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报应
云华最近站得越来越高了。
她不只是朱哥的玩物,也不只是我镜头下的角sE。
现在,她有公司、有品牌、有访谈、有愿景。
她穿着量身剪裁的西装,站在聚光灯下说话,眼神冷却但自信,
每一个停顿,每一个呼x1,像是被训练过,也像她已经不再需要谁训练她。
而这些,很多是我安排的。
我替她打通那些投资人、引荐那些讲师、起草那些讲稿、设计她的人设——
我明明知道她背叛过我,我却还把舞台送上去。
不是因为Ai,也不是不甘。
只是某种说不出口的强迫症——
「她这个样子,是我塑造出来的。
哪怕她给别人看,给别人Ai,也得穿上我做的外衣。」
这,就是我的报应。
今天的访谈收得不错,现场工作人员对她评价很高。
她话讲得很满,却又不膨胀。该留余地时懂得停,该强势时眼神会锁住对方。
我坐在後排,翻着会後简报,不说话。
她几乎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这也没什麽好意外的。
她现在讲出去的每句话、每一个词汇的铺排,
都是我写过的节奏,但现在已经不需要我来校正了。
我只是个留在场边的旧剧作家,看着舞台上的人物,活成了真正的主角。
活动结束後,我们去了附近一家老咖啡馆。
这家店以前来过一次。那时候她还没变成现在这样,会说「时间节点要卡准」,还会问我:「这边要加糖吗?」
现在,她点完就低头滑手机。
我们坐下来,她脸上还带着刚才访谈的妆,唇sE偏冷,眼尾收得利。
我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有种很难解的感觉:熟悉,但排斥。
她没抬头,只说了句:「刚刚那场收得还行吧?」
「节奏很好。」我说。
「你写的段子我改了三处,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笑了笑:「我写的只是草稿,你才是产品。」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眼里没笑,只有一种像疲惫又习惯的警觉。
她防我防得b防朱哥还深。
这也是报应。
我曾经让她在陌生人面前低头,在镜头下发抖。
她从来没忘过。
我们之间的对话就像那杯没搅开的咖啡——
苦味都沉在下面,看不见,但喝下去会发苦。
她现在变成这样——成熟、收敛、自控、还会经营人设,
都是我用一段段事件b出来的结果。
但她现在这样的样子,我反而不太认得了。
我x口像塞了什麽东西,闷,排不出去。
我知道那是什麽。
是熟悉消失後留下来的空气。
是「这个人还活着,但我已经无法对她下指令」的无力。
过没多久,她老公来了。
穿得乾净、脸上带笑,说话时眼神稳,不闪避。
「不好意思久等了,刚公司临时有事。」
他转头对我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云华说很多事你帮了很多。」
「还行,我习惯她的节奏。」
他笑起来:「她这人,节奏很快,有时候我也跟不上。不过还好有你。」
他的话不重,笑容也没挑衅。
但我感觉自己像被人用一条细线拉过喉咙。
这种人,没有猜忌,也不设防。
他的信任不是来自理解,是来自习惯。
这正是云华会选的那种人——
安全、安静、永远不会看穿她黑sE部分的人。
而我不是。
我看过她最丑的样子,还推着她继续堕落。
她不可能选我,我也不配要她。
这也是报应。
他走的时候说要去买晚餐,让她晚上别太晚。
她点头:「我会。」
他看着我说了句:「真的谢谢。她愿意靠近你,我就放心了。」
那句话像一把刀,没cHa进来,但划得刚好。
他走了之後,她低头翻手机,没说话。
我也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人群。
在玻璃倒影中,闪过一个身影。
短促的一瞥,像是不小心对上了什麽,但转瞬即逝。
我不确定是不是错觉,却在那一瞬感到头皮一紧。
「你老公不错。」我开口。
「嗯。」她应了一声。
「你终於选了会接住你的人。」
她动作顿了一下,但没反驳。
「那我呢?」
她放下手机,语气像在处理公文:「你从来就不是我能选的类型。」
我点头,眼神没离开窗外:「我知道。」
她没说话。这种不说话,b说话更伤人。
我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补了一句:
「你会选一张软床,谁会选一直cHa自己刀的人?」
她侧头看我,眼里没怒气,只有一种太疲惫的理解。
我收敛起笑容,低声说:
「我们的本质就是这样——互相伤害。然後谁都戒不掉。」
她低头,像是默认。
咖啡厅外,yAn光正好。
我们走在人行道上,距离发表会的场地还有三个街口。她没换衣服,仍穿着刚才接受采访的那套浅灰sE西装,裙摆处微微飘着,一步步走得沉稳又熟悉。
我正要说点什麽——
忽然,我瞥见前方人群中,有一道视线狠狠朝我穿透而来。
是一双病态兴奋的眼睛。眼角发红,嘴角在笑,手里握着闪着光的东西。
我一瞬间认出他。
朱哥。
他身上穿着不起眼的外套,但脸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那张在无数夜晚对着云华喘气、笑得猥亵的脸。
现在,狰狞、近乎疯狂地朝我扑过来。
他冲过来的时候,手里那把刀闪着太yAn光的锋芒,毫无遮掩,朝我x口刺来。
那一刻,我脑袋反而安静下来了。
「我要Si了吗?」
「……也好。这样的结局,还蛮适合我。」
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疲倦──
所有剧本、监控、控制、剪辑、羞辱,到最後,就用这麽一刀结束。
我甚至没打算躲,脚像钉在地上。
但她动了。
「小心——!」
声音不大,但清晰。下一秒,她已经撞上我。
是她的身T——带着力道、毫不犹豫、全力挡在我前面。
那刀没偏,没停,只是扎进了她。
我听见刀锋切入布料与血r0U的声音,那声音像裂开的水。
她的身T撞进我怀里时,重量是真实的,温度也是真实的。
我的视线一瞬模糊了。
「不…不对…不对……不该是你……」
我跪下接住她,整个人跪倒在人行道上。
她的头靠着我x口,血慢慢渗进我衬衫里,热得发烫。
我抓住她的肩,用尽力气喊她名字,声音却发不出来。
她睫毛还微微颤着,嘴角g着笑,很轻很虚弱。
我用近乎崩溃的声音问她:
「你疯了吗?为什麽要帮我挡?你明知道他是来杀我的……你到底傻了吗?!」
她缓缓张嘴,气息断断续续,笑容像风中纸片: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没想太多……就过来了……」
话一说完,她的眼神散了。
整个人松软下去,头在我怀里滑落。
我紧紧抱住她,像是抱住整个崩毁的世界。
那一刻,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毫无防备地,痛苦到了极点。
我曾以为,只要掌握条件与慾望,就不会再被人伤害。
我靠距离来保护自己,靠C控来定位关系,靠交换来理解一切。
但原来真正的Ai,不在理解里,也不在保证里。
它只存在於那种——连命都能为你挡的那一秒。
她是让我初次相信Ai的人,
也是让我不再相信Ai的人,
然後——还是她,用一刀,让我再一次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