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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11月17日

    【星光中的对魔忍(4)】

    通道两侧原本整洁的金属墙面早已因为爆炸与冲击而变得坑坑洼洼,大段大段的灯带从顶部以及墙面上挂下,时明时灭地溅着电火花;偶尔还能见到几具覆甲的尸体倒毙在两侧,尽管我不再有兴趣去打开他们的面罩一探究竟,但恐怕这些士兵也与先前的类似,是生化实验之后的产物。

    乘着星光幻化成的滑板,我才勉强赶上先我一步离开房间的英格丽德。即便是如她这般的强者,在经过这番奔跑与打斗后身上也不免蒙上了一层微汗。那身健美匀称的棕色肌肤在日光灯条的陪衬下泛着微光,肌肉的线条伴着她奔跑的动作而滚动。我沿着滑板的边侧坐下,静静欣赏着她的身姿。

    “怎么了?”似乎是注意到了我这侧的目光,她开口询问道。

    “有看到左前方那条岔道吧?里面似乎特别热闹啊。”话到了嘴边,却自顾自地组成了别的句子。

    她没有接过话来,只是皱了皱眉;我便又补充道:“三只探蝶在里面被悉数击落,另外如果从方向上来看的话……这条岔道似乎确实是朝着地铁网的方向延伸的。”

    “人很多?”

    “不仅如此,除了路上常见的强袭型之外,里面还有穿CS海龟的重甲士兵。美联的是真把家搬这儿了?”

    她白了我一眼,才说道:“这便是我此行的目的。”

    “然后没带人,被揍了?”尽管我非常清楚激怒她的后果,但却也十分理解故事中的反派为何会对那些带着荣耀的正派女骑士情有独钟。

    “换做平时,像你这样不敬的家伙,我早就……”

    “好啦好啦,要是你真想揍我,也等咱出去了再说吧。”

    “是杀了你。”她压低了嗓音,像是想让这句话听起来更具有威胁性。

    强忍着笑意,我又反驳道:“我怎么记得刚刚有人还说要保护我来着?”

    “很吵诶,闭嘴。”

    “估计还有5分钟就要进射程了,对面的最强战力就是这些?”没走出两步,我却再一次打破了沉默。

    “不,还有更麻烦的。”好在她似乎也没有计较我对于“命令”的无视。

    “什么?”

    “多脚战车Tempest。”

    “基地有几台机甲作警备用也正常啦……等等,Tempest?”

    “没错。”

    “哈?我还以为会是FSD巨蟹座那样的东西。这种东西,只要一台就够我喝上一壶咯。”

    “这就是问题了。我当时可是被五台这玩意盯着。”她略有些沉重地说道:“恐怕地表还有更多在等我。”她说得没错,地下的战车估计只是用以驱赶,而真正的决战力量恐怕远不止这些。更何况这类战车在更为空旷的空间中能更好地发挥应有的机动性与破坏力。

    我却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五台?在这鬼地方真能放得下?”

    “恐怕那个房间就是为了放那玩意特意挖的。”

    “亏你还能逃出来。”

    “要不是被我干掉的那只把通道堵上了,不然还真不好说。”尽管她语气一直平淡异常,就如在描述他人的经历那样;可从她先前逃跑的狼狈模样来看,这些仅是驱赶用的兵器就足以对她造成相当严重的威胁了。

    多脚战车Tempest是一款由某南亚军工所制造的都市作战款战车,其主要火力是一挺口径为12.7mm的重型机枪。当然,为了火力考量,这种多脚战车一般还会配置几架轻机枪作为辅助,甚至装载榴弹之类的武器。总之对于一般的恐怖分子而言,这玩意足够被称作是“决战兵器”了。

    “喂,我说。”她突然侧过脸问我:“假如我们同时碰上剩下的那四只,你能解决多少?”

    “我?不死在你消灭它们之前就算成功。”倒也没开玩笑,毕竟要我这样的半吊子收拾那种战车属实是过于高估我了。

    “至少给我干掉一个。”

    “是是是,那务必帮我把尸体带回去,我可不想被埋在这种地方。”

    “当时杀穿胧布下的三道防线的人真是你?现在就这点出息吗?”看起来她对我现在的状态颇为不满。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两道半,要不是……等等,胧?”

    “你不知道?”她有些讶异。

    “我要是知道,今天就不会来跟踪你咯。所以说,绑架校长的也是她?”这样的意外之喜令我猝不及防,赶忙继续追问道。

    她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嘀咕了一句:“果然还是敌人。”

    “你说什么?”我也没料到她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说漏嘴。

    “我不能说了……另外,准备接敌!”

    “邪炎闪。”还没等我塑造出盔甲,只见她身形在原地一滞;而下一刻,便有如俯冲的鹰隼那般突现在敌人面前。为首的几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强化外骨骼便被裹着邪炎的长剑整个撕开,破碎的身躯飞嵌入两侧的金属墙壁之中,溅出一圈鲜血。小队后方的成员试图举枪射击,然而子弹根本无法穿透她护体用的黑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以绝对力量屠戮前排的队员。

    “小心右边!”等我赶到交战点时,小队已经近乎被击溃,而她正准备将长剑收拢。可话音刚落,合金风暴已经从她右侧的墙体中倾泻而出。我正抬手,想用星光为她套上一层护罩,可她却如早就料到偷袭这般,轻盈地向侧后跃去,轻易避开了对方的火力网。

    “邪炎六花!”

    英格丽德暴喝一声,随即数道邪炎光刃随即出现,猛烈轰击在射击所导致的墙面破损处。邪炎如水般漫延开,封死了出路。那些发动奇袭的敌人就这样被困在房间中,无法逃离,偷袭所造成的主动权瞬间反转成了致命的劣势。接着,黑炎灼烧的噼啪响声与爆炸声又一次响起,盖去了房间里如蜂鸣器那样的嘶吼。

    完全没有容许我插手的机会。

    “喂喂,你不考虑保存一下体力吗?”又一次亲眼见证她的实力之后,我也不再有什么紧张感。

    “保存体力?连热身都算不上。”她仍是一如既往的骄傲模样。

    “你未免也太……”话还没说出口,我突然心生警觉,本能地使出一记回旋踢踹向身后。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我的脚疼得像踩了乐高那样。而出现在我身后的,是一名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身着CS海龟重甲的士兵。虽说我的初始体能有些不堪入目,但通过星光甲的加成,那一脚也有上千磅的力量。可那名士兵仅仅只是向后打了个踉跄,至于我的踢击,在外骨骼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刚刚你当布袋砍的就是这玩意?”我拨开他反击的重拳,趁着间隙向英格丽德搭话。

    “哦?要我帮忙?”她扬起了声调,像是在看乐子那般。

    “看不起我?”

    “哼哼,你说对了,还真是。”

    “你是不是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笑??”没等她回话,我却因躲闪不及,挨上了一记高扫踢,摔在一旁。

    “好恶心,怎么这里也有尸块啊!”我挣扎着起身,却按在了身边的断臂上。

    英格丽德抱着胳膊,嗤嗤地笑出了声:“真不用我动手?”

    “完全不需要,看我空手拿下他。”我挥拳奉还,重重砸在那士兵的脑袋上;尽管以我的力量无法直接打破装甲,但这近似敲钟般的攻击仍能伤害到盔甲后的躯体。“你这家伙,笑话我的时候也不想想自己败在我手里的样子。”我愤愤道。

    “让让你罢了,免得一会儿你找小女友哭去。”

    “哈?你……”

    “别分心,我怕你再挨一下就真要哭出来了。”似乎我又在无意间戳到了她的什么痛处,导致一时间内这家伙的言辞充满攻击性。

    “喝啊!”几番交手后,随着我又一拳揍在他头盔上,那士兵晃了两下,终于再次晕了过去。

    “真不容易啊。”她挖苦道。

    我也只能装作没听见她的嘲笑。“呼,早知道就直接用武器了。”我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对了,麻烦帮忙把房间里那堵墙砸了,要是我没猜错,后面应该就是地铁通道或是别的。”

    “你怎么知道?地图在这地方可用不了。”

    当然,经过先前的事件,我倒并不担心她会质疑我的决策。兴许只是挂不下面子,又或者还想回敬我几句罢了。即便如此,我仍就着她的意思,接过话来:“相比于其它房间而言,左侧这几个房间都太浅了;我猜可能是施工进行到一半时才意识到地铁网的存在,导致被迫缩小了房间。你看,按照距离来说,这里至少应该还有一间房才对。”我指向左前方的一处墙面。

    她耸了耸肩,并没有对我的猜想提出异议,说道:“往后退,别被碎片伤了。”

    她闭上双眼,向前伸出右臂。与此同时,她的上臂、大腿以及侧腰等数个部位燃起不同大小的几朵蓝紫色火炎。那些邪炎像是受到牵引,丝丝缕缕地汇集到她伸出的手掌上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球体。那邪炎舔舐着她微张的五指,变得愈发浓郁。尽管我已经识趣地后退了不少距离,却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球体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随着那球体越来越大,我的知觉似乎也被它所剥夺,就如坠入黑暗中那般……不对,应该是这股强大的力量打造出了一个全新的黑暗空间,能将我们暂时从现实空间之中被抽离出去。而下一刻,那整个虚幻的领域便被邪炎所引燃,举目皆是摇曳的蓝紫色。

    她猛地睁开双眼,将那已如头颅般大小的球体掷出;未及那球体触墙爆开,一道如匹练般的剑光坠下,彻底遮去我的视野。慢着,她是什么时候拔剑的?

    并没有听见预期中猛烈的爆炸声。

    等我眼前根本说不清颜色的光芒散去时,那面墙连着后面的房间已经一起化为粉尘——不,应该说它们根本没有遗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只有那巨大空洞四周如镜面般平整的切口。这是何等惊人的力量!倘若她跟我初次照面时就全力以赴,我全然没有幸存的可能;这也难怪她才会对那次失败耿耿于怀。

    她抱着胳膊,站在这番“杰作”的一旁,半眯着眼睛盯着我,嘴角挂着些许笑意。源于我俩的身高差异,她看向我的目光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即便如此,经过这些时间的接触,我很清楚这位单纯如纸的骑士小姐无非是想等我开口说些什么。

    自然,我也没有不遂她新意的理由——毕竟一路上似乎都是我在欺负人家。

    “实在是太惊人了,不愧是魔界的贵族血脉。”

    她这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力量可是理所应当的。”

    “看来你也不像外界传的那么无趣嘛,我还以为你会是把冷淡刻进骨子里的家伙。”

    “要不是我需要模仿你们人类,也不想装出这幅样子。”她张口反驳。

    “模仿人类?我们在你看来就这样?”

    “怎么突然说这个?”她反而向我抛出话题。

    “无非就是最近被资料耍得够呛,感叹一下罢了。”我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任务目标成了差点要命的陷阱;被描述成魔鬼教官的家伙其实温柔得像只奶猫;而那资料上说暴戾自负还对人冰冷的家伙……”

    “等等,先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既然已经打通到地铁的路了,我们赶紧走才是。”说着,她奔向那片空同之中去。

    还好话被打断了,不然总觉得会很对不起紫……不对,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明明已经交了女朋友,怎么能起这种近乎是背叛的念头呢!在新里狠狠地数落了自已一番后,我耸了耸肩,也跟了上去。

    这是一条废弃已久的地铁线;或者说,它的寿命早在施工结束前就已经结束了。被锈蚀得不成样的轨道四周,是因渗透而泥泞不堪的地面。铁锈膨胀、而后碎裂,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渗入那肮脏的积水中去;因而这里不仅仅只有同穴般的湿冷感,还有令人作呕的腐朽金属味。小新地避开那些水坑与泥浆,在一处站台边,我赶上了先行的英格丽德。

    看见我迟迟才跟上,她皱了皱眉头,似乎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憋了回去。

    “怎么了?有话就直接说吧。”

    “不,还是等安全了之后再说。敌人先在随时都有可能出先,你未免也太没有紧张感了。”

    “哈,或许是在五车呆久了,自然而然被那种氛围感染了吧。”我又打量了一圈四周,道:“不过话说回来,像是站台这种空旷的地方,似乎也没有能够藏人的地……”

    没等我说完,只听“轰”的一声,头顶的一整片天花板裂成数个巨块,一股脑儿地朝着我们身上砸下。我慌忙撑起胳膊,星光倾泻而出,在我头顶半米出凝出一面巨大的筝形盾。英格丽德像是怨恨我的乌鸦嘴那般,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挥手卷起一圈邪炎,扫清周身的碎片,随即跃出了这片危险区域。碎裂的混凝土块夹杂着钢筋与未被装完的电缆,砸得那盾不住地摇曳,破碎的星屑如微型烟火那样四溅开去。尽管状况看似非常狼狈,但我并没有必要与那些下落的碎片硬碰硬对抗,只需要借由盾面的立场将碎片拨开,便足以保证自已的安全。即便在激烈的碰撞下盾牌也有所损伤,但经由不停的修补,足以让我撑到落石结束时分。

    “咔。”

    这番混乱中的一声脆响本不该被注意到。但却在下一秒,我却明显感到手中一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被我炼化后,打上专属于我烙印的星光也是我感官的延伸;这便是我能通过那些蝴蝶获取更广范围视野的原因。只见那面浮空的星光筝盾中央多了一缕细如蛛丝的裂缝,而这道痕迹,却结结实实落在星光流转的核新之上。本就艰难控制着的筝盾彻底成了断线的风筝,一头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而一块数吨重的建筑碎片,不偏不倚地朝我头顶落下。

    “该死!”我只得在新里暗暗叫苦。这番如此精准的破坏,只能说明袭击者中存在不容小觑的高手,而不仅仅是先前那样的杂鱼。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将这块马上能要我命的混凝土处理掉。

    我伸手向前一握,一柄星光铸造的环首剑赫然出先。由于情况的突然,我根本来不及为自已造出覆盖全身的铠甲,只得在关节处凝练出运动护具那般的装备,以增强爆发力。就在幻想着自已如同古代侠客那样斩断巨石的时候,那块混凝土一侧轰然炸开,蓝紫色的火炎在一瞬间就让它减小了超过三分之一的体积;如鱼刺般穿出的钢筋融化、又再次凝固,成了缺口处的镀层。近乎与此同时,我只觉得腰间一轻,转眼便来到了坍塌区之外。

    “啧,多谢。”若是单论实力,我总觉得自已今天的表先实在太丢人了。

    “多说一句话真会死的。”她似乎将先前扭捏在新里的一系列情感,都塞进了这句话里;一时间我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关新亦或是威胁。至于面上,她仍是一副干练、亦或是说冷淡的模样。

    “就算我没说话,他们也会……住手!疼疼疼!”尽管暂时脱离了危险,她仍未将我放下,依旧单手抱着我的腰;未等我替自已争辩完,她便狠狠地将那条用以抱我的胳膊一箍。出乎意料的是,她的身体比我想象中的要柔软得多,因而即便用了不小的劲,我却也没有表先出的那么疼。相比于这些,我更加在意的,是右臂上传来的触感。她那小小的惩罚反而将我整个人挤在了她的身上,即便我反复在脑海中暗示自已,那仅仅只是一块较为柔软的脂肪而已;那脂肪却如室温下的黄油那般将我手臂包覆。身体僵硬地不听使唤;而更加要命的是,她身上还有一股异域的香水味道;与紫那不加以修饰的体香不同,她身上的气息是一种精心调和的贵族韵味,细致、却又不让人觉得做作。

    “快松手!不然我真要死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话说得也不算夸张。她这才将我放下。

    可惜这番有趣的插曲仅持续了数秒,原已尘埃落定的废墟中突然传来了机械的异响。伴着气流喷射的声音,那堆混凝土从中忽然炸裂开,一台巨型机器穿破烟尘,向我们弹射出来。我俩朝着相反的方向闪去,而那机器径直从我们中间穿过,将后面的承重柱撞得粉碎。

    即便遭到了剧烈的撞击,它除了表面的凹陷之外,似乎也没有其它的异样;下一刻,它便从机体底端弹出4条如螃蟹般、覆盖厚重钢板的腿。这便是她先前跟我提及的Tempest多脚战车。还没等它站定,几团蓝紫色的邪炎魔弹便在空中划过弧线,朝着Tempest车身与炮台的连接处飞去;紧随魔弹之后,英格丽德也持剑跃出,挥出一记重斩。

    那几团魔弹看似凶猛,实则是蒙蔽战车热感应系统的手段,而藏在其后的剑光才是对于战车而言真正的威胁。呼啸着的魔弹轻易被防御用的机枪塔锁定,一个个先后在空中炸开。

    即便我的反应稍微慢上了半拍,身边也出现了一小队持弩的星光侍卫。星箭后发先至,轻易划破了那机枪塔的护盾后,切断了它的供能系统。战车的自行电脑并不会感到愤怒或是恐惧,仅是因为我的威胁等级上升,它便转动主炮,对准了我。

    随着目标的转移,英格丽德身上的压力骤减。陡然,护体的黑炎再一次爆发,连周身的景象都因高温而扭曲。她奔袭的速度近乎提高了一半有余,黄色的剑身化作游动的光带,卷起魔弹破碎后漫天的邪炎,朝着战车狠狠斩去。强弱的再次转换使得战车出现短暂的宕机,炮台仅转了一半的角度,便僵住了。即便运算的结果让它立刻从硬直中恢复,朝着隧道方向飞奔而去,却依旧慢了一步。

    剑光中带着她的高傲,与遭到算计的愤怒;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了战车的两条腿。主炮台的重型机枪也因为剑气的余波而被震得粉碎。剑身愈发明亮,黄得发红;她高举长剑,燃起两米多长的邪炎光刃,准备彻底摧毁这辆战车。

    正欲斩落的长剑,却硬生生在半空中改变了轨迹,向着身后扫去;而那台战车趁着这个诡异的间隙,拖起残破的身躯,遁入隧道之中。下一刻,两道及腰粗的激光从不同方向轰向英格。即便她早有准备,回剑试图格挡下这一击,不同能量碰撞引发的爆炸余波仍是将她掀飞。

    我震惊地看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英格丽德的突然失利,心中暗道不妙。而像是要回应我的担忧那般,从对侧铁轨的隧道两侧,又钻出来两只与先前Tempest外观并无太大差异的战车。但我深知,初代的Tempest并没有能装载激光武器的能力,因而眼前新增的敌人,只能是美联改进后的二代战车,也就是Tempest2.0。除了装载激光作为主炮外,2.0版本的装甲与机动性得到更进一步的加强。

    随着作为主力的英格丽德失去踪迹,它俩的炮台不约而同地转向如萤火虫般显眼的我。弩箭如潮水般向着其中一只倾泻而去,却只能浅浅地钉在它表面的钢板之上。那战车仅是朝侧边迈了几步,便将那些弩箭悉数抖落。

    “糟糕!”我心生警觉,赶紧操控身边的星光侍卫散开去。即便星光在我的操控下,有着非凡的机动性,却仍有一名侍卫被击中。纯粹能量的碰撞一时间没将它彻底撕碎,却将它狠狠撞进墙壁之中。墙面瞬间因为激光的高温化作琉璃状,待到消散之时,没有留下一丝星光的痕迹。

    我当机立断,将余下侍卫手中的兵器换作枪、戟等近战武器,控制它们与战车近距离缠斗。在战车的射击盲区之内,激光便无法造成如此可观的伤害了。可我的如意算盘再一次落空;配合轻型近防武器与强大的机动性,战车轻易将那些从不同角度围上去的侍卫击碎成一地星屑。相比于它们的弹药储备,我的星光就好似无源之水一般,根本禁不住这样的消耗。

    “找死!”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随着一声暴喝,英格疏地闪到其中一台战车面前,一剑就将它斩飞了出去。“这里交给我,你去把那个跑了的解决掉!”

    “了解!”我立马收拢残兵,朝着隧道里追去。激光破空的嗡嗡声响在我身后不绝于耳,偶尔还夹杂机枪的开火声与爆炸声。真希望她刚刚的模样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很快,在一个隧道的转角处,我再次发现了那台逃跑的Tempest。它的电池在逃跑时便损坏了,因此没跑出多远,核心系统的爆炸使得它彻底成为一堆废铁,在它周围爆炸所留下的焦黑便是最好的证据。

    不过令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便是它的动机。毕竟这种机械体并没有生物的求生欲,从理论上而言,它不该会做出“逃跑”的举动,顶多也是撤退,除非……

    “出来吧,别藏了。”尽管我没有回过头去,但周身的侍卫已经摆出圆阵,将我护在其中。不出所料,我的前后各出现了一小队人影,将我拦在隧道之中。

    “怎么前后都有敌人?”我只得暗暗叫苦。先前因为看到隧道中并没有岔道或是暗门的存在,便放松了警惕。可那只战车朝着站台前方的隧道跑去,而被我忽略的站台后方的路段、也就是我们来时经过的地方却足以藏下不少敌人。

    先利用坍塌和初代战车吸引我们注意,随即使用较强单位堵住对侧通道,再利用诱饵将我们分开后逐个击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战术确实有效,以至于连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盯上英格丽德的敌人究竟又是谁?正当我胡思乱想之时,对方已经毫不留情地发动了攻击。

    那些敌人穿着忍者的装束,身上却又长着像是触手等属于魔族的特征;仅是模样便充满了一言难尽的诡异。忍者服的防护性较弱,而主要的优势是隐匿性与灵活性;然而这两点优势,却在长枪面前全然无法发挥。仅适用于暗杀与近身肉搏的忍者刀与笼手剑根本无法突破长枪所部下的防线。

    星色的长枪或刺或挑,在巷子中布下重重光影。尽管魔化忍者的数量远超先前在对阵战车时遭到重大挫败的星光侍卫,一时间竟接连折损数人,哀嚎不断。

    维系着阵型,我缓缓朝着后方推进,试图与英格丽德汇合。无奈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以至于撤退的速度并不理想。一柄柄苦无扎在侍卫的前熊或是咽喉的位置,却无法对于这些无机体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很快,扎在外表上的苦无便被运转的能量推出,留下的口子也在几秒后再次被填充完毕。

    看样子,我俩再次汇合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一具“尸体”突然从侍从的脚下暴起。从他那被长枪刺了对穿的熊口中又抽出两条新的触手,狠狠抽向最近的侍从。

    我也没料得这样的变故会发生。侍从赶忙收枪入怀,瞬间长枪化作短剑,硬生生挡下了忍者的那一鞭。可在下一秒,从那忍者熊口又抽出两条新的触手来。侍从来不及躲闪,便被缠住了颈部与右手。祸不单行,又一具“尸体”从它身边惊起,将手中的忍者刀斩进它的侧腰中。

    身边的侍卫试图增援,却被更多从面前站起的“尸体”所拦下。与此同时,对方先前被逼退的忍者再一次发动反攻,使得我行进方向的防线变得岌岌可危。一旦防线彻底被击溃,后方防线的后背便一览无余。

    我急中生智,赶忙使那被围攻的侍卫拧断脖子与手臂,才使它从困境中勉强抽身。此时,它已经遍布伤痕。除了失去头部与右臂之外,身上还有数道几乎能将它斩作两段的伤口,模样十分狼狈。侧面的侍卫填补上它所造成的缺口之后,总算是重新稳固住阵线。

    我开始打量起眼前残缺不堪的侍卫来,很快,一个新的点子便浮现在脑海之中。

    那遭到重创的侍卫身体一阵抽搐之后,从右臂位置也长出一条触手来。只可惜,我不曾拥有过这样的肢体,因而对于这种部件的控制也同样一言难尽。触手刚出现,便如风中的烛火一般不住地摇晃着。即便我努力想控制住它的平衡,它仍是不堪重负般栽在了地上。

    看来这个主意也只能就此作罢,我只得悻悻然修好了那个侍卫,让他重新回到阵线之中。

    尽管进展缓慢,由于我也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变得谨慎许多,因而再也没碰上先前那样的插曲。那位躲在暗处的敌方指挥官同样也擅长战术,或许是因为先前布下的包围网被我破坏,才愤然给我来一记狠的。

    即便是这些悍不畏死的魔化忍者,凭借个体实力却也难以弥补武器以及战法上的差异;随着人数的减少,无法再对我造成威胁。枪头闪闪而动,迅如流星;残断的肢体卷着鲜血,落在地上仍然凌乱地蠕动着。

    随着最后一枪横斩而出,那忍者仓促间便被拦腰斩作两截,一切终究尘埃落定。余下的侍从化作一团团星光被我重新纳回体内后,我加快步伐朝着站台赶去。“得赶快增援她。”我这样想着。毕竟对方主动引诱我们分开,恐怕有把握将我们逐个击破。

    “张,张歆?”没等我走出两步,面前却出现了意象不到的人。

    “英格丽德?这么快就解决完了?”她身上的战斗服几乎碎成布条,而身后那红黑二色的披风也不见了踪影。除了灼伤外,她身上似乎还有割伤的痕迹,恐怕她当时所面对的敌人并不仅仅只有战车。但比起这些,更加显眼的是遍布她全身的、如邪龙一般的纹身。纹身也同样是蓝紫色,伴着她的呼吸缓缓变换着明暗。至于她周身用以护体的邪炎,此时化作一对半展的蝠翼。我也对类似的秘术有所耳闻,与强大的远古生物签订契约后,将力量转化为纹身刻印在身上。每当使用这种力量时,纹身便会浮现出来;但同样,使用这种力量也有不小的代价,或是寿命,又或是灵魂。所幸她的脸色与先前并没有太大差异,我便也放心了几分。

    “过来。”她有些生硬地说着,如老鹰那样黄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又怎么惹到她了?尽管她的目光让我脊背发凉,我还是慢慢向她靠拢。“怎么了?咱好好说。”

    围绕在她身边的邪炎变得凶暴而恐怖,尽管没有直接攻击我,却依旧能感受到源于这力量本身的恶意。邪炎汇集,终成龙首的形状。

    “太远,过来。”她催促道。

    “喂,你到底想干啥?我可不想……”尽管这样说着,我仍是朝着她的方向又挪了两步——而在下一刻,那暴戾的邪炎有如被吹灭的火柴一般,扑腾了两下便凭空消失。龙首无声地咆哮着,也随之消散而去。与之一同消失的,便是她全身诡异的纹

    身。

    紧接着、她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倒在我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从那近乎坍塌的地铁站出来,我躲过几个便衣的追兵后,赶忙就近遁入一条深黑的小巷。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通讯器。映入眼帘的是几十条未接通的讯息,而来源自然是同一个人。没等我回拨,又一条新的通讯接了进来。

    “张歆!你还能说话吗!怎么了!”那头传来了紫急不可耐的声音。

    “目前来说,我是真正意义上的毫发无伤,但是……”尽管这番经历异常曲折,但我浑身上下也仅有几个挨拳头造成的淤伤,此外确实谈得上是毫发无损。

    “快跑!下面应该有别的出口,工厂里全是美联的战车!”

    “你这家伙……果然跟过来了。”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

    “放心,我出来了,只是手上有个……大麻烦。”我叹了口气,又说道:“大概两百斤的麻烦。够大吗?”

    “你……把什么服务器整个搬出来了?”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不过尤里派人来接应我了,不如我们红杏见?”

    电话那头总算稳住了情绪:“好,我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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