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萤,你听我说。”谢景珩快步来到江流萤身旁,想牵她的手。
江流萤侧身躲开,垂眸不看他,音调前所未有的冷:“你别说,我不想听。”
她绕过谢景珩,径直往院外走。
谢景珩急忙又追上去,顾不上被容子楚看见自己的狼狈,他在近院门处拉住江流萤:“阿萤,不是你想的那样……”
回应他的,是江流萤冷到极致的五个字:“松开,别跟来。”
谢景珩愣住,她从未这样过,即使是提和离的时候,她的眼神也不似此刻冷漠。
僵y地松开手,谢景珩站在原地,看江流萤头也不回地离去,留给他决绝的背影。
他从前也总只留给她背影,今日方知,被留下的人,是何等痛苦。
谢景珩颓然无助,如遭受重大打击,灵魂被人cH0Ug。
容子楚不懂他为何如此,无论婚前婚后,谢景珩对江流萤的态度都是不屑的、冷漠的。
她为他受过许多苦,遭过许多委屈,他从来不放在眼里。
缘何今日又摆出这副离不开她的姿态?
既然无情,便早日放手,给彼此自由,是为良策。
“珩哥,我去看看她,你就别去了,她不会想见你的。”容子楚说完,追着江流萤快步离去。
留下谢景珩双拳紧握,想恨却不知该恨谁,最后一拳打在院中海棠树g上,花叶簌簌掉落。
树g上,淌下鲜红血Ye。
他唯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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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萤走得很快,顾不得碧桃小悦了,她必须立刻离开。
她感到恶心。谢景珩,瑞王府,都令她作呕。
这么多年,她Ai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咎由自取。
自始至终,谢景珩没有变过。
他冷淡、疏离,面对她时总不耐烦地皱眉。
是她擅自喜欢他,Ai他,这么多年。
将他偶尔流露的点滴善意,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珍藏于内心最柔软处。
为他筑神坛,塑金身,在她的蜃梦里,他善良,强大,世间最好。
可那真是谢景珩吗?
不,那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编织的幻象,是镜中月,是水中花。
如今想来,江流萤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Ai过谢景珩。
她Ai他俊美的容貌,冷峻的矜贵,Ai他是她的英雄,在最危难的时刻出现。
可那都不是真正的他。
她Ai的,不过是少nV情怀里海市蜃楼般的幻影。
她从前看过一些话本,里头的才子佳人,纵然年华已老,容颜已逝,仍然坚定地Ai着对方。
这才是真正的Ai吧?Ai一个人,要Ai他的心。
她Ai谢景珩的心吗?不,她从未接近过他的心,如何谈Ai?
谢景珩眼中,她与秦楼楚馆的娼妓没有区别,除了发泄yUwaNg,别无用处。
她并非看不清,却总是抱有幻想,想着总有一日,谢景珩会Ai上自己。
可,谢景珩为什么要Ai她?
大江南北,南疆塞外,他想要什么样的nV子都能得到。
她不过是凭着太后指婚,赖上了他。
其他皇子的王妃皆为名门贵nV,只有谢景珩,娶了她这个罪臣之nV。无权势无财富,得不到一点助力。
谢景珩不Ai她,才是人之常情。
真可笑啊,明明心里清楚,却还是y撑着痴缠了两年。
“别再傻了。”她在心中呢喃,劝诫自己。
眼前迷障,尽皆清除。
这一场梦,彻底醒了。
下T伤处仍隐隐作痛,像尖利匕首,扎进江流萤心脏,将残忍的真相剖开。
她自作多情,以为谢景珩即使被人暗算身中Hui毒,也不顾一切来救自己。
实际上,他与陆心柔把酒言欢时被碧桃打扰,一定厌烦极了。
那Hui毒……她听王夫人闲谈中提起过,有人为了寻求刺激,会专门寻来自己服下。
呵,是她打搅了他们的好兴致,还犯贱主动做他的“解药”。
快走出王府大门时,江流萤有人在叫她。
她回头,对上容子楚焦急的面容。
她没有停下,继续向前。
情急之下,容子楚下意识伸手,扣住她手腕:“我送你回蒲草堂。”
江流萤挣了挣:“世子自重。”
容子楚不肯松手:“流萤,我方才对珩哥说的都是真的,我对你……”
江流萤抬头看他,眸中一片Si寂:“世子,请慎言。”
容子楚还在坚持:“流萤,我心悦……”
“别这样叫我,我与你不熟。你心悦谁,亦与我无关。”江流萤目光冷冷落在自己被扣住的手腕上,语气b目光更冷,“请你放开。”
容子楚还要再说什么,被一声娇脆的“哥哥”打断。
容玥筠站在不远处的马车旁,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这边:“你们——!”
江流萤趁机掰开容子楚的手,快步离开。
容子楚犹豫一瞬要去追,被跑过来的容玥筠拦住:“哥,你要做什么!她是珩表哥的王妃,你拉她手做甚!”
“我心悦她!”容子楚不耐烦地甩手,却没能甩开。
出身将门,容玥筠也是练过些功夫的,力气b寻常nV子强上不少,她SiSi拽着容子楚手臂,又惊又怒:“心悦她?你疯了吗!”
容子楚也觉得自己疯了。
江流萤在芙蕖g0ng的湖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也跳进了水里,却没有资格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景珩将她抱走。
他嫉妒到发疯。
天知道他去正院找谢景珩说事,却听见寝房内传出江流萤隐忍的SHeNY1N时,内心有多不甘。
所以才会在看见门口江流萤的身影逐渐清晰时,故意说出真相。
兄妹俩争执之际,谢景珩从王府里走出,看见容子楚还在,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跟我去趟g0ng里。”是对容子楚说的。
容玥筠今日去g0ng中看望淑妃,听闻芙蕖g0ng的事才来瑞王府看热闹,一听谢景珩要去g0ng里,便知是去处理孙澜与陈妃。
她拉住容子楚,对谢景珩陪笑:“珩表哥,我哥去了也帮不上忙,就别让他添乱了。”
借口而已,她是怕容子楚在人前藏不住对江流萤的心思。
谢景珩没答她,只看着容子楚:“你自己决定。”
容子楚道:“我是证人,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