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立亘重回习惯的生活节奏。每天在同个时间起床、出门,下课吃完晚餐後便回家读书。睡前,他会将手机便条中的纪录,撷取重要的部分写进日记本,并稍微复习前几天的内容,确认发生过的事都已铭刻在记忆之中:
/31,星期四。
第二节下课,缴交了五百元班费给班长,再次拒绝参加读书会。
午餐:第一轮,小梁食堂的大J排便当差,J排切得很薄,吃起来都粉;第二轮改吃餐饮部鲜N馒头+蔬菜蛋饼。下午辅导课收到「大学多元入学说明」手册。
晚餐:范姐水饺的惊喜包水饺佳,皮蛋口味意外好吃。晚上复习高一数学「排列组合」。
9/1,星期五。
早上下订了壁癌溶解剂,第一轮不小心订到六入组,第二轮修正。
午餐:Subway六寸鲔鱼潜艇堡。下午辅导室通知,多元入学手册资讯有错误,周一要回收。
晚餐:金彩凉面可,但内用碰到阿健,第二轮改外带。晚上领取壁癌溶解剂;复习物理「电磁」、生物「演化」。
9/2,星期六。
睡到自然醒,妈要我赶快收心面对开学,除了这个就没有什麽好说的吗?
早午餐吃了巷口早餐店。下午,第一轮复习高一地理「都市化」,第二轮清壁癌尚未重上漆。
晚餐:家里煮,我从来不懂什麽是「妈妈的味道」。
周日晚上,他照例复习着日记的事件,除了/30以外,其他日子都是平凡无奇的流水帐──虽然帐面上这麽写着,但有部分其实刻意地被省略了。
他阖上日记本,一瞬间,易纬朝气蓬B0的脸孔浮现在思绪之中。
大家礼拜一要记得带多元入学手册来喔!
由於辅导GU长的身份,易纬避免落入了被隔绝於班上人际圈之外的窘境,但可以感受到部分同学仍对这个「外来生物」保持距离。易纬似乎也有察觉,因此一到吃饭时间,他便会在大家还没注意时失去踪影。
他去哪了?立亘口中吃着饭,眼神却看向斜对角无人的座位。明明只是两天之内的事,却随着他双重份量的日子被一同放大。
还有一件令他毛躁的事。易纬继第一天从後门「瞬间移动」到餐饮部後,又做了几个脱离常轨的行为,像是第一轮T育课後喝的运动饮料,第二轮却变成无糖绿茶;周五的数学课原本JiNg神奕奕,重新来过时却打了一个响彻教室的大呵欠。
虽然都是枝微末节的小事,但对过惯一成不变生活的立亘而言,这种层出不穷的异物感就像搔痒一般,不至於影响生活,只是有点不好受。
这人到底怎麽回事啊──立亘一度在日记本写下了这句话,不过最後还是用橡皮擦将其擦去。好不容易生活回到正轨,不应继续放大易纬的存在感了。只要照着学校行事历,把该做的事做好即可,等到毕业时,不必要的人际关系便会自然消灭,现在的烦恼都没有意义。
立亘拍了拍脸颊以催出JiNg神,准备迎接新的一周。
×××
「不见了!?」
星期二的美术课结束後,立亘一回到教室,便听到小瑶叫嚷着。她站在韶德的座位一旁,手上拿着一张五百元钞票。从cH0U屉中取出的书本,在桌面上堆成了座摇摇yu坠的山。韶德翻找着书包,几粒汗珠凝结在耳际,似乎再一秒就要落下。
「找不到??」
韶德的声音闷在口腔之中,虽然听不清楚,但光看他低着头的背影,也知道事情不太妙。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一感受到空间中凝重的气氛,皆纷纷问起发生什麽事。
「好像是收班费的信封袋不见了。」
「现在收了多少钱?」
「只剩几个人还没交的样子,少说也有个一万五吧。」
「不是小钱耶??班长怎麽会出这种包?」
风声很快地就传到了师长的耳中。原本下一堂的国文课,出现的却是班导廖老师,以及有着「恶鬼」之称的生教组h组长。
「美术课之前我有拿出班费袋收钱,接着把它放进cH0U屉之後,我才离开教室去上课。刚刚回到班上,小瑶要交钱的时候,才发现它不见了。」
韶德向h组长说明事件的始末,语气中已丧失平常坚定、自信的神采。
「你有收好的话,那就是有人趁大家不在的时候拿走的。」组长做出结论:「班上的人都知道你钱放哪吗?」
同学们都轻轻地点头。
「现在大家把书包打开、cH0U屉净空,我下去一个一个看。」
组长果断地下指示,大部分的人亦随之开始动作,然而,却有一个人举起了手。
「组长,你不调监视器看有没有外来者,就先怀疑是班上同学偷的吗?」易纬正sE质问:「更何况搜书包应该要经过我们同意,否则就是侵犯yingsi。」
全部人的视线转向易纬,只见h组长一脸困惑。
「练、练易纬,你不是在7班待得好好的,来这里g嘛?」组长一副遇到麻烦人物的表情。「监视器需要看的话我会看,但目前最有可能被知情的人拿走。这种情形,搜书包是合情合理的做法。」
「少来了,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按程序只是想要偷懒。校规明明就说没有明确证据,需要经过学生同意才能检查,你有先问过我们吗?」
「你!你什麽时候才能学会尊重我!」
双方的对峙令立亘看傻了眼,他都已经准备好把东西从cH0U屉里搬出来了,没想到易纬连生教组长都敢质疑。
「组长。」廖老师总算出面缓颊:「的确应该先问过同学b较好,而且──」
廖老师突然走向坐在最角落的立亘。难道我被怀疑是窃贼吗?立亘的眼睛瞪大,并咽了咽口水。
「立亘,接下来的过程请你帮忙录影存证。」
立亘的反S神经还跟不上,只能结结巴巴地表示可以。接过手机之後,他连忙打开相机功能,将画面缩放至能容纳整个教室,接着向回到讲台上的廖老师b了个OK的手势。
「我现在询问,愿意被搜书包的人请举手,如果真的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那是大家的权利。」
廖老师语毕,只见班上大多数都将手举得高高的。剩下的人,似乎察觉到来自周遭的眼光,也只好缓缓举起手。只有易纬自始至终都没有赞成。
调查结束後,廖老师请立亘以外的人移动到走廊,接着将门窗关上,再依座位顺序一个一个请同学从前门进入教室,让组长检查个人物品。确认完没有问题的人会从後门离开,再请下一位同学进入。
这麽做虽能确保yingsi不会被其他人侵犯,但全程相当费时,最终整个下午的课都被用来处理这件事。
「立亘,你觉得班上有谁可能犯案?」趁组长在检查立亘的书包时,廖老师这麽问:「像是有没有人最近缺钱,或跟韶德起冲突?」
「这个要问其他人b较清楚??」
立亘不懂为何要问他,毕竟他跟每个人都不熟。
「我想说你不会有偏颇的立场。」廖老师视线仍专心地看着组长,说出的话却令立亘心头一震。「而且同学发生什麽事,你不是都看在眼里吗?」
立亘顿时明白,廖老师虽然采取放任主义,但不代表没在注意班上的状况。立亘出於自保的举动,此时能够成为有效的供词。
「就我的观察来说,应该没有人有大量的金钱需求。更何况大家现在更在意明天的模拟考,不会做这种可能影响考试状态的事。」
「新转来的练易纬呢?」
听到廖老师点名,立亘脸部变得有些僵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