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纯白的光。
眼前是纯白的光,温热的鲜血从身体中流淌而出,眼皮犹如千斤重,死亡的恐惧让他迷茫和痛苦,他多么想动一动,哪怕是一根手指也好。
……想要活下去,疯狂的想要活下去。
他还没有找到妹妹,他还没有达成自己的理想,怎么可以在水中死去?
不知道是谁推了他一把,他最后记得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水,冰凉到刺骨。
想要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就算把灵魂献给魔鬼,也要活下去。
支撑他的思绪的,是疯狂的“活下去”三个字。
突然,如同破晓般的声音出现在纯白的思绪中,只听见“叮”的一声,一个毫无感情如同机械的声音响起。
[季星泽,汝想活下去吗?]
——想!我想活下去!
[就算付出灵魂也在所不惜?]
——我的一切,钱也好,感情也好,想要的一切都可以拿走!
[汝可知活下去要付出的代价?]
——我将不惜一切!
[……就算失去自我?]
——就算失去自我!
[……好吧,和我签订契约,汝将成为众神的代行者,汝的命运就是让众神重新“活过来”,汝的命运线将成为神明的金色,汝将是奥汀,耶梦加得,米迦勒,哈迪斯,苏摩……但唯独不是季星泽,如此,汝可接受?]
——不要废话了!来吧!
[那么,契约成立,至高无上的慈父啊,众神之神,汝将是地球的主宰,宇宙的规则,我将侍奉您,直到时光的尽头,宇宙的破灭。]
——“契约成立。”
随着那一句话的想起,他睁开了双眼。
阳光照射在他的瞳孔里,因为不适,他的双眼流出了泪水,感受着肌肤上的温度,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手却捂住眼睛,嘴里发出抽泣的声音。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他躺在废墟上,喉咙断断续续的说着。
语气之中满是庆幸。
许久之后,他从废墟上爬起来,这是一具健康的身体,但……似乎在渐渐的消失。
他低下头,看着手背上的神秘华丽的符文。这是那个不知名的存在和他定下的契约,他将成为众神的代行者,他只有不停的扮演众神才能活下来。
但没关系了。
只要能活下来,要付出一切也无所谓。
那么,“让我看看,现在我应该扮演的是……”他伸出手,在虚空上点了几下。
“血之始祖,该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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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那双黑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手上的皮肤也变得苍白了,他看着自己银白色的发丝,微微眨了眨眼睛。
该隐么?
他深呼吸一口气。
现在,他就是该隐。
2068年,世界末日。
名为异兽和丧尸的存在将剩余的人类逼入险境,文明断绝,资源枯竭,一切都成为了灰烬。
狼手中握着刀,狠狠地将手中的刀插入异兽的脑袋中,摸出晶核,狼看着手上的晶核,有些犹豫,但还是把晶核在衣服上擦干净,然后吃了下去。
狼的双眼变得混浊了些,隐隐约约有着向红色蔓延的趋势。
狼的名字就是狼,是代号,也是名字,他的母亲是这片土地上有名的纯血人类,在生下他之后,便把他抛弃了,然后去往了伊甸园。
他被一个拾荒者捡到,并被教授了生存的法则。
如此二十年。
但是今天,他似乎快要死了。
他被一群异兽围攻,好不容易摆脱,却看见了腹部的伤口,还有那些蔓延在肌肤上的纹路……毫无疑问,他中毒了。
异兽的晶核可以暂时延缓他的死亡,却无法解除他的中毒情况,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足够多的晶核,然后找到医生。
可是独行侠就是独行侠,自由代表着没有伙伴会帮他,他的手渐渐的开始没有力气,呼吸也迟缓了下来。
再这样下去,狼要死了。
或者,变成丧尸。
手上的刀撑在地上,狼的脑袋晕晕乎乎的,他想要站稳,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头晕眼花之间,他看见了那些因为族人被杀而追踪到这里的异兽群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不想死,他不想死。
狼的求生欲非常强大。
他看着从上而下扑过来的巨大异兽,取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然后狠狠地插在了那只异兽的腹部,但失去了族人的异兽只是长大了嘴巴,恶狠狠的咬在狼的肩膀上,琥珀色的瞳孔闪烁着恶意。
不想死。
强烈的求生欲让狼抬起了自己的脚,然后用力踹在那只狼形异兽的腹部,那只巨大的狼形异兽被踹到了墙壁上,似乎晕了一会,但是很快,那只狼形异兽又爬起来了。
那些野兽看着狼,还有他身上流淌的鲜血,像看着一道美味的猪肉。
人类……特别是异能者,对于这些异兽,确实是非常滋补的食物。
狼翻滚了一下,单膝跪地,手撑在地面上,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握着刀,那双酒红色的眼眸警惕的看着把他围城一圈的异兽们。
就算活不下去,也不能让这群畜牲吃掉身体!
狼下意识的握拳。
他准备自爆。
但是下一秒!
一支箭穿过空气,直直的插在他的肩膀之上,狼猛然转头,看见的是一个双眼冷漠,穿着雨衣和雨鞋的小女孩战立在高处的身影,那个小女孩看上去才十岁左右,明明应该是天真的年纪,却有着如同机器人一样的表情。
这个雨衣是黄色的小姑娘手中拿着狗哨,冷漠的看着狼,周围的异兽见那个小姑娘来了,纷纷退下。
看起来,那个小姑娘是这群家伙的头狼。
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那个小姑娘手上拿着弩。
“你,杀了,小汪。”
小姑娘说话的表情非常迟钝,竟然奇异的,有着一种迷茫和天真之感。
“我也,要,杀了你。”
“报仇。”
她的话语刚刚说完,举起了手上的弩。
这一次,她瞄准的是狼的脑袋。
——冷静,冷静,冷静。
在一瞬间,狼觉得时间过得非常缓慢,那个小姑娘举着弩的样子也渐渐的成了慢动作,他依靠着眼睛周围的余光,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左上方!
狼猛然举起手,手上的机械一瞬间发射出丝线,勾住了建筑的一角,他的身体被带着飞上天,在来到上方的时候,他一瞬间翻滚了起来,然后睁大了眼睛,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那个小姑娘又射中了他的腰子。
狼没有管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刺猬,而是不管不顾的朝着他认为的安全的地方,下意识的奔跑着。
快点快点!双腿快点动起来啊!
不知道跑了多久,狼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流干了,他的腿再也走不动,似乎连肌肉都溶解了,他直直的倒了下去。倒在了一堆废墟之中。
好难受……最后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想活下去……”他伸出手,握住了地上的垃圾。
“我想……活下去!”自以为的怒吼,不过只是濒死之前的喘息,他像是一条失去了水的鱼,徒劳的在地上翻滚着。
“多么可怜。”
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是靴子和地面触碰发出的声音。
风吹动着风衣的飒飒声音。
一片迷雾之中,狼看见了银色的发丝,还有一双美丽的如同宝石,却冷酷的如同冰雪的双眸。
“多么可怜啊。”
那声音美好的如同咏叹调,苍白的肌肤轻轻的触摸上狼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狼下意识的清醒了一会。
“你想活下去吗?”狼迷迷糊糊的听见那个声音这样问,他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地上的垃圾,嘴里发出微弱的喘息。
“我要,我要活,我要活下去……”
似乎是微微的叹息之声响起。
狼闭上了眼睛。
银发的贵公子抱起了狼。
“因为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类……姑且被你的这份想要活下去的执念感动了,那么,我的第一个氏族,就是你了。”
银发红瞳的贵公子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个世界几乎都成为了废墟,除了被剩余的人类整理出来的伊甸园和庇护所,但偶尔有一些被驱逐出去的人类或者不愿意和别人报团的人类会在废墟里建造属于自己的防护所。
狼苏醒的时候,是被渴醒的。
他睁开眼睛,全身发热。
“好渴……好渴……”他的嘴里不停的说着。
银发红瞳的男人坐在篝火前,正在看着一本书籍。狼看向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个男人异常的美味,却又下意识的害怕那个男人,内心还有着隐隐约约的依恋之感。
就好像,是在面对自己的“父亲”一样。
狼被自己的想法无语到了。
但是他真的觉得眼前的男人看上去非常的美味。
所以他深呼吸一口气,和内心的那股冲动对抗着。
银色长发的男人突然转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个男人伸出手,一把由光凝结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然后那个男人割开了自己手掌,那些鲜红的鲜血流淌在地面。
狼的双眼鲜红。
内心躁动的渴望战胜了理智,他猛然扑向那个银发的男人,却被那个男人毫不留情的踹在肚子上,狼瘫倒在地上。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穿着靴子踩在狼一侧的脸上,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
“想要这些血,不能这么着急。”
“我让你喝,你才可以喝。”
银色长发的男人居高临下,垂眸,冷漠的看着狼。
狼的嘴中发出呼呼的声音,他的体温越来越高。
银发的男人翻开手,让那些鲜血流淌到狼的嘴唇上。
下一秒,狼猛然坐起,握着那个男人的手,大口大口的饮用起来。
那个男人依旧是淡而温和的微笑。
直到狼平复心情之后,他坐在角落里,低下头,喘息着,然后抬眸,看着那个银发的男人。
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银发男人有着令神都要嫉妒的美貌,看上去艳丽的像是……蔷薇花。
不知道为什么,狼的第一反应就是蔷薇花。
“你是谁?”狼哑声问道。
坐在火光边的男人合上了手中的书籍,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眸看向角落里颓废的狼。
“我是苍真,或者你也可以叫我……该隐。”
这片土地没有鲜花,土地被污染,水也是奢侈的资源。
很久之前,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大多用一种循环装置来节约水,每一次呼吸产生的温热气息都需要被收集起来,后来被污染的人越来越多,为了活下去,就连那些受污染的水也能喝下去了。人类学会了划分污染等级,而完全没有受到污染的人类则被称之为纯血。
狼的母亲就是纯血,因为没有受到污染的缘故,她被接入了伊甸。一个没有任何武器和能力的女人在伊甸怎么活下去,狼已经想象的到了……原本,从心理上来说,他应该对于那个抛弃他的女人没有任何的感情。可是为什么,内心却总是感觉,似乎缺了一块呢?
坐在角落里的狼握着自己的刀,他听着自己的喘息声,眼神警惕的看着那个翻看着书籍的银发男人。
苍真……或者说该隐。
奇怪的名字。
而且书籍……狼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那本被该隐拿在手里的书,自从文明覆灭之后,识字的人越来越少了,而书籍那种东西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拥有书本懂得语言的人,只有那些存在于伊甸的“贵族”。知识是“贵族”的权利。
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该隐刚刚的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有些疼痛,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碾压了一边,他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火焰燃烧的着发出细微的声音。
狼低下脑袋,他做了一个警戒的姿势,把长刀横在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对于该隐的鲜血的渴望,还有对于该隐的依恋,就好像面对着父亲一样,狼偷偷的瞄了一眼端坐着的该隐,他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欲望,想要亲吻“父亲”的发丝,想要趴伏在“父亲”的膝盖上安睡。
这实在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狼深呼吸一口气,压住了自己的思绪。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狼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伤口突然会变好,但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恢复体力,来面对第二天的困难。
火焰旁边,银发的该隐看完了手上书本的最后一页。
这本名为《血之圣经》的书籍记载了该隐,或者说始祖从背叛神,到魔界,再到建立自己氏族的过程,是一本记载了始祖过去的书籍,上面还有许多血族社会的规则和必须的知识。
该隐合上书籍,看着书本变为黑色的影子,缓缓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