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修真小说 > 附体记(1-8部) > 分卷阅读44
    曾临白玉蟾水解之湖,细加求索,发觉化仙之说,颇不足信,白玉蟾极可能是道境受限,以水解术屏弃旧躯,探求重生之道去了。

    现今卓然在世的禦剑门裴元度,亦曾与我道其临顶之苦,说是早已放弃内力修行,只於剑道、棋道中耽搁旁求了!」「京东人语」道:「九重城接天花界,遥闻天语月明中,这个……李道兄口吐莲花,令我等茅塞顿开,受益非浅,如此说来,杜将军也是受临顶之苦,才肯以地眠术蛰伏了,不知现下情形如何?」李元其环看了众人一眼,淡淡道:「众位皆知,十年前我功力被废,受本教监禁於地底。

    可是,废功重练对於擅长龟忍心法的我而言,真是太简单不过了,我为精炼本门功法,寻破旧求新之道,曾三度自废功法,又三度重练。

    三年前,我再度功成时,冲破体内窍关,首作神游,恰与将军的灵想隔山相应。

    」「当时得知,杜将军潜修七年,真气调理完毕,但苦於体内元气兀自滋增,虽常以灵台意淫,浊身自亵,不能全然泄之……」说到这,东府众人面色尴尬,帝君夫人面红咬牙,李元其恍然有觉,忙打住不语,咳了一声,方道:「总之……杜将军散功无方,徒伤其身,於是向我求助。

    我当时呢,几度废功重练,总不能突破前境,正要借外力助我攀顶,恰好又有碧落花魂作媒,我便与杜将军互通有无,采将军之气,充实我体内修为,如此三年下来,我与将军皆大欢喜,眼看便可相携出关,却不料……」李元其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脸现憾色。

    那东府中矮个的胡九性情焦燥,又似与将军关情最切,忍不住打断道:「是不是有人居中破坏?」说着,目光朝帝君夫人狠狠瞪去,显是对她有所怀疑。

    李元其歎道:「却是奇怪,外人当不知我与将军的神气通连。

    许也是天意使然,半月之前,维系我与将军的西南方地脉突然被掘断,就此与将军失去联系。

    所幸我神功将满,静心自练,今日如期破关,忙赶至将军地眠处察看。

    才知地脉掘断之后,此地竟生异变,西首王寂府方向,源源不绝,传来天地沛然元气,将军拘於地眠之身,不能动弹,又无碧落花魂相助,受之难却,简直成了个大气囊……嗯,这个,绝境之下,将军只得以灵台念力,自毁长城,强行抹去前尘旧事,重归了婴儿态!」李元其一番话,让我不由骇然生惊。

    在场恐怕只有我知道,所谓地脉被掘,极可能是那矮胖子倪老三干的好事!他挖地不止,贾府又恰位於此地西南方,不是他干的又是谁干的?至於王寂府亭中之气,我本就暗自奇怪,后来几次练气怎地大不如前,原来是地脉改向,元气被泄,却害了此间畏元气如毒物的将军,那也真是天降奇祸,夫複何言了。

    我一时寒噤无言。

    只听李元其尤自感歎:「……杜将军旧事全忘,即便出关,恐怕与众位也要陌路相隔了!」纪红书癡癡道:「他落得这般下场……真是……无论如何也教人想不到。

    」东府众人鸦雀无声,神情大是沮丧。

    半晌,「京东人语」方涩声道:「将军现在何处?」李元其道:「将军与诸位缘分已尽,何苦再问?况且,此间有人纠缠不休,欲对将军不利,我更不能说了。

    」胡九跳脚怒叫:「杀了那个妖女!」帝君夫人置之不理,只朝李元其,眸光澄淡,道:「李道兄口才了得,这番话编得可谓有鼻有眼,不过,若想就此骗过我,却也难呢!」李元其傲然道:「傅仙子,我与尊夫是旧识,故不多为难你。

    现我有一偈相劝,你若不听,就莫怪我不给你留颜面了!」帝君夫人道:「哦,何妨道来听听?」李元其抚剑吟道:「桃红柳绿菩提相,燕语莺啼般若宗:玉容仙颜娇带喘花兵月阵暗交攻:百媚生春神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道心独守灵台上,狂魂疑似飘九重。

    」「啊!你……」帝君夫人惊退半步,面红耳赤,尖声道:「你是个魔鬼!」应该是色鬼才对吧?我本以为李元其口占一偈,定是欲以无上真言点醒帝君夫人,没想到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下以淫诗调戏帝君夫人!对这位师尊的好友李元其师伯,我从此又多了一层仰慕了。

    更教人意想不到的是,帝君夫人盯着李元其,李元其也盯着帝君夫人,两人不眨一瞬,片刻僵视后,帝君夫人点头恨气道:「好,很好!——我们走!」举手一挥,领头转身,就此掠出庙外去了。

    也不知帝君夫人是不是被气走的,李元其以一首淫诗却敌,还是惊呆了东府众人,其中一人直至见城隍庙徒众来擡走左小琼与垂髫童子,方回神过来,喝道:「且慢!」帝君夫人已出庙外,东华三贤兀自癡迷呆笑,尚未清醒,庙中东华派与城隍庙众人以那屈牙山护法将为首,他道:「怎么?辕门兽,有何指教?莫非还想留下我们不成?」那「辕门兽」冷冷道:「男娃擡走,女童留下!」东府众人俱是不解,吴七郎道:「六哥,何必多事?」「辕门兽」道:「女童要走也行!不过那她中了我毒掌,须得以我本门解药调理救治,人若走了,有何三长两短,我可不管!」那屈牙山护法将甚有决断,当即点头:「那便有劳费心了!」率领众人,离庙而去,似知巨虎与左小琼两不相离,便连巨虎也丢下不管了。

    东华派去后,庙厅顿觉空阔。

    此时已过丑时,秋夜雨过,更觉凉寒,蝙蝠黑衣掩怀,呵欠道:「雀使,无架可打,我便要去睡了!」小狂蜂不知何时拐进庙中的,骂道:「蝙蝠你这夜行畜生,也会泛困么?」东府众人尤为杜将军神伤,听到两人乱叫,俱是怒目瞪来。

    小狂蜂退缩半步,兀自嘴硬:「看什么?举丧也得让人说话么,又不是我先开口的。

    」秃鹰一言不发,拎起小狂蜂耳朵,丢过一旁。

    小狂蜂破口大骂。

    纪红书似乎对小狂蜂早就懒得理会与管教了,向李元其道:「大师兄……你此番出关,有何打算?杨居与我俱是外派之职,可以藉故推脱,睁只眼儿闭只眼儿,但那山君,这些年功力突飞猛进,手下十虎如今长大,其势颇雄,山君一向与你不睦,又已接掌总教执法一职,负有不可推卸之责,只怕他不会让你轻易逃过呢!」李元其却似浑不在意,只道:「教尊他老人家身子可好?」纪红书道:「教尊已隐逸山林,如今是三师叔总领教务。

    」李元其黯然道:「上告教尊他老人家,元其自幼受他教养,却不忠不孝,实是有负深恩。

    十五年前那事,我夙夜难忘,总不能丢开,便在地底也是如此,元其生性执拗,那也无法可想了。

    待我了却心事,自会向他老人家作个交代……」口中说着,李元其身剑微仰,音尤在耳,身影如一道灰光,飒然远去了。

    纪红书望着他去影,注目良久,怔怔无语。

    胡九抱怨道:「溜得恁快!大哥究竟在哪,也不指明去向!」「京东人语」哑声道:「杜将军既返婴儿态,一时还是未便滋扰为宜,李道兄也是一片好心么。

    唉,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还余事两桩,雀使,你来得正好,大公子的事,尚有别情,我们还须参详参详。

    」纪红书道:「很好,你们慢慢商议罢,我们可要先走了!」使了个眼色与秃鹰等人,几人裹挟着我,便欲离去。

    吴七郎脸色微变,道:「雀使!你装什么糊涂,你们真武教诸位尽管自去,大公子还请留下说话!」纪红书也沈脸道:「我受娘娘之托,将大公子带来,可不是听你们说话的!——秃鹰,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吴七郎伸臂一拦,道:「且慢!雀使,此乃我东府家事,你们真武教还是莫要插手为好!」纪红书冷笑道:「东府好大的气派!莫非娘娘如今算不得是东府的人了?娘娘的交代你们也不用听了?」吴七郎恨声道:「你们真武教归你们真武教!娘娘是娘娘!大小姐虽入选贵妃,向来也尊重我等旧人,东府事务,从未曾驳回过我们!你左一声娘娘,右一声娘娘,难道想以势压人么?」「京东人语」摆手道:「莫吵,莫吵!有话好说,雀使,你受娘娘指派,依例向须娘娘回告,这是常理,我等岂会相难?我们别无他意,只等宋恣兄弟一会赶来,与大公子见过,大夥便一道前往叩见娘娘,如何?」纪红书依旧冷冷道:「宋恣是谁,我不认识!我为何要等他!」胡九怒道:「从来女子最难缠!还多说什么?一并拿下!哼,宋三哥还治过你的骚病呢!」纪红书冷眉一竖,寒声道:「臭矮子!你胡说什么?」蝙蝠精神大振:「好呀,有架可打了!胡九儿郎,快快前来,让爷爷赏你几掌!」只听一声怒吼,胡九向前一扑,蝙蝠离众迎上,两人缠斗在一块。

    一个短小精悍,势如猛虎,一个黑衣飘飘,阴阳怪气,恰好斗了个旗鼓相当。

    「京东人语」叫道:「路畔相争无好汉,鸡鸭同床一嘴毛,两位都住手!」激斗中的两人充耳不闻。

    胡九皱着鼻子,顶着蝙蝠一身腐臭与之近体相斗,偏偏蝙蝠滑溜得很,两襟黑衣忽扇忽扇,半边身子忽然在左,忽然在右,时而裹在衣内,时而闪在衣外,不与胡九硬碰,一旦瞅准机会,两爪却毫不客气,指抓胡九身子,裂衣之声簌簌而响,不过一会,胡九衣裳褴褛,虽未真个受伤,看上去却狼狈得紧,纵然也打着了蝙蝠两拳,依然挽不会面子。

    正在这时,庙厅后侧小门处有光亮摇摇晃晃地照进来,一个白衣女子伴着一个手执灯笼的宫装少女从小门进入了大厅。

    那宫装少女见了厅中相斗,并不畏怯,大大方方地快步向前,站定方位,娇音高唱:「娘娘有旨!」第三六章立主纷争胡九打得正闷气,盛怒中回首,喝道:「小娘皮装什么腔?什么娘娘有纸我没纸的?」东府几人同声喝斥:「住口!」蝙蝠嘻嘻笑,闪身而退。

    胡九怒目喷火,还想前追,被吴七郎死死拉住。

    「京东人语」忙道:「娘娘有何旨意?」那宫装少女道:「娘娘已知大公子在此,请大公子与众位即刻至染香厅相见!」东府众人与雀使门下轰声应道:「是!」雀使门下,个个声色敞亮,面露喜色,东府众人这一声却答应得颇是勉强。

    吴七郎对宫装少女身旁那白衣女子冷嘲道:「白鸽传信,腿脚口舌,果然不很慢嘛!」那白衣女子淡淡一笑,并不回言。

    众人都向庙中后门行去,「京东人语」见众白衣少年皆垂头丧气,僵立不动,道:「杜将军乃非常之人,凡事自有其定数,哎,劝君休歎恨,未必不为福。

    你们无须太难过了,将军既然不在,不如你们收拾收拾,搬入府中罢?」其中年龄稍长的一名白衣少年道:「亢叔叔,我们哪也不去!我们自小皆是孤儿,由师尊养大,与师尊名虽师徒,实则父子,师尊遭此劫变,下落不明,李师伯虽然一时不肯明言,我们定要求他相告,找到师尊后,随侍左右,才能安心。

    」京东人语点点头,快步赶上了众人。

    东府诸人在前,雀使门下随后,自有执火者照应其间,众人头顶上方,却是百鸟噪噪,扑翅盘旋。

    庙后有条曲曲折折的小路,依山势蜿蜒而下,远远望见山脚下一座府邸屋宇连桓,如此深夜,却有不少地方亮着灯火,想来那便是东府了。

    此际外边雨早停了,路上却很湿滑,不过众人皆为习武修道之士,自然毫不在意,偶尔碰见地面湿滑的地方,顺势一溜而过,前行更快。

    在庙中许久,我的衣裳早已干了,但被山间冷风一吹,还是觉得有些潮意,凉凉的贴在身上甚不适意,於是暗运真气,不一会,便觉身暖。

    再看鹦鹉时,竟也在运气暖身,她羽衣吸水,蒸干之时,身周好似腾起一阵大雾,当真「气势惊人」,甚是惹人注目。

    一路行来,纪红书毫不掩饰欢容,道:「白鸽,我该如何赏你呢?嗯,至下月起,不,至今日始,蝙蝠与小狂蜂两人由你支使一个月!」两道惨叫声响起,蝙蝠抗议:「为什么偏偏是我降级?我刚还为雀使您老人家打了一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小狂蜂喊道:「每个月都是我降级!每个月都是我降级!还有完没完?」鹦鹉咯咯笑道:「雀使还是收回成命吧,这两人一个身臭,一个嘴髒,我怕白鸽妹子消受不起呢!」蝙蝠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我很臭,他很髒!」小狂蜂忙道:「我又臭又髒!」显然,往日的降级者遭同门荼毒与轻贱,简直难以形容,令人发指,两人避之如蛇蠍,髒臭之评非但受之不却,还大包大揽起来。

    那白衣女子掩嘴轻笑:「小妹从总教出师,派过来才不过三月,许多事正要向各位师兄请教,怎敢使唤蝙蝠大哥与小狂蜂大哥?」小狂蜂失声道:「大哥?大家听到没?终於有人肯叫我大哥了!白鸽师妹!我愿意听你使唤!天天替你烧汤、洗脚,擦背、揉胸……哎呀!死乌鸦你踢我干嘛?」乌鸦道:「如此好事轮得到你吗?白鸽师妹,你看,我的手明显比他乾净,嘿嘿……」蝙蝠吟道:「雀使门下谁最俊?除却蝙蝠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