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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3月15日

    7.8ToBeOrNotToBe活着还是死亡[39]

    韩露

    「Amy真是名副其实的睡美人。」韩露懒懒地躺在驾驶位旁边,翻看着相机

    里最新的成果,禁不住又感叹了一声,「虽然我和韩朋朋一起拍了这么多女孩死

    掉的样子,但是我是真的看不出来她到底死没死。说她死了吧,她的样子完全和

    或者的时候没有区别。说她活着吧,她明明真的没有呼吸和心跳,而且,连身体

    也是冷的。」

    「嗯,能骗过我,不会是一般意义上的装死的。」兰雪的手把着方向盘。

    「你们这一群人,都不一般,如果有幸能给你们拍张合影就好了。」韩露倦

    倦地伸了个懒腰,「虽然到现在我只见到了你们两个,不对,是三个,还有刚才

    那个大胸美女。说起来她真有I杯吗?」

    「不知道,也是因为要凑上ABITCH这六个字头我们才这么叫她的。」兰雪

    说着,那张平淡的小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曲凡姐的性格很好,即便是我们

    拿她开玩笑找乐子她也不会生气。不过,其实她的身手是我们里面最好的,能和

    Amy姐打成平手,这六个字母的里两个元音,A和I,都是最能打的。虽然曲凡

    姐用枪可能比Amy差些,但是如果说到用冷兵器,Amy姐怕也不如她。」

    「前几天那些案子,杀的那些男人,都是你们做的吧?还有,砍下霞儿的头

    的,是你们中的谁?」韩露问者,看着兰雪投过来的诧异目光,忽然开始咯咯笑,

    「喂,小兰雪,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天天傻笑着就真是个白雪公主似的傻白甜了?」

    「是Amy.」兰雪怔了怔,没理会韩露的话,只是回答,「我们听茉莉说了那

    女孩的事情,她是个干净的人,既然是她的心愿,我们答应了,就要做好。毕竟,

    你知道极乐死的宗旨的,每个人都不该带着遗憾死去。」

    「你们六个自己也一样,对吧?」韩露又问,她把双手枕在脑后,把雪白的

    腋窝大喇喇地露出来,踢掉了脚上的人字拖,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而那辆高速行驶的考斯特却在这一刹那重重向前冲了一下,似乎是兰雪下意

    识的点了一下刹车。这一下,几乎让韩露的头撞到了驾驶台上了。

    「我靠,小兰雪你在谋杀吗?」韩露骂了一句,愣了愣,把鼻梁上的眼镜扶

    扶正,看着驾驶位上一脸古怪的兰雪,忽然又开始大声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笑得皮肤发红,笑得浑身发颤。

    「小兰雪,我是高度近视,可我不是瞎的。所以,用不着搞得这么诧异的样

    子。」笑了半晌,韩露才渐渐止歇下来,断断续续地说,「从你给我看章萍旅行

    的那套照片开始,我开始留心这些事情。然后鬼使神差的,我就遇上了琳子,知

    道了『极乐死』,然后,就有了《永恒的美》。这段时间,看着身边认识或者不

    认识的人一个个地离开。其实有时也蛮惋惜的,但是,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所

    以我更多时候还是选择为她们高兴,而且,看多了,自己也会有点感觉,一点点

    地能猜到一些人的一些想法。知道吗?当我看到你带着你的大狗朋友回来的时候,

    我就猜到了一部分,现在我知道了你们六个是一群,所以我就更清楚了。」

    「我还以为你会试图留住我们,甚至我还想好了怎么再和你告别的方案。」

    兰雪苦笑,「韩露,我小看你了。」

    「人不能太贪心,也不能要的太多,想把谁强留住,其实都不可能,因为我

    也帮不了什么,就像我也治不好苏耘、霞儿或者琳子的病,救不了那只白天鹅,

    也没法让黄莺儿和白燕子在活着的时候真的理解彼此,或者让谢一岚那个傻子不

    再去扛那么多不属于她的事情,当然,我更没本事拿挺机关枪去突突了那个姓聂

    的王八蛋。」韩露还是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看着天花板,惬意的仿佛躺在大草

    原上看着头顶的蓝天和流云一般,「与其这样,还不如把管不了的事情放开,去

    祝福你们。我所有的好朋友都能开开心心的,我自己也开开心心的。毕竟我不是

    你们,自然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我也没资格评价你们的选择。所以,我倒不

    如带着韩朋朋做两个保持尊重的旁观者,然后做点大家需要的事情,把你们的选

    择记录下来,也算是留下了点什么东西。」

    「人类本来就是种贪心的动物,像你这样的真不多见。」兰雪舒了口气,缓

    缓地说着,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一绺染成酒红色的头发夹在指尖把玩,

    「知道吗,韩露,我和他去肯尼亚大草原这段日子,开着吉普、坐着热气球,拍

    了好多好多的野生动物——斑马、犀牛、角马、瞪羚、鬣狗、狮子、大群大群的

    火烈鸟,还有好多好多……我们甚至学着用它们的方式生活,但是越来就总是感

    觉它们和我们不同——动物活着总有意义,死也有意义,甚至为了种群繁衍很多

    时候会选择自我牺牲,老了、病了,自己就会让自己退出舞台,比如老年的羚羊

    就会主动选择去跳崖,老年的大象也会自己走到大象坟场等待死亡[40],可……

    人呢?」

    她顿了顿,打了一把方向盘,车拐进了一条小路。

    「相比起来,很多人只是资源的消耗者,没在创造什么,却总是很贪婪,为

    了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争来争去,乃至相互残杀,而且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仿佛

    这个世界都应该属于自己一样……其实这样真的好累,也很傻。和整个大自然比

    起来,人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所以,如果不能创造什么,该死的时候就自己去

    死掉,至少,能有个满意的结束也不错。」

    说完这段话,兰雪长长地舒了口气。

    「嗯,」韩露笑叹了一声,「至少要开心……小兰雪,分开这一段,你真的

    比从前看着长大了不少……看你的眼睛就知道。」

    「我向来没你那么开朗,或许,我现在该说是老了吧?其实,长大很累的。」

    兰雪的笑容有些倦怠,说着,她把车停下来了,「这辆车最好不要在海天楼出现,

    我相信不久警察就该来了。所以,韩露,后面这段路,你可能要自己走过去了。」

    「没问题,不一起吗?」韩露起身,踩上了那双早被她踢飞的人字拖,歪着

    头朝兰雪笑。

    「不了,这是你的舞台,」兰雪摇头,「我要把车和Amy都送到集合地点去。」

    「喂,兰雪,不是吧,」韩露一脸是笑,「天亮前去听雨榭,你也忍心让我

    自己走过去?」

    「我会回来接你,和Thor一起,一小时以后。」兰雪说着,打开车门,韩露

    还没下车,两个人却已经一前一后上来。

    「哟?你们一伙的?」韩露并没有诧异,看着那个一身白衣赤脚的汉服女孩,

    还有后面那个披着长头发,一身利落骑马服,长靴长腿的高个子女郎。

    「本来我们六个现在应该分开了。」白衣女孩朝她笑了笑,「可是B说,你

    应该得到我们的一张合影,所以,我们会带着A,一起去那间酒吧找C和I她们,

    一起拍一张给你喽……白雪公主,你笑起来真好看,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再见,

    但是我会记得你的笑的。我是T,但我不是T,你可以叫我灵儿。」

    「H,HorseWhisperer,马语者。」后面的长靴女郎冷冰冰地伸出了手,

    眉宇之间带了三分锋利,颈间挂了块血红的珊瑚。

    孟爽

    「马语者HW,你知道吗?你他妈的就是混蛋!」淋浴间里,孟爽狠狠地捶了

    一下玻璃。

    她的长头发散下来了,被水打湿,贴在她瘦削的赤裸脊背上。那水也把她身

    上的血都冲掉了,在脚下汇成浅浅的一汪红。

    二十八年了,这是她第二次这么疯狂的时候,或者说,比第一次还疯狂——

    毕竟,这次,她可以边杀人边做爱,而不是只像上次那样只是杀人而已。

    她忽然觉得这东西可能会上瘾的。

    ——但是无所谓了,要结束了。第四个,是吗?很快很快了。

    她看着金属篮框里的那个黑色小人——圆圆的大头娃娃,笑嘻嘻的,有似乎

    有有点诧异,头上,切着一把有些夸张的斧刃。

    嗯,她这次的行李里也有一把斧头的,她给她自己准备的。此刻,那把斧头

    就放在这间淋浴房的外面,她刚刚用纸巾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净。

    刚才,在大屏幕里,她看到吕绿了。看着那个代表她心率的数字变成零之后,

    那个被男人不停肏干的身体还在机械地牵动抽搐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才停止。那

    时,她正骑在一个肌肉发达的男性躯体上,她一下子就高潮了。在电锯切开那条

    绿色大蟒的时候,她亲手用自己的那把斧头劈开了那个倒霉鬼的头颅,让他最后

    的几发精液重重地喷在她躯体里。

    ——爽吗?爽,但是又不爽。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和她做爱——不对,不能用这个词,应该用交媾,性交,

    操……反正不是做爱——她不知道自己骑着的那人是谁,那只是一具肉体,充满

    荷尔蒙和欲望的肉体。

    当然,身体也会爽的。就像她被聂远骑着的时候,或者被他那群狗骑着的时

    候也会情不自禁地爽一样,就像自慰也会很爽一样。

    ——废话,不爽,为什么要做?

    但是她的心是空的,心里空的时候,太难受了。

    ——童晓芳,那个女人什么时候会死?也是今天晚上吗?她死了之后,就轮

    到我去死了啊。

    ——马语者HW,你他妈的不是说过要来骑我的吗?你死到哪里去了?

    ——不管你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都好。求你别躲我了。

    她看向淋浴房外那把精光闪闪的斧头。

    ——马语者HW,按你提出的建议,你的骕骦报名了这场游戏,而且,很快就

    要被劈成两半了啊。

    ——这样或许你就满意了,是吗?

    高个子女人在莲蓬头下扬起头,闭起眼睛让水浇在脸上。

    这样淋了一阵子,孟爽似乎听见有人敲门。但她没理会,那个白衣服老板娘

    对她说过,这里有三个可以淋浴的卫生间。而她们也没那么快出发,毕竟先在外

    面还剩下一些PromNight的「客人」,而接她们的车还没有来,所以还会等一会。

    所以,三个卫生间,足够那些已经打算停下来换换衣服收拾干净的人用了—

    —毕竟,前面这个让这个世界干净一点的过程会把自已的手弄脏的,所以应该再

    让自已干净一点。然后,就可以去死了。

    门被推开了。她懒得睁眼。

    ——管她是谁,毕竟是同路人,一起洗洗也无所谓。只要不是伍凌那女人就

    好。

    她新里暗暗祈祷,但是马上她就把祈祷停下来,紧紧皱起眉头了。

    「孟爽,今天爽吗?」妈的,果然是伍凌的声音,带着呻吟和娇笑,还有喘,

    似乎还有皮肉碰撞的声音。

    孟爽索性没有睁开眼,她已经准备好,如果她推门进来,她就狠狠地反手抽

    她一个耳光。

    ——妈的,反正,我会死在你前面。大不了打了你我就出去,一枪轰碎了童

    晓芳的脑袋,然后就在这里用这把斧头劈死自已。

    「我猜,你不爽……嗯……因为你没见到你想见的人……对吗……小飞侠,

    用力啊……里面那个高个子没女……是不是……比我……漂亮多了……你想要…

    …她吗?」

    孟爽似乎听到了那女人把手掌撑在了淋浴房玻璃壁上的声音。

    「滚!」她从牙缝里挤了这个字出来。

    ——我要死了,见不到想见的,至少别让我见到我不想见的。

    玻璃门被打开了,有赤脚踩着水的声音。

    孟爽终于忍不住了,她感觉怒火已经要把她的头颅冲破了。于是她闭着眼睛,

    朝着声音的方向一巴掌削了过去。

    手腕一下子被钳住,力量好大,捏得她手腕都疼了。

    ——天!这个家伙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比我的力气还大?难道这女人真他妈

    的文武双全?

    孟爽怔了怔,用那只空着的手抹了一把脸,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她首先看到的是淋浴房外,手撑着玻璃墙面翘着屁股承受着后面男人抽插的

    伍凌——栗色的短头发粘在脸上,赤裸的躯体上汗津津的,满眼是笑。

    隔着那扇玻璃,孟爽都能看到那笑里满满的戏谑,搞得她先在就想冲出去用

    斧子把这对狗男女一起劈了。

    可是手腕的疼痛让孟爽终于冷静了些,既然进到淋浴房里的并不是伍凌,那

    么……

    她想着,把眼神停在了正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上。

    指甲染成了紫黑色的,中指和手腕带了个宝格丽的蛇形戒指和同款的金色蛇

    形手表。手的主人一身赤裸着,只是在颈间带了个稍显夸张的金项圈,曲线窈窕,

    双腿修长,乳房胀鼓鼓的,乳晕很小,乳头高高地竖起来,仿佛两颗紫色的葡萄。

    那女人的黑头发垂下来,遮住她的半边脸。露出的那一只眼睛,精光闪烁。

    那只眼睛在笑,而孟爽却忽然开始放声大哭。

    司徒冰冰

    眼前,绿头发女人的眼睛已经凝固,不会哭也不会笑了。

    她的半边脸颊贴在地上,脸上被精液和血沾污的不成样子。

    当然,只有这个孤零零的头,和半截依然显得出修长的脖子。

    脑后贴着她自已的胯部,那是还没来得及继续分解的那一截——阴毛也是墨

    绿色的,大腿根上是两个歪歪扭扭的正字。而眼前,是那一只显得有些苍白的手,

    手指上还套着那个易拉罐的拉环。

    大屏幕上,一堆空同的零,照着这个血窟地狱里的一切。

    ——断掉的头,零落的手臂,脚掌,红的血,绿的毛发,黄的脂肪层,乌青

    色的肠子,棕黄色的粪,白的骨头,还有面前那个黑色的小人。

    司徒冰冰有些无助,倒不是因为她杀了人——毕竟她不是第一次杀人。

    但是,她是第一次看到小北哭得这么厉害。

    她还记得,小北开车送她和小蝶去机场时也哭了,但是,那时的小北只是用

    力地眨眼睛,却在努力地笑,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

    可是,今天不一样,小北的样子,让司徒冰冰有些新疼,甚至……

    让她有些害怕。

    十一个男人,小北打死了八个,另外三个是在向着小北抡起手里的电锯或者

    别的东西的时候被司徒冰冰开枪干掉的。

    而小北在那个时候几乎是浑然不觉,只是咬着牙接着开枪。

    打活着的人,也打死去的人,打这个大厅里除了司徒冰冰和吕绿之外的所有

    人,直到那些身体变成血肉模糊的筛子。

    从所有的弹夹都打光的那一刻,小北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枪从

    手里落下去,身体开始摇晃,然后,她就开始咧开嘴哭了——站在那里哭,抱着

    肩哭,蹲下去哭,跪下去哭,坐下去哭。

    司徒冰冰觉得自己的头几乎要炸了。她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人,不管是那十

    二个畜生,还是吕绿。

    然后,她开始思考了——一个问题,怎么样帮着小北脱罪。

    ——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小北活下去。

    ——弹道检测是没办法逃避的了,两把枪都登记过,但是好在房间里已经没

    有监控了。

    ——嗯,可以擦掉小北枪上的指纹,盖上我自己的。

    ——或许要求小蝶帮忙,小蝶应该会帮忙吧?让她去求聂叔叔,最好能快点

    定罪。

    ——按照那些人说的,办成铁案,这样小北就安全了。

    ——不过,执行死刑之前如果能让我多陪陪小北就好了。

    ——如果要处死的话,拜托别是注射或者电椅这些软绵绵的手段,枪毙吧。

    ——嗯,要是蒋宁来打死我就好了,那家伙虽然讨厌但是枪法没问题,其实,

    最好是小北……

    ——可是小北,她呢?她怎么办?

    ——小蝶,伍凌,菲儿,你们能帮我照顾好我老婆的,是吧?

    ——可是现在怎么办?打昏她吗?

    ——应该打昏她的,应该……

    ——可是……她在哭,她还在哭,怎么办?

    ——我的小北,她还在哭啊。

    司徒冰冰觉得六神无主,她想去捡起小北丢下的枪,却发现那把枪被小北压

    在身体下面。

    小北的背在耸动,她的腰显得好细。

    她忽然不再想管这么多了,她在小北身后跪下来,张开双臂,从后面把爱人

    的身体抱住了。

    ——能替她死,就替她去死,不能替,就陪她死也好。

    ——其它的,去他妈的吧。

    她把小北的长头发拨开,一点点把她的头扳过来,开始吻她的耳垂,耳尖,

    脸颊,眼角,眼皮,鼻子。

    然后,她吻上小北的唇了。

    小北还在哭,但是她没有拒绝冰冰的吻,反而很热烈地迎上来。她的手往后

    勾,开始胡乱的摸冰冰的手臂和后背。

    「不该在这里做爱的,不该在这了做爱的。」司徒冰冰对自己说,「至少把

    门锁上。」

    可是,她的手已经盖在小北的乳房上了。

    「老公,给我……」小北开始呻吟,乳房上冰冰的两只手弄得她的身体开始

    苦闷地扭动——她还在哭,但是哭声里夹杂了低回的呻吟。

    司徒冰冰感到小北开始出汗了,汗和体温让小北身上的香水味道挥发出来,

    和她自己身上的味道缠在一起。

    那是大卫杜夫的冷水,属于她们两个的香水,只不过,她的香水瓶子是方的,

    而小北的是圆的。

    同一种香水的男香和女香混合起来的味道很奇妙,再混在这间大厅里弥散的

    血腥味,体臭味,屎尿味,精液的腥味,还有酒神之泉和月神之泪的弥散味道里,

    变成一种有些诡异的催情香氛。

    在这香味里,司徒冰冰忽然觉得心跳的很快,她分开小北的两条长腿,把头

    埋在她的股间那被那块柔软的小毛毯覆盖的高耸耻丘上,然后开始吸吮。

    郭梦北

    小北的乳被冰冰握着,穴也被冰冰吻着,她把两条腿抬起来,紧紧把司徒冰

    冰的头夹住了。

    她很想要,而且,她真的不想让她的头和嘴有半分离开自己身体的机会。

    「冰冰,我要死了……我杀人了……我要死了……」

    那条舌头的拨动很轻巧又很到位,宛如琴弓在弦上轻柔的抹奏,又好像钢琴

    高音区如水的琶音。

    每一下刺激,所引发的都是小北身体的激烈震颤和回应。

    或许是因为爱人的撩拨、抚弄和亲吻给她带来的愈发强烈的快感,这个长头

    发女孩终于把她的哭泣换成了低哑的呻吟了。

    她的手顺着冰冰的手臂滑下去,摸过冰冰腋下那两从稍稍有些凌乱的毛发,

    然后按住了她汗水淋漓的短头发,稍稍抬起了一点身子。

    依稀间,她看到门边一个短发的女孩闪进来,赤着脚,端着相机,眼睛在眼

    镜后面闪着光,皮肤白得有些透明。

    那女孩咧开嘴朝她们笑,对着她们把相机举起来。

    小北却只是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力把冰冰的头向自己胯下按下去,纤细

    的四肢如同章鱼般把冰冰箍住了。

    「啊……冰冰,司徒冰冰……我要死了……替我……活下去……啊……」

    小北开始忘情地呻吟,这沙哑的呻吟声把相机的快门声盖住了。

    司徒冰冰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闻不见。

    司徒冰冰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甚至觉得自己的五感几乎都断绝了。

    但却只是继续进攻,继续捻,继续捏,继续揉,继续插,继续舔,继续吻。

    这一刹那,她忽然只是想让小北痛痛快快地高潮。

    其余的,这里的男人们也好,吕绿的残肢也好,她们俩的身上是不是沾到的

    这些人的脏血也好,天亮了以后活下去也好死掉也好,她什么都不想管了。

    她们就这样交缠,仿佛要融为一体似的。

    而她们身旁,吕绿的头就这样侧躺在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两具水溶

    交融的肉体,还有她眼前被不知谁的手轻轻扶起来的那个正抱着枕头憨笑的黑色

    小人偶。

    童晓芳

    「十个小黑人,为了吃饭去奔走;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九个小黑人,深夜不寐真困乏;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八个小黑人,德文城里去猎奇;丢下一个命归西,八个只剩七……」

    童晓芳嘴里轻轻念着歌谣,伏在吧台上,眯着眼睛,抽着烟,看着面前那个

    背着小小双肩背的黑色小家伙,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被抽干了。

    她喝了太多酒,抽了太多烟,做了太多爱,而且……杀了太多人了。

    酒吧里开始逐渐静下来了,灯熄灭了,月儿和夕颜点起了疏疏落落的白色蜡

    烛和熏香,这让这里的各种臭味——酒臭汗臭体臭尿臭屎臭尸臭以及烤肉的臭味

    ——稍稍减轻了点,只有少数的角落里还有人在交合,间歇里,还有人倒下去。

    ——没有几个了,这边是,小律那边也是。

    ——这个世界,按她们想的,干净了一点,是吗?

    ——婷婷,或许你并不关心这些,是吗?

    她眯着眼睛看过去。舞台旁边,柳婷婷就在血泊里静静沉睡。马尾辫甩在一

    旁,微微蹙着眉,垂着长长的睫毛,修长脖颈上的伤口血污斑斑,美得有些残酷,

    仿佛一支山谷里的野百合。纵使身边很脏,却依然自顾自地吐着自己那种洁净的

    淡淡香气。

    女孩身下的血泊已经干涸。黑色的小人拿着汉堡包往嘴里塞着,小眼睛似乎

    看着舞台上那把有着淡黄色云杉面板的吉他,笑得无忧无虑。

    后面,大屏幕上,是吕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和无神的大眼睛。那个抱着抱枕

    的小黑人原本是躺着的,可是童晓芳看到一支手把他扶起来了,甚至对正了镜头。

    是韩露,刚才童晓芳分明看到那双近视镜片后面的眼睛了。

    ——婷婷,小律,你们走好。那么,我是8号,第三个,现在就轮到我了。

    她想。刚才她去洗了澡,补了妆,换了干净的内衣,把那身黑色的旗袍又穿

    回身上了。

    对了,还有她的手包,里面有她早就准备好的两瓶氯硝安定。

    ——自杀,这件明明是刚刚才决定的事情,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这个了?

    ——难道真的因为晚上失眠吗?用得着这么多安眠药吗?

    童晓芳自己都好奇这个,但是,无所谓了。

    「十几年,好像一个轮回。虽然最后没有死在冰上,但是至少我已经有过很

    好的演出了。冰雪女王,或是奇异公主……」她想,「妈妈,你和董姨现在在一

    起吗?你们见到我时,会不会吓一跳,还是……会生我的气呢?还有,死掉的我,

    见到你们的时候,会是哪一张脸呢,从前的?还是现在的?

    她想着,把一堆药片倒在桌子上。那些药片堆着,白得有些晃眼,而手边高

    脚杯里红酒的颜色,则好像新鲜的血液。

    耳边,音乐渐渐清晰起来,钢琴的声音如水,婉转的小调音程叹息似地缠绵,

    歌唱如同颤抖的倾诉,又仿佛哭泣。童晓芳当然1悉,那是柳婷婷的声音。

    「Sundayisgloomy(绝望的星期天)。

    Myhoursareslumberless(我的时间在沉睡)。

    Dearesttheshadowsilivewitharenumberless(亲爱的,我生活在无

    数暗影中)。

    Littlewhiteflowerswillneverawakenyou(白色的小花将不再能唤醒

    你)。

    Notwheretheblackcoachofsorrowhastakeny

    ou(黑色的悲伤轿车

    上载着你)。

    Angelshavenothoughtofeverreturningyou(天使们将不会回顾到你)。

    Wouldtheybeangryifithoughtofjoiningyou(他们是不是愤怒了

    因为我想加入你)。

    GloomySunday(绝望的星期天)。

    ……」[41]

    「GloomySunday,很合适的背景音乐,虽然今天并不是周日,但是也无所

    谓了。小梦,一会你洗完澡出来,看见我睡在这儿,会怎么想呢?」

    童晓芳自言自语着,苦笑,端起了面前的红酒杯,让自己坐的更端正了一点,

    翘着二郎腿,两条修长而丰腴的大腿优雅地交迭。黑色真皮系带高根把她被肉色

    丝袜包裹得细致而秀美的脚衬托成一道优美的曲线。

    那条黑色小立领真丝旗袍包裹下的身躯玲珑曼妙,领口处的小小香囊温软地

    贴在熊前。手肘支在吧台上,手托着腮,眼神有些迷离。

    ——下面该是我了,没机会再和你们继续走下去。不过,反过来想想,早些

    走,其实未尝不是好事。

    童晓芳想着,把手里的烟熄灭了。抓向那些药片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呼吸有

    点快。

    「Elsa,这就走了?」耳边,江馨月的声音幽幽地传来。童晓芳愣了愣,手

    悬在那些药片上方,一时间没落下去。

    「嗯,现在轮到我了……我猜你们该去歌谣里的『德文城』了,所以,我该

    脱队,留下来在这吧。」童晓芳有些局促地苦笑,「月儿,你不去再疯一会儿了?」

    「累了,」江馨月倚着吧台——她还是穿着那身白衣,有些地方染了血,有

    点凌乱,但别有一番风情,只是,她的长头发有些潮,似乎刚刚沾过水,或者汗。

    她似乎显得很疲惫,苦笑着,眼睛扫过酒吧的四周,眼神里分明是说不出的

    惋惜,还有眷恋。

    「我的窝,现在让我亲手拆了。」她说,然后把半杯Vodka一口气喝下去。

    童晓芳随着月儿的眼神看过去——碎掉的酒杯,完整或残破的各种男人的身

    体,有些软掉了,有些胯下的部分还坚挺,甚至还有一点点白浆渗出来。

    狼藉,混乱,秽臭。原来这些人都这么脏的,童晓芳分明记得这里面有些人

    上过她的按摩床,当时她曾经把他们的身体弄得很干净很香很放松,然后再让他

    们在她手掌心或者身体里射出来。

    ——原来这些人这么臭。

    其实童晓芳早就知道,但是自己闻到的时候,还是恶心。

    「……彼之众生,幻身灭故,幻心亦灭。幻心灭故,幻尘亦灭。幻尘灭故,

    幻灭亦灭。幻灭灭故,非幻不灭……」[42]

    那把清泉似的的嗓音传过来,童晓芳转头,看到趺坐在柳婷婷尸体身边的何

    静。这个头皮光光的秀气女人,只穿着简简单单的套头衫,牛仔裤,低眉垂目,

    双手合十,自顾自地念诵。她的衣服很干净,没有沾上一点污秽,只是脸颊绯红,

    鼻尖带汗。

    那诵经的声音却不徐不疾,清澈而明净,有如天籁。

    「幻……灭?」童晓芳听见江馨月说。她觉得手臂处一片烫烫的,原来江馨

    月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她的手臂贴在一起了。

    那个白衣女人红着眼睛,看了一眼童晓芳面前的药片,摇了摇头,「今天,

    一切按照咱们那些死鬼朋友们想的,不知道这世界是不是真的干净了些,但是,

    这里却脏透了。也好,很快夕颜会把这里重新装修。」说着,她拿起了身边的酒

    瓶子,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死了这么多人,不会有事吗?」

    「伍凌说她会安排,而且,后面的锅我甩给夕颜那家伙了,」江馨月耸了耸

    肩,声音有些醉醺醺的,「Elsa,知道吗?其实我很希望现在就轮到我的,但没

    办法,规则就是规则,不是吗?小滢让我选择了最简单的,却偏偏要排在最后,

    一个一个地看着你们走。说实话,我也不知天亮之后会是什么安排,总之我会一

    路做你们的观众,然后再回这里来……」她说着,朝楼上努了努嘴,「然后上楼,

    把自己挂上去。」

    「用丝袜吗?有人说这样很疼的。」童晓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

    上面还有几个或新鲜或陈旧的齿痕。

    聂远的?杨鹏的?还是今天这里某个死鬼的?

    她不知道,也懒得管。

    「那是崔滢的丝袜,她在大家面前向我求婚的那天穿的……知道吗?那天我

    就在这里调酒,当场就把瓶子和酒杯都摔了。好尴尬,但也好开心。哪怕是那天

    后来老板打我,又把我像往常一样奸了的时候,我也几乎在笑。所以,Elsa,芳,

    那是我的梦。」月儿笑了,笑容有点偏执,「知道吗?小滢和我说过,想要的东

    西,就去追,所以,上次她想吃冬阴功了,就直接关了店三天,带我去苏梅岛上

    她曾经去过的一家路边摊吃了,然后再飞回来。」

    「真好。」童晓芳眯起眼睛朝她笑,「我就没你们这么执着,或者说,我执

    着过,但是现在不再执着了。」

    「所以你就想简简单单地坐在这里吃安眠药?然后像个醉汉一样趴在这里睡

    过去?我的大美容师小姐?」江馨月的眼神里闪了一丝狡黠出来,边说,边踉踉

    跄跄地走到吧台后面,把冰块放到雪克壶里,然后把白兰地倒进去,然后是甜味

    美思和安古斯特拉苦精,1练地搅匀。

    「知道吗?」她继续说,声音似乎平稳了些,「人,总有些自己的梦,各有

    各的活法,也有各的理由。就仿佛调酒,换种配料,换个比例,便换了意义,换

    了名字,也换了心情。虽然说穿了终究只是一杯酒,喝了也终究会醉,但是心情

    可能不一样的,所以……」她把酒滤到冻透的老式杯里,放在杯垫上,把一支手

    背在背后,微微向前欠身,笑着,把这杯琥珀色的酒推到童晓芳面前。

    「尝尝,我请你的。」她说。

    「月儿,这杯调的是什么?」童晓芳看着酒杯里荡漾的琥珀色液体,问。

    「Tobeornottobe[43],酒谱上的翻译叫做死或生。」江馨月的声音轻

    轻的,「你可以用它来喝药,但是我保证,这杯酒单喝才最好。」

    「我也保证,Elsa.」一个声音在童晓芳身边响起来,她的国语似乎不很标

    准,「而且,你的朋友小霞儿让我们在目的地给你留了些东西,我想,你应该去

    看看。」

    童晓芳怔了怔,转头,看身边那个穿着一身黑色铁骑士服,有着小麦色皮肤,

    背着一把长刀的高个子漂亮女人。

    「你是那个砍了霞儿头的女人?你……不是死了?」她禁不住问。

    「Thatboytoldyou?」那女人轻笑,「那时候,我几乎斩下了他的头,

    还好他通过了霞儿的考验。我叫Amy,也是Aurora,中文怎么说?睡美人?所以,

    我虽然总是死,但是也没太容易死的。」

    说着,她端了面前原本属于童晓芳的那一大杯红酒,「干杯,我该叫你什么?

    奇异公主还是Elsa?」

    「奇异公主已经另有其人了,而且比我更合适。」童晓芳把月儿给她的那杯

    调酒端起来,看着Amy身后陆续走进来的高矮不同几个女人——长头发大熊的,

    矮个子的带棒球帽的,穿骑马装长靴子的,还有穿汉服赤脚的。

    童晓芳忽然对这几个人很好奇,当然她更好奇霞儿给她留了什么。

    所以她没管眼前的药,只是和Amy轻轻碰了下杯,然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星

    ——茜,我喝醉了,我又喝醉了?

    ——对不起啊。

    ——你带我回家了吗?……是你吗?

    陈星觉得身上很热,又很冷,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好真实啊。

    ——或者,我死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我死了。

    ——所以,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是吗?

    ——太好了,我终于成功了。

    ——茜,你在亲星儿的奶子吗?

    ——你知道吗?星儿每天喝完了酒,都会躺在玻璃屋顶下面手淫的。

    ——就像你在搓星儿的奶子一样,就像你吃星儿的小屄屄一样……

    ——你在我的身边了,今天我不用自己动手了。

    ——都给你,都给你。

    ——用你的手指要星儿吧,用你的嘴唇和舌头要星儿吧。

    ——要我,要我。

    ——给我,给我!!

    ——好热啊,好热啊,这里是地狱吗?还想和从前一样,在玻璃房子里,咱

    们两个做爱,有时一起被男人肏,不对,是我和你一起玩他们。

    ——我知道你喜欢星儿浪的样子的,你还喜欢看星儿寻死,但是你又舍不得,

    对吗?

    ——那天,你拦住了我,又打我耳光。

    ——真好,真好,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那天,你又拦住了我,还是打我耳光。

    ——你好狠,你好狠,你不该这样对我的……

    ——我要咬你,冯茜你这混蛋我要咬你。

    ——让我死吧,哦对了我已经死了,那么,千万别走。

    ——冯茜,老公,星儿错了,你千万别再走了,谁送你郁金香或者M

    ——我死了,我死了,星儿要死了。

    ——如果是梦,别醒,别醒,不要醒!

    ——不要,太残忍了,对我太残忍了……

    ——别醒啊……就这样失去意识……在你怀里消散掉……

    ——好舒服啊……

    杨琳

    ——星儿……她……睡1了吗?

    好久之后,杨琳才从床上那个仍旧发着高烧的赤裸的女孩子身上爬起来,默

    默地把自己的头发在脑后用发夹夹好——她还在喘,浑身是汗。

    刚才做爱的时候,星儿几乎要让她疯了,也几乎要让她在高潮里死掉了。

    只是,星儿一直没睁眼。

    还有,她嘴里一直念着那个名字。

    ——那个叫做冯茜的,如果是你对不起星儿,我真想替星儿打你一顿。

    ——可是,沈默儿,对不起。

    ——这次没让你看见,和琳瑜伽那次让你看我和星儿做爱不一样。

    ——这次我有点怕。

    ——我有点怕你会知道你的奇异公主今天对你分心了。

    ——默儿,对不起……

    红蝶

    红蝶把那间病房的门轻轻推开了一条缝,探头进来看。

    落地灯柔柔的洒着黄光,病床上的小美人鱼依然沉睡,盖着洁白的被单,只

    露出一张俏丽而静谧的脸庞和一条苍白的手臂。

    菲儿蜷缩在床头的桌边,以手支颐,轻轻打着瞌睡。

    墙角里,是陆凯,还是穿着短袖T恤和牛仔裤,蜷在那里似睡非睡。

    似乎是红蝶的脚步把他惊醒了,他一下子弹起身子挡在菲儿前面,睡眼惺忪。

    红蝶发现这个男人的脸上已经长出胡茬了。

    ——李索菲,我的小姨,真的,如果在这间房间里要选一个女人活下去,就

    该是你的。摘了眼镜好好看看吧。

    她在心里感叹,却故作轻松地朝陆凯伸了伸舌头,微笑。然后,她把鲜嫩的

    嘴唇嘟起来,把食指竖在了唇边。

    他会意地点了点头,身体也一下子放松下来。然后他又把身体蜷起来了。

    红蝶回头,明澈的大眼睛朝她身后那个高个子女人眨了眨。然后,她踮起脚

    尖把嘴唇贴在女人耳边,声音压到最低,「梦菡,进来吧,她们都睡了,轻点哦。」

    杨梦菡

    杨梦菡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石化了。她站在门口,任由红蝶把自己的手牵起

    来,和她手掌相握。

    红蝶的手有些小,很软,也很暖。而她的那只纤长有力的手上,却是一片冰

    凉,手心里满都是冷汗。

    ——真的要进去吗?

    ——如果不是她怎么办?

    ——如果她已经死了怎么办?

    杨梦菡从来没有这么迟疑过,她感觉心砰砰地几乎要跳出熊膛来。

    如果有选择,她其实宁愿马上把枪顶在下巴上朝自己已经乱成一团的脑子里

    轰一枪,就像Robin那时一样。

    那就不用再烦恼了,可是……晚了,她已经被红蝶这个小恶魔拉进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这间病房的,然后,她看见床上的那个女人了!

    那女人合着眼,睫毛垂下来,眼皮还在微微跳动。她的眉毛不很浓,不时微

    微蹙起一下。鼻梁高且挺直,薄薄的嘴唇,略略有些苍白,两颊却泛着一抹晕红。

    ——还能是谁呢?

    时隔几年,还是往日的那张脸,只是她瘦了,她更白了,多了些沧桑,或者

    说,她老了。

    ——谢小雪,我见到她了,我见到你的陈晓静了,你知道吗?

    杨梦菡张开嘴想喊出来,但是她忍住了。

    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捏着那个水晶瓶子,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忽然觉得头有些晕,怔怔地僵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一阵一阵地紧缩着。

    那只捂住嘴巴的手,弄得她自己有点窒息。

    ——还不够,不行,我会叫出来的,我会哭出来的。

    ——红玫瑰,不能这样,冷静,冷静……

    于是,她索性张口,把四个手指塞进嘴里,用力地狠狠咬下去。

    她终于没有发出声音,但是那两行眼泪还是从她那双大眼睛里一下子淌出来,

    顺着脸颊滚落,鲜活而滚烫……

    司徒冰冰

    「小北,你刚才哭的样子有点吓人。」

    从海天楼走出来的时候,司徒冰冰用力揽着小北的细腰,感觉她的皮肤很烫,

    微微有些颤抖。

    「是吗?我杀人的样子不吓人吗?」小北的声音低低的带了点鼻音。

    「也吓人,但是我还是更怕你哭。」司徒冰冰抓了抓头,「吕绿……她也太

    糟蹋自己了。」

    「小绿姐自己想的,谁也拦不住的。她把一切都计划到了——谁会怎么想,

    谁会怎么做——她说她会拜托孟爽在那间房间里做一些安排,原来,是这样。」

    小北轻轻吁了口气,「冰冰,要说,飞机上那一对比小绿姐幸福多了。」

    「男人根本就没一个好东西。」司徒冰冰骂了一句,「真替她不值,不过,

    你是知道的,就太好了。」

    「哦?为什么?」小北把眼睛眯起来,扬起头看这个高个子女生。

    「这样,我老婆就不是被算计的,所以,我死掉也不冤枉了。」冰冰抓了抓

    后脑,笑得显得有点憨,「反正那些臭男人都该死!」

    「是我先杀人的,老公,我手脏了,我是杀人犯了。」小北的声音忽然低了

    下来,「我……也该死吧。」

    「不是你,是咱们两个,而且,我的手早脏了,」司徒冰冰低低地说,「我

    一直陪在鑫鑫身边,你知道的,我不杀人,就有人……就像飞机上那个白人女孩

    ……」

    「冰冰,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真正干净的,」小北拦住了冰冰的话,

    把脸紧紧贴在司徒冰冰的怀里,「不过说真的……鑫鑫回来的那天,看到那一对

    儿,我真的有些羡慕了。」

    「那就……停下来吧,我陪你。」

    司徒冰冰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而小北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

    「只要你喜欢,怎么都无所谓……」冰冰补了一句,抚着小北飘逸的长头发,

    「至少,咱们会比飞机上那一对儿开心。」说着,她竟然又咧开嘴笑了。

    「大傻牛,你……」小北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这个短头发女孩的笑,

    然后,她的唇一下子被司徒冰冰的嘴唇封住了。

    她睁大了眼睛,她踮起了脚尖,她勾住了冰冰的脖子,她缠住了冰冰的舌头。

    她哭了,她笑了,她软了,她也酥了。

    吻了多久,她俩谁也不知道。

    只是这次,司徒冰冰没有闭上眼睛,而且,她脑子里除了小北,谁也没想。

    「小北,可能很多地方我做的不够好,但是……」四片嘴唇分开的时候,司

    徒冰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一下子把怀里的人死死箍住,「相信我,我不想再和

    你分开了」

    「嗯。」小北的表情一下子松下来,呼吸有些急促,眯着眼,有些迷离,有

    些含混,「阿牛哥,人死了以后,真的会像你说的一样,变成一团青烟吗?」

    「我不知道,或许吧……」司徒冰冰微笑,「那,一会儿,陪我去找小蝶吧。

    朋友一场,我该和她直截了当地说清楚。」

    「她……会同意吗,还是会……?」

    「和她一起久了,我知道她的。」

    两个人就这样相偎着一路走开去。

    天边淡出一抹鱼肚白,启明星闪烁着,灿烂而有些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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