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亮我醒来,一出去就撞见了波仁,他仅着一长裤,背对我喝水,健壮的上半身还有寒气在蒸腾。他正对着一个佛龛,若有所思。
阿妈也这个时候出来了,波仁不是很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阿妈看到我,叫我一声。波仁也回头跟我说了声早。
他说:“我刚刚已经把我们所有的行李抬到牛上了,我煮了糌粑糊,你们先去吃。昨晚仓琼很累,让她多睡会。”
我点点头,懂得都懂,不得不说波仁真是勤劳可靠,精力充沛啊,波仁交代完后就回房里了。
吃糌粑糊和酥油茶的时候,阿妈居然主动和我说话了,“仓琼……你、她好。”她用手势比划着。
我懂她意思,“嗯嗯,我会保护好她的。”阿妈听后就放心地叫我多吃点。她一副要把仓琼交给我的样子,看似很奇怪。但是天下母亲看待自己的儿女永远都像孩子一样吧,她们任何时候都需要被保护。
也可能昨晚我跟她的强行聊天化解了她身为老人家的寂寞,所以阿妈特别信任我。
吃完后,她从佛龛拿出一个案绿色布条包着的包裹,把它打开,里面是一把锋利又精致的军工刀,我认得,是美国产猎人刀巴克110,全世界最经典的军工刀。
她说:“外来人、送我,给你。”
阿里地区有很多外国人来登山,昨晚还看到几个老外下山,兴高采烈地跟我打招呼,这里山虽然没有珠峰这么高,但可以让他们练习练习。阿妈意思是这把刀是外国人送给她的。
这把军工刀藏在佛龛后面,想必是很重要吧,我受宠若惊,想拒绝,她执意要我收下。
好吧,盛情难却。虽然它只有三寸长,不到弑神刀的一半,也肯定没有弑神刀的威力。但和二郎配合的话,也可以输出很大伤害了。
门开,仓琼出来了,脸上洋溢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她娇媚的容颜显得更美丽了,波仁忍不住把她整个人悬空抱起来又亲又啃的。
真的是不把我当外人啊啊啊啊……
但是仓琼挣扎着想下来,一边偏着头躲避着一边对波仁说了几句方言,波仁不放弃进攻,眼看气温就要控制不住了。
阿妈大声地咳了几声,仓琼这才被放下来,她面容娇红,整理好衣领,上佛龛去拜首。
当她回头时,我惊异于她脸上的变化,已从娇颜变成了带有强烈使命感的坚毅之脸。这难道就是信仰的力量吗?
我也忍不住去拜了一下这尊小金像佛,我后面的波仁上去后,简单点个头就走了。奇怪,他以前明明是佛家人的。
天色已经呈现暗蓝的深水色了,四个背着我们行李的白额黑耗牛在外面呼着白气等着我们。当我们出了县,董潇潇和白飞才气喘吁吁地赶过来,这样我们五个人往着雪山去了。
我们顺着山脚走,距离那座发现仙鹤的雪山还有点距离。地上都是颜色冰冷的乱石,一开始前面的玛尼堆还挺多的,在这些叠起来的小石头塔中行走,真有一种受神守护的感觉。
董潇潇和白飞拍这拍那的,总是落伍,我们也不等他们,能跟上就跟吧。
仓琼跟我说,以前雪莲热,他们县全村人出动去摘雪莲,越摘越少,他们就会越往深处的雪山去。
现在雪莲成保护植物了,一摘的话不小心就要坐穿牢底。但是县里有些老人已经习惯服用雪莲了,所以她们有时候还是会偷偷去摘的。
我觉得是炒起来的雪莲热才让她们环境遭到破坏的,但是她们本来就是本地居民,这里万物与他们同生同长,应该是有特权可以拿回来自我服用的。
仓琼听后,笑笑没有说话。我看着她纤细柔和的背影,感觉她越来越神秘了。
现在越往里走,风便越大,真的是刮刀子。我看过去,仓琼和董潇潇都被分别护着。没关系,我偷偷猫变,现在脸全都遮起来了,也没有人看得到。果然走起来轻松多了。
我们走了差不多一个上午,终于来到了一片几座矮雪山连在一起的雪山群,还在远处时,便看到一山连着一山,一山叠着一山,连连叠叠,遂成无尽的雪域。
仓琼他们把这里叫“瑞夏泽”,意思是:危险的快乐。是说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有宝可言。
这里已经见不到尼玛石了,仓琼和波仁便一起搭了几个,往上,告别坚硬粗糙的碎石地,脚踏入雪石交融的戈壁斜坡,这里还是有一些稀疏的低矮草被。
在这里石缝中可以很容易看到大肆绽放的雪莲花,波仁说在这里休息一下,董潇潇和白飞激动得要死,马上去拍假装走了很久,突然发现雪莲的样子。还说“牢底坐穿”,告诫大家不要随便摘路边的野花。
我嗤笑着他们的做作,但是最后的作用应该是好的。
这里还算是旅游般的轻快,我们吃东西后重新出发,便来到了雪地中了,真是难以前行。而且已经进入晚上了,风雪很大,能见度很低,我们只能找个背风坡扎营了。
我们烧着收集的耗牛粪,白飞和董潇潇抖得像个筛糠似的,我嘴角微笑,猫变状态真万能,一点都不冷!我用一块布把额头遮起来,董潇潇一边看着我,一边靠着白飞继续干抖着。
仓琼说,虽然距离不远了,但是这段路,很危险,有冰缝、急流,可能还有雪豹。
波仁举起他随身背着的猎.枪,让大家不必太担心。
但我们睡了一夜后,醒来就发现耗牛不见了,大家脸上都变煞白,波仁开始问昨晚守夜的情况,白飞和董潇潇被一逼问就供出来了,他们守夜的时候,觉得没啥事,便偷懒进去睡觉了。
耗牛背着大量物资,突然一下全部消失,董潇潇遗憾地说:“那我们要回去了吗?”
不,我心里兴奋起来,说不定是仙鹤把耗牛都带走了,这说明他们近在咫尺了。
但是仓琼说,在坡前看到了我们稀碎的行李,还有耗牛的尸体。我们走过去看,雪白的地上尽是一片暗红,带残肉的骨头和黑毛四处散落,我们的行李也染上了血色。
仙鹤不可能这么野蛮,雪豹吗?但是四头耗牛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