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落,百花楼燃起花灯,丝竹声乐缓缓响起,外头渐渐又是迎客送往的调笑声,陆云锦在此地本就只是浅眠,这下子更是完全没了睡意,他起身,俊脸微黑,眉宇蹙起,显而易见带点起床气。
但在裘溜溜凑上来的瞬间,他又瞬间恢复原态,与常日无异。
“陆云锦,我们现在能去打探消息了吗?”
裘溜溜兴奋。
陆云锦瞥了一眼窗外风景,“现在天sE尚早,等晚一些。”
裘溜溜失望:“又要等?!真没劲。”
她瞬间无JiNg打采,只觉下午g的活都要把她压垮了。
夜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一GU似有若无的粪便味道飘进陆云锦鼻腔,他眉头夹紧,忍不住抬手挡在鼻子前,他咳了咳,好声好气地打商量道:“你要不趁时间还早,去沐个浴?”
“g嘛?你嫌弃我臭?”裘溜溜不满。
陆云锦当然不敢表现出来,毕竟是他让裘溜溜陪他来的百花楼,他不能过河拆桥,“我只是怕你自己难受。”
“鬼才信你的假话。下午要是换做鸾鸾,难道你也舍得冷眼旁观,让她给那个臭石头欺负!?”
陆云锦当然不会舍得,下午他就想睡个清净觉,但眼下继续接这个话茬只会徒增裘溜溜的怒火,他聪明地转移话题。
“你趁外头现在还没有那么多客人,gUi公还不算忙碌,让他们从厨房提两桶热水来给你洗澡,你就跟他们说是我做了噩梦,出了一身冷汗,要洗个热水澡压压惊。”
裘溜溜朝他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心头气总算顺了许多。
“算你小子识相,还知道给我编好借口。”
裘溜溜随便在走廊指了两个gUi公办事,本来gUi公不大情愿,但一听是陆云锦的吩咐,只好自认倒霉地应下,没办法,谁叫h牡丹将来很有可能是百花楼的摇钱树,他们不敢得罪她,免得她怀恨在心,到时候给他们穿小鞋。
gUi公提来热水桶,裘溜溜美滋滋地转进屏风后脱裳沐浴,她倒很放心,毕竟陆云锦心里头只有鸾鸾嘛,陆云锦也自觉,转过身坐在桌子那边,随手从书架上cH0U了一本书册学习。
他看得认真,那架势,十分正经,任谁也想不到他看的是春g0ng图。
华灯初上,外头越发热闹。
红袖跟随在一位华服公子的身边,笑容如花地絮絮说话,态度十分殷勤。
男子只是耐心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地“嗯”一声,或者点个头做回应,态度显得有几分懒散。
须臾,有客人揽着nV伶一边喝酒,一边路过,他抬手示意红袖收声,红袖立时停嘴。
“血莲花的事不急,我晚点自然会去暗室点数一番。”
闻言,红袖眸底闪过一丝心虚。
男人并未察觉,他指尖把玩一柄金镶玉萧,红sE流苏在半空中飞曳,稍有兴致道:“对了,我来百花楼的时候,听下人们提及一个绝sEnV伶,好似叫‘h牡丹’?”
红袖心知他素来Ai好美sE,颇期望h牡丹能x1引走男人的注意力,忙引荐道:“h牡丹是昨日刚来的楼里,人确实生得国sE天香,尤其舞得一手好剑。”
男人被g起好奇心,轻笑一声,“是吗?那我倒要去会一会这位佳丽。”
红袖道:“楼主,我带你去她的房间。”
红袖为男人引路,拐过走廊,到了最后一间房,红袖正要敲门,男人抬萧阻止她,他“嘘”一声,刻意压低音量,“莫要扰了佳人沐浴。”
他侧耳倾听,里头有水声撩起,等了两息,还未停歇,他没什么耐心等下去,也不想闯进去惊吓美人,索X用玉箫轻轻T0Ng破窗户纸,堂而皇之地站在房门口t0uKuI起来。
红袖清楚他为人,见状并不意外。
屋内,陆云锦本来正在看书,忽然察觉门外有脚步声靠近,最后停在他房门口,片刻,还不走,甚至还无耻地破窗偷看,简直下流,他想赶走这个无耻之徒,又怕暴露身份,想了想,他放下书,踱步到屏风那儿站着,挡住裘溜溜的影子。
这样一来,贼人半点也瞧不见裘溜溜春光,想来不消片刻,自会离去。
门口,男人看清陆云锦面容,嘴角笑意微顿,红袖瞧他神情,低声问:“楼主,可是看上h牡丹了?”
若是楼主看上,h牡丹今后不必接客,只服侍楼主一人即可,也算有福气。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巡视陆云锦的五官,须臾,他笑了,笑得有些嘲讽。
“确实润美秀sE,只可惜,是个男人扮的。”
红袖大惊,“怎会?”
男人若有所思,答非所问地反问道:“红袖,你说,我这百花楼缺点什么?”
红袖不解:“百花楼已然说得上是百花齐放,还缺什么?”
男人侧头瞥她一眼,“缺蝴蝶,百花盛放,怎可没有蝴蝶翩舞点缀?花香引蝴蝶,如果蝴蝶不肯来,那就证明这个所谓的‘h牡丹’不够有x1引力。”
说到这,他语气不乏轻蔑。
红袖Ga0不懂他的心思,没有接话茬,男人也没有解释,只吩咐:“我这次特地去景德镇买的水晶蝴蝶,你明日让人串成珠帘挂起来。”
红袖忙应下。
男人转身离开。
红袖跟上。
夜幕渐深,陆云锦本想等裘溜溜睡着再出去查探,谁知道裘溜溜JiNg神百倍,就是不肯睡。
她得意地哂陆云锦一眼,“这回你可别想甩开我。”
陆云锦被她揭穿心思,也不尴尬,反倒好言相劝,“这种事我一人去即可,你留在房间替我照应,免得待会来人,见屋内空空,恐会生事。”
裘溜溜当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她嫌弃待在房内太闷了,“我不要,一点都不好玩,再说了,我们就去一小会,很快就回来,不碍事的。”
大小姐的任X真是在此刻显露无疑。
只可惜,她这次面对的不是纵容她的白羽,而是铁面无私的陆云锦。
陆云锦见她不听劝,g脆利落点了她的麻x。
裘溜溜坐在椅子上,顷刻全身僵住,无法动弹,她气急,“陆云锦!你这个混蛋竟然过河拆桥!”
“若不是陪你来这个破花楼,我也不会给红袖那个老nV人扇耳光!更不会被那个坏石头使唤去刷恭桶!回去我就要跟白羽和鸾鸾告你的状!你识相的话快解开我x道。”
陆云锦轻轻摇头,语气平淡,“裘小姐,你实在太吵了,安静点,否则,我连你哑x一块点了。”
裘溜溜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只能恨恨地闭上嘴,用眼神杀他。
陆云锦满不在乎,熄灭烛火,叮嘱:“若有人来敲门,你就说我睡了,莫要打扰。”
回应他的,是裘溜溜气愤的一声“哼”。
陆云锦知晓她再如何也不会闹脾气误事,自顾自去了。
他照着昨日的路途溜到种满秋海棠的院落,谁知里头不b昨夜安静,鸢尾跪在那儿,瑟|瑟发抖,诚惶诚恐。
“楼主,奴知错了,昨晚一时酒后纵情,压坏了你院里的秋海棠,奴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楼主宽恕我。”
她对面,站着个高挑的男人,背着身对他,看不清面容。
陆云锦躲藏在角落,屏息观察着。
红袖站在一旁,赔着说好话,“楼主,鸢尾这丫头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今早已经好生罚过她了,你看……”
男人手里握着一柄玉箫,抬起止住她话语,他撩袍蹲下身,用玉箫g起鸢尾的脸蛋,声音倒是十足的怜惜,“瞧这可怜模样,哭得妆都花了,叫人怪心疼的。”
鸢尾小声cH0U泣,可怜巴巴地仰望男人。
“楼、楼主……”
他声音更加温柔:“起来吧,地上凉,仔细把膝盖跪坏了。”
他用玉箫轻轻扶起鸢尾的手肘,鸢尾得了勇气,缓缓站起身,男人递给红袖一个眼神,红袖面有不忍之sE,男人眼神一厉,红袖不敢再犹豫,从袖口里掏出一柄匕首。
鸢尾站直身T的瞬间,匕首脱鞘,在月光映照下,迅速闪过一丝冰凉的寒光,“噗嗤”一声,匕首T0Ng入血r0U的声音。
“额……”
鸢尾愣愣地低头看去,自己腹部破了个洞,鲜血淌红她花裙。
“唰——”
匕首拔出来。
“你人生得娇YAn,而我向来不舍得杀漂亮nV人,只好让红袖代劳了。”
这真是一种虚伪的怜香惜玉。
男人玉箫移开,鸢尾没了支撑,身子如被风吹倒的蒲柳,眨眼软倒在地。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握匕首的红袖,唤:“红袖妈妈。”
红袖挪开视线,不与她对视。
男人发出两声轻蔑的笑声,云淡风轻地吩咐:“对外你就说,鸢尾是交了贵人运,赎身出楼去了,免得其他nV伶胡乱猜忌,没心思接客。”
红袖顿了顿,应:“楼主放心。我知晓怎么做最妥当。”
“你知道就好。”
“把鸢尾尸T埋在花田里,做肥料正合适。”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刻意说了一句:“你亲手埋。”
红袖垂着头,闭了闭眼,“是。”
男人背着手,金镶玉萧缀着的红sE流苏随他走动轻轻摇曳,陆云锦看了觉得眼熟,一时间又没什么头绪,只好等在那儿。
谁知一整夜过去了,那男人都没有再出屋,眼看天光破晓,陆续有人起床活动,陆云锦只好回了雅间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