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白皙的脸庞因为梦境变得更加惨白。

    从刚才开始,迹部就在呓语,看着他如此痛苦,忍足才不得不把他叫醒。

    看着迹部无助空洞的眼神,自己的心又开始痛了。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想要问出口,却不敢,因为那里必定没有自己。

    想要把眼前人拥到怀里,仍然是不敢,因为即使是痛,哪怕痛不欲生对于迹部来说都是种享受,希望独自拥有的享受。

    “小景,我刚刚给你做过检查了,你的伤口没有问题。

    ”忍足很明显是在疑惑迹部突然昏倒的原因。

    “我知道。

    我知道这次不会有危险。

    ”顿了一顿,迹部幽幽开口,“因为当时我清楚地感觉到,那不是伤口痛,或身体的任何不适,只是心痛。

    ”“……”忍足不是不明白迹部的意思,只是还能说什么呢?“以前每次想到国光,我都会这样。

    只是没想到这次会严重到昏倒。

    ”忍足一呆,欲言又止。

    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忍足想要问这种情况是不是经常出现,但如果问的话,是不是会被理解为“你是不是经常想手冢国光”?“忍足,本大爷这辈子从不后悔爱上了手冢国光,而且也决不后悔!”忍足无奈的摇头。

    大少爷,这么坚定的表白,你不觉得找错对象了吗?迹部一个提气,坐了起来,然后自己把枕头竖到背后,舒舒服服的靠好,这才又抬起来头看向床边的人,一副王者归来的高傲相。

    “现在,只要想到国光,眼前出现的就是那天他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和那句恨得咬牙切齿的话:迹部景吾,咱们今生不见来世见。

    其实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心虽然很痛很痛,但一想到他会记着我,即使是以对背叛者仇恨的姿态记着我,我也觉得很幸福!”“—明知到走不出,却仍义无返顾走入你爱的迷雾。

    ——明知到抓不住,还是不听劝阻去追寻我的幸福。

    ——明知到我会输,仍然不自量力和上帝打这个赌。

    ——明知到很辛苦,我还是妄图迈入你曾走过的路。

    ——我不哭,不会向任何人说出我的苦。

    ——我不哭,不想向上帝承认我已赌输。

    ——我不哭,为什么枕头上仍满是泪珠。

    ——我不哭,心理爱着你已是我的幸福……”迹部缓缓的哼出一首曲调,像在为自己受伤的感情找一剂良药,可是这样真的有效吗?忍足记得这首歌是高中时凤长太郎因为家族反对自己和亮交往所作的。

    当时,迹部还说他没品,遇到这么点事就自怨自艾,结果惹得一向温和的长太郎和他大打出手。

    还记得长太郎的话:“迹部学长,你和手冢学长未必会比我和亮走得容易。

    ”是啊,他俩的感情之路虽然艰苦,但至少还有迹部帮忙。

    可是当轮到迹部时,谁又能帮他呢?“既然这么相爱,为什么要分手呢?”这个问题萦绕在忍足心间很久了,如果真正相爱的话,一定会在一起不是吗?就像长太郎和亮,哭过、闹过,甚至为了彼此绝食、吞安眠药,哪一次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对抗世俗?哪一次不是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只是上帝不收留,再加上迹部的极力挽救,才使两个人死里逃生,终成眷属。

    如果手冢和迹步也是如此相爱的话,一定会做同样的决定吧,没准会更激烈些。

    “他没和你说过?”见忍足摇头,迹部好像也不奇怪。

    “我差点忘了,对象是手冢!那个打掉牙和血吞的家伙怎么可能和别人说出真相?”忍足等了很久,久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迹部都没有再说话。

    就在他要放弃追寻的时候,迹部才缓缓开口:“还记得高二你留宿我房间的事情吗?”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和迹部如此亲近,也是唯一的一次。

    忍足清楚地记得那天迹部拉自己在他的豪宅里狂饮1903年的上等法国波尔多红酒,那天的迹部…………“小景,你喝太多了。

    明天还要上学。

    ”忍足去夺迹部手中的高脚杯,却被他一把拉住了领带。

    两人近的足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怎么,你也来管本大爷?”“我是为你好!”“每个人都说为本大爷好,本大爷不需要!你要么陪本大爷喝酒,要么滚蛋!”说完,仰脸又是一杯。

    忍足总觉得迹部在借酒消愁,但如果他大爷不肯开口的话,自己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只能看着迹部一杯一杯的妄图灌醉自己,却无能为力。

    终于,忍足的好脾气被彻底耗光了,再次伸手去夺迹部手中的杯子,再次遭到了拒绝,然后就演变成一场肉搏战。

    忍足喝得并不多,所以下手多少留了些情分,但迹部不同,招招都用尽了全力。

    两人似乎都不想示弱,来回的在地毯上翻滚,不是你把我压在下面,就是我把你压在下面。

    茶几上的杯杯碟碟也难免厄运,成了这场搏斗的殉葬品,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直到两人都累得打不动了,才四脚朝天的躺在地毯上喘粗气:“为什么,为什么不还手?”“小景,你喝多了。

    ”忍足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斤斤计较。

    “本大爷倒是想喝多了,可惜,本大爷清醒的狠,而且越喝越清醒!”然后,就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依然不肯停下。

    “你他妈和手冢一样,就是贱,难道不知道反抗吗?”一贯优雅高傲的人此刻也爆了粗口。

    忍足承认,自己真的有些自虐,不管迹部怎样对待自己,自己还不是五年如一日的守在他身边?只是忍足没有明白,其实迹部真正想说的不是他,而是手冢。

    “今晚留下陪本大爷!”“……”“抱本大爷回房间!”就算天才如忍足,此刻脑子也有些不够用的。

    这算邀请吗?难道自己的暗恋也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这是不是上苍对自己的默默付出的一种回报?自己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机会,也许就在一念之间。

    于是,横抱起迹部走向卧室。

    ☆、第9章说实话,忍足认识迹部这么多年,来他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进入迹部的卧室还是第一次。

    虽说表面上迹部和网球部的正选都很亲近,大家都很信任他,但实际上他有着商人彻头彻尾的排外心理,不喜欢与人深交,会适时的在一定距离上树起一道屏障,所以即使是忍足,也很难真正进入他的私人空间。

    迹部的卧室一如他的为人,华丽而张扬。

    厚重的丝绒窗帘,宽大的落地窗,舒适的沙发,超大屏幕的电视,还有kingsize的大床,一切都在彰显着主人的奢侈。

    轻轻的把迹部放在床上,忍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小景,我可以睡到你身边吗?”声音温柔的像对恋人的爱语。

    “嗯。

    ”得到应允后,忍足迫不及待的爬上大床。

    果然是kingsize,目测和实际体会还是有差别的,虽然一进门就觉得这张床很大,但真正躺在上面才知道什么叫大的离谱。

    忍足估计就算再睡上3个180cm的人,也绰绰有余。

    “不许睡在这里。

    ”说着,迹部向忍足那边靠了靠,硬硬把他挤下了床。

    没办法,忍足只得躺在了迹部空出的另一侧。

    或许是太过兴奋,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忍足发现自己的大脑此刻异常活跃,睡不着,便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

    突然忍足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迹部所躺的床侧有一块空地。

    其实在这么大的卧室里有块空地实在不能算怪事,只是这块空地和整个房间的风格抬不搭调,显得格外突兀。

    纯白的意大利长毛地毯,怎么看都不像装饰品,而且出现在沙发边不是更合适吗?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忍足如是想,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去关台灯,却再次听到了迹部的声音。

    “不准关灯!”忍足这次很确定,绝对不是自己敏感,现在的迹部实在太奇怪了。

    以前每次网球队集训,不熄灯迹部是绝对睡不着觉的,为什么……在确定自己多半一夜无眠之后,忍足认命地抄起床头柜上的德文版的《浮士德》,一下就翻到了塞着书签的那一页:314页。

    难道大少爷也会有失眠的情况,看样子,还不止一两次呢!不太懂德语,只是随便的翻翻,一本书就花了半个多小时。

    落地钟的指针在指向凌晨12点的前一刻,突然传来开门声。

    循声望去,正对上手冢疲惫的目光。

    忍足顿时觉得自己从天堂掉到了地狱,说不出原因,就好像两个偷情的人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反倒是手冢,除了刚进门时的一滞以外,似乎没有什么惊讶,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然后,很自然的从壁橱里拿出铺盖,铺在那块“空地”上,只是再也没有力气敷衍,一头栽倒,连外衣都没脱。

    原来那厚实的长毛地毯是给手冢准备的,原来那不灭的台灯是为手冢留守的,原来迹部的床头书是等手冢的消遣。

    可是为什么,手冢会睡地板?就算迹部不愿和他同床,别墅里的客房多的是,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睡在那里?迹部家的仆人都不止这种待遇吧?还有,为什么从没见过手冢和迹部一起上学?既然住在一起的话,一起上学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况且冰帝甚至是全关东网球界没有人不知道他俩的关系?避嫌的理由显然不成立,那又是为什么呢?刚才从这里见到手冢,说不惊讶是假的,但看情况,手冢在这里存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高傲如他怎么可能忍受这种屈辱?记得手冢刚答应和迹部交往的时候,迹部几乎是在炫耀般的拉着他拜访了各大网球名校,而且以迹部的好大喜功的性格,怎么可能同居了,还这么低调?不是更应该拿着高音喇叭向全世界宣布吗?再就是手冢为什么会回来这么晚?忍足大脑在飞速旋转,而迹部却坐直了身子。

    俯身确定恋人睡熟后,才轻手轻脚的下地,替手冢脱去外套,鞋子,然后轻轻的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在确定一切妥帖后,又静静看了对方片刻,想要抚摸他睡脸的手停在半空却始终没有落下。

    忍足真的迷惑了,温柔与境遇之间的天差地别让他搞不清楚大少爷在想什么。

    还没来得及追问,就听到一声:“关灯!”一切又归于寂静,不一会儿,迹部均匀的呼吸声便在耳边响起……那天的一切都太诡异了,后来忍足一直觉得那是场梦。

    因为第二天一早,当自己醒来时,手冢仿佛从来就没存在过,而迹部也仍在睡梦中。

    以后的日子似乎没什么不同,只是迹部对手冢的态度越来越恶劣。

    当然忍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大少爷喜新厌旧国中时代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手冢不过是他手中最长的一个玩具罢了,久了腻了,终会放弃。

    只是手冢那种受了伤,撞了墙却依然坚定的执著,让忍足羡慕的同时也充满了深深的不屑。

    认为那不过是平民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而为的攀龙附凤之举。

    “本来我想在那晚和你发生些什么,但到了卧室却发现无论身体还是思想都做不到。

    你那时一定很讨厌手冢吧?”迹部的话打断了忍足的思路。

    “嗯。

    ”忍足并不想否认。

    那时自己包括所有正选对于手冢都有种本能的排斥。

    倒不是说他有什么不好,只是贵族圈里突然冒出个平民,怎么看都像是个入侵者。

    能读冰帝学园的人,那家里个个都是由背景的,像迹部,像自己,就连最差的日吉,家里也是开道场的。

    而手冢,说白了,如果不是因为迹部的关系,想进冰帝等下辈子吧!况且,根深蒂固的青学帝王的形象,天生的冤家对头,怎么可能让大家有好感?再加上青学那群小老百姓的挑衅语言,使大家无端的把罪过加在了手冢一人身上。

    其实,自始至终,手冢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没有手冢国光的冰帝学园什么都不是!!

    ——这是高二一次练习赛后不二周助的断言。

    只因为手冢临时有事而未参加,冰帝就输了个一踏糊涂。

    而后,所有网球部的正选都把矛头指向了手冢。

    现在想想,不二的话并没有错,没有了手冢国光的冰帝学园的确什么都不是。

    自从手冢因和迹部分手而退部后,冰帝但凡遇到青学,无论选拔赛还是地区赛,无论是正赛还是练习赛,就没赢过。

    只是懦弱的人总要为自己的失败找些借口,手冢无疑成了这场争斗的牺牲品。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手冢进了冰帝就没快乐过……”迹部的声调似乎只有在谈到手冢时,才会显得格外人性化。

    “但是,我还是自私的想要把他留在身边,放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只要看见他,我就会很安心。

    ”“所以,你就千方百计地把他弄进了冰帝?”忍足一直拒绝回忆高中那段时光,不止因为手冢,更因为当时自己的麻木不仁。

    尤其看到迹部对手冢的羞辱,还总是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

    现在一想起这些,忍足就觉得对不起手冢,深深的……无尽的……愧疚。

    “没有千方百计,只是毕业前跟他说过一次。

    你也知道,以手冢的学习成绩和网球战绩,以体育生的身份进冰帝不是不可能的。

    ”的确,提到这两样,忍足的面部肌肉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自从手冢进了冰帝,自己千年王老二的地位,就彻底被取代。

    “既然爱他,不是应该好好珍惜吗?为什么还做那么多伤害他的事?你知道你的伤害对他是多么大的打击吗?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帮他恢复!”忍足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止在问迹部,也在问自己。

    为什么当时看着迹部以种种理由刁难手冢自己竟可以无动于衷,为什么?“该死,我跟你说这个干吗?”迹部没说话,只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