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却抬头看着月光。」安塞尔看着落地窗前的手,自语。

    他的举动,好似意图抓住明知会从指间流淌的月光。

    卡洛儿从贵妃椅上起身,用极慢的速度走到安塞尔身边,抬眼静静看着他的侧脸,尤其在月光映照下明显失去肃杀之气的异sE瞳。

    文学艺术造诣高深的他,说这句话定有背後的涵义。

    越靠近他,越心疼他。

    卡洛儿举起手,轻覆在他手背上,琢磨着用语。

    这也是他完全打开心扉的模样之一,这黑帮老大还能给她多少出乎意料?

    「我以为你做的一切只不过为了报复父亲。」刚认识他时,是杀人不眨眼的冥王,人间法律皆对他无效;但她渐渐发现,很多时候是灾祸找他上他不得不为之,他也没肆无忌惮地杀戮。

    他在克拉克庄园造好了坟场,寻觅着特定的10个人,一个一个身首异处送进去。

    「找到珀西nV士的遗T,才是你追逐的梦想。」原来,他不断地追逐着自己的厄运……也因这厄运,造就了强大的他。

    「还记得老莫尔札说那段关於我的过去。」

    「嗯。」很悲伤的故事,她无法忘记。越认识他以後,更会因为有人拿这段往事嘲讽他而生气。

    「我父亲与老莫尔札联手,他nVe杀我母亲,而老莫尔札则对付我。他亲手将木箱钉Si,期待能获得两具对特定单位来说天价的屍T……」安塞尔反手握住卡洛儿的手,五指穿过她的,他温热的掌心,与她的掌心紧紧贴在一起。

    四下无人的此时,卡洛儿对於他十指相扣的举动竟感到难为情。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正经八百地十指紧扣过。

    「但可惜,血腥塔内什麽也没有。」

    「那老头说你凭空消失,安然无恙地回到家里,肯定是nV巫母亲的杰作。」

    「我亲耳听见她呼x1、心跳停止,我确定她永远离开了我。」安塞尔牵着她的手,仍看着天边银轮。「以她的Si法,不可能毫无痕迹,但我至今不明白,她的遗T去了哪里、被拿去做了什麽。」

    拥有奇异听力的7岁孩子,是如何承受听见母亲Si亡声音的痛?扭曲的X格不是没来由的。

    她这辈子都不能理解。

    心头的隐隐作痛驱使她上前,挤进他与落地窗之间的缝隙,另一只手环抱住他的腰,头贴在他x口,听着沉稳的心跳声。

    我要这样的距离才能听见你的心跳,而你却远远就听见那令人痛彻心扉却无可奈何的结局。

    难怪,他执着於她的心跳声!

    「要找到她,就必须要混进我父亲的生活圈,那麽首先,我便要继承爵位。」

    安塞尔好像很久以前也说过一样的话……

    「我既然继承了爵位,要站在那个高度,定要有相匹配的学历,渐渐地成为你所见的模样。」或许是月光的渲染,安塞尔讲话的声音柔似水中锦带,一下一下触动着她心中最柔软的感情。

    过去,到现在,他说过的话终於连成一线。

    这些年,他到底是怎麽过的?

    「我说这些用意不是让你哭。」安塞尔低头看着埋首在他x前,双肩微颤的nV子。

    「这是我的七情六慾,要你管!」她埋得更深。

    「你是最靠近我的人,管不管的了你,你说呢?」安塞尔拿这个倔强的nV子没有办法,语气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纵容。

    卡洛儿抬头看着他,因哭泣而微红的双颊触动着他的内心;此时此刻,安塞尔拿怀中这nV人不知如何是好。

    该放进口袋里揣着、还是捧在手心上哄着、还是按在心口上暖着?他不知道,他不会。

    「卡洛儿……我说过你敢在我面前哭,我就吻你。」

    卡洛儿踮起脚尖,再一次主动吻上他,脸上的泪痕如同窗外水塘阵阵涟漪,透着盈光。

    安塞尔听见她受伤右脚的颤抖,松开十指相扣的手,沿着曼妙的T线滑至膝窝,将她抱了起来,抵在落地窗上,仰头加重了这个吻。

    卡洛儿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双脚环着他的腰,脑中什麽也无法思考了。

    难得地,安塞尔的脑海中除了摇曳婆娑的树叶声、汨汨水流、她和他的生理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第一次,他的世界如此静谧。

    「接下来,你还要听吗?」良久,他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额头抵着她,温热Sh濡的气息包围着她。「氛围从《万里寻母》变成了《nV巫》,接踵而来的莫名事件,推使我最终成立了伊顿黑手党,不得已泼了自己满身脏血。」

    卡洛儿从他的异sE瞳中看见自己的身影,她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温柔。若被自家兄弟看见,定会认为她被nV巫附身!

    「过往但凡我掌握到一点线索,也马上就断了。」

    「这麽久了,你还是毫无进展吗?」

    「我现在只知道,她不在英国境内。」

    不在英国境内,这就是为什麽他找上外交大臣的原因吗?

    加百列竞标的那场午餐会议中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但被对方知道了,所以……

    「所以你才断言那个驾驶今晚就会被灭口。」那麽,外交大臣让人参加这场本质是组织老大犒赏员工的活动,用意又是什麽?

    安塞尔没有回答,又欺上她的唇,寻求一丝温暖。卡洛儿收紧了手脚,似要将他r0u进骨血中般,眼泪再次不受控滑落,为这回忆增添一抹苦涩。

    直到在6.2公里之外的米迦勒打了通电话给加百列,Ai丁堡皇家医院内发生的事情他已知悉,但让他再沉溺於这难得的片刻安宁中──再多一分钟就好。

    「加百列,丙泊酚已下,该末日医生本尊上台了。」米迦勒的电话言简意赅,却让别墅中百般聊赖的真身热血沸腾。

    「这次总算拦截到了!」加百列嘴角噙着笑,抄起大衣外套,疾步走向大厅。

    而黑帝早已优雅地半倚在会客厅沙发上等候,手中的高脚杯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酒杯上倒映的面孔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大人!」加百列立即弯腰行礼,有一瞬──只有一瞬──质疑大人为何不待在房里享受温存。「焦痂切开术这种小事您无须费心,属下去去就回。」

    「丹尼尔。」黑帝目光移至加百列,轻啜一口杯中透明酒Ye。「至少知道C纵傀儡线头的人是谁。」

    确保他3日内,生命安全无虞。

    然後,带回那条线!

    「是。」向来自信爆棚的加百列,难得声音藏着些微自我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