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蓬莱妄想 > 第242章
    俩宫主一时面色精彩,又对望数眼,最终相当平和地答应了。(看完整版到 https://www.shubaoer.com 第一时间更新 )

    血誓立成后,江潭亲引太阳河水出谷,在沙山旁种下骞木种子。

    待得骞木长成,此处的血源恶咒也将作为养料,尽数化去。

    这恶咒曾吞噬了晏青的血骨。倘使冥冥之中仍有灵知余存,这点源自故土的气息应当会使她欣慰吧。

    江潭歇靠在砂阶上,瞅着培平的种坑发呆。想不知要过多久这树才会出苗呢?

    这么想着,周围渐渐晕起白雾。

    江潭觉得奇怪。他已然撤了昆仑阵,按理说谷口附近不会有雾。

    但雾真的很大,一会儿便什么都瞧不见了。

    江潭站起身来,在雾气中走了很久,隐隐约约听到一点细碎响动,很轻,很有规律。(看完整版到 https://www.shubaoer.com 第一时间更新 )他朝着声源处走,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在桃树下掘着什么。

    他慢慢走近,雾气向两边散开。

    行至树下时,那人将土拍了两下,转过身来对他笑了。

    是少年时的席墨。

    发如鸦翼,面皮雪白,脸颊鼓嫩,桃花般艳丽的眉眼潋滟,十分亲切地看着自己,笑了。

    “师父看见我的石佩了吗?”席墨挂着微笑,眼中却有困惑,“我明明埋在这儿,现在怎么都找不到了。”

    江潭停下步子,细想石佩的去处。愈想愈觉不对,心中答案呼之欲出时,即给一阵风卷来的桃花迷了眼。

    待到再睁眼时,席墨正在很近的地方盯着自己。

    很近很近,太近了。

    江潭这才发觉自己一朵香袋般,悬着两腕挂在了桃枝上。

    他本就比少年的席墨高出一头,这下又被吊高半截,席墨只能踮着脚来凑近。

    少年人的眼神肆意,黑亮的瞳里映着他苍白的脸。他蹙了眉,正想教人离远一些,猝不及防便被咬住了嘴唇。

    那一瞬间,江潭有些茫然。

    下意识往后退避,却被席墨双手沿着颈项牢牢攀住。

    他的小徒弟竭力踮着足尖,摇摇晃晃地,像是溺水般抱着他,呼吸滚烫地喷吐在他鼻息间。

    他正要出声,却看少年泛了桃红的眼尾缓缓垂下一行泪来,不由怔住了。

    这个孩子,在很绝望地亲吻他。

    江潭全然无法深究这个吻的含义,却失去了抗拒之意般,任由席墨攀着,藤蔓般抚摸自己的肩背与耳侧。

    席墨已闭上了眼,细细含吮起来,吃糖般舔吸着他唇上软肉。

    江潭指尖发麻,但看席墨吻得愈发沉醉,还是挣扎了一下。

    “师父……”席墨喃喃道,“很早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他眼角泪痕未干,神情奇异地清澈而虔诚。

    “师父,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每次想起你,心里都痛得发胀。”他说,“你是我舍不得吃的糖,治我的苦,我却死都不敢咽下去。”

    “痛到受不住了,我就看看你。告诉自己,因为喜欢,所以不怕。”

    “这份痛,这份苦,都是真的。是我喜欢你的证据。是我的爱。是我的心。”

    他说,“你摸摸我,好不好?”

    江潭便落在他怀中,被他捉着手,去摸他的心口。

    但是那里已经没有东西在跳动了。

    江潭一时愣怔,继而恍然。这里本来有一颗心脏,是被自己祭掉的。

    抬了眼去,席墨已挑高了身形,一张秾艳的美人面花枝子般压下,额发遮眉,漆眸星点,眼尾唇珠皆晕着一抹绛红。

    “师父。”他说,“爱与死一样,都是永恒的。”

    江潭摸不到他的心跳,自己的心却显而易见地抽搐起来。

    他仿佛感觉到席墨所说的痛苦了。

    “……这么痛,为何不说。”

    “因为习惯了。”席墨说,“人生来皆苦,我何其有幸遇到了能治心苦的甜,只想藏在怀里不让人抢去,哪里还会抱怨什么呢。”

    江潭的泪到底痛出了一行,被席墨轻轻吻去了。

    “别哭。”席墨说,“别哭了。”

    遂叹了一口气,垂在他耳畔嚅嚅道,“可是师父,你又是为何哭呢?”

    江潭一窒,悠悠睁开眼来。顶上白叶沙沙,骞木碎影打落眼底,一如流年逐波,往昔长逝。

    他心口痛得发麻。手掌抚落时,那颗新凝出的心脏,宛如初生一般,终于开始跳动。

    须臾之间,他也就终于想起席墨同自己问起的那句诗来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卷四 约鬓丝俱老

    第124章 所思在远道

    五年好似一弹指便过去了。

    这一日自午梦中醒来,江潭看到光秃秃的骞木枝间生出了皎洁如月的碎叶。而足尖所指处,已然积起了一汪碗口大的小水洼。

    这便是人间界的灵源了。

    江潭抚了抚树干,见它晃了一晃,很痒似的,不由收了手去,“我该走了。”

    那树枝依依,很是不舍冲他摇了摇。

    “虽然要去的地方很远,但我们总会再见的。”江潭颔首道,“你既长成,此后人间界也没有什么会伤害到你了。”

    他回到太阳谷中临时搭起的小沙屋里,将所写的几箱稿子全部收整入袖,又对地上玩苹果的小狐狸道,“雪滴,你阿爹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