躺着看小说 > 修真小说 > 附体记(1-8部) > 分卷阅读31
    「大哥!」我冷眼回望,一个鲜衣少年沖我胡乱一作揖,扯着身边丫鬟衣角,走到另一头去了。

    他身形过处,传来忙活的丫鬟尖叫,也不知他捣了甚么鬼。

    「大夫人来了!」远远望见一名中等身量的盛装丽人在一众仆妇簇拥下往这边行来,一路停停走走,吩咐打点,行到我跟前,才猛一擡头:「哟,筠儿早来了?让我看看!」玉盘脸儿逼近来,我只觉下颌微凉,她一只软腴的手忽忽一触,便移开了:「果然气色好多了,今儿可得喝几杯!」娇笑声中,忽然叱骂:「笙儿,你作甚么?!」鲜衣少年笑道:「我自玩我的,你须管不着。

    」大夫人微歎了口气,眸光缓缓移过我脸庞。

    刹那间,她黑瞳如梦、容色皎洁的模样深深印入了我心中。

    我一呆之下,心下寻思:没想到这样一位姣好女子竟是一名淫荡狠毒的妇人!小茵的死,怕与她脱不了干系吧?却听她问道:「老太太可收拾好了?」她身旁的林婆婆道:「是,这便过来了。

    」说着,不由一笑:「那不是吗?」园门处一大堆人,臃臃肿肿,正缓缓走来。

    但见云带斜钗,高鬟相并,一个个女子争光夺艳,居中一名老妇,面目慈和,正是贾府老太太。

    「真是的,」大夫人连气带笑:「我说各房的人影半个不见——都凑到老太太那去了!」一个颇修容光的仆妇打趣道:「我说呀,今儿的醋你可吃不成,原是人家的生日哩!」林婆婆暗扯了那仆妇一下,大夫人却未瞧见,冷笑道:「我吃老太太甚么醋?李家的,你昏头了不成?」说着,举步飘摇,迎上去了。

    贾府老太太似不惯这般热闹场面,笨着身子团团转,被人扶到座上去了。

    不住四下里点头,瞧见我了,手儿扬了扬,却被几名跪前请安的身影遮住。

    人影移开,她的手依旧举在半空,小菁低声道:「老太太招呼你过去呢。

    」「咦,棋娘呢?」我一边走,一边问,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甚么人不好问,偏偏去问小菁?小菁掩嘴一笑:「棋娘往日都是迟来早退,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心下恍然:棋娘的性子卓尔不群,怎会与这帮妇人廝混?当下低斥:「莫再笑了!」「谁又笑了?!」小菁转过脸来,果然严正板直,一个玉面小包公。

    「回去再收拾你!」我威胁道。

    「你、你……」小菁突然想起甚么,眼圈一红:「你若还像前日那般欺负我,我、我……」「甚么你你我我,小心被人瞧见。

    」这一招很灵,小菁果然乖乖的低头紧随,没再添乱。

    向老太太请过安,被她拉着手疼小儿般絮叨了半天后,我便在一旁落座。

    一名姨娘笑问了几句,知趣地闪过一边,大公子的娘移座过来了。

    「娘!」人多嘴杂,她也不多说甚么,只是我的两只手却被她紧紧捏在掌中,无声抚慰。

    四只手儿在桌底下交缠不舍,虽说是母子情深,却也像是避众偷情,我心下砰砰乱跳,竭力压制那十分不应该的邪念,只是手儿被她握紧,不便强抽出来,而腕臂落在她柔滑浑圆的大腿上,虽隔着布料,依旧能触到那致命的肉感。

    这时由不得我细细打量她:胸乳微隆,削肩弱腰,咋一看不过是个寻常的纤弱女子,但容色轻柔含怨,举首眼眸凝睇,圆臀叠腿,裙衣皱处,却有股说不尽的敛藏风流,适足以乱置犄角桌前,鞭挞蹂躏,享足弱态生娇之至味。

    正胡思乱想间,腋下微微一痛,却是贾芸伸指来戳,棋娘也盈盈笑立於身前。

    我大喜道:「棋娘!」一眼扫见小菁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正竭力别过脸儿去,不由颊边微热,呐呐道:「你来了。

    」我心下想说:你终於来了。

    回贾府这几日,棋娘一次也没来瞧我,听说是往东府下棋去了。

    东府原是贾似道之父贾涉的宅邸,距此有一湖之隔,贾涉亡后,尤有老母汤太君高堂享寿,不知为何,汤太君对庶出的孙儿贾似道视同疾仇,几不容贾似道一府共处。

    贾涉原有一女,小名元华,生母早亡,自幼由汤太君抚养长大,虽名祖孙,情同母女。

    元华入宫后,一朝得宠,汤太君更是尊比国母,贾似道哪敢与她逆争,索性将早年被赶出贾府的生母胡氏接来,另置府第,便是眼前的这座贾府,倒也上有老,下有小,天伦欢聚,重起了一番天地。

    只是枝叶离不得树干,新起的贾府处处受制於东府,因此一提起「东府」,贾府人人色变。

    却不知为何,棋娘倒上东府下棋?棋娘尚未坐定,「砰」的一声巨响,众人惊看间,却是一束烟花燃放,光束直沖夜空,陡然伞状盛开,光点四散,往人群里急落,吓得丫鬟仆妇跳脚闪避,惊叫连声。

    二公子贾笙随即高叫:「祝老太太寿比南山喽!」也不按先后规矩,抢先便来拜贾府老太太。

    他身子才刚弯下,腰间一阵「瞿瞿啾啾」蟋蟀叫声,一霎儿,叫声落地,贾笙「啊呀」一声,抢宝似的猛扑在地,两掌掩合,生怕那蟋蟀逃了去。

    众人正笑间,适才被大夫人抢白的那李氏仆妇喝了一声彩:「二公子这回可结结实实拜上老太太了!」贾府老太太忙道:「快起来,快起来!仔细髒了衣裳。

    」大夫人也笑:「难得摔一回,这也算他的一份孝心。

    」举目旁视,似是对那李氏甚为嘉许。

    那李氏受宠若惊,一时得意,笑道:「大公子也来这般拜上一拜方好!」这回却没人接她的话,那李氏自觉失言,将头缩了回去。

    大公子的娘掌背轻轻在我腰侧一推,我登时会意,正欲起身,众人此时却鸦雀无声,齐齐向园门处看去。

    「东府来人了!」有个仆妇悄声道。

    灯笼一路沿着曲径,将两名女子照到席前。

    「这是东府老太君给胡姨娘的寿礼。

    」其中一名中年仆妇从身后丫鬟手上端过一个拜匣,置於案前,弓腰退下几步,四下里一看,皱眉道:「好生热闹的场面,老太君说了,下月初便是老爷的十年忌辰,不宜张灯结綵的。

    快快撤了吧!」贾府中人都知道,她口中的老爷不是贾似道却是贾似道之父贾涉,而对贾老太太还照着早年的姨娘身份相称,直如掴面羞辱。

    贾老太太神情黯默,倒瞧不出甚么,大夫人脸上却青一阵白一阵,冷笑道:「老太君管得太过了吧。

    太老爷的忌辰既在下月初,那便下月守制好了。

    眼下老太太生日,也没叫外人,一家人相聚,倒惹得老太君看不过眼了?」那东府仆妇面无表情,道:「贾娘娘在宫里都守制节欢,难道你们这边倒耐不住要撒欢了不成?」听得这话,大夫人气得霍然立起,胸脯上下起伏不定,扶在席面上的手直颤。

    众人正凝目担心,半晌,大夫人似乎平伏了胸中怒气,哑声道:「来人,撤席,扶老太太回房休息!」「是!」以林婆婆为首的内院仆妇应声聚拢。

    那东府仆妇见了,冷冷一笑,便欲转身离去。

    「且慢!」东府仆妇回身道:「少奶奶还有甚么吩咐?」大夫人一双美目盯在她身上打转,那东府仆妇给她瞧得神情稍现不安。

    大夫人微微一笑:「你身上穿的,可是年家定制的衣裳?」那东府仆妇想不到大夫人款款相问这等细事,擡首道:「是,便怎么了?」大夫人冷冷一笑:「年家制衣素外艳里,衬底必是大红,你既要守制,我便帮你守制到底好了!」突然一咬牙,嗔目喝道:「来人呀,给我将她身上衣裳扒光了,凡带艳色的一件不许留!」一些粗手粗脚的大脚婆子应声围了上去。

    那东府仆妇面色大变:「谁敢上来,不要活命了?」林婆婆上前欲劝,大夫人故作不见,铁着脸,喝道:「扒了!」那几名婆子早已按耐不住,得了准信,登时踊跃向前,七手八脚的,揪住那东府仆妇团团转,场面甚是混乱。

    我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心道:这东府仆妇甚是无礼,活该有此劫难。

    纠缠中,一个婆子在周边伸着粗臂,够不近那东府仆妇,顺手扬起掌儿,打了东府仆妇一个响亮耳光,东府另外那名丫鬟站在旁边,缩手缩脚,慌叫:「住手!快住手呀!」却哪有人听她的?一个婆子扯着东府仆妇胸襟使劲一拉,「嘶啦」一声,东府仆妇雪白的半边胸脯裸露出来,一个圆白的胸乳跃蹦颤抖,瞧那襟袍里子和裹胸,果是桃红带花的,没想到这东府仆妇人过中年,里头居然穿得这般艳。

    贾府这边,有人哄笑称快,有人皱眉担心。

    突听一片尖叫,几个围住东府仆妇的婆子俱都仰跌在地。

    众人惊看间,那东府丫鬟身形甚是灵活,一跃向前,扯着东府仆妇便走。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一直低头不说话的东府丫鬟竟是身怀武功!待她脸庞被小径边挂着的灯笼一照,我更是吃惊:这不是西湖阿九的孙女小英么?她怎地进了东府作丫鬟?耳听得贾府众仆妇大声鼓噪,尾随追去。

    棋娘移步向前,止住了众人,向大夫人道:「那下人果然无礼,受了这番折辱,便也够了。

    大夫人何必与她一般计较?」大夫人嘴角笑意忽隐忽现:「我今儿便是要让她瞧瞧,教训她一个贱婢,敢拿我朝廷三品夫人怎么样?甚么婆子丫鬟的,倒敢来仗势欺人!不给她们些颜色看看,越发踩头上脸来了!——既是棋娘这般说,那便也罢了!」棋娘默听片刻,微笑缓退。

    林婆婆赔笑道:「东府规矩向来谨严,咱们这边依着点,也就是了。

    只是下人不知深浅,不知主仆之分,三回两回下来,越发放肆了,大夫人,你且消消气,坐下歇会儿罢。

    」此时贾府众仆妇陆续走回来,今夜出了一口恶气,都围着一团说笑。

    贾老太太在几名丫鬟仆妇簇拥下,悄悄离去,适才宴席被东府搅乱,贾老太太面上无光,大夫人也不便劝止,只让人将酒菜送至老太太房中。

    众人依依未散间,突听一个丫鬟的声音:「四姨娘,您怎么啦?醒一醒,醒一醒!」地上曲伏着一个妇人身子。

    众人都笑:「四姨娘才喝几杯,偏不行了。

    」棋娘却满面诧容,走到那四姨娘身旁,让那丫鬟将四姨娘身子托起。

    四姨娘闭目昏迷,脸色发白,不像醉酒。

    棋娘将手探她鼻息,半晌,手儿一颤,抽了回来。

    却一言未发,乌溜溜的慧眸四下里寻视。

    众人七嘴八舌,俱都惊问:「怎么啦?」棋娘喃喃道:「去了!」这么说便是死了。

    她房中丫鬟嘴儿一瘪,登时号哭起来。

    大夫人匆匆挤过身来,将手也探四姨娘鼻息,又捏捏她掌心,满面凝重:「果真是去了!」我心道:「死了?又死了一个!」脚步凑挪间,棋娘恰在身畔,我疑惑地望了她一眼,听她压低声音道:「筠儿,千万记着,星罗八步!」说完,便转身帮着料理四姨娘去了。

    星罗八步?我不解何意,心想:莫非是她跟大公子的暗语?那是甚么意思?毕竟解不透,眼见众人乱糟糟一团,我也插不上手。

    便与小菁一道往居处回去。

    行过园墙,耳听墙角假山后一个压低的饮泣声。

    心想:谁在这儿偷哭呢?摇手示意小菁禁声,绕过假山,远远见一个丫鬟伏在石凳上悄声哭泣,不是大夫人房中的小荃是谁?满心里诧异,有心上前问一句,又深觉不妥。

    此时小菁悄悄扯着我的袖口,往回使力。

    我随她回行,听她轻声解释:「小茵是小荃的同胞姐姐,小茵失踪不见了,也难怪她这般担心。

    」我心下恍然,怪不得夜宴上不见小荃身影,却原来躲在这偷哭呢。

    想到小茵已死,她却还不知内情,不禁对她有种说不住的怜意。

    这一夜诸事纷杳,我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回到屋里,心下也颇不平静。

    自己身在贾府,有些事难免关心,却是越陷越深了。

    当下首要之务,便是练功解毒,再寻机混入皇宫,救出师姐。

    贾府里面,棋娘是我最为关心的,其次就是屋里几个丫鬟。

    至於其他的人么,与我当真有甚么关系了?想是这般想,隐隐约约觉得近期贾府事多且诡异,不然为何无缘无故小茵死了,四姨娘也无疾而亡?若是大公子的娘有危险,我救是不救?老太太呢?小荃呢?眼前唯一的可疑物件便是那齐管家,但他这般做又有甚么图谋呢?第二七章合体之缘一时想得头痛了,便整个人软在椅上。

    小菁兀自上下忙乎,捧来茶水,又扒了我身上外袍,助我更衣,待端来热水侍侯我洗脚,又想起我晚间其实并未用膳。

    叫了两嗓「小莞!」「小萍!」,俱是人影不见。

    原来那两丫头以为我与小菁会很迟才回,不知躲那混去了。

    我烫着脚儿,索性不再多想,感觉甚是适意,也不觉腹中饥饿,便道:「小菁,算啦!等她们回来再说。

    」拍拍身边方凳,又道:「你也站了半日,且坐下歇会儿。

    」小菁向我这边走了两步,突然口中道:「不,不……」嗤声一笑,折腰而去,兀自笑个不停。

    我骂道:「甚么怪样儿,怕我吃了你吗?」虽是这般说,随即便也明白,这丫头见屋内无人,怕我又再作怪了呢。

    听得隔屋瓢盆声响,我知道小菁亲自操弄吃食去了。

    往日小厨皆由小菀整弄,倒是尚未尝过小菁的手艺,不知到底如何?过得一会,鼻中闻得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