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都市小说 > 灵能演算法 > 26.偷天换日(3)
    戏城,红钻区。

    h金羔羊是一座圣杯形的建筑,通T金sE,镶有彩宝。圣杯正面嵌了一个巨大的银制羊骨头颅,空洞的眼窝与修长的鼻骨冷冷俯视来客。两根羊角向外盘曲,弯成一个M字,末端却意外地张开成薄而微凹的椭圆盘,盘面密布圆润的珍珠,宛如静待孵育的卵。

    h金羔羊的正对面是一座被黑铁栅栏围起来的园子,栅门两侧分别伫立两个牧羊人的石雕,石雕基底都刻有「亚伯祭园」的字样。

    亚伯祭园里头寸草不生、乌烟瘴气,堆满不堪的动物T。有些被开肠破肚,血汤汨汨地流入黑壤;有些已经身首分离,T内脏器被全然掏空……然而其中堆积最多的,莫过於早已发h发青、半埋入土的屍骨。

    四nV一男站在亚伯祭园的栅门前,一身劲装。

    在身後是一片乱葬岗的情况下,滕璟仍然埋头打着他的游戏,适才cH0U中一张爆烂卡面,他此刻心情如同乌云密布;唐橙橙的状态则与滕璟相差甚远,她正在社群刷reels,时不时发出咯咯笑声,像极了从莫罗岛*跑出来的nV疯子;蒋沽月正常一点,她依旧手持那支万年标配高脚杯,眼睛盯着对面的羊头骷髅发呆。

    晏晚看了眼风兮云传来的讯息,同一旁的刘凌道:「小刘,你先带他们进去,我在这里等。」

    「行。」刘凌从皮外套内掏出一把手枪,行云流水地上膛,再次藏起,「我们先去观礼。」

    「嗯,记得帮我们占位啊。」

    晏晚目送四人进入圣杯底座的自动门,没什麽表情地打了个呵欠,嘴巴开到一半,却突然感觉脚踝被什麽给勒住了。

    她回头一觑。

    只见一个双腿尽断、濒临腐烂的男人趴在地上,艰难地把手伸出栅栏外,以仅存的微薄力气抓住她的脚踝,浮肿的嘴唇开了又阖,试图用虚弱的气音重复道——

    「啊了乌……」

    「杀……啊了窝……」

    「……杀了我……」

    杀了我。

    求你。

    杀了我。

    晏晚脚一g,轻松摆脱男人的束缚,而对方的手臂因为失去支撑,只得软趴趴地垂落在地。

    男人已经疲弱得快抬不起头,只好瞠着眼SiSi地往上瞪。他看见nV人转身蹲下,一双灵动的杏眼毫无顾忌地盯着自己,那样的眼神既具有孩子看见新奇事物时的探究,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彷佛对於这种肮脏场景司空见惯的麻木。

    晏晚朝他真挚一笑,「你是羔羊吧?」

    「抱歉,我不杀生。」

    男人在听见「我不杀生」的当下,心中已然Si灰吹不起。

    自从被卖进这个地方,他的人X就此泯灭。

    h金羔羊不需要人X。

    《创世纪》第四章,虔诚又谦卑的信徒亚伯,将羔羊献祭给上帝,受到上帝赞许。

    所以「羔羊们」要接受洗礼。

    要信奉上帝。

    要热Ai上帝。

    最後,要甘愿为了献祭而Si去。

    这是「亚伯的羔羊」注定的生命轨迹。

    连一个素未谋面的nV人都把他视为牲口,喊他羔羊。

    是啊,与知觉一同淡出的记忆,男人努力地想啊想,终於想起来了。

    他是羔羊,羔羊怎麽能够决定自己的生Si呢。

    「但是我有刀哦。」nV人突然打断他的思绪,眉眼弯弯,语气透露出不合时宜的俏皮:「你可以自己来。」

    已经僵直的後颈肌r0U猛然一缩,男人倏地抬头,呛咳了两声,眼中尽是不可置信。那个nV人捏着刀尖,将刀柄递给自己,他的手臂重新蓄力,颤颤地举起,连带着剥脱外卷的坏Si皮r0U都在抖动。

    快了,他的手就快要碰到刀柄。

    风兮云一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一边是金碧辉煌的羔羊,一边是晦暗无光的坟场。

    晏晚就蹲在坟场前,隔着一道铁栅,对那个半残的实验失败T递出Si亡的匕首,而对方奋力伸手,只为构住刀柄。

    坟场分明遍地屍T,却半点屍臭味也没有,显然是拜谁的研究所赐。风兮云让左哨周颂先行上顶楼,随即大步流星地朝晏晚走去。

    晏晚平静看着栅栏内的男人,他那双Si寂的眼里竟然有光,似乎是对Si亡的渴望。

    快了……就快了……

    男人终於握住刀柄,颤颤巍巍地缩回手。

    我亲Ai的,上帝。

    祢在创世纪之初赠予亚当一簇火花。

    现在,我想回以余烬。

    但我找不到祢。

    上帝,我找不到祢。

    於是我向人类借来一把匕首。

    ……

    男人本就惨白的脸sE蒙上几分灰,匕首还握在他手里,颈部那道新鲜的口子涓涓涌出血流,最後细细密密地滋润进身下的cHa0Sh黑壤。

    晏晚原想cH0U回他手中的刀,但念在自己带了不只一把,便扶膝站起。

    「你就这麽看着人家自刎。」一GU压力贴近後背,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未免太无情了。」

    他今天没有喷香水。

    晏晚回眸,看见风兮云站在身後,侧着头与她对视。两人距离不及三公分,眼睫几乎可以刷上对方的脸。晏晚朝他微笑,「不如你教教我,该做何反应?」

    「这男人叫我杀了他。」晏晚完全转过身来,与风兮云面对面,「但这是他最後一次能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所以我才把刀递给他。」

    「多少人连生Si权都无法掌握啊,他能自我终结已经足够幸运了。」

    风兮云听了眯眼,「说得冠冕堂皇,难道你不能救他?」

    「风兮云,你我都不是什麽好人。」晏晚扯唇,轻浮地敲了敲风兮云的x口,「没有必要刻意用这种问题调侃我。」

    「……」

    「戏城的底sE就是恶,只不过披着戏剧化的美丽外壳。」她视线越过栅栏内的遍地屍T,直直锁定祭园深处的那座巨大焚化炉,「讽刺的是什麽?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依然为之沉沦。Aetherfall是,洛基是,h金羔羊也是。」

    「他们以基督教作为外衣,以圣经里的亚伯自诩,将所有实验动机转嫁给献祭。因此h金羔羊的实验T被称为羔羊,要经历洗礼,要信奉上帝。」

    「嗯,我听说了。」风兮云淡声回应:「不过从心理学的角度,信奉上帝似乎也成为羔羊们唯一的JiNg神开脱,不是麽?」

    「是啊,这本质上是一个恶X循环。Si亡对羔羊而言,已经成了殉道。」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晏晚说着,似笑非笑地看向风兮云,「我相信你深有T会。」

    被晏晚这话猝不及防地戳中,风兮云无奈叹了口气,「你跟我约在这里,就是为了挖苦我?」

    「当然不是了。」晏晚侧身指向亚伯祭园,「你看着这座乱葬岗,什麽都没想到吗?」

    风兮云闻言,认真地打量眼前一片狼藉,良久,他表示:「直接告诉我吧。」

    晏晚便也不再卖关子,嘴角一g,「如你所见,h金羔羊的对面就有乱葬岗,里面甚至有焚化炉。」

    「那麽,问题来了。」她轻飘飘地说。

    「为什麽Nulls,要把屍T运到戏城外丢弃?」

    观礼厅。

    依循圣杯内侧弧形,观众席是一圈一圈沿壁设立的站位,前有大理石栏杆以防失足。观众席的最上方,有一个中间篓空的高台,观众无法看见上头的景况,唯有透过中间圆形的洞口,暗自臆想。

    而观众席下方,是一座巨大的圆柱型透明水缸,水缸被设置在一楼大厅中央,然而由於它高度过高,所以缸口边缘也设有一个平台。祭司会从上方高台宣告受洗羔羊的编号,接着将羔羊推下洞口,羔羊便会从三层楼高的高台坠落——掠过观众席——最後落入圣水之中。

    这,便是所谓的洗礼,而羔羊必须凭一己之力爬出水缸,才算洗礼结束。有些戏城人士喜欢来此观礼,据他们的说法,这叫附庸风雅。

    由晏晚和风兮云各自领头的双方人数终於到齐,挨个儿站在最低层的观众席。风兮云确认在场没有疑似Nulls的人员後,便发动海市蜃楼,隔离其余观众的视觉与听觉,好让八人进行私话。

    「h金羔羊的权力分界模糊,进入地下的权限连我们也Ga0不来,所以得换个法子。」晏晚平静表示:「依我看来,最直观的路径就是这一条。」

    只见她悠悠抬手,指向对面,接着食指猛然朝下,对应的正是位於观礼厅中央最下方的水缸。

    「羔羊洗礼的必经之路。」

    众人凑身看向底下的巨大水缸,正在思考,却突然听闻上方传来祭司一声高呼:「编号40029请就位!」

    观众席上方响起一声凄厉惨叫,下一秒,又一只白衣羔羊被祭司从高台推下来。

    一道煞白的残影从眼前瞬间坠下,接着下方传来重重的「噗咚」一声。八人齐齐往下看,看见那只羔羊在几秒钟後缓缓从洗礼水中冒头,她一边呛咳,双手一边拼命挥舞,神情狰狞痛苦。

    水缸边缘围绕着几名人员,然而他们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圣水里的nV孩,任她挣扎,不为所动。

    从高台到平台相隔三层楼,也就是约莫十公尺的高度,那麽这缸中水深少说也要五公尺才能避免触底,而这名编号40029的羔羊看似不会游泳,再这麽坐视不理,怕是会活活溺毙。

    手肘被推了一下,滕璟莫名其妙地看向刘凌,就听她低语一句:「帮那nV孩一把。」

    滕璟淡声回覆:「知道了。」

    戏城有内建的美学。起初,观众们津津有味地观赏那只羔羊努力尝试浮起的绝望姿态——濒Si,那是一种生动的绝望,是Si亡在生物T上具现化的时刻,所散发的芬芳并不是屍T之恶臭可b的。

    但渐渐,羔羊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趋近於麻木,有些人忍不住催促祭司该执行下一位,有些人注意力开始挪至别处,直到——

    【发动《超距引力》】

    奇蹟似的,水中那只逐渐沉沦的羔羊彷佛受到引力一般,竟然缓缓上升。nV孩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惊恐,但当她发现自己被温柔地推向水缸边缘,四肢被那GU引力带动着翻离水缸,她劫後余生地笑了。

    ……我没Si!没Si!

    nV孩浑身Sh透跪在平台,一件单薄白衣在十二月的天里实在御不了半分寒气,而她虽然止不住发颤,却仍欣喜地抬头往上看。

    nV孩隐隐地想,上帝或许真的存在。

    上帝或许在眷顾我。

    然而,这份期待很快地就被恐惧给取代,原先围绕在水缸旁的其中两个壮汉朝她霍霍走来,丝毫不在意她的叫喊,便粗鲁架起她的两边胳膊,往一旁敞开的运输梯随手一扔。

    「不!!」她伸手yu爬出,但那道钛合金门板在下一秒无情阖上——

    「框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