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汹涌的舆情,尽管梁氏的公关团队第一时间进行了运作,可是还是晚了,第二天股市一开盘,梁氏的股价就开始断崖式下跌。
公司的股东们都快急疯了,连夜召开了股东大会,提议要罢免梁父,幸好梁氏的股权足够分散,梁父占了绝大多数的股权,会议又开的匆忙,有相当一部分的股东没有到场,到场的也没来的及达成什么协议,罢免梁父的决议没有通过。
看上去危机解除了,但是梁父自己也知道,这一切只是暂时的,如果没有在短时间内遏制住颓势,小股东们一串联,自己这个董事长的位置还是保不住。
在回去的路上,梁父全程黑脸,本来梁母觉得自己有些理亏,还小心翼翼的讨好梁父,结果发现梁父越讨好越来劲,心里也不耐烦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错,不就是不小心被录了个音吗?如果当初梁父没做甩手掌柜,而是跟着去了,她会慌了神口不择言吗?
梁母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了,梁父气的好几天没回家。
梁母也懒得管他,而是忙着联系受害者家属,看看能不能取得谅解书。
她问过律师了,证据过于充分,梁冰冰也过了16岁,又有加重情节,做无罪辩护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试试看能不能取得受害人的谅解,反正这种事也是有模糊地带的,受害人都不追究了,公安机关那边自然也不好抓着不放。
梁母深以为然,只是一连好几天都联系不上凌家。
根据警察的建议,凌母帮凌沫沫找了心理医生,凌沫沫不愿意回家,凌母也如她的愿,在外头帮她开了间房,把手头所有的工作都放下,专心的陪她做心理疏导。
一直做了半个月,凌母这才试探女儿要不要回家,看着母亲疲惫的面容,凌沫沫松口答应了。
在回去的路凌沫沫上一声不吭,她实在没有勇气面对别人,成天欺负她的人都被抓了,她本来应该觉得快乐,可是她一想起自己从此之后要在别人的有色眼镜里生活,她就觉得恐惧。
她也不知道该和谁去诉苦,她没有朋友,和母亲也只能用不熟这两个字来形容。
她从小在姥姥家长大,直到姥姥去世才被母亲接了回去,虽然是自己家,却总有几分寄人篱下的感觉。
继父表面上都很好相处,但是他私下里他看她的眼神却让她很不舒服,他总会有意无意的在母亲不在的时候对她做一些小动作,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为了逃避继父她只能天天躲在学校里。
学校同学说她是私生女,她也不敢反驳,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也许是,也许不是,她也没见过自己的爸爸,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他就是个出轨的人渣吧。
对于同学的讽刺,她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忍了,她的退让并没有换来别人的适可而止,接踵而至的是变本加厉的欺侮,从一开始的言语欺侮到后来的动手动脚其实是有个发展过程的,只是她反抗的勇气早已在这种逐渐深入的过程里磨光了,到了后来其实和想逃离的家里比起来学校反而成了另一种地狱。
她很感激梁诗颖拉了自己一把,如果不是她那句话点醒了自己,她恐怕还在这种地狱里循环,直到撑不下去,爆发伤人伤己。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也知道自己该把继父的事和母亲说,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她能看得出来母亲是很喜欢继父的,如果她说出来了,母亲的幸福就会被打碎,也害怕万一母亲不相信自己,反而相信继父该怎么办?她不敢赌,还是把这件事瞒下来吧,以后离继父远一点就好了。
只是在车上倒还好,她还能控制自己,可是越接近家,她就越觉得恐惧,她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越难以挪动。
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忍的,但是见过光明她就越觉得黑暗难以忍受,她害怕自己看到继父的那张脸时会忍不住吐出来。
凌母浑然不知的开门,凌沫沫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她想逃走正当她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凌母拉住了她的手,她奇怪的问:“你手上怎么这么多汗?怎么在发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凌沫沫勉强的笑了笑说:“可能走的太累了吧,回去休息一会就好了。”
凌母闻言也没有说别的,拉着她进了家门。
凌沫沫浑身的汗毛都要炸起了,这会已经是八点,继父一般会在客厅喝茶,凌沫沫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客厅里空无一人,凌沫沫松了口气。
她状若不经意的问道:“叔叔不在吗?”
“你叔叔他公司里最近有些忙,他出差去了,下个月才回来。”
凌沫沫闻言彻底放松了,前后对比过于强烈,凌母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来不及多想门铃就响起来了,她定的外卖到了。
两人吃罢饭,坐在客厅聊天。
“沫沫,你有没有考虑换个学校?”凌母试探着问,毕竟虽然警方和学校都答应保密,但是也保不齐会走漏风声,而且凌母对安南中学的印象差到了极致,她也已经做好了帮女儿转学的打算,只是在那之前,她要问问女儿的意见。
凌沫沫一顿,她想起梁诗颖,随口回了句:“再说吧,我也不知道。”
见她不愿意多说,凌母也不想逼她,由着她回了房间。
看到插在书桌边上的充电器,凌沫沫想了想还是把早已关机的手机插了上去,冲了会电之后手机自动开机。
果然里面弹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提示音,她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才拿起了手机,定睛一看,竟然一条单独发给她的都没有。
不知怎地,这种平时很讨厌的毫无存在感的感觉现在却让她松了口气。
她点开联系人里的梁诗颖看了看,打了一大段感谢的话,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她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了一边,还是明天去了学校再和她说吧,感谢应该郑重一点。
第二天不顾母亲的反对,凌沫沫去了学校,她本来做足了迎接别人异样的眼光的心理准备,结果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她。
他们忙着八卦最近发生的事,可太劲爆了,警车都开到学校了,还上了热搜,这么些年也没碰见过这种场面,至于是因为什么被抓的,大家都不知道。
凌沫沫放下了心来,只是一直到放学,她也没见到梁诗颖,去问老师才知道,梁诗颖并没有转学过来,只是报了学校的补习班,现在临近开学了,补习班也快结束了,她干脆就不来了。
凌沫沫叹了口气,无奈的走出了办公楼,一出校门就发现凌母在门口等她,向她招手,她连忙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以后我天天接你。”凌母回答道。
凌沫沫看了看凌母,没有说话,两人正要上车,突然边上有个贵妇人把她们拦下了。
这人正是梁母,她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说:“凌小姐是吗?我有些事要和你商量。”
“你是?”
“我是梁冰冰的妈妈。”
一听这话,凌母带着女儿绕开她就要上车,梁母死皮赖脸的跟了上去,一手拉住车门说:“咱们还是谈谈吧,我打电话您一直不接,去公司有没有人,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这找你。”
见周围人都看过来了,凌母担心别人发现是自己的女儿,这才黑着脸让梁母上了车。
“梁太太您脸皮可真厚。”凌母讽刺道。
梁母叹了口气说:“我也是没有办法,冰冰她从小被我惯坏了,我和这位同学说声对不起,您无论你想怎样,我都可以补偿你。”
凌沫沫扭过头不去理她,梁母脸色很是难看。
“真的是无论怎样都行吗?”凌母问道。
梁母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看向凌母,只见凌母说道:“我唯一想要的就是梁冰冰进监狱,受到她该有的惩罚。”
梁母脸色一变,她忍着气诱之以利道:“我听说你丈夫的公司最近出了点麻烦是吧?”
“怎么,想威胁我,不撤诉就让我家破产?”
“没有,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只要你们接受调解,我可以帮你丈夫渡过难关。”
“不必了。”凌母没有半点动摇,断然拒绝。
“你再考虑考虑,也许你不知道,你丈夫的那个项目可是我们梁氏主导的,我听说那是你丈夫自救的最后一根稻草,要是我们不用他,他可就真的破产了,你……”
梁母正说着呢,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梁母环视了一下四周,她这才发现,车子停在荒郊野外。
看着气势汹汹的瞪着自己的凌母,梁母心里有些发毛,她强作镇定的看着凌母。
凌母冷笑着说:“下去。”
“下去?”梁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她上前把自己从座位上拉了下来,关上门扬长而去。
梁母的包在自己车上,连手机也没拿,看着眼前这无边夜色,欲哭无泪。
远处传来不知是狼叫还是狗叫的声音,她打了个哆嗦,踉踉跄跄的顺着小路往回走,直走了十几公里这才找到人家,给司机打电话。
司机来的时候,几乎没有认出她来。
她身上狼狈极了,盘好的头发半散着,身上还有不知哪蹭的灰,这还不算什么最难受的是脚都要断了,她强撑着以往的骄傲,在司机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上了车。
梁母这辈子还没这么狼狈过,就当她咬牙切齿的想着怎么报复回去的时候,梁父的电话打过来了:“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
“你要是不想离婚就别到处搞东搞西的,我好不容易稳定住集团股价,因为你明天恐怕又要开始暴跌了。”
“我什么都没做呀。”梁母委屈道。
“你什么都没做?你看看热搜,你没事去威胁凌家干嘛?人家录音了。”
“怎么会,我去找她。”
“你别去找她了,你安生一会吧,少给我找点事。以后梁冰冰的事你也别管了。”梁父疲惫的说。
梁母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梁父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让公关那边写了一份道歉声明,连夜滑跪,虽然被嘲讽了很久,他们还给梁母起了个洪兴十三姨的绰号,但是因为滑跪的及时,还是散了。
为了挽回对公司的恶劣影响,梁父自掏腰包办理了几次大规模的让利促销活动,这才堵住公司其他人的嘴,就在他觉得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梁诗颖带着律师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