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那个少年是在高一新生训练的那个时候,他穿着笔挺的制服,按照号码坐在离讲台最近的那个座位。沈潇潇却是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中後位置,与少年有一段距离,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叫丁云岫,但他让大家叫他无心。
当有人说「无心」这个名字是他的昵称时他会纠正,说这是他的字,就像古代人会取字号一样。
有人问他有昵称吗?
丁云岫会道:「有r名,叫七奴。」
无论是无心还是七奴,愈答愈奇怪,所幸大家不再问了。
而有人唤他「云岫」或「丁云岫」时,他的脸上会有浮现些许愠sE,沈潇潇就会突然冒出来,以班长的身分对着那位同学说:「作业交了吗?林老师不是说下午一上课就收?」
同学不懂沈潇潇要他的知难而退,摆了一个鬼脸,说道:「志鹏说可以补教,而且我午休就会写完了。」
「想扣我们班的班级秩序分吗?」沈潇潇眯着眼睛,「有点团队JiNg神可以吗?」
那位同学受不了沈潇潇的J婆,却意会到她要的知难而退,拧着眉头满眼奇怪的看着沈潇潇,脸sE不悦的回到座位上。
沈潇潇把视线重新归於丁云岫的脸上,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也许因为是一同在废墟里迎向yAn光的那种缘分,她对丁云岫一直很在意,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能藉由班长的这个身份与丁云岫多接触一点。
沈潇潇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如果可以在交友方面能够与上台报告时那样健谈就好,这样就不用想跟丁云岫交朋友的同时还跟另外一位同学的关系Ga0僵。沈潇潇装作什麽事都没有的模样,准备潇洒的转身回到座位,丁云岫却忽然叫住了他,说:「班长!我的作业也还没写,能不能借我抄?」
沈潇潇不太明白为什麽眼前这个人会用这麽温柔的语气说这麽没有原则的话,正yu启唇,丁云岫又道:「不行啊······那能教我吗?我去叫洪粲一起来。」
看着对方笑脸盈盈的样子,沈潇潇忽然读懂了他的意思,对方已然看穿了自己的难处,在朝自己靠近一步的同时,也做了修补断裂桥梁的角sE。
沈潇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只是点头说一声好。
再後来,沈潇潇也不记得为什麽会与丁云岫还有洪粲组成了读书小组,一同解决高中生活中频繁分组的问题。
所以当岁月的流沙让地理与公民汇聚至历史的那道河流时,当试图将背过的七千以上的英文单字融会贯通至作文里时,当数种颜sE的笔把草稿纸算的乱七八糟,而草稿纸能堆叠成一本字典时,那是高三的寒假,考完了学测。
而情感也如同那本「字典」一般,愈积愈厚,愈叠愈密。每一次的相见与接触,这份心照不宣的Ai意就像是要涌出喉间,涨的人难受。
但又很开心。
沈潇潇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的眼睛正如第一次看见天空为他洒下的那一道光芒一样,偏心的明亮。
声音却如同夜幕全全落下来时他站在路灯下,灯光晕在他的脸庞。
「你怎麽过来了?」沈潇潇站在四楼房间的窗边,打着电话,眼神却直直的盯着下面的人。
丁云岫仰着头,同样打着电话,他的眼神有点不自在,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不是刚考完试吗?来看看你考的怎麽样。」
沈潇潇呵笑一声,却藏不住眼底的那份雀跃,「可以传讯息啊!这麽晚了还过来,被我爸爸看见了说不定还以为我交男朋友了。」
丁云岫久久没有答话,将头仰得更高,一弯明月就这样同时映入两双眼睛里。丁云岫道:「你会游泳吗?」
「怎麽忽然这麽问?想要我教你?」
「也不是,我记得你说考完试想出去玩,不如我们找时间约洪粲去海边吧。」丁云岫重新将视线缓缓回到楼上的那个人的身影。
「好哇。」沈潇潇两只手倚在窗边,撑着脸道:「真的不需要我教你游泳?」
「那还不如问要不要我教你冲浪。」
沈潇潇很意外,「好呀!那你教我。不要到最後离海岸越来越远,会有鲨鱼把我们吃掉的。」
丁云岫笑出了声,他当然知道沈潇潇并不是真的害怕自己把她给Ga0丢了,看着楼上笑容可掬的人,他说道:「放心吧!不管你跑了多远,我都可以把你找回来。」
明明手机的声音不如亲耳听见本人言道,但沈潇潇仍旧红了耳朵,支支吾吾起来:「哪有这麽夸张。如果是外太空呢?」
「嗯······」丁云岫道:「你知道距离太yAn五十九亿公里的冥王星吗?那是个yAn光都照不到的星星。但是它的身边有一颗卡戎伴随着它许多孤冷的夜。」他顿了一下,「所以你就放一百二十颗心吧!你害怕,我就不会离开你。」
「嗯!」沈潇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了,脸红的只憋出一个嗯字。「不过你约洪粲那家伙,不怕他兴致上头顺便早起把我们挖起来去海边看日出。」
丁云岫将手一摊,「我无所谓。」
「我肯定爬不起来,如果洪粲真的g这种事记得提醒我前一天早点睡。」
「我肯定会。」
「好啦好啦!你赶快回家,不要再我家流连了,被我爸看见怎麽办?」
「谢谢!」
「什麽?」
「谢谢你活着。」
「蛤?你说谢我什麽?」
「没事。你早点休息,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