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後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沈朔还坐在最後一排，手指在书本边缘不停磨损着纸角。
他的眼神空空地盯着桌面，一格一格的数学表格像是一张监牢。後门关上的瞬间，他的心跳砰的一下，卡掉了一拍。
林予安走近时，沈朔没有抬头，只有肩膀微微一颤。
沈朔僵y地抬眼，察觉林予安的眼神里除了是紧张、羞涩，还有深深的愧疚。
「可以跟我聊聊吗？」林予安的声音像是粗糙的柏油路一般乾涩。「一下下就好了，拜托你。」
呆愣地望着，沈朔迟钝地点了点头。
——
於是，他们一起走到了校园後方无人的围墙边。
现在已经进入秋天，那些原先放肆的嘶鸣全都叮叮咚咚地，凋谢在落叶堆里。
「你是，在躲我吗？」
「......嗯。」
「为什麽？是我的举动让你觉得很恐怖吗？」林予安慌张地解释着。「关於这点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想到实验会变成这样，你想要怎样的处置都可—―」
「林予安，」沈朔打断了林予安的话，语气冷漠而疏离。「我们可以不要再讨论实验了吗？」
「......咦？」
沈朔叹了一口气，垂下头低声说道。「我真的很累了，我们还是不要太亲近b较好吧......」
话语落下的瞬间，林予安瞪大了双眼——
这是他之前跟沈朔说过的话。
林予安突然感到喉头一阵乾涩，心脏跳得飞快，x口和肠胃也都是闷痛：他知道，自己在害怕。
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必须得要说出来——
林予安深深x1了一口气，一字一字地慢慢吐出。「那，你可以听我说点事情吗？」
「是实验的事情吗。可是，我已经没有幻象了喔......」沈朔轻轻地呢喃着。
「......」
不可以再犹豫了—―
四周逐渐安静，连喧嚣的车声与人语都已经褪去，只剩沙沙的落叶声。
「怎麽了？你感觉——！！」
林予安突然主动地抱住了沈朔。
沈朔的呼x1顿了一秒，他能感受到x口那点颤动，像是被柳絮扫到，却停不下来。
「喂喂，你怎——」
「闭嘴，让我先说。」沈朔原本还想要cHa科打诨的活络气氛，被林予安Y冷低沉的嗓音一惊，马上乖巧地闭上嘴。
吹来的风仍是有些Sh热，黏腻地撩过肌肤，沈朔低头看着林予安的发旋，突然觉得有点痒。
「那个......」
「报告班长，有什麽吩咐？」
「我喜欢你。」
「是的！下属马上......」沈朔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句话的涵义，瞪大了双眼，大声地嚷了起来。「咦咦？你......你，你.......」
「嗯，就是这样。」林予安旋即又回到了原先平淡的声线。「所以，你做你自己就好了，不用强迫自己一定要像谁一样。」
沈朔一瞥，发现林予安的脖颈至耳垂都被染上了淡淡的绯红，这才後知後觉的感到了害臊。
「喔，喔，好，好喔，谢谢。」
「而且，我想，以你的成绩的话，还是别挣扎了。」
「喂，很伤人啊。」
「但是，我觉得，以你的绘画实力的话，通过特招，甚至是去申请国外大学，一定是没问题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林予安说出这句话时，突然愣了一下，表情瞬间黯淡下去。
沈朔这才突然察觉到，林予安的面sE似乎b以往都要再憔悴些。
「你，最近还好吗？」他轻声问道。
「不好。」林予安望向沈朔。「可以听我说说吗？」
这次，他们终於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地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关於课业与生涯的烦恼、家中的事故、和各种幽微的情绪。
「大概就是这样吧。」
「没有什麽大不了的，进行这种重大决策的时候本来就是会许多犹豫与不安......」
「喂，林予安。」
林予安旁徨地抬起头，望进沈朔因为不悦皱起的眉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为什麽生气了？」
「因为某人超级木头，结果明明很简单的事情，y是被我们绕了一大圈，很累啊。」沈朔哀怨地嘀咕着。「如果把这些吵架的时间省下来的话，我们还能一起做多少事情啊。」
「不，我也没有要你一定要跟我交往......嗯？」林予安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麽，一抬头，果然瞥见沈朔计谋得逞的狡黠表情，对他笑道。
「你刚刚在教室的时候，是在演戏吗？」林予安戒备地眯起眼睛。
「有气消了吗？」沈朔嘻嘻笑着。
「......我没有生气。」
「喔我懂了，你气还没消，那我要继续说了。」沈朔瞥了一眼林予安，继续用着夸张的语调滔滔不绝。「某人更讨人厌的事情，就是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里，真的以为理X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吗？而且，他又超级固执的，其他人说什麽他也觉得只是藉口......」
「......好，我气消了，你别再说了。」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你不觉得这是一件蛮好笑的事情吗？」沈朔边笑着，边用手指b出一个圈，放在一只眼睛上，对准了林予安。
「你指的是什麽？」林予安疑惑地眨了眨眼，也b出了相同的姿势。
「只是啊，我们好像都只看清对方，而没有看清自己......」
「这句话我不认同，你得先定义到什麽程度才算是真正的看清自己，评判自己和他人的度量衡又是否相等......」
「啧，你等我说完嘛！」
「......好，请。」
「所以，我们来打个赌吧，赌彼此未来有没有办法达成自己的目标。」
「而我们都不能忘记，除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始终注视、相信并支持着自己的人。」
林予安愣了一下，狐疑地问道。「这样是为了什麽？我不太能理解。」
但就在这时，晚自习的钟声已经响了起来，他们只能打住话题，慌忙跑进教室里。
而屋外的乌云，越来越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