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
御花园内,春日正盛,万花争妍。
琉璃盏中香茶未凉,几位王妃贵nV围坐於帘下,笑语盈盈,谈笑间花影摇曳。唐书凝身着淡粉百褶襦裙,披一袭鹅hsE的轻纱斗篷,发髻上cHa着一支金丝步摇,整个人恬淡婉约,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彷佛与热闹格格不入。
她不Ai这样的场合,却无法不来。
今日是皇后设宴,众王妃郡主皆要到场,作为裴雪鸿之妻的她自然不能缺席。只是即便坐得再端正,仍感受到那一双双打量的眼神,有打趣的,有好奇的,也有带刺的。
「这就是七王妃?」一名穿银线织锦襦裙的贵nV低声与身侧友人耳语,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与轻蔑。
唐书凝如常般垂眸啜茶,彷佛并未听见。
一旁,沈知月踏入亭下,声音清灵:「唐姐姐也在啊,我还以为这种场合你会避着不来呢。」
唐书凝不疾不徐地起身行礼,微笑应道:「皇后设宴,自当前来。」
「说得也是。」沈知月莞尔,目光落在她肩头那件略显旧sE的斗篷上,「这斗篷样式倒新奇,只是看着单薄了些,姐姐身子弱,可得小心着。」
话语听似T贴,实则暗讽她穿着寒酸。
唐书凝微颔首,仍不与争锋。
几位贵nV察觉气氛微妙,纷纷停下闲谈,沈知月却似乎不打算就此罢手,缓缓坐近几分,声音也压低了些:「姐姐如今可是七王妃,咱们这些做妹子的,可得另眼相看才是。」
「沈小姐言重了。」唐书凝语气恬淡。
「哪敢呢?」沈知月笑容里藏着一丝戏谑,「我只是好奇罢了……王爷当年为何放着那些侯府郡主不选,偏偏挑了个品级不高的侍郎千金?这其中的原因,我们自然不敢妄言。只可惜,有些人啊——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唐书凝心头猛然一颤。
那些侯门千金,那些出将入相之家,她自然b不上。即便是嫡出,也不过从四品官员之nV,父亲仕途平平,无权无势。
她低垂着眼睫,指尖SiSi扣着衣角,忽而腹中一阵剧痛袭来,紧接着一GU反胃感猝不及防地涌上喉头。
「王妃——?」身旁侍婢惊呼。
唐书凝脸sE惨白,扶着石桌勉力起身,却刚踏出一步,身子猛地晃了晃,整个人便向前倒去。
「快传太医——王妃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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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後殿】
唐书凝悠悠转醒,眼前仍是熟悉的红木床帐与绸被香气,额上贴着微凉的药布。
窗外余晖斜照,映得她的睫毛颤动不止。
「王妃醒了!」青杏喜极而泣,忙唤来太医进房。
太医捻须细诊,眉头微挑,吩咐左右退下,只留青杏守门。
他低声开口:「启禀王妃,脉象微滑带缓,属实乃喜脉。只是喜脉尚浅,需静养稳胎,不可动怒,不可劳累。」
唐书凝怔在床榻,眼底雾气氤氲。
她指间轻触腹部——那里,竟已有了他们的骨血?
她心口震动,一时间,悲喜交杂难辨。这个孩子,会不会……成为他们婚姻的转折,还是,又是一场更深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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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灯火摇曳,灯芯闪烁不定。
皇帝披着龙纹长袍,眼神冷峻如冰,手中握着密报一道,纸上墨迹未乾。
「确定是三皇子的人?」他声音低沉。
内侍颤声回:「回陛下,密探自南境传来,三殿下多次暗中联络蛮部使节,行迹可疑……若非举报者乃我军旧将,臣等也不敢擅奏。」
皇帝闭眼,缓缓道:「传朕口谕,密调刑部尚书与东厂提点,即刻查办,不得惊动他人。三皇子身边……安cHa眼线,凡一举一动,尽数回报。」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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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夜半风凉,七王府书房灯火未熄。
裴雪鸿披衣坐於案前,手中摊开一张折信。那是他安排在御前的旧部暗线,风风火火以火漆封来。
他瞳仁一凛,细细扫过字句,指节微紧——皇上已动手查三皇子,证据虽未明,但行动极其低调,显然早已有所怀疑。
「太早了……」他喃喃。
他原以为还有两月缓冲,如今风头已至,所有布局都须提前。
「来人,传令信鸽送往南境驻军,令魏将军三日内封闭商路、撤查边商往来……」
语声未落,门外传来青杏仓皇之声:「王爷不好了!王妃……王妃在皇后宴上昏过去了,太医正在赶过去!」
裴雪鸿猛然起身,手中密信应声落地,火漆裂开一角。
那一刻,他心口像被什麽重重锤了一记。
宴上?昏倒?她不是说今日只去片刻,会避着那些人吗?她明明答应过他的……
他眼底掠过一丝惊慌,却瞬间被理智压下。但那一刻,他清楚感受到自己失控了。
密信里每一句政局动荡,顷刻间都变得模糊。他脑中只剩一个念头——她怎麽样了?她是否受了惊?是否有人……借机动手?
他神情大变,再无方才沉稳从容,几步奔出书房,披风翻飞间,只余桌上灯影摇曳。
灯火之後,是他本以为能掌控的棋局。
可这一瞬,国事权谋、暗线兵书全都不过一纸空谈——
若她有事,这一切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