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的黑洞幽深可怕,与那晚客厅中的场景几乎完全重叠。
但不同的是,此刻的小蕴神情痛苦而挣扎,眼神中满是矛盾与自责,完全不像过去那般冷静决绝。
我看着她,最初的惊愕与恐惧逐渐平息,转而生出一GU平静的理解与同情。
「……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我轻声问道。
小蕴咬住下唇,眼眶泛红:「这枪里有一发子弹……是实弹,我感觉得出来,重量跟我过去用的子弹一样……」
空气凝滞着,我们隔着半个房间遥遥对峙。
她举枪的手明显颤抖着,声音里透出深深的不解与哀求:「你不说点什麽吗?你不骂我自私、不怪我无情?不觉得自己不该就这样Si去吗?」
我看着她微微摇头,语气平静而温柔:「小蕴……开枪吧。」
她的身T明显震了一下,泪水终於忍不住滑落脸颊,眼神挣扎而绝望:
「我这一生……沾满无数人的鲜血。」
「从小被抛弃,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只能不断被训练成杀人机器。」
「从一个国家被派到另一个国家;从一个目标杀到下一个目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活得好累……好痛苦……」
我凝视着她悲伤的脸庞,点了点头,声音温柔而心疼:「我知道。」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现在……现在我终於有了一个新的机会。」
「也许能够重新开始,不再逃亡,也许可以试着作一场梦——那个我曾以为杀手不可能实现的咖啡厅梦想。」
「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我的人生!我好不甘心!」
「我……还不想Si。」
我再次点头,微笑着安慰她:「我知道。」
「可为什麽……我下不了手?」
「我本该是那个冷血无情,永远只以自己的利益为重的杀手……可为什麽,我拿枪的这只手会发抖?」
她哽咽问着自己,像在指责自己的不堪。
「为什麽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和你同居的那些画面?」
「为什麽才相处不到一个月……你就让我变得这麽像人?」
「明明只要开枪,一切就结束了,我明明知道这点……」
小蕴终於忍不住失声痛哭,她猛然抬起头,泪水奔涌,哀求般望向我,悲痛yu绝地喊着:
「可我做不到!阿光,我这一生杀过这麽多人,唯独你……唯独你,我下不了手!」
枪从她手中滑落——
枪柄撞在金属铁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回荡在空荡的房间内。
她双膝跪地,双手掩面,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哭声像从喉咙深处撕裂而出,不再有过往的冷静与控制,只剩下一个彻底崩溃的nV孩。
这不是单纯的情绪失控,而是——沉重的抉择让她痛苦不堪。
我知道,那不是一把普通的枪。
那可能是她从杀手训练营时期就一直携带的枪,是她人生中无数次面对Si亡与猎物之间唯一不曾背叛过的东西。
在那段四处逃亡、无人可信的日子里,这把枪是她的生命线,是她唯一能握紧、能依赖的存在。
而如今,这把她擦拭得几乎b任何回忆都乾净的枪,就这样被她松开了手,坠落桌面。
这是她从未做过的事。
她的身T无法承受这个决定的重量,而情绪也无法承受这场选择的残酷。
我看着她,忽然明白她那痛哭背後的真正理由——
不是因为她怕Si。
也不是因为她杀不了我。
是因为她终於遇到了一道,她根本选不出答案的题目。
「她的未来」——那梦想中不再逃亡、不再杀人的人生,那家一直存在於幻想里的咖啡厅,那条或许能成为真正的她的康庄大道。
还有「我」。
她根本没办法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这两者,早已在她的内心深处,变得等重。
对她来说,「未来」与「阿光」,似乎不知不觉……画上了等号。
她舍不得放弃那样的未来,但更舍不得开枪杀Si能带她走向未来的我。
她不愿成为那样残酷的自己,也不愿看到那样结束的我们。
所以她崩溃了。
所以她选择松手。
所以,她在最终的挣扎中,放下了自己一生信仰与依赖的东西。
那一刻,她的选择其实已经做出来了——
她宁愿丢弃一切,也不愿失去我。
我看着那把枪,那把曾杀过无数人的武器,如今静静躺在桌上,像是一段历史的终结,也像是一个nV孩悲痛而决绝的宣言。
我深x1一口气,走上前,一把捡起它。
指尖接触冰凉的金属时,我感觉到她残留的温度,像是她掌心最後一丝迟疑与柔软。
我毫不犹豫地,将枪抵在自己的太yAnx上。
小蕴诧异地抬头看我,泪痕未乾,眼神充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
「阿光……?」
这不是逞英雄,也不是赌气。
这是我唯一能给她的回答。
因为她做不到的选择,我来帮她完成。
我不是杀手,没有那种承受孤独与逃亡的本事。
但我知道,她值得拥有未来。
值得活下去。
值得去拥有她的咖啡厅、拥有她的笑容,去当一个真正的「人」。
我深x1一口气,看着她,坚定而柔声地说道:
「我守护不了你的过去……但至少,我能守护你的未来。」
我的眼神里透出最纯粹的决绝与温柔,清晰地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我Ai你,小蕴。」
小蕴猛然伸手,声音破碎地大喊:「阿光!不要——!」
但我已经扣下扳机,反SX地闭上双眼,接受自己所选择的命运。
「砰——!」
枪声划破房间里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