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美国哈佛大学社会心理学家韦格纳DanielWegner提出「北极熊效应」:越是压抑的「坏」想法,越是容易在脑中挥之不去。
就像俄国作家杜斯妥也夫斯基曾说过的:「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北极熊,北极熊却像诅咒一般,无时无刻不在脑中。」
隔天,沈朔顶着深深的黑眼圈来到了学校,如被恶鬼附身的Y森模样吓到许多人,自动让开了一条小红海。
他头晕目眩地爬上漫长的四层楼梯,终於走到了座位,脑中翻腾的还是昨晚的回忆。
其实,当林予安碰沈朔时,他根本还没睡,差点没有要把自己憋Si。
原本还期待着,想说林予安会不会爬进自己的被窝里的,结果他就自己出去睡了!
Ga0什麽啊?结果他整晚都没有睡好。
沈朔痛苦地抱着头窝在课桌上,随意乱翘的头发委屈的塌了下来,但天还没塌下来,地还没裂开来,可悲的高中牲还没写完数学作业。
更悲衰的是,第一节就是光头魔鬼教主的数学课,沈朔艰难地在数字泥淖中挣扎着,横竖写着倒看都是Si——
不是接受教主的天罚而Si,就是头痛yu裂七孔流血而Si。
沈朔现在不想当摩西了,如果可以,他想要得到波塞顿的三叉戟,一戟刺Si那只天杀的白熊——
整个晚上浮想联翩,整个脑袋里都是关於林予安的事情。
但不是什麽好的感受,更贴切的形容的话,沈朔会说是水蛭,ShSh黏黏滑滑的,攀附上脑壳就甩不掉,只能任由血Yex1乾。
「C,有够变态的。」
沈朔烦躁地翻着解答页,不知道自己骂的人究竟是林予安还是自己,不小心就弄掉了原子笔。
「C,那是0.38的,很容易断水欸......今天还真是诸事不顺......」
沈朔边叨叨絮絮发着牢SaO,边僵y地弯下腰,却猛地被个y物撞在一起——
传统国粹还没来得及脱口,就跟某双淡漠的黑瞳对个正着。
他这是才意识到,自己和林予安同时弯腰去捡了同一支笔,以一个莫名暧昧的姿势瑟缩在狭小的走道间,还含情脉脉的四目相对......真的是......
怎麽说怎麽变态啊啊啊!
沈朔赶紧飞速抓过笔,鲤鱼打挺似地直起身子,埋头就是一阵囫囵乱写,但眼角余光却发现林予安还是一直盯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今天,没有戴眼镜呢,而且感觉气sE还不错......等等这不是重点!
不要看他啊!很尴尬啊!
原本好不容易进入沉睡的回忆白熊又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开始在沈朔脑中翻天覆地,但他越是努力不去想昨天的林予安,白熊就越发闹腾猖狂。
「怎,怎麽了吗?」沈朔轻咳了一声,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林予安没有应答,只是从布袋中掏出一罐茶,递给沈朔,弯弯的眉头像刚落笔写下的括号,任何运算都得提前:「感觉你挺需要的。」
「呃,嗯。」
沈朔讷讷地接下了茶,杯壁仍是沁凉透着水珠,好像让早晨生锈卡顿的大脑稍微活络了些,於是直接转开了瓶盖喝了一大口,顿时被呛到直咳嗽——
妈的,有够苦涩的。
「喝慢一点,不要呛到了。」林予安cH0U了两张卫生纸递给沈朔。
「已经呛到了。」沈朔在心底吐槽着,但还是问道:「你不用吗?」
「我很早就起来了,已经喝过了。」林予安淡淡边说着:「两杯咖啡和两杯茶......我的睡眠向来不太好,常做恶梦。」
沈朔一时没有搭腔,只是被「恶梦」一词g走了所有的注意力,猛一回神才敷衍地回道:「嗯......嗯。」
林予安又看了沈朔一眼,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我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
他真正有问题的不是这个!
「欸,那个......」
沈朔才刚启唇,上课钟声伴随着数学老师蹬蹬的急切脚步声,已经落进了教室,原本J飞狗跳的同学顿时全都正襟危坐,什麽茶,什麽昨晚的事情,全都被纷飞涌至的符号公式给淹没了。
——
沈朔果然还是不喜欢上课。
听见班上其他同学踊跃地讨论着,自己却完全没有办法cHa入话题。
他看着那些已经逐渐认识的面孔,突然觉得那些人如此陌生,离自己好远。
当然,林予安也是......
不,不要再想了,什麽老毛病,每次快要下雨就......
沈朔闭上眼睛,想要遏止那些念头,但越是努力,那些斑驳的过往就越发汹涌地,将他淹没。
一GU无法言喻的情感,在他x口蔓延开来,沈朔想起那怯懦伸出又收回的指尖与柔软的墨sE发旋,和自己染血的指尖——
喉咙麻痒地,彷佛吐出千万只蝴蝶,它们好像快被撞碎了。
周围的谈笑声、纷杂的气味、嘈杂的声响、甚至那些不经意的目光,这一切彷佛化为千万只尖锐的针,刺痛着、b迫他缩小、消失。
不悦,厌恶,yu言不止,全被收进眼底,那样的表情,他见过太多太多次了。
那是他自己建造的牢笼。
沈朔望向窗外,乌云已经笼罩着压了下来,似乎连呼x1都能感到那GU窒息的沉重。
他不禁苦笑。「哇,感觉快要下雨了,完蛋。」
——
今天可以説是一周最忙的一天,学科课塞好塞满,终於熬到最後一节T育课,班上同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缓慢地朝球场的方向移动。
林予安和沈朔被分配到要一起去借球,也急忙加快脚步了。
到了运动器材室,林予安看着身旁捧着球篮的沈朔,觉得他好像JiNg神有些涣散,心不在焉的感觉。
「你还好吗?」
「没,没事......」沈朔撇头回避他的视线。「只是没睡好罢了。」
「喔......」林予安又再瞥了沈朔一眼,也没再说话了。
两人沉默着往原路折返。
现在时间已经接近放学,四周都是车辆和人群,熙来攘往地,那些陌生刺鼻的气味让林予安不禁提高了一丝戒备。
他听见身旁经过的nV生在抱怨。「今天好像有什麽座谈会的,人好多。」
「怎麽办,感觉快要下雨了,我忘了带雨伞啊。」
林予安深x1了一口气,确实有种滞塞的闷热感,像是一块石头重重地压了下来。
然後,一台车猛然从他们身旁窜出,只隔着一丝细微的距离就要撞上了。
林予安下意识地把沈朔拉到自己身旁,看着那台车的背影,在心底默默骂了几句。
看着沈朔还是一脸失神恍惚的样子,林予安有些担忧地问道:「等一下不是还要测短跑吗?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嗯......应该没事。」沈朔迷糊地眨了眨眼,慢悠悠地回应。
「喔,那你跟我换边吧。」
接下来的发展就很正常了,他们回到了球场,开始上课然後自由活动,林予安感觉自己读到头有点痛,於是就没有下场打球,只是站在一旁,听着班上同学跟老师聊天。
他开始放空了。
想到刚刚沈朔的事情。
他看起来很累,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吗?
是不是自己的行为还是有哪里不对,给他造成困扰了吗?
那,如果是这样——
突然,一道尖锐的煞车声,把林予安从思考拉回了现实。
林予安原本只是不悦地皱起眉头,却突然发现,身旁的沈朔双眼放空,往正在测100公尺短跑的跑道走去,眼看就快要被撞上迎面冲来的跑者——
林予安喘着气,紧张地拽住沈朔的手臂,用力往後拉。「沈朔!你在Ga0什麽!」
「......」沈朔的眼神依旧迷茫空洞,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
林予安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去报告老师。
「老师,不好意思,他好像身T不舒服,我带他去保健室一趟。」
「喔,喔好。」因为林予安平日里就是一个非常循规蹈矩的学生,因此老师不疑有他地准许了。
「谢谢老师。」林予安说着,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如今却是前所未见的淡淡笑意。
於是,林予安就扛着沈朔,踉踉跄跄地往保健室走去,而留下的老师和群众,仍是一脸懵懂。
「那个人是......」
「我们班有这个人吗?」
「是......林予安?!真的假的?」
林予安扛着沈朔,却看见了幻象,却不尽相同——
以往的幻境只有景sE,但这次,他看见了沈朔站在里头。
沈朔就是站在原地,望着前方发呆。
林予安疑惑地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却只看到了一个交通反S镜。
旧旧的,还有些生锈和扭曲,看起来就跟所有的反S镜一样,但当他伸手向镜子m0去,却扑了空。
就像是AR一样,林予安能够看见沈朔的幻象,但只要专注下来,还是能看见自己正在穿越翠绿的C场草皮。
沈朔缓缓地抬起头,嗓音b以往的还要沙哑。「你怎麽会跑来这里了?」
「你才是。」林予安说着,语气不自觉染上淡淡愠怒。「你不知道刚刚差点被撞了吗?」
「喔。」沈朔敷衍地回应着。「又来了吗......反正习惯了......」
後面那句话说得太模糊,林予安没有听清,只是朝着沈朔伸出手。
「走吧,外面还有人在等你。」
沈朔先是撇开了头,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
没过多久,幻象就在林予安的眼前褪去了。
而林予安转头望向背上的沈朔,发现他正朝自己嘻嘻笑着,一点没有刚才生人勿近的氛围。
「你不要乱动,不然就自己下来走。」林予安眯起眼,冷冷地说道。
「嘿嘿~」
「表情也是,正常一点。」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你想要说什麽?」林予安警觉地转过头来。
「不然你就直接陪着我嘛!」沈朔露出一个得逞的狡黠笑容。「你也不想要宝贵的实验材料受伤吧?」
「......」
看着林予安沉下去的表情,沈朔其实内心忐忑不安。自己是不是又没有拿捏好尺度了?
这时,林予安的嗓音传来:「那麽,你听好了喔。」
沈朔直觉地嗯了一声,但在下一瞬间就被林予安捧住了脸颊。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连彼此呼出的鼻息都无b清晰。
林予安的长相b较锐利,狭长的凤眸,凌厉地向上扬起,而那双如水般的盈盈目光,好像能够直直地穿透灵魂深处。
「沈朔,看着我,不要逃。」那双唇瓣开阖着,吐出宛若咒语般魅惑命令。「不要担心,什麽都不要想,全部交给我就好了,只要这样,你就不会迷失。」
正当沈朔感到脑袋晕呼呼的,越来越难以思考时,突然,林予安松开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嗯,这也是其中一个实验。」
「蛤?」
「我想试试看制约反应在你身上也多少效用,如果每次我做出相同的行为,你都能恢复清醒,这样或许能够避免你在未来更严重的爆走。」
林予安慢慢地说着,句尾却带着些许的喘息与颤抖。「就像是巴夫......」
「你是说我是狗吧......」沈朔又好气又好笑地咕哝着。
「我很抱歉。」
「那,你要答应我。」沈朔趾高气昂地说着。「每天陪我上学、放学,然後你要负责我的课业!」
「嗯?」林予安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这不是本来就约定好的事情了吗?」
「那......呃,总,总之,你要好好遵守啦!」
林予安一头雾水,但还是讷讷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麽沈朔要再提一次之前的事情,但总之,是好的结果......吧?
——
沈朔跟着林予安,一起走回班上的队伍的身影,脑中还是刚刚林予安伸出的那只手,突然感到x口翻腾着某种莫名的滚烫,不知道自己想笑还是想哭。
已经很久没有人看见,甚至找到他了。
所以,就算只是当狗,他大概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朔望着蓝天,微微眯起了眼睛。「啊啊,突然好想画画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