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三人同时外出,吃完晚餐,江晓碧依旧情绪高昂,大手一挥,决定要续摊百货公司。
陈昀没意见,不过多看了眼她的腰,说:「想逛就逛,不要事後跟我喊腰痛。」
「我腰早好了。」江晓碧被他一说,原本只想大概逛逛就好,现在恨不得每块磁砖都踩一次,好展示什麽叫宝刀未老。
下定决心,年纪大丝毫没影响她的发挥,还真就花了将近三小时,从楼顶逛到一楼,中途没停下来休息过。
等江晓碧舍得结束行程,她JiNg神依然不错,陈昀跟龚曜栩却浑身疲态,身上挂满大包小包,用惊叹眼神望着老太太的腿。
陈昀皱着眉头,不敢置信,「怎麽人会双标,脚也会双标?」
见龚曜栩一脸不解,他郁闷地说:「小时候她带我去汤姆雄,玩两项就说腿要走断了,害我只玩一下就要回家。」
陈昀不喜欢废话,寥寥只字片语,龚曜栩已经能想像出当时画面。恐怕小陈昀和现在的他一样,看似脸sE极臭难Ga0,实则一听外婆脚痛,就马上愿意回家。
外表看起来那麽凶的人,怎麽就那麽容易心软?龚曜栩心想。
不知道他正脑补,陈昀见他久久不回话,思路一拐,误会成他在感伤,「你不会连汤姆雄都没去过吧?」
龚曜栩不知道他突然冒出这句话做什麽,但他确实没去过,便点了点头。
「没去过我下次带你去。」陈昀说完,又仓促补上一句:「条件是你等下要多拎几袋。」
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他甩着手腕,反覆强调东西太多,害他拉到肩膀。
拉到肩膀甩手做什麽?
龚曜栩没揭穿,而是注意到他红红的耳垂,看愣几秒,才收回目光,出神地说:「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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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画跟不上变化,两人约好的事,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
三人返程是搭计程车,刚上车还风平浪静,谁知道开到半路,外头突然炸起大雨,豆大雨水砸在窗户,哗啦哗啦,动静不小。
司机打开雨刷,见後座的老太太拽着陈昀碎念怎麽突然下雨了,显然没带伞,便说:「你们住得那个社区我载过客人,特别难停车,也不让外来车开进去……我记得社区大门离路口好像有一段距离,我会尽量停近一点。」
言下之意,他尽人事,但条件不允许,要想他把车开到大门口不可能,该淋的雨还是得淋。
淋雨而已,陈昀不在意。只是江晓碧腿脚不好,今天走了那麽多路,那怕她保证自己没事,但他对天雨路滑有心理Y影,不敢侥幸。
等车子停定位,他探头一看,发现情况b想像中糟糕。这雨来得又猛又急,水来不及退掉,就在路面积起小水洼,远看像座小池塘。
眼看这雨短时间内不会停,陈昀当机立断,让副驾的龚曜栩先下车,把老太太扶回家。
龚曜栩脱下外罩的薄衬衫,抖开充当临时雨伞,问:「这麽多东西,你行吗?」
「你才不行。」陈昀付完车钱,捞起身边的袋子往肩膀挂,「你先把外婆送回去,不用管我。」
他摆明拒绝讨论,龚曜栩只好跑下车,把临时雨伞撑在江晓碧上头,半扶半拉,帮老太太穿越淹过半个鞋面的磁砖路。
没余力关心身後的人走到那里。等两人到家,龚曜栩让江晓碧先去主卧的浴室洗澡,自己也去客浴洗了个战斗澡出来,都不见陈昀的人。
就算搬了一堆东西,也不至於耽误那麽久吧?
他正想着,走到客厅,陈昀就用背顶开大门,浑身Sh濡地抱着一堆东西走进来。
「你怎麽了?」龚曜栩赶紧上前帮忙,抱过他怀里的物品。
陈昀总算空出手,把Sh透的浏海往後梳,露出冻得苍白的脸,黑眼珠盈着晶莹水雾,结巴地说:「有几个纸袋半路破了。」
纸袋太多,他做不到把所有东西都藏好,有几个背在最外侧的淋到雨,再被他粗鲁拉扯,当场表演支离破碎,东西散了一地,他必须顶着暴雨赶紧捞起来。
先前还让龚曜栩不用担心,结果Ga0成这样……
陈昀自觉没脸,动作粗糙地整理自己。不想,他刚卸下肩上所有东西,一条大浴巾突然兜头罩下,发顶被人隔着布料。温柔地r0u了几下。
眨了眨眼,他抬起头,视线在摇晃的布料缝隙间,捕捉到龚曜栩一旦凝视便显深情的眼眸,不由心跳漏了一拍,猛地垂眸盯向地板花纹。
没察觉他的逃避,龚曜栩见他只顾纸袋的东西,脸上溅了不少W水,不悦地说:「外面地上脏,泥水流到眼睛里,要是感染怎麽办?」
抬起陈昀的脸,他才仔细擦了两下,就被推开,拉开过分亲昵的距离。
「别忙了,我直接去洗澡就好。」没给龚曜栩反应的时间,陈昀沉声说完就跑,头都不敢回。
太过匆忙的下场,就是他摔上门,洗完澡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拿换洗衣物。
脏衣服全Sh不能先挡着用,让他lU0奔回房更做不到。纠结过後,他只能无视偶像包袱的哀号,做贼似的,拉开一小条门缝,半遮半掩,探头出去找救兵。
「外婆这时候应该在客厅看电视。」出於某种不知缘由的心态,他无b希望这时候只有江晓碧在客厅。
但衰事总是接二连三,门一开,他就跟听到动静扭过头,拿着拖把收拾的龚曜栩大眼对小眼。
努力克制重新甩上门的冲动,陈昀哈哈尬笑两声,见客厅仅他一人,气音问:「外婆呢?」
面无表情,龚曜栩突兀地偏头想了几秒,才说:「地板被踩得都是水,我让江N先回房,我整理完再出来。」
要等到整理完?陈昀顿时心Si。
龚曜栩明显不常做家务,他澡都洗完了,地才拖一半。真要等江晓碧出来,恐怕他都全身自然风乾了,也见不到人影。
最後一条退路断了,陈昀残存的面子也保不住了。他心理建设好几次,才挤出声音,面红耳赤请龚曜栩帮他拿换洗衣物。
或许是累了,龚曜栩今天难得没多关心几句,点个头就算回应,脚步踉跄,闪身进了陈昀卧室。
托夜间补习的福,他对房内摆设不陌生,快速在衣柜找到家居服放到床上,迟疑片刻,向柜子里专门放内衣K的小架子伸出了手。
小架子是老太太心血来cHa0,自己买木头组的,全是感情没有技巧,是标准的中看不中用。龚曜栩不过碰得力气大一点,它就歪成b萨斜塔,吓得他半个身T塞进衣柜,小心稳住架子四角,直到把塔扳正,才缩着肩膀退出来。
先前着急顾不上其他,人站直了,龚曜栩面对被自己撞出一个凹洞的衣服堆,差点被自己蠢哭。
「我到底在g什麽呀……」他苦笑着,探身进入衣柜,想把柜子里的衣服拍一拍理一理,指尖却撞上一个y物。
咚的一声,是木头被撞击的闷响。
後面有木头,该不会是从小架子掉下来的吧?
龚曜栩翻出手机,打开手电一照,发现小架子安然无恙,倒是收在它後面的木箱和吉他,被撞得东倒西歪。
木箱事关个人yingsi,他不能碰,倒是吉他,他有点兴趣。
他听陈昀说过,他爸生前是歌手,所以在陈昀这边见到乐器并不让人意外。
就是那把吉他似乎是订制的,吉他袋上额外绣着几行字──「致亲Ai的儿子陈昀:恭喜你第一次获得歌唱b赛冠军,将来也要勇敢往梦想前进,爸爸以你为荣。」
歌唱b赛是梦想?
龚曜栩想再研究,陈昀已经等不下去,不顾形象地扯着嗓子大吼:「龚曜栩你是被外星人绑架了吗?」
「我来了。」匆匆将物品归位,龚曜栩掩上柜门,暂且将困惑抛到脑後,抱起衣服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