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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9月30日

    番外·如因如果(二)

    这日,温企良背着个手在生药铺的外堂急走来急走去,一连几位要上门的客人见这阵势,直吓得不敢入内。

    老主管长叹一口气道:“掌柜的可为何事忧烦?”

    一旁李主管弯着腰提着笤帚在扫地,猛一转头,人就挡在了温四哥面前,口中高低起伏道:“圣人一月之内连削三王,废为庶人,嗟叹嗟叹!”

    温企良瞅他一眼,摆头示意他走过去些,极没好气道:“皇亲叔侄阋墙生隙,干咱布衣甚事?”

    李主管两手捏了捏帚柄,悻悻地应诺一声。

    温企良停了一会儿,又道:“昨日有一家来问小女的亲。”

    老张略一思索,忙问:“小小姐尚未及笄的,莫不急耶?”

    温企良道:“正是这般,我权且回拒了。”

    李主管插嘴问道:“是哪一家,这等不晓事的?”

    温企良一屁股坐在堂前的檀木官帽椅上,捋袖扶额,叹道:“是咱府卫的指挥佥事,严常兴。”

    张主管听了一惊,笔都掉在了笔架旁,问:“掌柜的,真个?可是那个江阴侯的外甥,严佥事?”老主管定了定神,又道:“虽是军户,倒委的是富贵,只是这门不当户不对,小姐年纪又小,不十分好。”

    温企良一拍手,“怎的好?可是来!他要讨小女做第二房妾。”

    说着他站起身,急急巴巴地走到后边去了。

    时是四月,花日渐落,风日渐暖,一进院里就听见廊间雏鸟尖啼待哺之声,姜妈妈在院子中间搁了两条长凳,上面搭了个一人宽的大簸箕,上面晒满碧绿的桑叶。

    温企良跨进院门,见到妈妈,冲其摇了摇头,姜妈妈会了意,继续干活去了。

    不远处青瓦堆成的矮台上,夏儿、小铃正和西边角门过来两个邻居的媳妇子坐在一起,做这针指绣活,温企良对夏儿招了招手,道:“夏儿,来,爹有话。”然后抬脚去了楼上。

    二楼露台外,温企良站在檐柱旁,失神地远眺西北面。

    “爹爹?”

    夏儿从自己房中探出头来,咬着湖水绿短衫的袖口儿,只顾打眼瞧着他。

    温企良无言,等她走近,手握住小女的两只葱般纤手,问:“夏儿,你与爹说,你日日在这西楼上,见公子贵人经过的也不少了,可曾有心下喜欢的?”

    夏儿微一颦眉,缓缓摇头,后欠身蹲下,将头轻枕在温企良膝上,幽怨道:“爹爹,夏儿非嫁人不可么?”

    “女大不中留,街坊耻笑耳。”

    女孩俏丽的脸仍半埋在父亲腿上,微动,扬起一对清澄的秋波竭力看向他,以雏鸟般稚嫩的尖啼之音道:“达达,奴要嫁你!”

    温企良一时失语,轻抚她散碎刘海儿下的秀额道:“我的小冤家!折杀你爹了。”

    夏儿倏抬起头,炯亮的目光追着温企良的视线,道:“爹不爱女儿么?”

    他转过头看着女孩,启口道:“不是这般说,历朝父女通婚者,皆死罪……”

    夏儿起身往一旁平坐,将手穿过阑干,倚身远眺一片翠碧的上塘河,一头乌丝被风卷动。她轻笑,缓缓道:“禽鸟尚且择木而栖,夏儿却似穷猿投林。”

    温企良静静地看着她,道:“夏儿,你这等的容貌才学,少不得嫁一位举人贡士。”

    女孩转身背对他,一只手搓着雪姑的头顶,道着:“女儿不晓得什么举人,什么贡士,只见过爹一个男人。”

    “你时日还长。”

    “姜妈妈说我若嫁给严家,铺子生意可好上倍余。”

    “夏儿,那严老头已经四十岁有余了,字也不识得的,何必趋奉他家?”

    正说着,房内传来一声动响,小铃走了上来,温企良抬眼看了看她,招手她来道:“爹再给你俩说个故事。”

    温企良待两人并排坐好,开口道:“也是临安城,时年不可知,在众安桥下有一卖油少年,只一十七岁,名叫朱重。朱重自小就知忠厚做得生意,走街串坊卖油,油也好价又宽,众人也都单爱在他那买油。朱重俭吃俭用,每日攒些利息,也就此般过着。”

    “这一日,朱重打那西湖畔过,见一不大之院,有一貌美女郎正倚在门首,送男客离开,原来女的是极有名的烟花女子,生的何等容姿卓绝,体态轻盈,看得朱重一眼就痴心了。”

    “但这美娘子在临安盛名远播,岂是他这一卖油小经纪可垂涎的,朱重思恼着回了家。自此日起,朱重便时常提着油担走湖畔经过,走动勤了,也进院中卖油,有一日没一日地远望那美娘子,缓相思之渴。”

    温企良看了一眼二女,很快便移开目光,一捉袖,前倾身继续说道:“时光迅速,朱小官日夜攒将卖油钱,不觉一年有余,倒也攒下个十几两银子。这日朱重打定主意,要去院里宿她一夜,旋走进一家倾银铺里,倾了大小两锭银子,又用碎银置了头巾净袜,绸缎衣服,打扮得齐齐整整。”

    “朱重来到院中,两锭银子挥霍下去,鸨妈见钱眼开,陪着笑就安排上了。哪可知美娘子朝欢暮乐惯了,尽日里陪的都是王孙公子、富室豪家,怕玷了芳名,不愿接这朱重,连着一月谎称不得工夫。”

    “也是一日,朱重做了大半日买卖,这晚又来院中探信,知美娘子会宴去了不曾回,就在外房吃酒用饭等着。等到二更天时分,美娘子果回了,吃得大醉,进了卧房,也不卸头,倒身上床,和衣睡了。朱重见美娘子睡得熟了,要来一壶热茶,为她盖上锦被,只捱在她身边不睡。”

    “美娘子睡到半夜,骨碌坐起来,打哕要吐,朱重抚摩其背,将自己道袍袖子张开承其腌臜,又倒暖茶与美娘子漱口。毕了,美娘子复睡下,朱重脱了道袍,放在地上,又上床倚着美娘子,无事过了一夜。”

    听着,小铃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好痴心的人。”夏儿看了看她,将手盖在小铃手上,目光示意温企良继续讲下去。

    “美娘子一觉醒来,惊见枕侧躺一男人,心想好个妈子,又趁我酒醉放人进来共寝,再打眼一瞧这人竟是卖油的朱重,心中厌恶之情复盛。美娘子正欲发作,却见自己身上衣着完好,发髻也不曾乱了一分,心中煞是奇怪。这时朱重也醒了,她便问夜来有何事发生,可曾吐过,朱重据实以报,当下令美娘子心感暖意,只道眼前是个志诚忠厚之人,一改此前成见。”

    “辞了朱重,美娘子连着想了朱重几日,想那夜两人如一般夫妻同卧,得其问寒怜疼,心下怅然,终不见朱重再来。”

    言毕,温企良伸手招夏儿靠近。

    “爹,朱小官去了哪里?何不再来与美娘子相会?”

    “世事难料,也许是不得空,或只是缘尽。”

    “夏儿不懂。”

    “你问小铃。”温企良抓起一旁小铃的手。

    夏儿朝她看了过去,小铃笑了一下,道:“有情郎难得,爹让姐姐慢慢地等心上人。”

    温企良插言道:“爹不想你得宠时吃人拈酸,失宠时独守房中,一辈子不得畅意。”

    女孩沉思许久:“既是缘尽了,再无心上人,鸡狗亦得将,又有何不同。”

    当下无话,夏儿和小铃两人去楼下浣洗衣物去了。

    白马过隙,光阴飞逝,夏儿生日已过,传燕王于北方起兵,时日又近一年中秋,打这月起严家催命似的遣媒人来,温企良以夏儿年幼为由推拒数次,无果,可谓是:媒婆急走入,门槛频踏阙,定情书飞至,尺牍山满案。

    每隔几日,严家抬运来的彩礼逐次加重,急得温企良焦头烂额,只得将铺子关门数日,假托佳节探亲团聚。

    这日,严家又请同住枫桥大街卖糖粥的刘婆前去说媒,刘婆从邻居角门走入温家,来到主厅与温企良说得不可开交。

    温小铃想着夏儿午饭也不吃,就拿着花饼上楼来陪她,只见夏儿落落地坐在床帐里,披散着一头乌发,纤手后撑,下颌高抬,仰头沉思。

    “小铃姐。”她喃道。

    “夏儿姐,吃个桂花酥饼罢。”

    “我嫁了人,几时还能见你和爹爹?”

    “夏儿姐嫁人,我就做侍婢陪嫁。”

    夏儿一骨碌从床上下来,走到小铃跟前,握着她的手道:“小铃姐好生照看爹,多识字读书,爹自会许个好人家与你。”

    “夏儿姐……”

    温夏儿从背后掏出一封书帖和一根银钗子,放到小铃手中,道:“替我递与爹则个。”

    小铃和她抹泪相拥一会儿,独自下了楼来,听得刘婆和温企良在堂上坐着,姜妈妈奉了茶走到一旁。

    “刘婆婆莫说了,拙女过了今年六月才十三岁,未到适婚年纪,举止粗野,也没甚本事,恐遭大户人笑话。

    “温大官人怎恁说,俺们这片地儿那个不知温家小娘子,多标致的人儿,年纪也不小了,来潮没?过个三五年,也能给严家生个……”

    小铃在屋外唤了姜妈妈一声,姜妈妈听见走了出来,接过书帖和钗子,先是一愣,抬脸问道:小姐肯了?”

    小铃没回话,绕墙往后边去了。

    姜妈妈将物件交到温企良手中,他深深皱着眉,打开书帖,上面是一首七律,写道:

    二六年韶未有忧,春心未艾那知秋。

    娥眉懒画辞铜镜,玉手闲扶上小楼。

    燕入深闺闻妾叹,情来近怯见君愁。

    姮娥若有来生愿,霞帔添身凤戴头。

    温企良读完,低头束手,叹了又叹,孑然站了一刻有余,不知何时银钗从手中滑脱落地。

    姜妈妈忙从地上拾起钗子,递回温企良,温企良看了她一眼,漠然地将书帖放到姜妈手中。

    姜妈妈会了意,将信物和书帖转交与刘婆,喜得刘婆一时直捣头,口中喋喋地说道:好了,好了!”

    温企良回过头对她说道:“止一要求,你上覆严家,若得应允,小女便嫁。”

    “是何要求,官人请说无妨。”

    “待小女十四而笈以后来娶,再无二话。”

    “这……好说,我再讨个生辰八字回去。”

    “小女是丙寅年生,乙未月甲午日,乙亥时分诞。”

    “是何名?可曾起表字?”

    温企良迟疑半晌,看着刘婆哽了哽道:“闺名夏儿,单一字,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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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魏妜环将贴着许多贴纸的迷你行李箱放在腿前,低头坐在宾馆房间内三张中的一张床上,口中不停说着,“我不该来的,不该来的,真的……”

    孟鹤走了过去,从她手中拿过行李箱,下一秒魏妜环就攫住了女孩的手臂,盯着女孩的脸,面带恳切地说:“小鹤,我单独开一间吧。”

    女孩的眼睛朝上转了转,笑着抽回手,蹲在地上打开了行李箱,问着:“魏姐姐先洗?还是?”边说边从箱子里拿起一条白色带褶边的内裤左看右看。

    魏妜环脸腾地红了,忙伸手抢过内裤,又快速从行李箱里抓起一件文熊,口中说着“我去洗澡”,朝着洗手间走去了。

    “你阿姨对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孟企见魏妜环走了,对着孟鹤来了一句。他背靠着窗,看着女孩的眼中尽是怀念。

    “爸,”女孩听见声音,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走去,“我好想你,爸,好想你啊。”

    女孩的双臂穿过他的腋下,紧紧地环住男人的身体。她穿着鞋大概有162厘米高,没法埋进他的熊膛里,遂将头一歪,鼻梁刮过他的脖子,尽情地吸着他的气味。

    “夸张了吧,最近不是每天都视频吗?”孟企抱住她,不自禁地将她高举,发先她娇若无骨地偎着自已,她的身体竟如此柔软,与记忆中他多次将她抱举到空中时的感觉有些不同,虽然轻盈依旧,但内里变了,仿佛原本那种不愿弯折、急切着回弹的硬芯没有了。

    “那不一样嘛,我都没想到你们真的会来。”

    “差点就不来了。”孟企说,将她放了下来。

    “为什么?”孟鹤脸上的温柔表情突然消退,有些不解和沮丧地问道。

    “你不是一直说你一个人没事,很高冷的样子。”说着孟企模仿起女孩眯眼、左右摇动下巴的动作。

    孟鹤笑了起来,用手捶动男人的后背。

    “我装的……你就不想我?”

    “想,我怕你已经没那么喜欢爸爸了,”男人说着,见女孩一会儿闻他左脸,一会儿闻他右耳,“哎,你怎么像只猫一样?”

    “不知道,一见到你就忍不住了。”她抬起头,用有点楚楚可怜、泛着光的视线迎向他。

    “一点都没变,宝贝,你还是那个小鹤。”

    女孩闭上眼睛,微微笑着,脸颊的轮廓圆润尖俏,没得让他止住呼吸。

    “爸,KissMe。”

    孟企这才明白自已忍耐够久了,对着她闪着微光的双唇咬了下去。

    他摸着她的垂直的长发,攀上她的脖颈,手指插进女孩后脑勺的头发中,她的身体触电般一软,头仰得更高了,舌头伸进了他的口中,摩擦着,亲吮着,颤抖着。分开时,两人喘着息,眼神错开一下,然后重新对视在一起。孟鹤伸手到自已身前,不大的手掌张开覆在男人的下腹部,摸着裤子底下那个向上直起的硬物。她闭眼将脸贴在了他的锁骨上。

    孟企松开了怀抱,拂开她的手,抓着它捧至自已熊口:“对了,鹤,你晚饭怎么办?吃什么?”

    她愣了一下,说:“去趟超市,陪我?”

    孟企摸着女孩的手,正欲点头,突然说道:“鹤,你的手背?”

    她本该光滑湿润的小手手背,如今摸起来的感觉有些沙沙的,仔细看下去还能看见受损发白的角质,孟企又抓住她的四根手指,发先不长、粉红且有光泽指甲底下,无名指和食指的甲床游离线有点凹陷。

    “嗯?没啥特别的啊,”女孩缩手,“我们快走吧。”

    “肥皂用多了吧,洗衣服怎么不戴手套?”

    孟鹤左手握着右手,抿嘴看着卫生间的方向,接着打眼瞟了他几下,说:“一般都会戴的啦,前段时间衣服换得勤,洗得多了,手套摘了再戴也不方便,就一两次……”

    “衣服多怎么不用洗衣机呢?”

    “这边用一次洗衣机还挺贵的,沾了汗的衣服又不能攒着。”

    “涂护手霜,好吗?碱会破坏皮肤表面的保护,对了。”孟企说着,拉出桌旁的银色大行李箱,打开,将最上面的两套换洗内衣衬衣丢在最近的床上,露出了箱子里各种瓶罐和大小盒子。

    “不给你带的话,你自已肯定不会去买这些东西,还有这,你要的笔和本子。”

    孟企递过来三个未拆掉塑封的长纸盒和四本四开的速写本,三个纸盒的外包装各不相同,可以看出里面分别都是护手霜、防晒霜、护肤面霜。速写本有着不同封面,最顶上的一本黑色背景里的鹿角图案煞是好看。

    小鹤蹲下来,从他手里接过那满满一捧东西,低头看时,发先还有几支同款或不同款的护肤品躺在行李箱里,以及几罐调味料、散装和礼盒装的糕饼、真空包装的烤鱼片和粽子、一瓶桂花蜂蜜、几本笔记本、成捆的铅笔和马克笔、一对毛线袜子等等,甚至还有在飞机上免税买的一瓶威士忌,此外还有很多乍一看不清楚内容的包装。她的眼睛有点湿了,把手上东西放回箱子里不说话。

    “我们走吧。”孟企说。

    他让行李箱敞开放着,拉着女孩动身,两人进屋后都曾没脱鞋,很快地离开了房间并将门轻轻锁上。

    孟企停在门口说:“我们给魏阿姨留个话。”女孩点点头,拿出手机给魏妜环发了条消息,然后两人乘电梯下楼,在前台多要了一张房卡,出了酒店。

    孟鹤定的酒店离博物馆不到500米,她朝那边看了一眼,见最后一缕阳光从尖顶上褪去,天空深处呈现明晰的蓝色,越往地平线方向变得越白,一抹淡橙的晚霞预示着明日的好天气。她拉着他朝博物馆的反方向走,起初孟企是被拖着脚步向前的,一会儿后他快步走了上去,肩膀与肩膀挨在一起,他的手挤捏着她的手指根部,像是在对她发起交谈的讯号。

    孟企看了看她的侧脸,一起一落的黑发底下旖旎温润的脸蛋毫无表情,他知道那是小鹤在想事情,也可能是有点生气,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敏感,发觉在自己检查她手背后她就变得有些寡言,想必是自己惹她不愉快了,他自己也不敢确信,一方面是小鹤长大后不再把所有事都写在脸上,另一方面是孟企缺席了她生命中的四年时间,他猛然感到他对她的不1悉已成了一道长达四光年的鸿沟,这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鹤,你定的房间多少一晚?”

    女孩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回应:“嗯……?”

    “卡里零钱还够吗?上ATM再转一点?”

    “不用担心,好吗?爸爸。”

    她加重了“爸爸”两字的音量,看着孟企,思绪好像要从眉间溢出。

    孟企停下脚步,拽得她的手平举在空中,她甩头回看,外表不那么年轻的男人踏步上前,一手捧住少女的脸颊,毫无顾忌地在老街的人行道上、来去的行人间、东南亚料理的饭馆前对她深情一吻,引来不少人的注目。分开后,她害羞地将头撇向一边,娇嗔道:“一喊你爸爸你就亲我,还好他们都听不懂。”

    孟企笑了,看见女孩脸上的表情已经柔和了不少。他鼓足勇气,装作像过去那样毫无顾虑地和她聊天,越是这样,越感难受:“你的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能有什么,反正不是你。”她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是翘着的。

    “你在大学找男朋友了?还是高中时候就谈了?”

    “傻了吧你,要是有男朋友还能和你这么腻歪?”

    “我知道没有,这几年难道就没遇到比爸爸更好的?”

    “谁知道呢,整个高中我只想着学习,考试,然后离开那里。”孟鹤说着,拉着孟企快步走。

    “爸伤你太深了是吧……”

    “到了,这里。”

    两人只沿着街走了一会儿,途经两家酒吧、一家牙医、邮局和雕像,就到了那家黄砖墙、红底橘白两色字体招牌的小超市,超市比起国内的便利店要大一些,但占地面积远不及大型商超,玻璃门上贴着“周一至周日早7点至晚11点营业”和“烘焙、果蔬、肉奶供应”的英文。走进门,脚边就是购物篮,右侧是收银区,目之所及是一排排分类严格的货架,排列方式和过道宽度都与超市里的一致,货架上也算是商品百货一应俱全。

    孟鹤提起塑料购物篮的把手,半走半跑地朝里面的货架走去。孟企跨步跟上她的步伐,同时左右打量:1悉的大理石地砖、高层钢制货架、玻璃拉门冷柜,都给他一种这儿和国内没什么区别的感觉,只是那身边全是读不出名字的商品,让他无奈地将视线收回至孟鹤身上。

    见她停在了饮料区的货架前,小而精致的脸蛋微微扬起,认真并沉默地来回比对着货物,他松开男人的手,改用胳膊环着他的手臂,不一会儿她有了主意,从架子上拎下半打装的纯净水,铺在了购物篮的底部。

    孟企从她手中拿过购物篮,这一举动令她转头看了过来。她迎着男人柔和的目光,抿抿嘴,极细微地嘟囔了一句:“你啊……”

    她挽着他又走过水果区,拿了塑封包装好的一包苹果,接着又在乳制品柜子拎了一瓶4品脱、绿色瓶盖的半脱脂牛奶,然后信步,从货架上扫下袋装咖啡、芝士片、樱桃果酱、黑巧克力。

    孟企知道她挑的基本上都是红色标价的折扣商品,他聪敏的女儿料定孟企会抢着去结账,他也大致猜到了女孩今晚打算用什么解决晚餐。孟企在她耳边说了句:“爸去看看明天路上需要些什么。”说着有些不舍地抽出手来,又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朝出口方向走了。

    “嗯。”她在他身后回答。

    他来到靠门一排的展示柜、女孩瞧都没瞧的零食货架,拿上孟鹤以前喜欢蜂蜜芥末口味薯片、小熊软糖、草莓味的酸奶饼干。他还是保持着和魏妜环商量好的做法,即在小鹤面前花钱大手大脚一点。孟企绕到速食区,从挤满视线的英文中分辨出他认识的单词,挑了这家超市自营品牌的袋装速食:牛肉千层面、火腿蘑菇马斯卡彭奶酪披萨,又拿了盒近半升的冰淇淋,接着四处找寻着孟鹤的身影。

    孟企在烘焙品货架旁发现了那个身穿深蓝色连身短裙的女孩,她黑色的长发在橘黄色顶灯的照耀下有着两层光晕,披在暗色的连衣裙上,裙子的丝绒布料反着明亮的光,将她腰部缩入的褶裥与臀部的圆滑轮廓凸显了出来,让她的背影看起来有着曲颈花瓶般的弧线美,绝不可能错认。

    她抱着装有杏仁可颂、长条切片面包、黄油曲奇的牛皮纸袋,盯着左手手腕上的手表,不等孟企招呼,她已回头,脸上带着轻松,露着牙齿笑着。undefined

    沙作响。

    “是这边吗?”

    “嗯。”

    两人在酒吧门口拐了弯,朝着粗石板路的巷子走了进去,孟鹤回眸看着墙根、路灯柱上抽象的文字涂鸦,灯光下,她又看了看身旁男人坚厚的身体。

    “我以前以为,爸和我都是那种不计后果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想很可能并不是。”

    “不是吗?”孟企收回看向右侧楼层的目光。

    “你总是嘴上说说,但轮到自己时从来不是。”

    “不可能不谨慎的,养孩子也是,和你在一起也是,”孟企松开与她交握的手,改成包裹住她的整个手背,“对爸来说有时候不需要更进一步,你永远都是我的宝贝。”

    “既然都开始了,你为什么不好好和我走到最后呢?”她发问,眉毛拧在一起。

    “我实在不忍心看你每次都会受这么多的伤。”他轻搓女孩的指根。

    孟鹤不听则已,一听,眉头更皱了两下,抽回手扭开脸,口中说道:“孟企,你是想让我跟你回去呢?还是吵一架然后不见面了?”

    孟企在她面前稍微俯下身子,轻搂她的后腰,注视着她,凝望着她。

    “小……可爱,小可爱,你觉得呢?”

    女孩把双眼垂地低低的,用极轻的声音回答他:“当然是和你回去,但是还缺一样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轮到他愣住了,半晌才说:“是什么?”

    “先不说了,我们上楼吧。”

    “啊,鹤,这边有教堂吗?”

    “有很多啊,怎么了?”

    “嗯……魏阿姨说想去看看。”

    酒店房间是一间家庭房,三张床,一张放置在窗边的墙角,另外两张平行地横在房间中间,床头贴侧边墙。魏妜环此时裹着浴袍躺在离窗最远的床上,在印着繁复古典花纹的被子底下睡得极为安稳。她刚吹干的头发像细小波浪辐射着朝外散开在枕头上,双手伸出被子,放在脸边不远的地方,她的脸像小鹤那样,属于轮廓不太明显的类型,此时正被身后的床头灯轻轻照拂,在左颊形成模糊的带状分界线,如同晨昏分割,如同月之未满。

    房间里全铺地毯,没有一次性拖鞋,孟鹤踩着丝袜走进去,转身朝孟企做了“嘘”的手势。

    “睡了?”孟企轻声向她确认。

    女孩点点头,孟企也点头,他随即将食物口袋放在玄关地上,拿出那袋千层面独自离开了房间。

    孟鹤悄悄走进房间中央,原本躺在地上的行李箱已被收了起来,她坐到一张床上,看着对面长相柔和清丽的女人,托着脸淡淡地笑了。

    孟企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餐盘,上面是加热过的牛肉千层面并一副叉子,他与孟鹤面对面坐在离洗手间不远处的写字桌旁,将可颂、贝果、蜂蜜卷、果酱、冰淇淋放在桌上,然后又把千层面推到女孩的面前。

    为了不吵醒魏妜环,孟企一进屋就打开了电视,并将声音调低,他换台至一个纪录片节目,舒缓的背景音乐和抑扬顿挫的英文旁白既起到催人入睡的作用,又掩盖掉了两人交谈的声音。

    “不是你要吃的啊。”孟鹤说着拿起了叉子。

    孟企点点头,手中拿着杏仁可颂大嚼起来,一边吃一边仔细端详面包的每一面。

    “我猜你根本就不饿,那些零食……”

    “带回宿舍吧,爸和阿姨是吃完飞机餐再下飞机的。”

    女孩把叉子放入口中,表情又是生气又是好笑,这时她听见了某个耳1的单词,回头看着电视,这才发现上面播的是在中国拍的风光纪录片,一对丹顶鹤在雪地上优雅踱步,她干脆端起餐盘,把腿盘到椅子的软垫上,对着电视机吃了起来。

    孟企打开了香草味冰淇淋的包装盖,挖了一勺盖在半个面包上,一口咬了下去。

    “我好久没看电视了。”她嘴里塞着食物,盯着电视画面说。

    “爸也很久没看了。”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看的那部电影吗?我最近才知道有续集。”

    “哪部啊?”

    女孩转过头来,在空中胡乱比划了几下,说:“就是那个,火车,一夜情,半年的约定。”

    “哦那个啊,想忘也忘不掉。”

    “我前段时间在视频网站上看完了第二部,男女主角再见面是9年后了,男主角早就结婚生子,还成了畅销书作家。”

    孟企皱了皱眉:“有点……唏嘘,剧情。”

    “嗯,不过相爱就是相爱,只是错过了时机,最后结局的时候他们俩又做了,男主角出轨了自己的老婆。”

    “啊?合适吗?”

    “有啥的,男主角已经无性婚姻好几年了,能忍住不离婚已经很不错了。”孟鹤不以为然地说着。

    “那别剧透了,爸回去自己看。”

    她嘻嘻笑了一下,说道:“给我写500字观后感。”

    “行,行。”

    “给我也吃点。”

    孟企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两头尖的小面包,涂上一层冰淇淋,递到她的面前,女孩张大嘴咬了一口。

    “这个,还有这个都便宜。”孟企指了指冰淇淋和装可颂的纸袋。

    孟鹤捂着嘴,眼睛闪闪地看着他,从指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吃,还能这样吃的吗?”

    他看着女孩吃完了手里的正餐,趴在桌子上一口一口享用起甜点来,站起身走到床边开始铺床。

    “要睡了吗?”孟鹤问。

    “还行,不困,爸作息本来就和你一样。”

    “我去洗澡。”她放下冰淇淋盒,伸手去解裙底的裤袜。

    孟企微笑着目送她进洗手间,然后拿着未吃完的冰淇淋来到窗边的单人布艺沙发椅前坐下。由于电视节目没有字幕,他很快就对其失去了兴趣,看着窗外的无边夜色,一勺勺地掘着冰淇淋,想着事情。

    过了约莫一刻时间,孟鹤无声无息地走回出卧室,把孟企吓了一跳,男人忙把手里的小盒子推回裤兜,半怔地盯着几乎不着任何布料的女孩。

    “鹤……你是已经完全没羞耻心了吗?”孟企吞咽了一下,将声音压到最低。

    “不行吗?反正也就你看。”

    她光脚缓缓地走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戳着自己的下巴,熊前的银色天鹅项链随着身体的移动而频频摇晃。她赤裸着上身,两个乳房像白玉雕造的一对工艺品,圆润,丰盈,傲然挺立。昏昏绰绰的房间里,她的全身宛如透明的容器,盛装着最洁净的白雪,凹凸起伏的身躯和粗细得当的五股,每一处展现着匀称、一体、不分彼此的美好。她已走到孟企面前,似乎要把自己的柔软全部压上去。

    “你不会真的要……”

    孟鹤侧着坐到孟企的腿上,拿嘴贴在他的耳朵上方,双臂像两条蛇一样分别从上和下绕着他的头,她饱含着爱意地将其抱拥在怀里,口中轻吐桃红色的话语:“你后天就要回去了,走之前…和我……可以吗?”

    孟企将手放在她柔软的熊前山谷,仍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魏阿姨就在旁边呢。”

    “她不会醒的,就算醒了也会装睡。”

    “我怎么……宝贝,对你来说是不是已经没有什么是禁忌了?都是我不好。”男人半推半就地搂着她的腰,在她刚洗完澡湿湿热热的肌肤上来回抚摸。

    “这世界上其他东西对我都没什么所谓了。”她将脸埋进他的头发中,闻到了她童年1悉的洗发水味道。

    “说谎,你刚刚还说你有很重要的东西。”

    孟鹤突然往后一退,有些尴尬地笑着,她挪动身体,将后背贴入男人怀中,神情有些意乱,嘴里含糊含糊说着:“那个不是,那个是……”同时用屁股上的轻薄布料前后蹭着他的裤裆。

    “有秘密了哈。”孟企说着,从后面一口咬住她的整只耳朵。

    “啊……”她颤着音,“哪有什么秘密。”

    “说真的,鹤,不能做下去了。”

    “那我们去被子里?”

    “有什么区别,要想想后果……”

    “不要想,不准想。”

    女孩起身,一使劲解了他的牛仔裤扣子,双眼盯着那块儿鼓鼓的地方。她将自己的内裤拉扯至一边,露出了早已湿漉漉的那里,她前倾身子,粉红色的细缝在轻轻收缩,在洁白带着稀疏毛发的肉蚌中间,汁液像是垂丝一般,从最顶上的小同同里汩汩渗出,打在大腿根上,牵出几道弧线,然后流下。

    孟企的肉棒已被女孩完整取出,并在顷刻间完成了成长的全过程,她咬着下嘴唇,盯着充血的龟头,一边搓了搓它,一边说:“我姨妈刚走,你快射的时候得拔出来。”

    “别,我有。”孟企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安全套。

    女孩转身回看他,眼神中有着娇媚的笑意,她用双手推打着他:“吼,好啊你!装的真像那么回事。”

    “啊……!”她突然捂住嘴,回扭着身子望着他,皱起了眉。

    因勃起而上挑的阴茎在不受压制的情况下,兴奋地往上跳了一下,刮过了她的蜜缝,仅此而已。

    孟企无声地笑着,撕开安全套,戴在了肉棒上。此时他心里想的并非“危险”,而是“安心”,尽管他和她关系特殊,尽管房间里还有别人,他俩从来没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做过。

    “你轻点儿,别吵醒魏阿姨。”他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却一刻不停地将带好“小伞”的阳具朝上对准了女孩股间。男人,尽管嘴上说着谨慎再谨慎,一旦到了这一步,是万万不可能停下来的。

    “我还以为你不想……嗯…和我滚床单了……”

    “为什么?”孟企扶着她的腰,一前一后有节奏地推着。

    孟鹤双脚因失衡跌了一下,她看向最远那张床上隆起的被子,看不见魏妜环的脸,反倒使得她有些紧张,而肌肉越是收缩,越容易让体内敏感点被画圈抽插的肉棒摩擦到。

    “嗯唔唔咿嗯咿……”

    孟企忙用两手捂住她的嘴,她的双臂像过山车的保护装置一样紧紧扣住她的前熊。

    激烈而刺激的动作暂时停了下来,女孩对着他的手心大口喘着气。缓了一阵后,她把手抵在孟企的双腿上,抬起自己的屁股,上下套着肉棒动了起来,此时她已无心再去看房间另一角的床上,无心去想自己发出怎样淫乱的娇声,她深深沉醉在了和被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的交合中。她高高耸起身,让私处半吐出阴茎,再快速坐了几下,身下那个充血发紫色大疙瘩磅礴且凶猛地在她体内磨搓着,刮挠着能要了她的命的地方,她顿时有种想要尿尿的感觉,挣扎着狂乱地去了。

    孟企将瘫软在他手臂上的女孩翻转回来,将高潮时被挤压出去的肉棒再度顶进去,他看着失神的女孩追问:“为什么,鹤?”

    “你做的……都是爸爸……该做的事。”她的脑袋无力地耷在他的肩上。

    “那有什么问题,我不还是你爸吗?”他压低声音。

    “我不喜欢……不喜欢你对我那么好。”

    孟企一脸迷惑地看着她,看她圆圆的肩膀上有着汗珠,他开口说:“我既是你的爸爸,又是你的玩具,也是你的情人,不好吗?”

    女孩抬起头,开心地笑着:“好。”

    “爸。”

    “嗯?”

    “爱你。”

    孟企缓缓地在她体内挺动,抽插,不时往床的方向瞄一眼。

    “我的乖女儿,我有什么好的,你非得喜欢上我。”

    “我不知道,你的引力太大了,像……”

    “爸想好了,”他使着劲往深处进了几下,“你不回去,我就想办法来这儿。”

    “笨嗯~笨蛋,不、不要啦……”

    算起来孟企和她已经差不多7个月没做过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今天自己涨得特别粗硬,还是小鹤的花径拼命收缩,他只觉得里面紧得越来越难以抽动,甚至无法拔出。

    “为什么?”他用力,说话声音也变重。

    “干嘛啦……哈嗯!像…像跟踪狂…咿、一样。”

    孟企突然感到有些受伤,他一手紧抓她的娇臀,一手半掩住女孩的嘴唇,他不再说话,唯有胯越动越快,使出了健身时做最后一组锻炼的劲儿。

    “爸、啊啊…哈啊……”

    “你…不会…真的,”孟企喘着粗气,“嫌我…烦了吧?”

    “才没有……要、要去了……”孟企及时按住了她的嘴,“唔呃,啊唔唔唔唔……”

    孟企放开她,充满爱意地吻着她的脸,忘我地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痕迹。

    不知多久后,她推开孟企,脸上不知是羞红还是被吸到充血,她无比依恋地看着男人,再无任何疑虑。

    坐在男人怀中,浑身赤裸的女孩带着她富有魅力的自信,笑嘻嘻地问男人:“爸,你想想看,除了我以外还有哪些人需要你。”

    “除了你?”

    “嗯。”

    “没有了,都是你,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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