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眼,只见从手冢口中喷出一团血雾,如满天的飞花飘散般,散落大地。

    在血光中,手冢带着满足而欣慰的笑容,缓缓到下……顺着枪声响起的方向,迹部慢慢转身,动作就象机器人一样机械。

    他不敢想象自己将会看到什么,因为站在他身后的就只有一个人——忍足侑士!☆、第23章忍足维持着射击前的动作,僵硬的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杀了他!忍足侑士,你杀了他!”迹部在出现短暂的沉默后,一把抓注了忍足的衣襟,拼命摇晃,妄图把眼前的人从怔忡重摇醒。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抱歉,小景!为了救你,情急之下我没考虑这么多!”手颓然垂下,任凭迹部如何摇晃,忍足都不在反抗。

    刚才的冲动耗尽了他平生的勇气,现在再也没有办法维持。

    “谁让你救?我死都不要你管!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你凭什么打死他,你还我国光!”迹部象一头受了伤的豹子,发疯似的捶打着忍足,“忍足侑士,你给我说话啊!”“是啊,凭什么?”猛地,忍足拨开迹部的拉扯,大声吼道,“就凭他是手冢国光,就凭你是迹部景吾!”毫不畏惧的对上迹部凛冽的目光,没有一丝后悔。

    但迹部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悲伤。

    “那你也没有剥夺他生命的权利,你这个浑蛋!我让你给他幸福,没让你杀了他!”“能为你死,是他今生最大的幸福!”忍足怅然若失的口吻彻底激怒了迹部。

    “你他妈的放屁!躺在地上的那个当然不是你,你怎么说都行!你有什么资格来判定国光的幸福?”“我是没有资格!我倒情愿躺在那里的人是我。

    能为自己心爱的人付出生命,能把自己的名字永远镌刻在对方的生命中,就算死那又怎样?总比看着别人折磨对方,自己无能为力来的好!”忍足的泪水打湿了眼镜,他看不清迹部的表情,也不想看清。

    心被自己狠狠地捅了一刀,连呼吸都成为一种奢求,“你醒醒吧!你的敌人不是我,是他!”迹部顺着忍足的手指看过去——迹部景煜还处于震惊之中。

    不敢相信,居然会对自己的恋人下这样的手。

    低头看着躺在脚边的手冢,鲜血染红了他的左胸,像一株开在彼岸的的曼珠沙华,带着血腥的妖,傲人的美,撩人的香,任谁也移不开目光。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形下,迹部景煜也许会对忍足的枪法拍手叫好,可是在生与死的轮回面前,他只觉得后背发凉,忍足侑士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如果换作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做到他这种程度的,即便是那个冷血到几近残忍的迹部景吾,不也没能跨过一个“情”字吗?能够狠得下心来虐待自己的人,才能狠得下心来虐待别人,显然在这一点上,忍足做到了极致!如果不是这样,就只能认为:手冢国光在忍足心中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重要!无论哪种情况,迹部景煜都意识到,自己在这次盛大的赌局中压错了筹码!自古就是胜者王侯败者贼!这一次,自己是彻彻底底的输给了眼前的两个人。

    仓库外的警察,听到枪声后便冲了进来,却没有谁敢率先动手!双方手里都有枪,双方都在等着对方缴械投降,任何的动摇都会影响全局的走向。

    “可恶!”迹部强打精神,松开了忍足。

    缓缓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枪,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叔叔,也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爱人。

    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感情,满眼的荒芜写满了对死神的蔑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是他迹部景吾割舍不下的了,金钱、地位、名誉、女人,所有一切,或许是别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获得的殊荣,都不及一个手冢国光!那些在他出生时就已经拥有的,他不稀罕。

    唯一的,一生一次的爱人,以这样一种方式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迹部景吾终于知道什么叫生无可恋!或许此刻,死亡未必不是一种救赎!只是国光,我怕咱俩今生错过,来生就不会再相遇。

    “迹部景煜,你威胁我的筹码已经不存在了!你是不是也该上路了?”每一个字都透着无比的恨意,字字腐蚀着迹部的心。

    “有本事你就开枪啊,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这场人生的赌局,胜者将赢得一切,败者死无葬身之地,我倒要看看谁的子弹快!”真的能赢得一切吗?或许连迹部都不相信话的真实性,至少手冢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枪口瞬间从指向眉心变成指向膝盖!“啪啪”两枪,迹部景煜倒地。

    迹部景吾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疼痛难忍的翻滚,嘴边挂着残忍的笑。

    看着你生不如死,本大爷体内的暴虐因子才能得到片刻的安抚。

    不过,直到最后,迹部景煜仍未放弃垂死的挣扎,虽然疼得已经汗流浃背,却依然强硬:“景吾,咱俩扯平了。

    知道我为什么不开枪吗?因为一想到你会痛苦的活着,我连死都觉得很幸福。

    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夺走了你的珍爱,不过,你会活的比我久一点,痛苦一点,哈哈……我好像赚到了。

    ”歇斯底里的笑声里满是对迹部的嘲弄。

    攥在手里的枪,最终指向了自己,却在扣响扳机之前,再次听到了枪响。

    迹部景煜只觉得右手一阵粘腻,灼热的液体从掌心涌出。

    “想死,没那么容易!”转身冲站在旁边的警察吼道,“把他给本大爷带走!”默默蹲下,跪坐在地上,把手冢轻轻搂在怀里,看着那张苍白而没有生气地脸,泪水再也止不住,大滴大滴的落在爱人的脸颊上。

    从相识到相恋,再到相许,往事如梦般在迹部脑海中闪现。

    总喜欢欺负你,因为我怕失去你,以不断伤害来确定即使在最恶劣的情况下,你也不会离开我;总是不可一世,因为我怕你发现除了华丽以外我一无所有;总是不敢袒露自己的心情,因为我怕你发现我的懦弱;总是想跟你说对不起,可每次话到了嘴边,都被自己的虚荣淹没。

    我一直想,只要你好好活着,好好地珍惜自己,我有的是时间弥补你,我会把全世界当成礼物送给你;即使分手后,我仍然告诉自己:哪怕今生今世你都不愿再见到我,哪怕今生今世你都恨我,至少我们还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相同的空气,这样就已经很幸福。

    我会好好加油争取天天上新闻,好让你在不经意间就可以知道我的情况,如果走运的话你还会对着电视里的我笑笑,而我也可以期待没准哪天自己运气好,还会在茫茫人海中追逐到你的身影,虽然是种奢望,但是只要活着,不就是希望吗?10年,20年,30年,哪怕到白发苍苍,哪怕到牙齿掉光,我还可以等,一直一直地等,可为什么你就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但是你为什么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我,我不是一直都是你最爱的景吾吗?你怎么舍得?国光,你醒醒!给我说句话!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很贪心的人,我一点都不希望你恨我,我希望你能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希望你能天天和我在一起,我还希望你今生今世来生来是生生世世都只爱我一个人,我有一大堆的希望还没告诉你,你就这样离开了。

    国光……“小景,你冷静点!”不知何时,整个仓库又归于平静。

    沉浸在哀伤中的迹部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被忍足一声呼唤,才怔怔的缓过神来。

    “你走,我不想见你!”“小景……”“走,有多远走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你!”迹部无限温柔的擦拭着手冢脸上的污迹,泪水的泛滥却也掩盖不了内心的绝望。

    一滴泪,滑过泪痣,轻轻拭去,仿佛当年手冢躺在自己怀中似的轻抚:“景吾,你真的不适合掉眼泪……”☆、第24章忍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那间仓库的,心脏似乎早就停止了跳动,留下的不过是一句空空的躯壳。

    不敢回头,再也经不起泪水的肆虐,经不起任何的生死离别。

    夜风吹来,冷得有些噬骨,但再冷也抵不过内心的凄凉。

    国光,你能明白我当时的感受,对吧?你不会怪我开枪的,是吗?呆呆得看着自己残存着枪支余温的右手,忍足开始颤抖!明明在开枪的一瞬没有任何犹豫,明明知道手冢不会这么短命,可是当子弹出膛后,心里还是不可遏止的后怕。

    怕那一枪打得不是地方,怕手冢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怕自己无法面对失去手冢的痛,越怕就越不敢去接近真相,至少躲在远离真相的地方还可以自欺欺人。

    可是,为什么自己又不肯彻底离开呢?站在这里,不还是有所期待吗?记得自己还在上大学时,因为神经性紧张,只要拿起手术刀,手就会不停的颤抖。

    虽然很清楚这只是心理作用,却怎么也无法跨越这道鸿沟。

    更因为自己的父亲和叔叔都是全国著名的专家学者,所以学校里的教授、同学都是以一种期待的目光静观自己的发展,自己任何的偏差,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可原谅的,那时的自己很着急,也很彷徨。

    不能拿手术刀,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就等于士兵在战场上不会打枪,所以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真相,自己会经常逃课,特别是解剖课。

    后来,细心的手冢发现了问题,每周都会抽一两天陪自己去练习射击。

    开始也是只要拿起□□,手就会不停的颤抖,脱靶的情况更是屡见不鲜。

    但只要手冢的掌心附上自己的手背,一种安心的感觉就会布满全身,自己的手也会好些。

    慢慢的,从7环、8环到9环、10环,甚至最后练习的可以和专业运动员相聘美。

    再次拿起手术刀时,也不会紧张。

    但在那段最最痛苦和迷茫的日子里,是手冢在一点一点安慰自己,是他带自己走出了迷雾的沼泽,所以忍足对自己的枪法一直都很自信,所以他今天才敢开枪,可是……难道真的错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失误?国光,如果真的是我亲手断送了你的一生,你说我该怎么办?“后怕吗?”“后怕!”“后悔吗?”“不后悔!”这仿佛就是忍足心里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一遍遍反复不断垂问着自己的心灵。

    如果当时的情况再重新来一次,忍足相信,自己一定还会选择把枪口对准手冢,那是唯一的机会,那是救迹部唯一的机会……凭着对手冢的了解,凭着自己和他一样,有着一颗深爱迹部的心,忍足不后悔,他知道手冢也不会后悔,即使因此而失去生命,但是救下迹部之后呢,谁又是谁的救赎?猛然发现,刚才的问话不是自己发出的,立刻转身,只见那张熟悉的脸孔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多少次,回眸的瞬间,都有这样温和的关注,多少次,相拥的刹那,都有如此安然的对视,经历过大喜大悲后,失而复得的激动,在忍足脸上留下了极为复杂的表情。

    又哭又笑的样子,让面部表情鲜有变化的手冢不禁莞尔。

    忍足不顾一切的把手冢拥入怀中,搂的紧些,再紧些,仿佛一定要把对方糅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才会满足。

    狠狠地吻上对方的唇,几近于撕咬般的啃噬,强迫对方的唇舌与自己共舞。

    据说,动物表达爱意的最原始的方式就是撕咬掠夺。

    好久好久,直到确定对方不会消失了,忍足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口。

    相爱的灵魂在嘴唇相遇的一刻,心里是温暖的。

    忍足现在正深切的体会着被浓浓暖意包围的幸福。

    看着手冢因为拥吻而略显红润的脸庞,忍足猛然想起了什么……“你的伤……”这才发现手冢身上披的是迹部的西装,略显宽大的衣衫把身材修长的身体罩得严严实实,却忽略了手冢一直按在胸口的右手。

    过于激烈的拥抱,是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下,“对不起……”安慰的笑笑,手冢轻语,“你的射击技术越来越烂了。

    ”摊开左手,掌心是一枚残月形的银质纽扣,上面的文字依稀可见:冰帝!这是国中毕业时,迹部特意从制服校服上扯下的,从上面数第二颗,离心脏最近的一颗。

    送给手冢,希望可以永远占据他的心房,永远保护他。

    这枚纽扣,从手冢和迹部交往起,就一直贴身放在离心脏最近的衬衣口袋里,8年来从未改变。

    虽然衬衫换了一件又一件,虽然和迹部分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他,但是忍足知道就是靠着这枚纽扣,手冢独自思念。

    所以在射击前,忍足相信迹部会保佑他!只是没想到,子弹还是偏了一点点,打中了纽扣的边角,也伤到了手冢。

    那一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和短暂的昏迷就是冲击力过大的直接后果。

    忍足尴尬的抹了抹眼泪,重新挂回招牌似的微笑,“幸亏你被绳索绑的紧,否则我就不敢出手了。

    ”的确,尽管手冢一直被绑着,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但衬衫口袋里突起的部分,在一旁冷眼观看的忍足却没有忽略,所以在那种危急时刻才能迅速反应。

    与其说是忍足救了手冢,不如说是三个人一起挺到了最后。

    “要跟我回大阪吗?”手冢有些虚弱,把身体的重量全部交给忍足。

    忍足的视线又模糊了,但是这次是幸福的泪水。

    “小景怎么办?不爱了吗?”见过了他俩之间的种种,忍足实在没把握手冢会和自己在一起。

    “你呢?还爱吗?”“爱,一生一世都不能忘怀的爱。

    ”忍足不想骗手冢,他知道自己和手冢一样,早已把迹部放在了心底深处。

    只是从今天开始,忍足决定不再隐瞒,不再逃避,也不再放弃。

    如果同时爱上两个人就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的话,天堂也好,地狱也罢,他忍足侑士都认了。

    “我也是。

    不过,我的未来没有迹部景吾,相约来世必错过今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