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空气混浊,混杂着消毒水与烟燻味,让人心里更加不安。烟火节将至,所有人原先都满心期待的准备,但在这一夜,所有的欢笑声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压过。
王若晴已经被推进病房观察,幸运的是,她只有被击中後脑勺,没有其他致命伤,危机暂时解除,几人却没有一丝放松的感觉。
所有人都守在门外。刚才的混乱仍环绕在脑中──火光、呼喊、漆黑的鬼屋。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把王若晴抢回来了。
所有人守在外头,大家还未从惊魂中平复下来。
「刚刚是曹老师发现若晴的吗?」杜叔沉声说,额头还冒着冷汗。
「不是我。」曹皓辰摇头,声音压低,「我在鬼屋附近时,听见刘哲瀚在大喊,是他先发现若晴的。」
众人齐齐看向刘哲瀚。
刘哲瀚抿了抿唇,解释道,「我刚下班,正要回家时,听见屋里有动静,一开始还以为是流浪狗,结果手电筒一照......就看到她躺在那里。」
他的手还有些发抖,显然余悸犹存。
的确,杜叔心想,他刚刚从其他员警那里打听过,因为烟火节的舞台吊灯出了点问题,刘哲瀚与工人们都留下来抢修。
「你到鬼屋的时候,那里有什麽异状吗?」杜叔又问,在笔记本上沙沙写着。
「我没看到其他人,屋里只有若晴一人。」回忆起当下的状况,刘哲瀚不由得哆嗦着,「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当下大声呼救,接着──」
曹皓辰就赶到现场,其余人也纷纷过来。
众人沉默。王若晴为什麽会倒在鬼屋?火灾又怎麽会在同一时间发生?
就在此时,走廊另一头传来医护人员的交谈声,有人提到火灾的事,骆伟和何宇珩同时抬起头。
「火灾?」骆伟皱眉,「难道真的和这件事有关?」
「这一切都太巧了。」何宇珩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有人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那场火灾是刻意制造的。」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漆黑的眸子里隐含着压抑的怒气。
杜叔回过头,神情沉重,「火势已经灭了,起火点在堆木材的地方,疑似是未熄灭的烟蒂引起的,极可能是观光客留下的。但......」
他顿了顿,目光闪过一丝怀疑。
「但是什麽?」骆伟追问。
「火灾转移了不少人注意力,刚好在那个时间点,若晴遭遇袭击。这未免太过......」
「太过巧合。」何宇珩替他说完。
骆伟握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可恶,不管是谁g的......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骆伟,冷静点。」杜叔担心他一时冲动,g出什麽危险的事,「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刘村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sE苍白,半晌才吐出一句,「杜警官,这件事请你务必低调调查。」
「刘村长,这可是人命耶!」骆伟忍不住提高音量,杜薇薇拉住他。
「我知道!」刘村长急得直摇头,眉头从未松开过,「可烟火节将至,外地人都涌进来了,我担心会造成村子的混乱......」
村中发生这样的遗憾,谁都不愿意,但是作为村长,他心底想的是整个风信子村。
刘村长重重叹了一口气,接着补充,「我会先跟其他g部交代,但他们大多只在乎节庆能不能顺利举办,能不能x1引观光客带来收益,他们若知道发生这种事,必定会出手g涉......」
杜叔一直没说话,他能够明白刘村长的顾虑,「你放心,我会低调调查。但依我的立场来说,孩子们的命b一切都重要。」
刘村长愣住,眼神闪烁,最後只是重重点头。
王若晴尚未清醒,刘村长带着刘哲瀚离开医院,曹皓辰与曹世杰也先离开,现场只剩下寥寥几人。
病房里,王若晴静静躺着,她的头上缠着绷带,脸sE惨白。x口随着呼x1起伏,却始终没有醒来,身边的人一刻也不敢松懈。
姑姑坐在她身边,紧握着她那冰冷的手。
骆伟的手心里满是冷汗,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指节发白,紧紧抓着床边的护栏。他的眼睛红通通的,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杜薇薇却没能忍住,她趴在姑姑身边,哭得泣不成声。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眼泪浸Sh了姑姑的衣袖。
姑姑一手拍着她的背,眼角同样泛着泪光。
这几夜发生了太多事,她的身心都已经快承受不住。
「呀啊──!」王若晴猛然睁眼,瞳孔颤抖,身子下意识蜷缩。
「若晴!没事、没事!我们在这里!」姑姑连忙站起身,没有松开那双手。
何宇珩赶紧叫来了医生,王若晴呼x1急促,直到看清周围熟悉的脸,才慢慢安静下来,眼角仍残留着泪光。
「没事了,没事了,你安全了。」姑姑哽咽着,这句话是说给王若晴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医生赶到病房,做了简单的检查,王若晴的意识很清楚,也可以进行对话。
「没事,她的身T都没有太大的状况,但因为後脑杓受到重击,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医生这样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杜薇薇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小晴、小晴!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王若晴一一看着现场的人,忍不住流下泪来,「我......我真的以为,自己不会再醒来了!我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恶梦,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只觉得身T越来越冷......」
哭声在狭小的病房里回荡,带着压抑许久的情绪。
姑姑低声哭泣,泪水滴落在手背上,「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坚持陪你一起走回来,怎麽能放心让你一个人走小巷子......」
「姑姑,这不是你的错。」何宇珩开口,他的声音沙哑,眼里尽是怒火与自责。
「我没事......别哭了。」王若晴的声音很轻,她感觉喉咙还有些乾涩。
杜叔在角落静静等候,直到情绪稍稍平复,他才走上前。
「若晴,你现在有办法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吗?」
王若晴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杜叔让所有人出去休息,自己坐在床边。
「能告诉我,你记得的事吗?」
「我原本跟姑姑一起回家,但发现有东西没拿,就自己回来了。」她颤抖地说,「在快到医院的时候,突然发生火灾,然後......」
她的身子颤了一下,需要花费许多力气,才能继续说下去,「突然有个人拿棍子从背後袭击我,我就昏倒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海边那间鬼屋,那个人想要杀了我,他拿出一把刀,太暗了,我看不出来是什麽刀,我拼命的挣扎,最後他好像就放弃,离开了现场,然後我就T力不支,又昏了过去。」
「对方的特徵呢?T型、身高、脸部长相?」
「他将全身包裹起来,跟我们那天在陈招弟家遭遇攻击时一样,所以我什麽都没看到。」她将当下的所有细节重新想过一遍,「他没有开口说话,T型......大概跟何宇珩一样,瘦瘦高高的。」
「与宇珩的身形一样......」杜叔想着,「大概是一百七十五公分。」
「对。」
「拥有这个身形的人不少,但至少能排除一部分人。」
想起凶手当时的反应,王若晴低声补充,「他原本想要杀我,但是我拼命挣扎,他......好像有点急躁,最後放弃了。」
杜叔点点头,声音放缓了一些,「凶手会突然放弃,有可能是因为当时大家已经开始聚集在那边,这次凶手没有得逞,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
他想起邵思尹也是在烟火节当天失踪,不禁将这一切做了联想。
但,两个nV孩子的共通点在哪里呢?他们与过往的nV孩们,又有什麽相同之处?
病房陷入Si寂。
「你不用怕。这件事我会上报,接下来,会有更多人来协助调查。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好好休息,把自己照顾好。」
王若晴沉默良久,才红着眼眶点点头。
杜叔站起身,他打开大门,让所有人得以进来。
「有问出什麽线索吗?」姑姑不安的搓着双手。
「凶手是个与宇珩身形相似的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讯息。」杜叔的神sE严肃,「我会将这个案件上报,申请同步侦办。这一次,我一定要守住若晴。」
「这样啊......」姑姑点点头,语气里充满无奈与感激,「那就拜托你了。」
杜叔说了几句安慰姑姑的话,接着便赶回警局。
好友们全围到病床旁,王若晴环视病房,轻声问,「招弟呢?怎麽不在?」
几人愣了一下。
「她刚刚也有跟我们一起去找你。」骆伟说到这里,接着看向何宇珩,期待对方接话。
何宇珩神情复杂,淡淡回道,「她在阿嬷的病房......好像很自责的样子。」
走廊另一头,病房内昏暗的灯光下,招弟蜷缩在椅子上,紧紧握着秀美的手。她将脸埋在手臂里,肩膀不停颤抖。
何宇珩来到秀美的病房外,他靠在墙边,静静看着里头的身影,招弟背对着门,双肩微微颤抖。
她一直在哭。
「都是我不好......」招弟喃喃低语,「如果我能帮上忙,就不会又发生这种事了......」
她用手抹着眼泪,声音沙哑,「为什麽每次出事,我都只能站在旁边看?为什麽我什麽都做不到?」
何宇珩听着,心口像被什麽堵住。他明明很想推门进去,却始终无法抬起手。
因为他知道,自己和招弟一样。
王若晴遇袭时,他没有保护到她。那一瞬间,他也和招弟一样,感受到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望着病房的灯光,紧紧咬着牙,心里默默发誓,他一定要守护好身边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