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完帐,我送她们上车後,独自站在热炒店外的骑楼下,接起妈妈打来的电话。
她语气如常,问了些我的近况,直到我感觉通话快要结束时,她忽然问:「你和时予……还好吗?」
简单一句关心,却似乎藏着两层意思。
我垂下眼,声音很轻:「都好。」
她没有追问,只是说:「嗯,那就好。」
当她准备挂电话时,我忍不住轻唤:「妈……」
「怎麽了?」
我迟疑了一阵,还是决定开口:「你真的不反对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後,传来一阵轻笑声,妈妈温柔地道:「小苒,我希望你能拥有选择的自由。无论你是想和他在一起,或是想继续当兄妹,妈妈都会支持你。」
我咬着唇,问出心底的顾虑:「那万一……结果不如预期呢?如果我和季时予交往後,发现彼此X格不合怎麽办?要是我们分手了……肯定会很难堪吧?」
「小苒,人生的旅程,本来就充满着不确定X,如果因为担心结果不如预期,就不敢往前走,那才是真正的遗憾。」她坚定地道,「唯有勇敢面对,才有可能抓住幸福。」
其实我知道,当年妈妈选择离开爸爸,和季叔叔结婚,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那是她鼓起极大的勇气,去赌一场未必开花结果的感情。
而我何其幸运,遇见了季时予。
他了解我、包容我,甚至连我未曾说出口的疑虑,都一一设想周全。
所以现在,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意。
「徐苒。」
我抬起头,看见那个二十分钟前传讯息说要来接我的人,正穿过人群,朝我走来。
我听见妈妈接着道:「你季叔叔说了,时予会主动谈这件事,代表他早已准备好,也有信心不让你受伤。妈妈希望,你能为自己勇敢一次,凡事先考虑到自己,好吗?」
挂掉电话後,我感觉眼眶与鼻尖都在发热,分不清是因为喝了酒,还是……真的有点想哭。
我抬手轻按眼角,把手机收进包里。
季时予捧起我的脸,低头认真地看着我,随後又半开玩笑地问:「怎麽啦?睫毛掉进眼睛里了?我帮你看看。」
我撇过头,拍开他的手,「别闹了。」
对上他目光的瞬间,我更想哭了。
「喝多了?」他问。
我点点头。
他未再多言,转身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家。」
「不要。」我偷偷抹去差点掉落的眼泪,「这样很丢脸,而且……你要是被人认出来怎麽办?」
季时予笑着站了起来,伸手揽住我的肩膀。
我一怔,没反应过来,「不背了?」
他摇摇头,将我搂得更紧,「不背。就算我脸皮厚,也不能让我家公主觉得丢人。」
「你别开口闭口都喊我公主,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有公主病。」我闷闷地抱怨。
他笑出声,轻轻掐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们缓缓地往前走,经过捷运站旁的人行步道时,我放慢了脚步,指着公园里的石阶道:「可以去那边坐一下吗?我想吹吹风。」
入秋的晚风微凉,空气中多了一GU清新的气息。
我们走到石阶休憩区坐下,并肩靠在一起。微醺的感觉尚未褪去,我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季时予双腿交叠,动作间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或许是发现我掌心冰凉,他将我整个人拉进他的外套里,我瞬间觉得暖和了不少。
「季时予……」我窝在他x前,低声问:「你真的不唱歌吗?」
他望着前方,眉峰微动,「怎麽突然问这个?」
「没什麽,就是想起之前Fiz受访时提过,所以好奇。」
「确实,我不喜欢唱歌。」季时予笑了笑。
「那你为什麽会在我某次生日的时候,唱生日快乐歌?」
「因为是你呀。」他一副理所当然地道。
「因为喜欢,所以无论是什麽事,都愿意去做吗?」我问。
季时予沉Y,「嗯……但犯法的事可不行。」他的x膛因轻笑而微微震动,「要是坐牢,还怎麽跟你在一起?」
我挣脱那温暖的怀抱,认真地看向他,「为了我,你是不是放弃了很多?」
「嗯?」他稍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我不确定声音会不会太小,有没有被风带走,只知道这一刻,藏在心底的话一GU脑地全涌了上来,特别感X。
「你的原则、坚持、规划,以及梦想……」我眨了眨乾涩的双眼,望着前方,苦笑着道:「你不觉得……太委屈了吗?」
季时予低头沉思了片刻,淡淡地笑了,「怎麽会呢?你是我即使放弃一切,也想拥有的人。」
眼前泛起一层氤氲,我的唇不自觉地颤抖,待稍微冷静下来後,我才低语道:「你又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就像个傻瓜一样一头栽了进来,不怕吃亏吗?」
「感情又不是能秤斤论两的事,」季时予温柔且缓慢地道,「只要有一点点的可能,怎样都不算亏。」他说得轻巧,却重重地落在我心底。「别忘了,我是打b赛的,只要有赢的机会,无论要花多少时间训练,我都觉得值得。」
我x1了x1鼻子,努力稳住情绪,抬眼迎上他投来的目光,「那你为什麽不问我?」
他微顿,替我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问什麽?」
「问我,徐苒,你喜欢我吗?」
季时予凝望着我,眼里闪过一抹颤动。片刻後,他嗓音沙哑地问:「徐苒,你喜欢我吗?」
我不再逃避,清楚地回应:「喜欢。我喜欢你,季时予。」
此刻,我们彷佛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在我眼里,唯有眼前这个笑容明朗、眼神澄澈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终於说出心里话,长久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紧绷的神经随之松懈。
我在酒JiNg与疲倦的双重作用下断片,以至於後来发生了什麽,我几乎全都不记得,脑海中只剩零星残存的模糊画面。
翌日,我在YAnyAn高挂的正午醒来。我翻了个身,察觉自己仍穿着昨晚的衣服。幸好状况不算太糟,看得出被人细心照料过。
宿醉让脑袋胀痛yu裂,我的喉咙乾得像被砂纸反覆碾磨过。
我坐起身,视线缓缓扫过整个房间,试图寻找某道熟悉的身影,却只见乾净整齐的桌面上,多了一个透明保鲜盒,和一张摺得方方正正的小字条。
三明治记得吃。我先去机场了。等我回来。
我盯着那张纸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他今天飞往韩国,参加全明星赛。
我偶尔会怀疑,季时予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人。都什麽时代了,发个讯息也不过几秒的事,况且,这种小事根本没有特地手写的必要!
但偏偏他就Ai这一套,好像非得要手写,才能让我感觉到他字里行间的温柔。
我又看了一遍内容,指尖轻压纸角,嘴角不自觉扬起。
感觉像被春日初融的暖风,轻轻拂过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