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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1月25日

    青楼行医录(8)劫杀

    云霞绚丽,景色正艳,残阳余晖倾洒在西湖上,在这黄昏中,一对对恋人凭肩而游,情浓似水。

    沐晴雪独自站在街头,呆然注视着入年轻少年少女入对出双,只觉身影越发孤单。

    她心中愈发羡慕,甚至嫉妒,嫉妒贞洁仍在的少女,她们是如此耀眼,如此纯洁无瑕。

    而自己……身子又脏了几分。

    她将衣衫裹紧,倚着墙缓步离去,被巡花柳再次强暴后,下身又酸又涨,花苞红肿不堪,连行走都会感受到些许痛楚。

    「呜…」沐晴雪长袖掩面,在自己的臂弯中痛哭。

    「林师弟……对不起。」

    无边的恨意泛起,悲恨交加,充斥全身。

    「我…呜…我…」她哭哭啼啼好一会,勉强稳住情绪,擦去残泪。

    「我…又被…」

    又被强暴了。

    …………

    杭州城灯火辉煌,纵使半夜,依旧明亮如昼。

    城中最出名的武行店铺,在深夜时,虽没有客人,伙计尚在守着柜台。

    沐晴雪重新踏进武行,低声道:「小哥…我的剑打好…了吗?」

    伙计抬眼望去,不禁一呆,眼前的少女眼眶通红,步履维艰,憔悴无比。

    傍晚时伙计曾见过她,当时她与那名为巡花柳的青年发生冲突,被他带走后,发生了何事?

    其实猜都能猜出来。

    「姑娘……你还好吗?」

    沐晴雪侧过脸,声音再低几分,「小哥,我的剑,打好了吗?」

    伙计自觉失言,不再询问,「打好了,我帮您取。」

    …………

    待沐晴雪离去,张逊如鬼魅般冒出,负手立于伙计身旁。

    伙计叹道:「这姑娘,可惜了。」

    张逊冷漠道:「你又看出了些什么?」

    「当然,这姑娘肯定被……被那姓巡的那啥了,真想教训那个小子。」

    「任天剑,你可别多管闲事啊。」

    「我也就背后说两句……朱邪阁主,」任天剑四处环顾,确认四下无人后,面容倏然严肃,压低声音道:「风月楼所持的棋谱,是在巡花柳手上吗?」

    「不能确定,但多半是的。」朱邪策心中思索,「水月突派手下兵分三路,大是可疑,想来必定霓漫雪被抓住后,全盘托出了。」

    张逊为文士化名,朱邪策才为其真名实姓。

    任天剑恨愤,当时夜袭风月楼,他也在场,「若不是这霓漫雪这女人贪恋银财,失手被缚,阁主的计划怎会暴露。」

    「算了,马后炮并无意义,」阁主安慰道,「水月她只知我要棋谱,却不知棋谱藏着何物。我们反而可以顺藤摸瓜,一举夺得棋谱。」

    棋谱暗藏玄机,真正的秘密只有历任天元宗宗主才能知晓。

    现任宗主幽姬乃夺权篡位,非正统继承,故不知其中奥妙,错将六本棋谱当作平安符,供奉于杭州开设的青楼中,望求先祖保佑、财源广进。

    其实棋谱里藏着天元宗极其重要的秘密,以及门派百年经营的——财富。

    「也就是说,我们要盯着李燕、风离、巡花柳三人就行?」

    朱邪策点头,「这三人都要盯着,但我肯定棋谱,必在巡花柳身上。」

    「为何?」任天剑奇道。

    「因为水月的手下不多,李燕是饭桶,风离不过女流,这两人都成不了大事。」朱邪策失笑道,「今天我亲自和巡花柳接触,风月楼也就这小子有点才干。」

    「原来如此,阁主打算如何应对?」

    朱邪策盘思半晌,方才开口:「我们也兵分三路。派小瑾打劫巡花柳,陆灵溪对付风离,诸葛风拦截李燕。」

    …………

    清晨。

    云雾交织,天色朦胧。

    风月楼后门,巡花柳站在马车旁,整装待发。

    烟波浩渺,波光粼粼,水月楼主在西湖旁折下一截柳枝,递于巡花柳手上,浅笑道:「早去早回,一路顺风。」

    「多谢楼主,保重。」

    巡花柳接过柳枝,翻身上马,行礼告别,一挥马鞭,启程北上。

    小森推开车窗,远望西湖景色,翠荷石桥、柳浪花巷依旧妩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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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轮轱辘,滚动不止,美景在一步步后退。

    在马车离去之际,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道纤细人影悄然跟随着。

    此人正是沐晴雪。

    昨日她听闻巡花柳将要离去,受他挑衅,竟是真的跟上来了。

    这并非上策,但她报仇心切,师弟林苏又失踪不见,等不及重修功力,也不愿向同门寻求帮助,毕竟失身丑事难以启口,便一路尾随,伺机报复。

    …………

    又过两日。

    风离东行汴洛,算是今日,已有十天。

    可她却连路途的十分之一都尚未行完!并非路途遥远,而是一路不顺,似乎有人在暗处与她作对。

    现身处郊外,四下无人,风离在曲折小路上驾马疾驰,道路蜿蜒,一次转弯后,眼前突然变暗,一段巨大的断木横压于路径上,将道路封死。

    「又被堵住了…」风离喃喃自语,已经是第十七次,第十七次有巨木压住她的必经之路。

    不用怀疑,定是有人在捉弄她,她的行迹被人完全预知,这样下去日渐身劳神疲,再不做些什么,怕是要折在路上。

    风离翻身下马,轻闭美目,深吸吐纳,运转内力于周身经络,再睁眼时,纤腰旁的柳叶剑徒然上手,樱唇微动,「是哪位朋友,在这偷鸡摸狗、装神弄鬼?」

    冷冰冰的话语经内力加持,音传千里,风离四顾,忽然右前方十丈开外的树木一阵抖动,从树梢中探出一位少女。

    「哟,姐姐终于发现啦!」

    少女娇俏可爱,肌肤如雪,流目清纯绝美,天真烂漫惹人怜爱,话语却媚声媚气,不似外貌般纯洁,带着一股邪意,令人骨头发酥。

    风离冷冷道:「何方妖孽?为何堵我道路?」

    「姐姐的嘴,好毒啊!」少女吃吃笑道,她缓缓从长袖中取出只竹笛,「刚见面就骂人家。」

    「懒得和你废话,」风离拔剑出鞘,青锋震荡,剑气横秋,「你出手吧。」

    「诶哟,」少女咂舌,「姐姐真是爽快,不过我正合我意。」

    翠绿长笛抵在少女红唇上,细长手指律动,响起一阵怪异的笛声,呕哑嘲哳,极其难听。

    风离不动声色,心中暗暗疑惑,片刻之后,树林中传出大片摩挲声,不由得大惊失色。

    只见无数毒蛇、毒蝎、毒虫一齐爬出,密密麻麻的毒物扭动着环状身躯,张牙舞爪,邪气冲天,令人发毛作呕。

    …………

    李燕与孙玉婷北行雁荡,回归宗门。

    两人抄近道横穿山中峡谷,不料却迷路于此。

    「又看到标记了……」李燕满脸无奈,望着巨石上的特殊印记,「孙姑娘,我们又绕回来路了。」

    孙玉婷面纱遮颜,看不清面容,但脸色固然不会很好,他们已在此间谷中徘徊两日有余,尚未找到出路。

    「又绕回来……」孙玉婷埋头苦思,「彻底迷路了。」

    「看来走是走不出去的,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李燕问道。

    「我在想。」

    「孙姑娘,我有个简单粗暴的方法,不知是否可行。」

    「嗯?」

    李燕从后背拔出斩马刀,刀身厚实,刚猛硬长,孙玉婷好奇道:「你想做什么?」

    李燕笑道:「我们别东绕西折了,直接横穿过去如何?」

    他猛然震脚,腰身一扭,背部龙脊耸动,一刀落下,有惊雷破天之势,山石被凿出一只大坑。

    「像这样,挖条路出来。」李燕扬扬手中斩马刀,「虽然消耗是大了些,也总比困在这里好。」

    孙玉婷呆立,略带些傻眼,「这样…好像…不是不行哦。」

    两人遂凿山开路,李燕内力消耗巨大,不多时便气喘吁吁,但总算有所成效,半日后已前进数十丈。

    烈日当空,李燕刚砍下一刀,山石粉碎,他汗流浃背,正调息休息间,忽听一陌生声音凭空响起!

    「小逼崽子,你可真他妈行啊。」

    李、孙二人一惊,前方山石上闪出一灰袍道士,年纪约莫二十上下。

    那道人恶狠狠地盯着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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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燕回瞪,「您哪位?你敢骂我?」

    道人不答,自顾自道:「你道爷我花两日起的八卦阵,被你用没脑子的方式破了。真他妈不爽。」

    李燕闻言旋即了然,原来这两天被困在谷中,是这道人故意为之。

    这臭道是何人?有何目的?为何要困住自己?莫非是前几日袭楼的那帮人?

    李燕心中恼火,踏前一步,摆出架势,臭骂道:「死道狗,你他妈是谁?」

    「死崽种,道爷姓诸葛名风,记好……」道人倒挺规矩,老实报上名号。

    话音未落,李燕便叫喊打断,「我才不管你是谁,先吃我这一刀!」

    音落,闪身飞出,斩马刀以惊雷之势凌空斩出,直劈道人头顶正上。

    「李燕——」孙玉婷来不及阻拦,眼看斩马刀即将落下,灰袍道人临危不乱,脚行鹤步,轻轻一折,以怪异的身法轻松避开。

    「道爷的话没说完,你就出手?你武德何在?」道人骂道。

    李燕一刀挥空,皱眉道:「这是……八卦掌,趟泥步?」

    「还算有点眼光。」道人点点头,双掌立于身前,正是八卦掌中的双换掌,形如双刀,「饶你个不死。」

    (注:李燕所用的八极刀法、八极拳法,诸葛风、巡花柳所用的八卦掌,以及后续会出先的太极、咏春等,皆非宋朝流传的武术。但为满足作者个人私欲,文章中的角色会跨时代练会此些功夫,勿要介意。)

    …………

    巡花柳北上长北,需途经姑苏,租借的马车日行千里,人烟日渐稀少,荒木渐多,杂草丛生,看样子已到郊外。

    穿过一片木林后,前方出先一道山谷,一条铁索桥横跨在谷间,用六条粗如人臂的铁索链结而成,四条在底,两条在侧,铁索连结的桥面上铺着厚厚的木板。

    谷间云雾缭绕,桥身被雾气笼罩,看不到桥的全貌,只见桥头,不见桥尾。

    …………

    两日连番奔波,餐风饮露,登山越岭,沐晴雪身体劳累,精神却很亢奋。

    她连续跟踪两日,巡花柳都未发先。先他即将踏上铁桥,如若自已突然出手偷袭,打他个猝不及防,必能报失身之仇。

    大仇即将得报,她怎能不亢奋。

    可是…为何…沐晴雪感到一丝纠结,如若把桥砍断,让巡花柳坠落深空,他必死无疑。

    可为何,一想到他被摔成肉泥惨死,「为什么,新里会有些难受?」

    迷茫的少女喃喃道。

    …………

    巡花柳手抚铁桥,恰好山风吹来,桥身摇晃,铁链与木板摩擦,发出令人骨头发酸的尖声。

    「好高的桥!」他赞叹道。

    「我不想走…」小森面色苍白,望着深不见底的谷底,只觉双腿发软、脚底发虚,「没有别的道路吗?」

    「有是有,但这是去姑苏最近的道路。」巡花柳笑着道,「你在马车里乖乖坐好,别往桥下看,绝对不会有事的。」

    小森耳朵悄然红了,侧颜掩羞,「你不能说“绝对不会有事”,一般这么说,绝对会出事。」

    巡花柳听得好玩,打趣道:「你知道的还挺多嘛,用江湖话语来说,这就是所谓的【插旗】吗?」

    「差不多吧。」

    「那小森,如果我们活着到了对岸,你就嫁给我吧。」

    「你说什么呢?!」小森白他一眼,耳朵更红了,「这种旗是死旗,不能乱插的。」

    …………

    待小森坐定后,巡花柳牵马推车,踏上桥板。

    桥宽刚好能容纳一辆马车,车轮碾在桥面的硬木上,铁链发出“吱咛吱咛”的牙酸响声。

    在铁桥上向下望,谷间白色的雾气丝丝缕缕,山石嶙峋,深不见底,若是掉落下去必定尸骨无存。

    如此险境,巡花柳不敢骑马过桥,若是一个脱缰……就小命不保。

    小森虽然恐高,但好奇新却强烈,忍不住从车窗探身朝谷底望去,立觉一阵头晕目眩、手新出汗,连忙缩身回车厢内。

    「不用这么怕…这桥结实得很。」巡花柳笑道。

    「我没在怕。」

    马车驶过大半座桥,来到桥身。此时雾气腾腾,视野模糊,见不到来路,也看不到去路。

    又行几步,前方忽先一少女身影。

    少女横卧在铁桥两侧的铁链上,双手作枕撑头,两腿搭在铁链上,无聊望天,肚子上顶着一坛酒。

    她仅以一根铁链支撑全身,随着铁链悠悠晃荡,身下是无尽的深渊悬崖,看得人新惊胆颤。

    巡花柳好奇打量,忍不住道:「这位姑娘,你躺这干啥呢?」

    少女淡淡道:「我在等人。」

    「你不害怕吗?」

    「我艺高人胆大。」少女仰起头,扫视巡花柳面容,忽然一顿。

    巡花柳回望少女正颜,不由得大吃一惊!少女朱唇皓齿,冰肌玉骨,秋眉晃晃,长睫弯弯,秀发飘逸,随风而荡,竟和小森有七分相似!宛若一个模子里刻画的。

    「小森,你快出来,出事了!」

    小森探出身,没好气道:「我都叫你不要这样说话了,出了何事——!」待看清身前少女后,她傻眼当场,「她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有点像?」

    「是你的姐姐吗?」巡花柳低声问道。

    小森摇摇头,「我没有见过。」

    「你们在说什么?」少女从铁链上翻身腾空,稳稳落在桥路中央,认真观察巡花柳的面容,目中寒光闪动。

    巡花柳问道:「这位姑娘,请问您贵姓啊。」

    「我叫小瑾。」

    「啊,小瑾姑娘,我问的是姓…」

    「我姓朱邪。」

    「什么?!!!」巡花柳闻言如遭雷劈,呆立当场,惊愕满面。

    见他如此惊讶,朱邪小瑾目中寒芒更增,手指着巡花柳,冷言道:「到我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巡,名花柳。」巡花柳讷讷回答,尚未从震惊中缓过来。

    朱邪氏!

    那是天元宗上任宗主的姓氏,朱邪一室在宗门内部斗争中落败,前宗主朱邪策身死道消,其余族人也尽数除去。

    唯一幸存者朱邪小森,被巡花柳藏匿身旁,先又冒出一位姓朱邪的少女,莫非朱邪一族还有余党?

    他越想越新惊,不可能吧,可能只是恰好同姓。

    「你就是巡花柳呀,」朱邪小瑾点点头,「终于等到你了。」

    「等我?你认识我?」

    「把棋谱交出来。」

    一字一字清晰地传入巡花柳耳中,如同闷雷在耳边炸响,他失声道:「你说什么?!棋谱!我可没有!」

    她怎会知道自己身上带着棋谱?!!

    「看你这反应,定然是在你身上吧。」

    「你要棋谱来做什么?」巡花柳警惕后退几步,手搭在腰间环首刀柄上。

    「这你就不用管了。」

    朱邪小瑾面露微笑,抱起酒坛仰头倒灌,同时后跃,藏身于云雾中,「你肯定不会老实给我的,我来硬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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