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去看萧熠然的眼神，生怕会在他脸上看到厌弃的神情。
蒙着头时，她听见萧熠然轻轻叹了口气。
「记得还是要吃晚餐。」他说。
最近天气还称得上舒适，因此孟昀叶和萧熠然晚上都是结伴一起散步回家的。但由於傍晚发生的事情，今天孟昀叶和他并肩同行时感到特别别扭，在心里想好措词後，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今天晚餐时候的事，真的很对不起啊，我对你的态度好像太差了。」
萧熠然似笑非笑，「你前十几年对我的态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
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孟昀叶的愧疚感更甚，「我以前……是不是对你挺恶劣的？」
见她真的往心里去了，萧熠然连忙跨两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扣住她的肩膀，「那麽较真g什麽，我以前也没对你说几句好话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使X子的人，可以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麽事吗？」
孟昀叶将他的身T拨正，同时牵上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说啊，书读不完不开心，看到其他人不用读也不开心，总之我就是一个情绪很不稳定的未爆弹。」走着走着，她忽然又停了下来，「你说，为什麽我这半年来的转变会这麽大呢？变得很容易焦虑，还动不动就想哭，然後书也读不好，感觉像是进了Si胡同一样……」
「我觉得，是压力放大了你的感官和情绪。」萧熠然一针见血，「至於成绩……你是觉得不如高一高二好了，所以才会这麽焦虑吗？」
孟昀叶犹疑地点了点头，「大概吧。明明我以前还会开导别人，叫他们相信自己，轮到我自己时，我却只能想到我很烂、我没救了、我要没有大学了……」
「胡说，」萧熠然拉着孟昀叶继续向前走，「那我问你，你还记得你学测前的模拟考，总排名大概是多少吗？讲你最烂的一次就好。」
「嗯……大概是四万多个人排九千名吧。」孟昀叶印象中是这个数字没错。
「好。那如果你说你没救了，剩下在你後面的三万多个人怎麽办？难道他们该去撞墙吗？」
「这不能混为一谈呀，」孟昀叶急急说道，「我不是在凡尔赛——但老天爷给了我们b较好的资质，不就代表我们必须要做的b别人更好吗？」
「更好是要多好？」萧熠然反问。
孟昀叶说不出话来。
「很多人，尤其是在汐中这样的地方有很多人，好像每天都在拼命的往上爬，永远不会满足於现状。考了第一名，就要担心下次会不会掉下来，如果掉下来，又要陷入自我怀疑了，」小巷里暖h的路灯打在萧熠然的脸庞上，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追求完美并不是坏事，但如果你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一直想着我必须要更好，那你永远都不会快乐的。」
孟昀叶将他说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突然茅塞顿开，「我好像真的是像你说的这样欸！学测前只想跟随价值观填电资，还要是晴大和鸢大的，如果分数到不了就觉得很难受，」她笑开，「但是，我们学校一年也考不上几个呀，我也不知道我为什麽要那麽难过。」
「所以，孟昀叶，拿出你以前嘲笑我的气势来！你已经很优秀了，再给自己一点自信和一点时间，好吗？」萧熠然晃了晃他们牵着的手。
「好啦，我会努力的。」两人继续走着。孟昀叶回想自他们交往以来，好像都是萧熠然在包容她、安慰她，反观她，似乎从未带给他什麽帮助。
「你会不会觉得，这个恋Ai谈的很没意思？」
萧熠然无奈扯唇，「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麽？」
「就是觉得，都是你一直在照顾我的情绪，付出的b我多，我好像没有什麽能帮到你的地方。」孟昀叶望着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嗫嚅着说。
「怎麽会没有，」萧熠然道，「说起来我能够考上汐中，还是因为你呢。」
孟昀叶愕然，「我？」
「哎，你也知道我小学的时候成绩很普通，完全没有想要认真读书的念头。当时觉得读那麽多书累Si自己要g嘛，生活就应该快快乐乐的，」提起过去，萧熠然有些难为情，「直到小六的时候听到你和别人说的话。那时候恰逢你哥考上晴大电机，我记得你说，你到时候一定也要考进汐安高中，不能被你哥b下去。」
「我那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绝对不能输给孟昀叶，一定要认真读书，考进汐中才有底气跟你叫板。」萧熠然耸了耸肩，「这就是最初促使我上进的理由。」
孟昀叶盯着他，咯咯轻笑了起来，「你以前好幼稚喔。」
萧熠然的脸颊染上一层薄红，「不准一直笑我！我想说的是，付出的不对等并不能和感情不对等画上等号，我可能心理b较强大一点，那我自然心甘情愿当你的引路人，而你也不是非要做什麽，才能证明你在这段感情中的价值啊。」
忽然又拉回严肃的气氛，孟昀叶不解问道，「那你觉得，交往的意义是什麽？」
「这个嘛，」萧熠然沉Y了半晌，才给出答案，「我认为是成为彼此的力量，以及做为相处时会感到快乐的存在。」
「我认同你的观点，」孟昀叶突然觉得好像又回到了辩论赛场，只不过自己被困在了一个论点里钻牛角尖，「你也确实做到了你说的那样，成为陪伴的力量什麽的。可……我呢，我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符合啊。」
「孟小叶，」萧熠然偏头专注的看着她，眼眸中透露出几分缱绻的味道，「对我来说，和你待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快乐，这样明白了吗？」
他这是在说情话吗？孟昀叶感觉自己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爆击，她捂起脸想要蒙混过去，手指却被萧熠然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後再牵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十指相扣，「以後不要再说自己没用、或者这段感情没用的这种话了。对我们有点信心，好吗？」
「嗯。」sU麻的电流自相触的指尖流遍全身，孟昀叶暗自庆幸现在是晚上，不会被其他人瞧见自己从耳尖红到脖子的窘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大楼了。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萧熠然的指腹安抚似的蹭了蹭她的手背。
「你也是，要好好休息喔。」电梯还在顶楼处，暂时没那麽快下到一楼来，孟昀叶忽然就不想这麽轻易和他道别了。她鼓足勇气，迎上他的目光，「可以抱一个吗？」
萧熠然虽然惊讶她主动提出这种要求，但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当然可以。」
两人相互靠近，孟昀叶将双臂环上他的脖子，轻轻揽住；萧熠然则是连人带书包一同虚虚的环起。孟昀叶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擦过耳廓，带来前所未有的感觉，两人的手臂都在试探的慢慢收紧，犹豫着、却也渴望着朝对方再靠近一点……
旖旎的氛围在电梯门「叮」一声开启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孟昀叶迅速放开萧熠然，暗骂自己实在太陶醉，忘记他们还在等电梯了，而她的羞耻感在看见来人之後到达顶峰。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