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毕业典礼那天的歌声，到大学开学後的各奔东西，短短一个夏天，彷佛跨越了整个青春。
四人很努力地维持着「常常联络」的频率。从一开始每天闲聊的LINE群组，到後来每周一次的通话、彼此交换各自的大学八卦、地狱课表与某堂教授的奇葩语录。
再到後来……默契地不再问彼此是否忙碌，只在重要节日、心情崩溃的夜晚、偶尔想起彼此时，留下一句：「我在。」
他们都还在彼此的生活里——只是方式改变了，变成偶尔的嘴贱关心、互为向导的大学参访。
郭姮的课业交错在画室、展场与绘图软T之间，偶尔上传几支随手拍的限时动态，里面是一些近期的作品，笑骂着：「这东西熬夜三天赶出来，快Si了」、「这到底什麽要求，低调的奢华？绚烂的黑？我真的会疯！」
文翔被丢进男nVb九b一的理工沙漠，嘴Pa0能力持续进化，但朋友圈明显缩水。他开玩笑说，想交到一个能正常聊天的异X，难度b登天还高，现在身边不是白烂的兄弟，就是自成一格的宅男。
予安在学业之外，正式加入自学程式的「Debug悲歌」行列，同时不忘参加大学歌唱b赛，偶尔弹弹吉他、录些cover，在凌晨两点发来一段试唱，被云靖回一句：「虽然我很喜欢，但你是不是又准备看日出不睡觉？」
云靖则坐在老旧宿舍的窗边，一边整理着刚印回来的论文与课堂笔记，一边在群组里打字：
【@文翔予安的期中地狱还没过，但我跟姮姮没问题，周五会下去找你，记得准时来接我们，不然就在你舍友面前揭你的黑历史。】
予安无奈回道：
【兄弟，不是我不够意思，这波我真的救不了你，学分要紧。】
郭姮立刻跟上调侃：
【哈哈哈我这边有很多珍藏已久的丑照！！！听到没文翔，准备好接驾还有请客吃饭！！！】
文翔无语接话：
【@予安废物，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要你有何用？】
【知道了，两位美nV，在下一定妥善招待，请放过我的形象，也放过我的钱包。】
予安在手机萤幕前冷笑一声，接续吐槽：
【你现在很嘴是吧？这季自己爬分，别拉我一起排位，小号也不行。】
文翔一脸震惊，连忙展示自己「後悔莫及」的诚意：
【我错了哥，带我飞！！！我保证给云靖五星级待遇，连同你老婆的闺密@郭姮也照顾得服服贴贴！！！】
夏末午後，云靖与郭姮如期而至，趁着期中考刚结束的空闲，拜访在J大理工学院挣扎求生的文翔。
「欸，你们下车没？校门走进来要五分钟，太yAn超大，跟不要钱一样喔。」
文翔的语音讯息刚发完没几秒，郭姮立刻回了一个自拍：她跟云靖两人撑着一支伞，後面是炽热的柏油路与被晒到发白的斜坡。
「慢Si了白痴，我们早就在门口了。」郭姮打字回覆。
文翔又传来讯息：「我已经到了啦，在正门那个超大的石碑前面，短K配拖鞋——快来认领本地向导。」
郭姮哼了一声，转头对云靖说：「你说他是不是J大待久了，穿搭审美都被同化了？有够随便。」
云靖忍笑，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到某人坐在路边，摇着脚，一边大口喝着冰红茶。
「欸，两位美nV！」文翔远远地举起手招呼，脸上挂着熟悉的轻浮笑容，「远道而来这个美食沙漠，我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啊～」
郭姮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开喷：「你从高中到现在都这麽油，我蛮佩服的。」
「欸、别说，在这种X别b超级悬殊的环境里，我可一点都算不上油。」文翔一边笑，一边走过来接过她们的背包，「走走走，带你们放个行李，然後去附近新开的咖啡店，不错喝，重点是冷气够凉。」
穿过草皮与系馆之间的廊道，一路上投过来许多男X的目光——不明显、不直接，但绝对足够被察觉。
走了两分钟，郭姮开口：「呃，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我怎麽觉得......好像有很多人在看我们......？」
文翔「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终於等到了这句话：「恭喜你们，正式进入理工学院的过度关注nVX重灾区，尤其你们长得漂亮，今天过来简直是灾难。」
「灾难？怎麽说？」云靖好奇问道。
「如果我们继续在校园里大摇大摆逛个半小时，我保证你们会被挂在PTT或Dcard的J大版上，出现刚刚在××看到两个正妹，有人知道是谁吗之类的废文。」文翔漫不经心地说，眉眼透出些许嘲讽。
他彷佛只是在开玩笑，话语却无b犀利，补上一句：「把你们当成现象级事件在消费，超酷的喔～」
郭姮挑了挑眉：「你吐槽起来怎麽这麽JiNg准？」
「我在这里读书欸。」文翔摊手，「你们不知道这种地方怎麽运作——如果你是nV生，只要跟某系男生变熟，全校就开始揣测你会跟谁在一起；对谁笑得太多，就开始被怀疑是不是有意思，不接受追求，就是玩弄感情。」
「结论——只要你是nV生，在这里就有JiNg彩剧情。」
「那不就是......我的国中版本复制贴上？」云靖淡淡说了一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哈，想得美，b那更糟。」文翔说，「你跟我说过的状况，是有人会骂你是绿茶B1a0；在这里则会被包装成兄弟请努力，别让正妹上了别人的床的猎物竞争，你还得假笑接受他们的善意关照。」
郭姮听了，冷哼了一声，一脸不屑：「nVX红利就是这样来的啊，先被当成宝贝，再被当成罪人。」
「没错，你说出我不敢明讲的版本。」文翔举起红茶，给出一个潇洒随兴的致敬。
三人走到Y影下稍微歇脚，云靖缓缓开口：「说到底，那些人根本不在乎你是谁、你怎麽想，他们只在乎你符不符合他们想像中的nVX——够漂亮、好相处、不难追......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你。」
文翔笑了笑，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这次没嘴Pa0，只是轻轻点头。
郭姮笑着接过话题：「还好我不是J大的，要是天天被这种想像包围，我早就疯了。」
文翔举起双手赞同：「我也是这样想，还好你们没念这里，不然我可能得为了你们去杀人了。」
郭姮忍不住大笑回嘴：「骗谁，你才没这麽有义气。」
云靖看着他们俩笑闹，眼神柔和。
——这个小小的三人结界里，是安全的。
咖啡厅的冷气开得很足，窗边座位光线柔和。
三人点完饮品後，云靖靠在椅背上晒着午後yAn光，慵懒地说：「这边不错。」
文翔点了点头，一贯油嘴滑舌：「我可是JiNg挑细选过的，别的不敢说，这间冷气不吝啬、店员不SaO扰、还不会问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出来。」
「……」云靖跟郭姮同时沉默一秒，接着齐声：「你讲得也太具T了」、「翔啊，你是不是有受害经验？」
文翔翻了个白眼：「不是我，是我朋友。我有一次帮一个学妹点餐——真的只是顺手，结果店员一脸同情地问我：她是你nV朋友喔？这种nV生要小心，太漂亮、太容易Ga0鬼了。」
「……靠。」郭姮直接骂出口，「那个店员什麽脑袋？」
「他们以为自己是善意提醒，实则满嘴P话。」文翔喝了口咖啡，语调虽然轻松，眼神却有些沉重，「虽然对nV生表面上很殷勤，但那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做有机会获得回报；一旦没得到预期的回应，就开始骂人B1a0子、拜金、心机重、装清纯。」
云靖一脸习以为常：「看似有好处，其实有一大堆附带条件，而且不是你要求的，是别人施舍的。你拿了，人家说你仗着是nV生占便宜；你不拿，又会说你自以为清高。」
「所以啊，」郭姮抬起头，一派从容，笑得颇为不屑，「我根本懒得反驳。我又没欠他们？愿意给我的，我就看心情决定收或不收，不接受道德绑架。」
她补了一句，「我不需要拒绝一切。我拒绝的，是因为你是nV生，所以我才让你这种施舍式的好意。」
文翔挑眉问道：「那如果有个男生帮你提东西，强调因为你是nV生，你会怎麽回？」
「我会说：你是人，所以我也没把你当狗。」郭姮迅速回答。
云靖忍不住笑了出来，亲昵地推了郭姮一下，「你这回答厉害了。」
郭姮耸耸肩，锐利地说：「要嘛就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互助帮我，别扯上X别；要嘛你就认清，你帮我是因为你想卖好，那我有没有买单、要不要回应，那是我的自由。」
文翔点点头，若有所思：「其实我以前没特别注意到这些，只是到J大以後，实在看太多了。」
「像我某个室友，nVX朋友来找他，结果整个宿舍像闻到血的鲨鱼一样疯狂打听她谁？哪间学校？有没有男友？甚至有人建议他快出钱请吃饭，展现诚意。」
「然後，他真的请客了，对方只说声谢谢就没再联络。你猜怎麽样？整栋楼的男生都说那nV生很势利。」
云靖听完，轻轻地笑了一声，好似在对着某种熟悉又荒谬的残影说话：「哈，这些人，给她糖吃，是想她感激你、还是Ai上你？她没还你一包糖，就变成坏人？」
「就是这样啊。」文翔双手一摊，无语吐槽，「那种人，对nV生的好，不是真的出於善意或尊重。」他说得慢了一些，「他们不是真的想让她开心，而是想换取她也对自己好——那不是喜欢，是算计。」
郭姮话锋一转，调侃道：「你让我挺意外的。」
「怎样？」
「你一副油嘴滑舌、风流浪子的形象，结果观察地意外仔细嘛。」
「你懂个P，这是我的保命伪装术。」文翔故作严肃，「在这种地方，不嘴Pa0就会被男生认为太正经、nV生认为太沉闷，然後没人跟你混。久了我就发现——要看透这种场合的本质，得先混进去，当个说笑的角sE。」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说真的，我很高兴你们不念这里。你们来这里读书，会很累。一言一行、穿衣风格、是不是笑得太多、是不是太有主见——通通会被放大解读。」
「不符合预期的nV人会被讨厌；但如果你符合了他们的预期，也不会被尊重。」
云靖听着，没马上说话。
她想起了过去「刚刚好」的自己，过了几秒，才平静地说：「幸好我现在，不是那样的我了。」
郭姮转头看她，轻轻点头，传达无声的默契。
文翔看着她们，笑了笑：「我也只能再次庆幸你们没来当我的同学，不然我每天都得准备棍bAng，帮你们打退那些自以为是的骑士团。」
郭姮顺势着说：「你才不会打架，你只会开地图Pa0。」
云靖立刻接上：「嘴Pa0个三天三夜。」
三人相视大笑，气氛顿时轻盈起来。
天sE渐暗，从咖啡厅出来後，路灯亮起，夜市摊贩开始支开桌椅，人声混杂、吆喝声与音乐交错，三人边走边吃，沿着散步了一大圈。
「说真的，你们来，让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文翔忽然放缓语气，「我们四个，予安……他最近还好吗？」
「还行，嘴还是很贱，一样Ai唱歌、Ai打LOL，最近一边拼期中报告，一边跟Bug打架。」云靖接话。
「你们能一路走到现在，我满佩服你。」文翔的神情平和下来，显得格外真挚。
「我也佩服我自己。」云靖歪头，轻快地回应，「我现在变得超级坦率，简直判若两人。」
文翔偏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的温柔：「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
「可能是因为，我终於活成了能说出这种话的自己？」
「哈哈哈，那我也来说一句真心话好了～」文翔突然收敛了笑容，表情认真，「你们是我见过，最能把漂亮活得不讨好的人。」
郭姮眉尾轻挑，笑得肆意盎然，搭着那张JiNg致的脸蛋显得明YAnb人：「这算称赞？」
「当然。长得好看，获得什麽都容易被质疑，被冠上一句还不是靠脸，但你们没有因为这些恶意缩起来，也没有为了被接纳而自我削弱。你们不迎合、不婉转，也没在怕太尖锐这种指控。」
郭姮听完，笑了一下：「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动听的话，等下请你吃盐水J。」
云靖也笑着回应：「你等等所有的饮料、甜点我全包了。」
「谢过二位，在下却之不恭。」文翔抱拳笑回。
三人笑闹着继续走，回到校园，在系馆外的阶梯坐下，吹着风、吃着最後一点宵夜。
云层隐约透着月光，在夜sE中晕开，照亮了彼此脸上的轻松笑意。
那是一种「我们都撑过来了」的静谧温柔。
「所以啊，」文翔打了个哈欠，「有空常来看我，顺便拯救我们系上男生的脑袋，说不定能挽救一点社会风气。」
「请你自救，或者找予安诉苦，本人只关心你的感情八卦。」云靖毫不客气地回嘴。
「对啊，你再不脱单，我们真的会开一个拯救文翔恋Ai计划了。」郭姮加码吐槽。
「切，没良心。」他双手一摊，躺平状说道。
云靖看着他，难得真心诚意地说：「好啦，其实我一直挺感谢你的。有些话嫌r0U麻不说，但我跟姮姮都懂。」
文翔疑惑「嗯？」了一声。
「就是说——谢谢你愿意去理解这些，我们习惯自己承受的事情，还认真跟我们讨论，而不是说是你们太敏感。」
文翔侧头，露出一个戏谑但真心的笑容，「说啥呢？你们可是我的姊妹啊。」
云靖没再回话，跟郭姮一起举起手，各自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
文翔分别用手肘推了回去，笑着补充：「还有，靖啊——你家那只这次放我鸽子没来，欠我一杯珍N哈。下次见面，我要收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