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如果问陈淑惠她Ai那孩子吗?她想,她是Ai过的。
连品妍至少曾经是在她万分期待下诞生的孩子,只是那份期待和Ai,在她出生後就戛然而止。
当她痛不yu生几个小时,总算生下孩子时,医生被口罩遮住大半的脸上全是藏不住惊愕的神情,她满头大汗地追问道,「怎、怎麽了?孩子有什麽问题吗?」
她脑袋浮现的全是孩子天生唇裂的画面,只见医生面有难sE地交代护士一声,护士连忙请外面的人帮忙把孩子抱走。陈淑惠慌张地想再追问,却见医生深x1了一口气,才勉为其难地告知她现在的状况,「连太太,你的孩子应该有先天XX病。」
「X什麽?」陈淑惠听懂了却也没听懂,不晓得是因为连续几个小时都在阵痛中度过,生孩子已经用光她所有的力气,让她神智不清到根本无法动脑才会没听懂?还是因为这词出现得太过莫名其妙,她完全连结不到才会没听懂?
「目前还无法确定病名,但孩子身上有病毒痕迹,我们要先送她去cH0U血检查後才能对症下药。先前虽然没有帮您做X病筛检,但您应该要主动告知啊!这对新生儿来说很危险,严重甚至会Si亡。」医生语带责怪地说,接着又继续缝合作业。陈淑惠躺在手术台上,迟迟无法从这冲击中回神。
她和丈夫是交往多年後才步入礼堂的,她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男人,除非他外遇,否则陈淑惠想不到自己染病的可能。
她用十个月日日夜夜去Ai、去期待的孩子,一瞬间成了她丈夫外遇的铁证,看着丈夫跪在床边求她原谅,她明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了,却还是放不下多年感情,选择和他重修旧好。
陈淑惠几乎一出院就回公司继续加班工作、拚升迁,丈夫既然没了,她不能连职场都失去了,直到孩子快上幼稚园,母亲打电话来问她教育上的意见,她才又想起来,啊,她还有个nV儿。
陈母知道她要把孩子接回时,第一句话是劝她算了,「你如果没办法面对这孩子,妍妍养在我这里也行,你不用非要勉强自己。」
陈淑惠从母亲担忧的目光,看出了她的害怕,连她妈妈都看得出来,她根本没办法Ai连品妍,只要看到她脸上治癒後留下的痕迹,就会提醒她丈夫永远断不乾净的外遇。
母亲不让她接走,是怕她带回去没几天就亲手掐Si连品妍了。
尽管nV儿不提,陈母也不是瞎子,怎麽会看不出来夫妻俩这几年总是貌合神离,没忍住又劝她放手,「既然这麽痛苦,你何必呢?」
陈淑惠看着远处,在院子外陪孩子玩得开心的丈夫,咬着牙忍了几秒後,颤抖地蹦出一句,「妈,我不甘愿。」
「有什麽好不甘愿的……」
「他不是专情不了!」陈淑惠崩溃地吼着,迎向陈母错愕的目光,痛苦地道,「他跟很多nV人外遇我就算了,但是你知道吗?他只有那个nV人!就只有那个nV人啊──他既然那麽Ai那个贱nV人,他为什麽要娶我──」
他拿应该给她的专情给了别人,要她怎麽甘心?
「妈,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陈淑惠没忍住趴在母亲的膝上痛哭,陈母见此叹息一声,像孩提时一样轻抚着她的发间,给予一点安慰。
「阿惠。」她轻喃,nV儿却不让她把话说完。
陈淑惠泪流满面,却y是爬了起身,前一秒的痛苦、脆弱不再,只剩下满满的愤怒与恨意,「反正要耗,大家一起耗!我好不了,他们也别想好。」
连品妍的话就像破解梦境的咒语,让眼前将父亲角sE装扮得唯妙唯肖的男人,弹指间被打回原形,连父再也笑不出来,却还不肯撕破已经斑驳的假面,故作无知地问,「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懂。」
「真的不懂吗?」连品妍直直看着他问,想看出他一点心虚或内疚,却忘了岁月不只会增长一个人的历练,还有他的脸皮,他依旧摇了摇头,b她亲手揭开残破不堪的真相。
「她床头柜上的药,不是安眠药就是抗郁剂,你早就知道她生病了吧?」连品妍打开手机,将刚刚拍下的照片亮给他看。她从来没进过连母房间,要不是今天,她恐怕永远不会知道她生病的事实。
连品妍近乎肯定地揭开连父今天回来的意图,「所以你一回来就说你要离婚,不停地刺激她,你知道光靠分居无法单方面诉请离婚,乾脆改用家暴b她不得不离婚。」
连父僵着表情,最後叹息一声,就事论事地问,「妍妍,不管怎样,你都是我nV儿,跟我住总b和你妈这种神经质的人在一起安全吧?」
「是啊。」连品妍轻喃着,连父见此想打铁趁热再说服她时,她却开口道,「你刚刚说她这麽多年都过不去那关,但这不是你造成的吗?为什麽反过来变成你要离婚的理由呢?」
「妍妍,大人的事情很复杂,你不懂。」连父没有被nV儿的逻辑问到哑口无言,反而露出是连品妍看得太浅的模样,将自己的问题全推到了身分Si角,好像这样他就不需要为自己的过失负半点责任。
「我是不懂,你怎麽会觉得过了十几年,你做过的事情就会消失?」连品妍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心里毫无波澜地反驳着他荒谬的论点,也许是因为她对他从来就没有过期望,所以看到他的真面目也就那样,不出所料。
「那你要我怎样?我都已经道歉过这麽多次,也尽力补偿你妈妈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麽?我还要做到什麽程度,你和你妈才愿意放过我?难道做错事的人永远没有被原谅的机会吗?」连父眼看争论不过nV儿,乾脆整盘棋推翻,恼羞成怒地质问起她来,彷佛他才是那个承受多年的受害人,而她们是要求过多、活该被辜负的两人。
「你边补偿我妈,边跟别人ShAnG啊?」连品妍想都没想直接回应道。
连品妍此话一出,连父也演不下去了,两人沉默着对看几秒,他笑了出声,点了点头看似夸奖,实则挖苦地说道,「看来你妈的确把你养得很好,被你妈弄成这样,还站在她的立场帮她说话。」
连品妍敛了敛眼没有回答,她很清楚她不是被连母一手调教成这样的,大人们都忘了小孩再小也是人,长到一定年纪後,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和观念,那是任凭幼年再怎麽灌输也无法改变的,如今说什麽听起来都像是辩解,她也懒得解释了。
「但品妍,你别忘了这间房子还在我名下,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教育费我也没少给过。」下戏了,他终於不再一口一声妍妍,正如同她话说得再好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生活依旧建立在他给的金钱上,再y骨也要学会识相。
「你既然想跟妈妈,我也不勉强你,但要是过不下去了,你知道怎麽联络我。」连父站了起身,不再浪费时间说服她,像个事不关己的人般关心嘱咐道,「你好好照顾妈妈吧,我先走了。」
连品妍没有回应他,也没有目送他离去,只在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後缓缓闭上眼睛,疲惫地往沙发一靠,为终於能从这场闹剧中下台一鞠躬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