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尔轻嗯了声。(看完整版到 https://www.shubaoer.com 第一时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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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没再躲。
而商厌——面色极冷的少年一直在听,笑意渐渐从薄唇退到眼底。
他看见了。
她的眼眶红了。
从他掌心里抽出几分的手,盯着她的头因那些“关心话”而低得越来越深。
一开始,那无措的眸是在看席面。
后来,是落在裴璟膝头上。
再后来,整个人往那边偏了,像主动去寻找主人的狸猫。
最后,这只笨狐狸就那么,明目张胆地——靠过去了。
靠在别人怀里。
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在他面前。
这只蠢狐狸竟然敢选别的男人?
从他身上逃出去的第一步,就是伏进别的男人怀里?
商厌嘴角微动,像要笑。
可下一瞬,那点笑意就死在唇边。
死得透透的。
笑不出来。
眼尾的红渐渐压了上来。
心口滚着火,呼吸都是烫的
......
“演完了?”
商厌目光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
“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他懒懒开口,“长公子也会做这种事——”
“哄人?”
“温声细语地,跟夜里唱戏的伶人似的。”
“不愧是那位所生的,学得真像。”
厅中寂静,话音轻飘飘落下,拨出圈圈涟漪。
裴璟仍未抬头,替又尔掩住她泛红的指节。
“妹妹现在很怕,二弟看不明白吗?”
“若是听几句软话,她就能安心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怎么?只是说了几句?二弟不乐意?”
语气温和,不见波澜。
商厌嗤了一声。(看完整版到 https://www.shubaoer.com 第一时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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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意啊。”
“长公子一向是嘴皮子利落,趁着这不开窍的狐狸什么都不懂,就能把人哄得心甘情愿。”
裴璟终于抬眼。
眸光极静,唇角似笑非笑。
“懂不懂,不是二弟说了算。”
裴璟的口气,甚至是带着一点宽容的耐心。
“说到底,你我二人争来争去,实在是无益。”
“到底尔尔在这,选择权在她手里,总该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二弟,你说——是不是?”
厅中一下子静了。
话音落下之后,商厌眉心轻轻一跳。
那一瞬,他有一丝不耐。
但终归没有出声,强压了下去,冷冷一笑。
慢慢地,商厌把视线落到那道窝在裴璟肩头的小小身影上。
那张小脸正埋着,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颈后那点细微的颤抖。
“那你说吧。”
商厌慢慢道,眸光漆黑,“妹妹——”
“你选谁。”
话一落,裴璟便俯身了。
很轻地凑近又尔耳边。
“跟哥哥走,好不好?”
凑得极近,这句话几乎是唇贴着又尔的耳廓说出来的。
又尔湿润的长睫轻轻颤了一下。
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点点的动作,像是怕谁会看见。
然后,她动了。
从指尖开始——又尔试图往出抽离。
动作细微,却坚定。
又尔的肩膀在轻轻颤动,原本窝在商厌掌心的那只手,已然挪动了几分。
没有大动作,只是极慢地——悄悄地——往回抽。
......
覆在手背上的掌心在又尔要往外抽离大半的瞬间,猛地收紧。
那是一种几近暴力的收拢。
指节撕啃进她的手腕。
活像是要嵌进去,不给这只小狐狸退路。
又尔疼得抽了口气,却不敢喊。
......有点疼。
她在商厌掌心里长大,最熟悉二少爷的脾性。
他的占有,狠厉。
又尔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生气,什么时候会发怒。
可即便这样——
低头咬住唇,她的手仍在慢慢往后退。
哪怕疼,也不再回去了。
这点动作不是挣扎。
是决意。
身后,裴璟安安静静看着,并不开口。
伸出一只手,摩挲着又尔的后背,轻轻安抚。
终于,少女指节最后一寸滑出商厌的掌心时——
厅中响起“咔”的一声。
似是杯盏碎裂。
不。
是骨节错开的闷响。
商厌的。
二少爷的手空了。
他没说话。
他一直没动。
肩背僵得近乎疼痛,他坐得很直。
商厌看着又尔的手离开了自己的掌心。
转头进了另一个人怀里。
她的指尖湿热,他的掌心已然彻底冰凉。
“......你选他?”
良久。
少年开口了。
嗓音微哑,含着一丝难以启齿的冷笑,字字都是从齿缝中慢慢挤出来的。
骨血里逼人的沉寒。
厅中静得可怕。
没有人回应他。
只有又尔那颗小小的脑袋,依旧埋在裴璟的肩头,耳尖发红,身子却瑟缩得更紧了些。
“问你话。”
商厌唇边挂着一点讥笑,眼底却死寂得如同深井。
裴璟轻拍了拍又尔的后背,低声道:“别怕,哥哥在。”
于是,又尔,终于轻轻地开口了。
声音闷闷的,从裴璟怀中传出,如蚊呐。
“我、我跟哥哥。”
刹那间,商厌的眼睫动了动,整张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了。
少年瞥了眼那对贴得极紧的身影,嗤声低语。
“真是好一个兄妹情深。”
“不过,也难怪。”
商厌看向又尔,嘴角的笑意艳得近乎妖异,眼角一挑,讽意涌出。
“我就说嘛,怎么在我这,总是日日发呆......”
那些宣纸上写满“裴璟”的字——
“果真是心有旁人了。”
小狐狸攥紧裴璟衣袖。
又尔越不反应,商厌的笑意就越发冷艳。
“他也抱过你吧?”
“像我一样,亲过你,摸过你,把你压在床榻里狠狠地肏了个遍——”
“是不是?!”
最后一句,骤然拔高。
又尔的肩膀狠狠一抖。
眼神慌乱。
“别说了——”
裴璟终于开口,眼神一点点冷下去,“二弟,尔尔她已经够害怕了。”
“害怕?”商厌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我什么时候吓过她?长公子,我可比你温柔多了。”
......
厅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死寂。
像是在等什么决堤。
又像,是某人心口的最后一根弦,已然崩断了。
商厌忽然站起身,带起一股无形的压迫。
他走近——一步、两步。
直到走到又尔面前。
裴璟下意识将她在怀中护紧,商厌却只是低头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影。
“又尔。”
少年的语气终于缓了下来,甚至有些软,透着极致克制的委屈与不甘。
“你真的想好了?”
“你要选他?”
又尔的身子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她抬起头来,眼眶发红,唇瓣紧咬,终于与他四目相对。
一瞬间。
曾经极致的、被揉碎的沉默,在他们对望的一秒间,被撕开了一个缺口。
又尔的眼神里,有怯意,有愧疚。
却也有——悲凉。
她没有说话。
就那么静静看着商厌。
过了会儿,又轻轻低下头,把脸重新埋进了裴璟的肩窝。
仿佛那儿,才是她最后的归处。
“呵——”
一声冷笑,轻浮在少年唇角,带着点癫狂的甜腻意味
“挺好。”
商厌道,声音轻飘飘的:“挺好。”
“裴长公子向来温雅有礼、说得一口好话,又有一副好皮囊。”
“你选他,倒也是——”
在情理之中。
话未说尽。
所有恶意和不甘都被迫嚼碎了吞进喉咙。
商厌忽然,又笑了。
“好啊。”
唇角一翘,眼尾艳得近乎残忍:“既然你们俩情深意重,那也别在这碍着我的眼了。”
少年背过身,将案上茶盏一拂。
“哐啷!”一声。
白瓷落地,碎成数片。
“滚吧。”
......
裴璟不再多言,低头在又尔额角轻轻一吻,随后揽着她站起身来。
言笑晏晏,温润如玉,似乎不受那怒气影响。
“那就多谢二弟成全。”
......
裴璟抱着又尔缓步离去。
而背对着他们的少年,再没有回头。
......
商厌站在那片狼藉间,目光定定落在地上那摊碎瓷,神色极冷。
半晌,他慢慢抬手,拇指在残留着干涸水迹唇角蹭了蹭,动作缓慢。
像在擦去什么黏着的味道。
——是又尔的,还是他自己的。
早已......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