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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3月12日

    5.4DirtyGirl[22]肮脏女孩

    章萍

    天幕已经是黑沉沉的,只是在于地平线相接的地方,那一抹黑过渡成蓝,再

    过渡成绿、然后是橙和红色。

    在那些渐变色里面,遥遥地,孤零零地,挂了颗亮亮的星。

    熄灭手里的烟,喝光了手里那杯浅粉色,甜甜的,她叫不上名字的鸡尾酒。

    那个留着一头长卷发的娇小女人终于倦倦地起身——她没有穿衣服,只是随意地

    披了条白色的毛巾在身上。

    「她来了吗?」屁股离开躺椅的时候,她的手机上弹出一条没头没脑的短信。

    「嗯,她俩见到了。她看起来精神不错。」语焉不详,指代不清,但她知道

    对方能看得懂。

    「都是霎那间的幻影罢了,一会就消散了。萍萍,今天一天,我杀了三个人。

    我这双手上,全是血呢,呵呵。」

    「谢一岚,大傻瓜,」她苦笑,想这么回复她,却忽然觉得要分散一下她的

    注意力,于是她把已经打好的这几个字删掉,换成了另外几个字,「那个手术,

    OECs,怎么样?」

    「嗯,琳子在做准备,杀戮的部分已经结束,所以后面我能帮忙的地方不多

    了。我一会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今天是直播日,现在还没找到约我的男人。」

    「来这里吗,男人很多(虽然我知道你心里实际不喜欢)。如果你愿意休息

    一天,我会很开心,那样我就现在出来,咱们回听雨榭,我想要你了。」

    「不要了,说到就要做到,最多我来出钱开房,总能找到想睡我的男人的,

    而且今天我直播时你不要来找我,明天早晨咱们再见面……你同学应该需要你陪

    陪她的,今晚你给她吧,我不会吃醋的。」

    「谢一岚,我说了,除了从前的小红,还有现在的笛子她们三个,我不会再

    劈腿的。」

    「随便你,都好,至少,替我去看看她吧,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完成

    了。」

    「嗯。」章萍只回了这一个字,就开始往远处的房子走过去。

    「萍萍,知道吗?」

    「什么?」

    「今天看着她把刀刺进去的时候,我想起你了。」

    「泰国吗?」她回复了这一行字,微笑,手却禁不住摸向小腹上的那个刀疤。

    「嗯,如果那时我做了另外一个选择,你说这个世界上会不会少死很多人?」

    「不会,谢一岚,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没了你,世界上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章萍快速地回了这几个字,然后走进去。

    她闻到了那股酒与血腥混合的气味,而与此同时,谢一岚新的一条消息也又

    发过来:

    「真的这样就好了,不过,无所谓,我的手早就已经脏了,多与少,无所谓

    ……萍萍,你看到她了吗?」

    「还没……血腥味好重。」

    章萍回着,走进洗手间——眼前的场景让她愣了一下,她有点想呕吐,但是

    她终于忍住了。

    「现在你看到她了吗?」电话那头的她开始追问了。

    「嗯,看到了。很震撼,她的头被砍掉了,和她的宝宝在一起。」

    章萍斟酌了一下,才把这条信息发出去。然后,她解下身上的毛巾,俯下身

    去,披在地上那个在那一滩血污和呕吐物里昏睡的短头发女孩身上。

    起身时,她顺手从血泊里捡起了一件什么东西。

    「萍萍,拍张照片给我。」

    她看到了,但是她有些犹豫,或者说,她有些心疼。所以她并没有马上做什

    么动作。

    「章萍,拍张照片给我。」

    「拍张照片给我,我要看见。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都是我杀的,我有资格看

    她最后一眼。」

    对话框执着地不停弹出来。

    章萍几乎能看到电话那头那个清瘦的短头发女孩的那双干净而执着的大眼睛

    和她紧咬的薄嘴唇了。

    于是她苦笑,她知道肯定会这样的。

    终于,她拿起手机,对着马桶上的那个抱着自己头颅的女人身体,按下了拍

    照键。

    聂远

    那块小小的手机屏幕里,周茗茗一身赤裸地坐在马桶上,修长的脖颈变成一

    个整齐的断面。

    她棕色的乳头依然立着,像是两只永远不会闭上的眼睛,里面流出乳白色的

    泪水,一滴滴地滴下来。

    那颗留着白色长发的头颅,被她珍而重之的捧在自己的手里,神色安详而释

    然——眼睛是半开的,眼角有一滴泪,嘴角在笑,嘴唇微微向前撅起来,仿佛在

    亲吻唇边那个残破的紫红色肉囊。

    红色,紫色,黄色,白色,粉色,暗绿色……

    五彩斑斓,绚烂地从她那曾经风情万种的腰腹间垂下来,在那个巨大的十字

    形伤口里残忍地绽放。

    脚下,堆着那一堆混乱的脏器和大堆大堆的血红色的绷带,其余便是那一潭

    浓稠得有如泥沼的红,隐隐约约地倒映着那个坐在马桶上的赤裸身体。

    那个曾经迷倒众生的身体此刻显得比以往更瘦了些也更白了些,隐隐地罩着

    一层薄薄的红雾。

    聂远就这样看着这块屏幕,看着屏幕上的这一幕定格了将近一分钟,然后,

    一根纤细修长的手指伸过来,从屏幕底部划过,拖着那个进度条向回退。

    随着那根手指,周茗茗的头飞回脖颈上,肠子被她填到肚子里,伤口自下而

    上地愈合,绷带一点点地缠回去。最后,是那个满面酡红的,显得有些醉醺醺的

    白发女人,望着屏幕,欲言又止。

    海天楼的这间偌大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只有那个中年男人和那个长头发女

    孩交错的喘息声。

    男人的喘息里喷着火,女孩的呼吸里带着酒。

    男人的眼睛是血红的,女孩的脸是潮红的。

    然后,还是那根纤长的手指,第三次点向了手机屏幕中间的那个横置的三角

    形。

    就在手指碰上屏幕之前,他终于把她的手捉住了。

    她在颤抖,他也在颤抖。

    她拼命地想挣脱,而他不允许。

    他不想弄疼她,但是他知道她已经被他弄疼了。

    「菲儿,够了!」他对她说。

    「是吗?够了?」菲儿的声音有点颤抖,手指随着顺着他的手弯下来,一下

    子攥住了他的手。

    他第一次觉得这只纤瘦的手是这么烫,但是,她的话却要比她的手烫多了。

    「姐夫,既然够了,为什么不要菲儿?」

    长头发女孩把脸贴过来。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张脸带着的热气,这热气让他觉得有点害怕。

    熟悉的脸,熟悉的鼻梁,熟悉的嘴唇,甚至连嘴里呼出的带着酒气芳香,熟

    悉的灼热温度。

    他几乎以为身上的女人就是丽娜了,但是他终于回过神来。

    ——她不是丽娜,那是索菲,因为……眼睛。

    那双戴了蓝色美瞳镜片的眼睛。

    他皱起眉毛,强迫自己把神智集中到那双眼睛上。

    而那张脸又逼过来,那两片柔软的嘴唇几乎碰到他的嘴唇了。

    「菲儿,你醉了。」他尽力地向后闪避开。

    「姐夫……」菲儿软软的身子贴上来,红色工装背心的一条肩带滑下去,斜

    斜地露出一个圆润的肩头和红色乳罩里半只鲜嫩的乳房和半点咖啡色的乳晕,

    「给你发第一段视频的时候,菲儿就在茗茗姐旁边,亲眼看着她把肚子切开……

    那时菲儿可没喝酒……菲儿喝酒,不是因为怕,不是因为不敢……菲儿是为了让

    你知道,她们能做的,菲儿也能做。她们能给你的,菲儿也能给你……姐姐也好,

    茗茗姐也好……菲儿……」

    「够了,快家回去!」他猛地坐起身,想挣脱菲儿的纠缠,可这个醉醺醺的,

    纤细的红衣服女孩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把他壮硕的上身死死搂住。

    她把嘴唇贴上来,开始舔吻他的耳朵了。

    「我不是洋娃娃……我不是小公主……姐夫……孩子……菲儿能给你生……」

    菲儿的脸变得更红,说话有些含糊,「不用怕弄脏了菲儿……菲儿很脏的……和

    姐夫的女人们都一样的……操过她们的那些人……他们的小一辈……没有……没

    骑过菲儿的……你问问他们……怡红快绿上的……翘臀Sophia……菲儿的屁眼…

    …」

    「啪!」他抬手削下去。

    菲儿雪白的脸颊上,五道掌印高高地肿起来。

    「哈哈……」长头发女孩没有哭,反而歇斯底里地笑起来,两汪幽蓝色的眸

    子紧紧盯着他那有些扭曲的面容,一只手却忽然紧紧抓住了他的下身,「姐夫,

    你生我气了,而且,你硬了……看着茗茗姐自杀的时候……姐夫就硬了……姐夫,

    要了我吧……菲儿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菲儿……」

    「咚!」

    一声闷响,菲儿的身体一下子软软地软下去,手里却还握着他那坚硬的东西。

    「宁儿!」他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个把菲儿的身体推到一边的那个一身灰色劲

    装的黑皮肤短发女人。

    当然,那是蒋宁。

    「蒋宁知道,这才是干爹想要的。」蒋宁厚厚的嘴唇嘟成一个倔强的弧度,

    「蒋宁,不是索菲小姐。」

    她把双肩一缩,灰色的贴身劲装便如蛇蜕般落地——里面的身体寸缕未着,

    肌肉匀称,黝黑的皮肤伤痕累累,却闪着莹润的光。

    她没再管他的反应,两条长腿一分,一下子跨坐上来,沉腰,直到他齐根没

    入。

    炽热,紧致而充满力量,就如同这个黑皮肤女孩紧绷绷的细腰——插入的时

    候,他低低地吐了一口气。

    女人的呻吟声传出来——菲儿的手机不知何时又开始播放那段视频,里面的

    周茗茗,第四次在他眼前开始把手术刀刺进小腹上那条本就存在的伤口里去。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已的视线从周茗茗身上离开,却又看到躺倒在地上

    的菲儿。

    ——她们姐妹差了许多年,但是真的好像。

    刚才那一刹那,他差一点就把持不住了。

    他看到了菲儿的手臂上那道殷红的伤口,这又让他想起周茗茗小腹上的伤口,

    还有……

    很多年前,丽娜自已在肚子上切出的那个同样残忍的巨大血十字。

    他还记得手指碰到丽娜肠子的触感,还有她身体里的温度。

    血的温度和味道。

    他不由自主地又硬了很多,而蒋宁已经开始蠕动起那有力的腰肢——精致的

    肚脐点缀在黝黑平坦的小腹上,随着呼吸和腰肢的蠕动放肆的舞蹈。

    「丽娜。」

    他在新里闷闷叫了一声,不想再多想什么,只是双手按住蒋宁力量感十足的

    肩头,一下子把她推倒,自已的身体随着压上去。

    「嗯啊……」

    蒋宁和周茗茗的呻吟声混在一起了。

    他的余光看到周茗茗开始切竖着的那一刀,他知道周茗茗在和谁说话,当然,

    他也知道是谁砍下了周茗茗的头。

    他不敢再想那些事,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于是,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已把

    精神集中在的肉体上,集中在那条蠕动着,紧紧包裹着自已阳具的火热阴道里。

    ——这是谁的阴道?丽娜的?小周的?宁儿的?

    ——或者……

    总之,聂远肏得更用力了。

    红蝶

    红蝶就那么蜷缩在那潭血泊里。

    她记得有人来过,而且似乎给她盖上了一条毛巾。

    但她始终不愿意醒过来。

    脚掌被碎玻璃扎破了,很疼。身下的血渐渐冷下去,却渐渐地从毛巾浸润上

    来,她感觉到那种湿润的冰凉渐渐包裹了自已的身体。

    ——像是……妈妈。

    她似乎还有一丁点残存的印象,关于自已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毛巾可能被染成紫红色了吧?像是周茗茗手里捧着的,她正在亲吻的那

    个紫红色的肉囊。

    ——浑身血污地呱呱坠地,赤裸着,和先在好像。

    ——我就是这样来的吗?那么,也该这样走吗?那天,爸爸抱着我,那条被

    子被我的血染红了,也是这样包裹着我的身体,和先在一样,和那时也一样。「

    她迷迷糊糊地想。那条裹着她身体的,充满血腥味道的被子像是一个血茧。

    ——那么,会有一只血蝴蝶从这个血茧里飞出来吗?

    ——最洁净,最没的东西,或许都是要在这种血污和肮脏之中诞生,是吗?

    ——就像神话里那根丑陋的巨大阳具被齐根割断,掉到泛着黑色泡沫的大海

    里,然后诞生的那个金发没丽女人?[23]

    ——那,我的灵魂呢?是干净的还是肮脏的?

    ——那个人?她会来帮助我破茧,让我的灵魂飞出来吗?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那是我的梦。

    ——周茗茗,你要保佑我,虽然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房间里会有这样一把

    刀,但是,这是我该做的。

    ——妈妈,看着我,今天我做了爸爸对你做的事情。

    她在新里说。

    胃里的酒在翻涌,鼻子里面是浓烈的血腥。

    ——很臭,很脏,但是再脏一点又能怎么样?我的手也早就脏了。

    红蝶想着,觉得有点恶新,便放任自已胃里的混合物从嘴里涌出来,甚至都

    没稍微抬一下头。

    她知道自已的脸已经泡在这些湿热黏糊带着异味的东西里了,可她并不是很

    在乎。

    她觉得自已好累。

    ——爸爸,你都看到了,我知道,先在,我猜你很兴奋,在你身边的,是谁

    呢?

    失去意识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红蝶就真的睡着了。

    蒋宁

    蒋宁觉得身上的他和往常不一样。

    ——他今天很厉害。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这个她喊做「干爹」的男人要,之前的几次,几乎每次之

    前,都会有至少一个女孩子死在她手里,但这次是例外。

    这次,她面对他了,她第一次知道他干她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但是,这次

    的他好厉害。

    蒋宁很少用这样的姿势,因为她是「铁骑」。

    当然,这个传说似的称号不会只是因为她出任务时骑的黑色摩托车和那一身

    灰黑色的紧身衣。

    每次,和队里的小伙子交合时,蒋宁都骑会在上面。

    在需要拼命的任务之前,或是之后,她会很想要,所以有时她就会拎上一瓶

    酒,推门闯进那些满是荷尔蒙的小伙子的卧室、浴室或者病房,然后推倒其中一

    个人,套上避孕套,然后骑上去,这在队里不是秘密,因为往往在这种时候,他

    们的身边会有其他人——她不介意他们看,不介意他们对着自己打手枪甚至把精

    液撒在她身上,只是,他们不能碰她,而她要骑在谁身上,也完全看她自己的心

    意。

    每次,她都和现在的他一样,闭着眼睛——她会想着身下的她骑着的人是他。

    每次,和海天楼的那些重要客人,蒋宁则都会撅起屁股让他们从后面进入,

    或者死死地缠住身上人的身体,总之,她不想看到他们的脸。

    那些人的鸡巴大多不够硬,当然有时用了吕绿的药会好一些,但是又硬得不

    自然——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每次被他们肏时,她也会闭着眼睛,想着这是她在封闭训练的某个晚上,或

    者在属于她的那间水牢里排遣欲望的某一根按摩棒。

    她当然不喜欢,但是,为了那个男人,她愿意,哪怕在肏她的是条狗。

    或许狗的鸡巴会比那些重要客人的好用。

    ——但是,为了他,都无所谓。

    那个被她叫做「干爹」的男人,其实她很想在某次欢好时喊他名字的,但是

    他没提过要求,而她当然也不敢。

    还有,她每次都希望那个男人可以面对面的和她做爱,或者说要她,或者说

    用她。

    ——怎么都好。

    但是几乎每次,他都也是和那些重要人物一样用后入的姿势,然后从后面死

    死按住她的脖子,让她在自己的抽插下发出那种呼呼嗬嗬的呻吟,或者长声的悲

    叫。

    ——可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他好热,比那次她在他面前用枪打死在那个阿齐送来的女学生时厉

    害得多——她不在乎为他杀人,本身就不是个干净的人,染再多的血又能怎样,

    只要他喜欢,只要为了他好。

    ——那么,做他身边的一头恶鬼,或者母夜叉,哪怕身上手上沾满了血,哪

    怕自己的心黑了,又如何?

    ——可是,如果你能真正的要我一次,让我在交欢时喊你,就太好了。

    今天,当蒋宁知道他今天强上了童晓芳的时候,她就莫名其妙地非常的想和

    他做爱。虽然那时她还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是她很快就知道。

    作为他的贴身人,只要她想,她就能知道谁和他联络过,然后就能有办法看

    到他们的内容。

    这是他给她的权限,因为他知道她永远不会背叛。

    她其实很享受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把后背交给她的感觉。

    他发了好大的脾气,孟爽按他说的离开了。但是她没有,哪怕他狠狠地打她

    的耳光,她也还是执着地守在他的门口——是菲儿,她知道了,也看到了那个视

    频通话。

    莫名其妙的,她感觉一点点窃喜,虽然她马上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但是

    她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感觉。

    ——其实,她们都没有用,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

    而且,蒋宁很清楚,周茗茗还会做第二次,从周茗茗那第一刀的深度,她就

    知道——毕竟,她在日本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也受过严格的训练,关于这些杀死

    自己的方法,她自信没人比她更了解。

    ——童晓芳跑了,孟爽走了,索菲小姐第二次打电话来的时候,他的旁边就

    不会有别人了。

    她想。

    而且她知道,今天是自己的排卵期。

    她每次都知道的。

    可是,索菲小姐竟然自己跑来了,醉醺醺地,像大小姐呵斥女佣一样呵斥她

    开门。

    她没去理会,只是石雕似地守在门口。

    说实话,蒋宁不是很喜欢这个有些任性的大小姐,而且,比起李索菲的性格,

    她更不喜欢她的面容,或者说穿了,是嫉妒。不是嫉妒她的美,更不是嫉妒她的

    白,蒋宁嫉妒的,是李索菲那一张和她姐姐过分相似的脸。

    这个疯丫头开始骂她,然后开始打她,醉醺醺地,骂着那些难听的话。

    「蒋宁……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你就是……姐夫的……一条狗……不

    管你怎么贴……他也不会……真的……喜欢你……给我闪开……好狗……不挡道

    ……今天……我要去……让姐夫……你就……守着门……竖起你的耳朵……听他

    ……怎么……干我……我会叫得……整个海天楼都……听得见……」

    她还是没去理会,还是石雕似地守在门口,任李索菲骂,或者打。

    但是,他竟然从里面把门打开了,然后,李索菲就扬着下巴就走进去,反手

    把门锁上了。

    他们在干什么?蒋宁不知道。只是,在李索菲走进去的时候,蒋宁看到李索

    菲把手机上周茗茗的视频通话接通了。

    ——周茗茗会去哪里?她现在要干什么?

    蒋宁想了想,然后在自己的手机上把红蝶那个小别墅的视频监控打开了。

    当然,这一切都在她的权限里。所以,他在屋里看到的,她也在屋外看到了。

    ——原来,周茗茗的最后,和很多年前传说里的那个女人的样子那么像。

    蒋宁没有顾及什么,她就在海天楼这条空旷的楼道上,靠在门口的沙发上,

    把裤子脱掉,把里面的黑色平脚内裤也脱掉,开始用手指狠狠地操自己——她看

    着手机上的女人,脑子里想的却满是那个男人看到这个视频时的样子——他会硬,

    他会很热,因为她太像是那时的她了。

    ——他会操那个叫做李索菲的醉女人吗?那个和「赤狐」有着几乎一模一样

    容颜的女人,他的那个年纪和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姨子?

    蒋宁很烦,所以她手淫的高潮来得很快,几乎在周茗茗的头落下来的同时,

    她就高潮了。

    只是她咬着牙不敢呻吟,还有,这是扬汤止沸,或者说,这是火上浇油。

    她更想要了。

    她知道她应该把自己关进那间水牢里清醒下,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不可能。

    她听见房间里菲儿的声音,她感觉菲儿似乎在逼他,而他还没有答应。

    蒋宁想起了上午在孟爽办公室里自己说的那句话:

    「蒋宁遇到干爹之后,就只会做两件事——干爹直接吩咐的事和蒋宁认为对

    干爹好的事。」

    于是,她没有犹豫,就把那扇门打开了。

    ——李索菲,你这个娇公主,才不会知道我有这里所有门的钥匙。

    ——因为我是蒋宁,我是你姐夫的身边人,我是永远伏在他膝下的飞天夜叉。

    ——还有,你说得对,我是他的母狗,起码,他会肏我,而不是你。

    她看到了在菲儿手里挣扎的他,然后她只轻轻地敲了菲儿的后颈一下。

    ——李索菲,今天他是我的,还有,他不会要你的。

    打昏菲儿的时候,她这么想。

    ——真好,他今天真厉害,比往常都厉害。

    他的抽动越来越快了。今天他们是面对面的体位,可他一直闭着眼。这次的

    时间很长,蒋宁几乎觉得自己要彻底融化了。

    今天周茗茗切了两次腹,拜她所赐,这也是他的第二炮。

    ——周茗茗,你可以去死了,这是你最后可以为他做的事情,我也会为了他

    ……

    蒋宁想着,开始更为高亢的呻吟,而在这种呻吟里,他似乎变得更强了。

    她看了看昏倒在地的菲儿,那个女人的眼睛半眯着,嘴唇似开还闭:

    「蒋宁,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姐夫的一条狗,不管你怎么贴,他也不会真的

    喜欢你。」

    她似乎听见李索菲在这么说。

    她还是在高声地叫床,她忽然发现,她叫得越大声,似乎他就越猛。

    ——真好,干爹,谢谢你今天对蒋宁这么好。

    ——可是,对不起,蒋宁忽然想知道一些东西。

    想着,她忽然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她甚至连自己的鼻子也

    捂住了。

    ——看看我,求你了,看看我。

    他终于睁开了眼,但是,他的抽插也慢下来了。然后他皱着眉,用力把她捂

    在嘴边的手扳下去,同时再次加快了操她的频率,让她不由自主地哼出来。

    「叫出来……叫出来……」他低吼,死死捏住了她的那只手。

    「干爹……嗯啊……」她看着他的眼睛,开始长声地悲叫。

    「你……叫……叫我的名字……」他闭上了眼睛。

    她有些开心,也有些害怕。

    「远……」她终于叫出来,同时,她把眼睛也闭上了。

    让我听到些什么,求你了。

    她想。

    「丽娜……」

    他呼唤了这个名字,然后他射了。

    而蒋宁终于哭了。

    吕绿

    「她好像她。」看着韩露相机里的新照片,吕绿和伍凌几乎同时开口。

    「我知道咱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她们又同时说了第二句话。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第三句。

    「搞不懂你们,我以为你们说的都是MissSherry.」韩露苦笑,把眼镜向上

    推了推,端起身边一杯绿色浓稠的鸡尾酒喝了一大口。

    「我说的是,她说的不是。」吕绿甩了甩湿漉漉的绿头发,信手玩着手里的

    小黑人,声音懒洋洋的,「Sherry是怡红快绿里玩得很疯的几个女孩之一,在她

    单身的阶段,基本每次的party都会到,很多人都喜欢看她直播。后来她成了Teddy

    女朋友,可惜了,不过我想这也成全了她。她曾经说过,Teddy是她最后一个男

    朋友,如果分手了,她就直播自杀,让她的粉丝投票选最想看的方式,然后她才

    发现这么多人选了切腹。最终她谢幕的直播,她的人气爆棚了,可是到现在还有

    人说她的直播是假的。」

    「她自己喜欢就好,今天的茗茗也是,」韩露咧开嘴笑,「无论如何,都是

    她们喜欢的方式,我蛮为她们开心的。」她说着,转过头看向伍凌,「FPPP,我

    很好奇,你刚才说的,另外一个女人,是谁?」

    「很久之前这个城市里的那个传说,赤狐。」伍凌点了支中南海,「我想你

    听说过她。」

    「嗯,我看过她的照片。」韩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个婴儿,是……」

    她指了指后面的那栋房子,抛了个询问的眼神过来。

    「嗯,小蝶一直想妈妈,茗茗今天算是让她重新看见了一次她妈妈的样子。」

    伍凌点了点头,喷了个烟圈出来。

    「原来如此,今天我也算看到了千面玉女的最后一面,求仁得仁,她解脱了,

    我也算过了有收获的一整天,好多事情,大大满足了我的好奇心。」韩露眨了眨

    眼睛,又喝了一大口那杯暗绿色的鸡尾酒,「那么,再多满足我一点,FPPP,你

    就是五十,对吗?」

    「有点小错误,那不是一个念作五十的数,而是两个数字,五和零,还有,

    那其实不是网名,只是我名字的简写。」栗色头发的小女人浅笑着,朝韩露探了

    探身,拉起颈上的项链,给她看那个纯银的小吊坠——五个镂空的菱形组成的五

    角星,一个头朝下,两只脚朝上。

    「五零?哦,伍凌。」韩露推了推眼镜,笑起来,「原来我早就是你的读者

    了。」

    「我也是,」伍凌也笑,「早听晓雨说你爱笑,见到了才知道你这么爱笑…

    …其实咱们从前就见过,而且,昨天我还和你亲密接触了。」

    「我靠,带着面具你也认识?」

    「谁让你的身体好认,这么白,光溜溜的,又怕痒,不像我。而且,昨天你

    喝多了。」

    「哈哈,我以为你只喜欢帅哥呢。」

    「美女我也喜欢啊,昨天我和那只白燕子的时候别告诉我你没拍照。」

    「哈哈哈……」

    ——吕绿,你是没资格和她们在一起的,你该去做你的事情了,既然决定了,

    后面就很忙了。

    绿头发女人看着渐渐开始吻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又看了看远处衣衫凌乱骑在

    一个男人身上的童晓芳,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让自己笑起来,

    「喂喂喂,你们两个,就这样毫不避讳地当着本小姐的面调情啊。」

    「那就一起来啊?」韩露在亲吻的间隙,隔着眼镜,朝她眨了眨眼睛。

    「算了,我得先去把茗茗的事情告诉小北,否则,她家那头牛如果突然知道

    了可能会直接疯掉……」吕绿摇头,抓起韩露喝剩下的那半杯鸡尾酒,一口喝掉,

    「绿色的,适合我,这是什么酒,蛮好喝的。」

    「DirtygirlScout.」伍凌边回答边跪下去,把韩露的腿分开,手指尖滑

    过她那光洁无毛的耻丘,后者随着她的抚摸,开始咯咯地笑。

    「切题,那你俩好好玩吧,」吕绿起身,顺手拍了韩露的肩膀下,「喂,白

    雪公主,我快死了,过几天,把我拍得震撼点,拜托了……今天正好小芳也来了,

    所以一会我就不回来陪你们了,我要抓紧时间去换个新形象。」

    她说着,朝远处还在上下起伏的童晓芳招了招手,然后用力捏了捏手里的小

    黑人。

    「霞儿,谢谢你,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很开心,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朝钢

    琴边的小北走过去时,吕绿在心里说,「我该走了,带上那些家伙,让这世界变

    得干净一点。」

    赵霞

    「小霞儿,刚才说的那些,你真的确定了?」

    「嗯……虽然我有点害怕……一定,要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像那书里写的

    一样。」

    「好。」

    「还有……如果他没来,就不要……」

    「我知道。」

    「还有……最后能不能帮我……」

    「好。我知道你要什么。」

    「茉莉公主,你真好:)……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呀?嘿嘿。」

    「不是,你是个好姑娘,真的,好人该有糖吃。」

    「好女孩上天堂吗?呵呵^-^原来小绿说得没错,向神灯许愿真的有用……

    好想,再许多一个愿望啊,可惜不行了:(」

    「直接告诉我吧,虽然这个就不一定能够实现了。」

    「我想见见你,总觉得咱们很1悉。」

    「……我想想吧。」

    「没关系,你应该有你的秘密……不聊了,我要去弄我的花了,一会儿手脏

    了,就不好碰手机了。」

    「你不关心我的答案?」

    「反正就是今天晚上了,不会让我猜很久。」

    「嗯,好。」

    「那个……茉莉……那件事……真的……不疼吗?」

    「嗯,放心。」

    「还有还有,那个字……」

    「会是完整的,你放心。」

    「那好,真的不聊了,再见了,茉莉。」

    花房里,长头发女孩放下手机,双手轻轻摸了摸修长的脖子。

    她修长的后颈处,那个蓝黑色的汉字纹身依然有点红肿,摸上去刺疼刺疼的。

    霞儿忽然傻傻的笑,然后看了看书桌上那一整套的《心理罪》。最上面的一

    本,书皮是橙色的。

    何静

    电话的那另一头,她没等到霞儿进一步的回复,于是她轻轻叹了口气。

    信步走在街上,夜风有些凉,光亮的头皮映着月光,九点香疤分外明显。

    ——何静,或者茉莉,或者……

    「何静,我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最后的愿望也有好心人帮我实现了。很

    开心,我的花也快开了。」她的另一部手机上,霞儿的短信发过来。

    ——霞儿,你猜出来了吗?无论如何,你刚刚说的「再见」,是没错的。

    我一会会去沉香坞看你的,起码,作为何静,我早答应过给你读经了。

    她想,于是,还是用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手机屏幕上的通话图片变成了一只身上有着红色沙漏图案的黑蜘蛛。

    「A,那件事情,她决定了,实在抱歉,这次又要弄脏你的手了。」她说着,

    声音依然干净的犹如一泓山泉。

    「没关系,我的一个朋友在送给我的一篇文章里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一

    个人是干净的。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ABitch.」电话那头女人,汉语并不是很

    标准。

    「嗯,你到了那里了?」

    「对,我刚刚看过木兰了,很勇敢的中国公主。她和她的宝宝在一起,而我

    已经把我的刀拿走了,现在我在晒月光。」

    「A,谢谢你,我知道你很重视你的刀的。」

    「不用,木兰能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帮助人,我当然也愿意用自己珍贵的东

    西帮她。对了,噩梦,我似乎在这里看见红玫瑰了。」

    「红玫瑰?那是谁?还有,我很久没听到你叫我噩梦这个名字了,黑寡妇。」

    「这一代的捕鸟蛛,和你和我一样,她也已经完成了她的No.100.」

    「可惜,还是解脱不了那个诅咒,我们都一样。」

    「只要努力,总会有机会的,我相信奇迹,就像我相信奇异公主一定会让爱

    莉儿站起来的。」

    「嗯,一定会的,那是她的愿望。」

    杨琳

    「琳子,辛苦你了……」

    杨琳从谢一岚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哀伤。她还在无影灯下忙碌着,事实上从

    下午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停息下来——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微微蹙起的眉

    毛,黑白分明的眼,以及挂着细小汗珠的精致鼻梁。

    她抬起头,用眼睛朝谢一岚笑了笑。其实她笑的时候,小虎牙也露出来了,

    只是藏在口罩后面,所以她知道谢一岚看不见。

    此时,谢一岚早已经把那件在周茗茗切腹时被溅得血污斑斑的白大褂脱掉了,

    她还在用力地洗着手,那双手已经被她搓得通红——杨琳知道,她已经这样洗了

    十五分钟了。

    每次都是这样,杨琳知道的。

    作为谢医生,每次的手术——她称之为「杀人」——之后,谢一岚都会这样

    洗手,今天,这是她洗的第三次。

    作为网红Helene,每次直播之后,谢一岚也都会这样洗澡,今天是这周的最

    后一天,而她这一周才直播过两次,所以可能她今天还会这样洗一次。

    杨琳其实很不放心她的这个搭档,她觉得那个瘦削的身体实在扛了太多事情

    了。但她知道她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还好,目前一切进展顺利,」于是她用最轻松的语气对谢一岚说,「岚岚,

    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你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大家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我

    不会让这次手术失败的。相信我,我是奇异公主。」

    「我知道,杀戮的事情结束了,后面的给予,要拜托你。」谢一岚终于把手

    洗完了,她声音很轻很轻,人也似乎又瘦了一圈,脸显得更小,而那双黑白分明

    的大眼睛显得更大,眼圈微微有些红,「琳子,我一会还要直播,现在,我先出

    去走走。」

    「嗯,岚岚,你压力太大了。如果可以,今晚休息一晚上,即便是直播也应

    该有个好状态的。」杨琳轻轻叹了口气,「或者,去找萍萍?」

    「不,我和萍萍说过了,她今天应该陪着她那个老同学才对,茗茗也在那里。」

    她摇头,「而且,我发誓说过每周三次的,说出的话就要做到。」

    「那至少你该去去吃点东西,你一天没吃饭了。」

    「我不饿,也吃不下……琳子,谢谢你……」谢一岚说着,走到门口,却忽

    然回头,「给我盒烟好吗?」

    「岚岚……你……」杨琳怔了怔,她知道谢一岚是不抽烟的,甚至,这个有

    洁癖的处女座也是不喜欢烟味的。

    「没什么,我可能是太累了,想放松一下,忽然想抽烟,没事,我自己去买

    就好。」

    谢一岚勉强笑了笑,神情显得很疲惫。

    「岚岚,从我抽屉里拿吧,有大半盒555,火机也在烟盒里。」

    「嗯。」

    「别一次抽太多烟,你的身体负担不了。」

    「嗯。」

    ……

    杨琳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那道瘦削纤弱的肩背轮廓渐渐模糊,然后消失在门

    口。

    「傻岚岚,为什么要自己扛这么多?」她摇了摇头,轻轻叹息。然后她转过

    头,透过那扇玻璃窗去看隔壁——床上,沈默儿依然沉沉睡着,身上盖着洁白的

    被单,只露出那一张秀气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两颊是优美的晕红。

    只是,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眉毛是皱着的,嘴里似乎在喃喃呓语。

    杨琳当然知道,默儿承受的东西不比自己少,或许,也不比谢一岚少。

    ——默儿……你也受太多苦了,不管对不对,既然决定了,我就要一定要实

    现这个计划……只是,我没法帮你找到你的那些朋友。但至少,我会先做好我能

    做的。

    ——杨琳,宝嘉康蒂,你是奇异公主二世,你要给自己加油,你一定能创造

    奇迹的。

    ——杨琳给自己鼓着劲,但是她忽然感觉有些虚弱。

    恰好,手里的工作在此时告一段落,她知道她现在应该觉得轻松,或者长出

    一口气的。

    但是,当杨琳摘下口罩时,她的娥眉深蹙,螓首微摇,然后不由自主地幽幽

    叹息了一声。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的,于是她打开手机,让音乐从蓝牙音箱里流出来。

    这次不再是幽灵公主,而是《小美人鱼》里那首轻快的主题歌。

    「WhatwouldIgive(我要怎样给予),

    Tolivewhereyouare(才能登上你的陆地)?

    WhatwouldIpay(我要怎样付出),

    Tostayherebesideyou(才能与你在一起)?

    WhatwouldIdotoseeyou(我将怎样努力),

    Smilingatme(才能让你对我微笑)?

    Wherewouldwewalk(我们将漫步在哪里)?

    Wherewouldwerun(我们将奔向何地)?

    Ifwecouldstayalldayinthesun(阳光会照耀我们以后的时光)?

    Justyouandme(只有我和你),

    AndIcouldbe(我就可以),

    Partofyourworld(走进你的天地)

    ……」[24]

    这音乐让杨琳觉得稍微放松了一点,于是她朝自己的实验台上看去——培养

    皿里的物质红艳如血,钢制的探针闪着寒冷的光。

    杨梦菡

    看见那个蜷缩在血里的女孩时,杨梦菡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很痛。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红蝶,更没想到那个活泼却又带着神秘的娃娃脸女孩

    会是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用自己那只纤细的手搭上了红蝶微微颤抖的裸肩。

    那个蜷缩在污秽里的女孩颤抖了下,迷离地睁开眼睛。

    「梦……梦菡?」

    她微微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娃娃脸上沾满了血和呕吐物,笑容有些勉强,

    「抱歉,我现在的样子太脏了。」

    「我也是,从上飞机到现在,始终没机会洗过澡,所以,介意和我用用你的

    洗手间,或者一起洗洗吗?我记得早就约你一起上洗手间的。」

    杨梦菡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安慰人了,她知道,即便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

    眼神依旧很冷,而且,她的声音里也没有带任何情绪。

    其实,她自己也还没完全放松下来。

    和星儿来到这里之后,还没看到孙莉,一股紧张的本能感觉就让她全身紧缩

    起来,似乎有1悉的压迫感,比她见到那只彩雪蛛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她抛下了星儿自己循着那感觉追过来。她没看到让她紧张的那人,只看

    到卫生间里捧着自己头颅的周茗茗,还有地上俯卧着,盖着被血浸透的浴巾的红

    蝶。

    但那股紧张的感觉却也在这个时候消失了。

    「梦菡,帮帮我,我站不起来了。」红蝶的声音有点虚弱,朝杨梦菡伸手,

    然后借着杨梦菡的力气站起来。

    杨梦菡发现红蝶起身时似乎咬了咬牙,然后用力把脚向下踩了踩——她似乎

    记得刚才这个女孩脚心可能扎了些碎玻璃,但是她记不清了。

    所以她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毛。

    「放心,不是我的血。」红蝶似乎看出了杨梦菡的表情,所以朝着她咧了咧

    嘴算是笑了下,那张俏丽的娃娃脸上,血和污秽构成一张诡异的面具,而且仿佛

    融化似地在向下不停滴着。

    「梦菡,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她又说,「我脚上扎了块碎玻璃,刚才

    我以为我在做梦,所以我让它扎得更深了些。很疼,真好,我不是做梦,你来找

    我了。」

    「一个朋友带我来的,我以为要找的一个人在这里,想不到你在这……」杨

    梦菡说着,随手把她的黑T恤脱掉了。

    她的皮肤被黑色熊罩和蜘蛛形状的黑珍珠脐环装点着,白得很璀璨,有些夺

    目。牛仔裤的上扣没有系,黑色低腰内裤的上缘,是那朵妖冶的血红色的玫瑰纹

    身。

    「嗯嗯,有些人,你躲也躲不掉,比如我,是吧,哈哈……」红蝶开始笑,

    可她的眼泪却流下来,把那些粘在脸上的污秽冲掉了一些。

    「想不到你也会哭,一直以为你是一只无忧无虑的红蝴蝶呢。」

    「我也希望我能一直笑,可我毕竟还是人,而且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红蝶苦笑,先一步跨进了浴缸把花洒打开。

    水冲到她赤裸的脚上,一片血红一点点散开,而她那个娇小的身体却开始轻

    轻颤抖。

    「梦菡……不嫌我脏的话,抱抱我,好吗?我有点儿冷。」她问,眼睛里有

    点乞求,用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身体,打了个哆嗦。

    杨梦菡没说话,只是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脱掉了,和她的手包放在一起,堆

    在地上。只是,她把那个瓶子单独拿出来,放到洗手台上了。

    毕竟,她不想那个瓶子沾到地上的那些污秽,一点都不想。所以她选择把孙

    峥和谢雪放在高一些的地方,让她们能看到自己和红蝶,也能看到那滩已经开始

    渐渐干涸的血泊,能看到那些凌乱的内脏和绷带,还有那个坐在马桶上,抱着自

    己头颅的白发美丽女人。

    「你帮她的?」她问着,跨进浴缸,一把把红蝶那污秽不堪的身体搂在怀里,

    所以那些血和那些黏糊糊的呕吐物也都粘在她身体上了。

    「嗯。」红蝶把脸贴在杨梦菡的熊前,脸上的污秽把杨梦菡的乳房也弄得脏

    兮兮的了。

    「知道吗?会哭是好事,趁着你还能哭,就哭出来吧,我知道,有些事情闷

    在心里很难受……」杨梦菡把唇贴在了红蝶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杨梦菡知道自己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但是,她感觉怀里的那个娇小的身体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开始微微发颤,然后开始剧烈地抖。

    然后,红蝶把头用力向她怀里了扎了扎,终于像个孩子似的「哇」地一声哭

    了出来。

    杨梦菡有些发愣,手不由自主地开始抚摸柔软的头发。

    ——峥,小雪……其实我也好想哭,可是我的眼睛只能流血了吧。

    她想。

    谢一岚

    这个夜,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放纵,有人孤独。

    徜徉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谢一岚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烦乱,索

    性一屁股坐在边道上,蜷起腿,双手抱着膝盖,头枕在膝盖上,闭起眼睛。

    苏耘、周茗茗、沈默儿……

    一张张脸在眼前浮现,然后又消逝,接着就是那一团团红红的模糊血肉,铺

    天盖地地朝她扑过来。

    她知道这是梦魇,她想让自己醒过来。但是,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也动不

    了,熊口仿佛压了块大石头,闷得透不过气。

    她想哭,她想叫,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来。

    谢一岚忽然觉得,她进到地狱之后就应该是这种感觉的。

    然后,贝多芬的奏鸣曲《月光》的第一乐章在她耳边响起来,钢琴声宛如月

    亮照耀下的荡漾水波,开始轻轻叩打她的心扉。

    ——这是杀人的医生该用的曲子吧。

    谢一岚想,然后倏地惊醒,然后便抬起头开始用力地呼吸,额头上是涔涔的

    冷汗。

    好半天,她才把电话接起来,里面,章萍的声音带了些气喘,「岚岚,你还

    好吗?我好想你。」

    她猜这个时候章萍是在自渎,看过了周茗茗,她知道章萍一定会自渎的。刚

    才,出门之前,她躲在厕所里,也自渎了。

    「萍萍,我没事,你好好玩,我先睡一会,一会等着看我直播……」

    她回答,声音有些颤抖。她当然希望章萍现在可以在自己身边,只有在章萍

    身边的时候她才能恢复到那个正常的小女人状态——既不是抢着杀人的谢医生,

    也不是撅着屁股找人操的Helene——但是,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负面情绪坏了章

    萍的兴致,让章萍再多什么不开心。

    她总是觉得,如果没有自己的话,章萍会过得洒脱很多的。所以说完这句话,

    她就自顾自地把手机关掉了。

    「谢一岚,杀人犯,淫娃,骗子,肮脏的女人。」她对自己说,然后她鼓了

    鼓勇气,抽出一支烟点上。

    ——口味很重,有股金属的味道。

    杨琳总是很热衷于「555」,谢一岚曾经反对杨琳抽这种重口味的烟。但现

    在,她忽然觉得她自己也很需要。于是她闭住气,让这股浓浓的烟肆意地燎过肺

    叶,再循环到鼻腔,最后一点点从鼻孔中飘出来。

    这让她觉得头有些晕,整个呼吸道都有些疼痛——她忽然觉得这种自我折磨

    感觉很适合自己,于是再深深地吸了一口,就那么把烟衔在嘴里。

    然后,她信手把打火机重新燃着了。

    昏暗的角落里,飘散着燃料油香味的火苗把谢一岚那张小脸映得红扑扑的。

    忽然,她觉得一阵温暖。

    忽然,她很喜欢那一跳一跳的火苗。

    忽然,她觉得那点火苗可能能够净化一些肮脏的东西。

    忽然,她把那根纤细的食指向着火苗伸进去。

    ——好疼,可是,应该是这样的。

    火焰烧灼的感觉如同刀割,令谢一岚开始浑身颤抖,但是她咬住牙,勉强忍

    耐着。

    ——如果这点痛苦都忍受不了的话……

    汗和泪一起淌落,牙齿把香烟的过滤嘴咬成了一个扁片。

    她知道自己需要这种疼痛,可拿着火机的左手,终于忍不住扣上了盖子。

    指端被火苗燎过的位置一下子清凉,然后便是令人颤抖的灼痛——那根纤细

    的食指,修长而美丽,白得有些透明,只有被火焰爱抚过的地方是一片红,然后

    便是一片渐渐浮出的残忍水泡。

    谢一岚试图用那根手指重新去把香烟夹起来,但手指回报她的是战栗和烧痛。

    那支烟掉在地上的时候,她忽然把头枕在膝盖上,瘦削的肩轻轻耸动,放任

    自己出声哭泣。

    「为什么要毁自己的手呢?烈火焚身的苦,你受不了的。」

    哭泣里,谢一岚听到那把清冽如一泓山泉的嗓音,同时,她感到一只温软的

    手在抚摸她清爽的短发。于是,她抬头,泪光迷离之间,看到面前的那个女人—

    —纤细而高挑,小麦色的皮肤,那清丽的面容和有如天籁的声音令她有些1悉。

    谢一岚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样子,所以她马上用手背把眼泪擦掉了,

    然后才看清面前女人烙着香疤的光亮头皮和脚下的芒鞋。

    「何静?是你?」她睁大了眼睛。

    当然,今天早晨,她俩都给苏耘念过往生咒的。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

    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又无怖。」[25]

    何静没回答,只是微笑,然后双手合十,低眉垂眼,轻轻念诵。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又无怖……」谢一岚低低的

    重复着,站起身来,「可是……真的可以吗?我说谎,我贪淫,还有,我杀了人

    啊,我杀了很多人,我已经脏透了,怎么能无忧无怖呢……」

    「其实,有忧有怖,不一定是坏事,没有,也不一定是好事——起码,每个

    人都应该能对得起自己的心——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去承担这些,我也能看到

    你的心,那颗剔透的心。」何静微笑,声音温柔而清澈。

    「我不知道,无论如何,谢谢你……」谢一岚不知道这个有几分神秘的女人

    到底知道她多少事,但她觉得何静的话让她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但她始终不想

    和这女人说太多,所以她站起身,轻轻掸了掸屁股上的灰,「好了,我要去直播

    了,让自己更脏些,这才是我该有的样子。」

    「我觉得你应该还有点时间,所以,想不想跟我去个地方,见个朋友?」何

    静说着,已经牵起了她的手。

    谢一岚觉得何静的手很软,也很暖。这个温度加上这个声音,让她觉得很舒

    服,于是,她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何静的步伐。

    那女人的那截腰,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带动她腰带上的一个黑色的挂件,

    也跟着一荡一荡的。

    「何静,你腰上的那个……是什么?」

    「好奇的话,就仔细看看。」何静说着,把脚步停下来。

    谢一岚走到她身边,伸手把那个挂件捧起来,俯下身去,借着路灯,才看清

    这原来是一个别致的黑色人偶——头皮光光的,带着太阳眼镜,一脸笑嘻嘻的。

    「蛮可爱的小黑人,可我还是不知道他是什么。」她说着,把这个小黑人放

    开了。

    「一张门票,或者一把钥匙。」何静回过头朝她浅笑,那笑容带了几分神秘,

    「顺便说一句,你也可以叫我茉莉,PrincessJasmine.」

    红蝶

    浴室里,白雾朦朦。沐浴乳的茉莉花香,卫生间自有的檀香,女孩的体香,

    混着有些浓烈的血腥,酒气,加上呕吐物的酸臭,交织成一种奇异的气味。

    「梦菡,谢谢你……我好多了……」红蝶从后面抱住杨梦菡纤细的腰,把一

    对水蜜桃般鲜嫩的乳房贴在她赤裸的脊背上,脸颊柔柔地贴着她修长的后颈。

    杨梦菡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的大半个身子浸在浴缸温暖的水里,下巴枕在三角浴缸的边缘,那双大眼

    镜直直地望过去。

    红蝶当然知道杨梦菡在看什么。

    「她很美,不是吗?」她问,把手按在杨梦菡弹性十足的前熊上,「刚才,

    茗茗剖腹的时候,她让我一边手淫一边看着她……最后,砍下她的头的时候,我

    没有再碰自己,但还是又高潮一次了……她说的没错,我也是个嗜血的人呢。」

    「小蝶,你杀过人吗?」杨梦菡没有回头,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当然杀过,男人女人都有。」红蝶呆呆地点头,絮絮地说下去,「今天我

    杀人了,昨天我也杀人了……每次杀人,我都很兴奋,就像你在飞机上看到我的

    那个样子……凡是以杀人取乐的人都该死……所以,我也一样……」

    「你……杀过好朋友吗?不是像今天这种。」

    杨梦菡又问,这次她把头回过来。

    似乎是看到了红蝶脸上的错愕,于是没等红蝶答话,她自己就把话接上,

    「我杀过,亲手杀过两个,两个曾经陪着我出生入死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

    她说着,指了指洗手台上的那个绚烂的水晶瓶子,「其实在飞机上你就见过

    她们了。」

    「她们很漂亮,看眼睛就知道。」红蝶把目光投到那个瓶子上,「或许我是

    个变态疯子,看到那个瓶子时,我湿了。」

    「对,我亲手把她们放进去的,然后,我也在她们身边自慰了。」

    「我能想到。你找那两个人……是她们的要求?」红蝶问,指了指那个瓶子。

    她忽然觉得里面的两双眼睛仿佛都在看她。

    「嗯。」杨梦菡闷闷地哼了一声。

    「梦菡,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沉默半晌,红蝶忽然问了一句,「我

    感觉,她们让你找人,其实根本就没打算让你找到。」

    「我已经找到一个了,还差一个……」杨梦菡长长地吁了口气,「人海茫茫,

    这个任务真的很难。但是,无论如何,我答应了,就会完成,也只有完成了,我

    才能自由……」

    「然后……你要去找她们?」红蝶指了指瓶子里那团绚丽的红。虽然她的下

    身泡在水里,但她还是知道自己又湿了。

    「嗯,我和她们约好了,等我完成了,她们就不能阻止我。」说话间,这个

    披肩发女人的脸颊一下子变得桃花一般绯红。红蝶看向她,分明从她的眼光看到

    了一点期许。

    「我来帮你,好吗?」红蝶用自己的身体紧紧贴着杨梦菡的背,「帮你找到

    你要找的最后一个人,然后,你就可以去找她们了。」

    「不用了,自己的事情,我还是想自己完成,虽然可能会很久。」杨梦菡的

    声音淡淡的,红蝶能听得出里面的一丝遗憾,「无论如何,谢谢你,只是,我不

    想再……」

    「忙不是白帮的,我也有事情求你……」她忽然展颜微笑,把自己赤裸的娇

    小身体向那个纤瘦却有力的女人身体贴了贴,柔软的唇,几乎贴上了杨梦菡的耳

    垂。

    「求我?」杨梦菡苦笑,「我能看得出,你不是普通人,想做什么应该也不

    难吧,还有什么要求我的?或者说,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应该也没办法。」

    「不,对你来说,很简单的一件事而已。」红蝶摇了摇头,「但是,我真的

    需要你帮我。」

    「什么事?」

    「化蝶……」

    红蝶轻轻却清楚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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