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夜里。
伊东来到医院的一张病床前。
病床上的人,是曾在实,现年52岁。
伊东上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已经是三十年前的往事。
曾在实年轻时,因为加入黑帮,时常与帮派里的人聚集,做一些不法的事。
一天,他和同夥正在和其他帮派的人,争抢地盘。
双方势不两立,各持武器,逞凶斗狠,y要拚出高下。
「曾在实。」
他正要拚个你Si我活的时候,却被叫住了名字。
伊东忽然出现在他身旁。
「你是谁?」
不管是谁,只要是他不认识的人,可能都是敌人。
他将手上的球bAng,朝伊东挥来,却只挥了个空,球bAng直接穿透伊东的身T,对伊东产生不了任何作用。
「你……你到底是谁?」
就在他愣住的同时,一把利刃,从他背後T0Ng来。
倏地,他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原本灰sE的衣服,被染上一抹鲜红,地上也晕开了一片血sE。
「求求你,救救我。」他弱声,向旁边的伊东求救。
「我可以救你。」伊东有条件的说:「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以後脱离黑帮,金盆洗手,好好做人。」
就在几日前,曾在实才见到一名同夥,因为被人打到断气,Si不瞑目的场景。
Si者的眼里,满是不甘心与懊悔的神情。
就是这一幕,让他开始思索着,自己是不是,不该再走这条路了。
曾在实感受伊东的正气凛然,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好,我答应你,从今往後,我不会再混黑道了。」
说完後,曾在实阖下眼,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伊东处置。
伊东念在曾在实为这名Si掉的同夥办理身後事,还替他仅存的一名年幼妹妹,安置好能够收留她的好心人家。
全是因为曾在实一时的善念,伊东才会出手,挽救他的X命。
当曾在实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医院里,看着妈妈用着担忧的神情看着他。「你终於醒了。」
「妈,你怎麽来了?」
他已经离家出走,六年的时间,从未和家里的人,有过联系。
当初,他因为和父亲不和,所以选择离家出走,还扬言要自己闯出一番事业。
「你看你都做了什麽?」妈妈忍不住唠叨:「不去找个正常的工作做,还跟人家去混什麽黑道?」
然而,妈妈一想到他背後被人刺的刀伤还没好,又心疼着说:「你要是过得不好,应该回家才对,你怎麽就跑去和黑道的人鬼混了?」
「妈,我以後不会去了。」
妈妈点了点头,面露怜悯的眼神,宽慰的说:「不会去就好了。」
「对了,你爸爸现在病重,和你一起住在同一家医院。你若是可以下床的话,就去看看他吧。」
「我为什麽要看他?」
他对他爸爸,有着无法原谅的恨意。
在他才刚上小学的时候,假日就被他爸爸一起带去工作。工地里,他和他爸爸一起搬着工地里的砖头,即使遇到烈日,汗如雨下,累得气喘如牛,还是会被爸爸一直催着动作快一点。等到小学毕业,爸爸就把他送去了皮箱工厂当学徒,在那里,每天都会被师父打骂,回家哭诉的时候,爸爸总是要他忍耐着继续做。
到後来,他实在受不了,躲回家里,不想去皮箱工厂了。
结果他爸爸还是把他y跩了过去,要他跟师父道歉,求师父原谅他,继续收留他。
接着,他又在皮箱工厂里,待了两年的时间,每天师父的打骂,依旧有增无减。他实在不知道这暗无天日的日子,究竟要怎麽才能终结。直到有一天,有其他学徒对师父积怨已久,直接设局,让师父从楼梯上摔下来,一旁堆着货品的箱子,直接砸向师父,师父虽然没有当场Si去,却也半Si不活了。
曾在实离开皮箱工厂後,他爸爸又继续为他物sE新的学徒工作。但是他却表示自己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爸爸直说他懒散,每天都要他赶快出去工作。曾在实才刚结束一段不好的经历,实在只想让自己喘口气,但无奈他爸爸不能理解,他只好带着一点小钱,选择离家出走。他没有地方去,只能去到以前认识的朋友家里。当他朋友开始加入黑帮组织,他也顺着朋友的脚步,一起加入了黑帮。
一个月後,曾在实听到爸爸病危的消息,尽管他心里恨着爸爸,但他还是陪着妈妈,来看爸爸最後一面。
他看着妈妈在爸爸的病床旁,露着难过的神情,他却觉得妈妈不该这麽难过才对。
「爸爸Si了,你不是就自由了吗?」
从小,他和妈妈都受到爸爸的压迫,爸爸到田里工作完累了回家,都会拉大嗓门的说:「我为这个家做得很累,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到你们了。」
吃饭的时候,爸爸也经常酸语着说:「人家的妻子都会帮丈夫赚大钱,人家的孩子都会帮爸爸赚钱,哪像你们,都赚不到大钱,只会在家里一直耗费我的钱。」
这些话像根尖刺,每次都会穿进x口,让人听得心伤。
其实,妈妈有一份在成衣工厂的工作,只是爸爸以妈妈不认识字为由,所以将妈妈赚来的钱全部交由爸爸保管,爸爸因此一手掌握了家里的经济大权。
没品的人,经常会仗着有点钱,就欺负别人。然而,他爸爸握有经济大权,欺负的却是家人。
打从他有记忆以来,他从没听过爸爸对他说句好话,他爸爸要不是说脏话,就是说着讽刺的话,句句伤人,令人心寒。
妈妈经常敢怒不敢言,因为她自卑着自己没有学识,就算是有苦难言,她也只能忍着怨气,维持家庭上表面的和谐。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她从小被父权压着,结婚後又被夫权压着,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该争取什麽自由。她只知道,子nV不该违逆父亲,这样会被人说成是不孝。
但是对曾在实来说,眼前的人只有带给他痛苦,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值得被尊重的父亲。他更希望的是爸爸能早点藉着生病Si去,这样妈妈就能不再被爸爸继续折磨了。
最终,曾在实的爸爸Si在病床上,爸爸的後事全由妈妈C办。
爸爸出殡的那天,妈妈已经哭到眼泪都哭乾了,酸涩的眼睛,无法再挤出一滴眼泪来。她的面容里,不尽然是哀伤,更多的是这辈子,经历了一段饱受折磨的婚姻,她终於可以把这段苦债给还完了,然而,即使可以摆脱一段悲苦,她内心依旧有着苦痛未散去的悲戚。
曾在实来到爸爸的葬礼,送他最後一程。
他表露着哀戚的神情,但是他的哀戚,并不是针对父亲的Si亡,而是他经常欣羡着别人家,有着会疼Ai孩子的父亲,而他至始至终都没能获得,那样的慈父之Ai。
他流下的泪眼中,辛酸着自己对慈Ai父亲的渴望,终究只是一种奢望罢了。
如果缘分注定是交恶的话,就该像他爸爸说的,下辈子再也不要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