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黑月光她不按剧本出牌 > 第 37 章 怎么还有那么多血?
    内屋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飞天从屋子里跑出来,远远地望见子桑饮玉,双眼就亮了起来:“姐姐!”

    似乎是因为跑太急了,他扑到子桑饮玉身边时产生了短暂的晕眩。

    吴氏赶紧从后面扶住他,“不是让你不要行动太急吗?还要不要好好养病了?”

    “娘,我…我没事。”飞天扶了扶额头。

    他脸上依然泛着红,是发瘟热时引起的涨红,子桑饮玉摸到他手掌,高热的温度透过肌肤渗出来。瘟病显然还留在他体内,并未得到治愈。

    飞天的症状仍与难民区的病人们相同,可精神面貌却出乎意料。

    记得初来看他时他还是自己都不能独立下床的虚弱身子,如今子桑饮玉原担心他病情加剧甚至危机性命,来到吴家门前时几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成想,飞天的状况竟与其他病人迥异,不仅没有病入膏肓,反而还能自己跑跑跳跳了么?

    “吴夫人,飞天这是……”子桑饮玉蹲下身子,摸了摸飞天的额头,依然温度极高,望向吴氏,询问道:“他是这几日有好转的么?”

    “啊…是啊。”吴氏叹了口气,“他的病还没好,但是精神好多了……不知道大夫们什么时候才能研究出治病的方子啊?姑娘,难民区那边怎么样了?”

    子桑饮玉摇了摇头,揉揉飞天的脑袋,让他先去别处玩,自己随吴氏进了正屋坐下。

    “大夫们已经在竭力治疗此次瘟疫了,难民区那边……”子桑饮玉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吴夫人,我听说你与吴大哥是第一个将飞天接回家的。”

    从他们之后,便有了更多将眼见快无生还希望的病人接回家的家属。

    巫却云讲的是,飞天被接回家时便已经只剩一口气了。他毕竟是第一个感染瘟病的人。

    吴氏点点头:“是啊。”

    “我想知道飞天回家以后二位是怎么为他调养的?飞天似乎气色有所恢复。”

    吴氏怔了怔,“没,没怎么啊,我们也不懂医术,就是悉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子桑饮玉看着她,忽然审视了两眼,缓声道:“那夫人最近有听闻其他病人的情况吗?”

    吴氏将头点了点偏开,“我出门得少,但还是有听过一点。”

    “实不相瞒,”子桑饮玉告知她道,“许多感染瘟疫早的病人,被接回家后都已经病死在家中了。难民区里也是每日都有重病丧命的病人,不知道夫人听过多少丧讯。”

    “我……是有听到一些。”吴氏的脸上忽然有些哀凄,“我们飞天也会变成那样吗?你知道吗,我好怕飞天也和他们一样,突然哪一日睡下去就不醒了。”

    子桑饮玉怔了怔,“夫人当真这几日只是寻常照顾飞天么?”

    “是啊,我一介妇人,难道还能知道什么治病的法子么?希望还不是在那群大夫们身上。”

    吴氏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飞天还没死是有什么奇迹?没有的,只能说是菩萨施恩了让他能恢复些精神多活几日,可要是大夫们还找不出治病的法子,再多续几日的命又有什么用呢?你看他病成这样,拖的日子长了,他还是会……”吴氏忽然掩面,啜泣起来。

    子桑饮玉莫名觉得她这话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可还没来得及深思,就被她的哭泣声打乱了注意。

    安慰了吴氏,她又去陪飞天聊天玩耍。

    飞天的病症没有一丝减少,浑身还是犹如火炉烫得厉害,却不知道哪来的精神,不仅拖着病躯能跑能跳,还能将将举起他的那柄黑铁剑。

    子桑饮玉问他:“吴大哥呢?怎么没见你爹在家?”

    飞天不开心地皱起了眉头,“爹已经好几天不回家住了,也不知道去忙什么了,也不留在家照顾我,每天我只能见他一面。”

    子桑饮玉愣了愣,“没照顾你么?”她记得吴大哥非常钟爱飞天这个孩子才对。

    “是啊,都是娘亲在照顾我。”飞天委屈道,“爹每天回来看一看我就要走,走得很急,也不在家吃饭了。姐姐,你说他去哪了?他是不是不要我和娘亲了?”

    子桑饮玉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不会的,他可能只是有事忙。”

    陪伴飞天时,她还悄悄开了一次反璞之眼,可在他身上什么妖气都没看见。

    可从见到飞天活蹦乱跳起,吴家里便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一直萦绕在她心上。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子桑饮玉只能暂时将它压在心头。

    自吴家出来,旁边便是步寻花的宅子。

    明知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可子桑饮玉不知怎得,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她多久没有见到玄裳了?

    从她醒来的那一日算起,就有五日了。再往前一点,玄裳沉眠了七日,后来也就只有短短的睁眼时那一刻与她说过几句话。后来她便实在难压疲惫睡了过去。

    子桑饮玉有些懊恼。

    若她当时晚几个时辰再睡,或是不要睡那么久,早些醒来,是不是还能趁着玄裳在离开前与她道个别?

    没有经历道别的突然离去,总使得分别的时日格外漫长。

    她甚至不知道玄裳究竟去忙什么,要多久才能回来?心里连个大概的底都没有。

    还有,她分明记得守在玄裳榻边那几日,她想了许多话要说。

    子桑饮玉叹了口气,目光忽然停在她与玄裳房间的门前。

    与此同时,这扇门内。

    玄裳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墙上,高高仰着头,身体因疼痛正在颤抖,汗光贴着雪白的颈项闪烁,青筋的纹路边不断滚落汗珠。

    她微弱地看了眼床栏上魔气留下的印迹,已经五日了。

    这几日她意识混沌,几乎只在昏厥与清醒的边界游离,除了全力忍受魔骨报复的折磨外,已经难辨时日,便只能依靠每次见到日升月落就在床栏上留下一道魔气记日。

    今日来痛苦显有减轻,似乎是魔骨临近长好,心口三寸上的缺陷已快要复原。

    混浊压抑的呼吸间,玄裳紧扣住床板的手突然松开,眼皮抬起,扬手一挥将床栏上的印迹抹去。

    “吱呀——”一声,子桑饮玉将房门推开,踏足而入。

    她鲜少有这种想找处地方坐坐休息的想法。

    夜夜扑在玄裳怀中入睡,如今这屋子里似乎也染上了玄裳的气息,她一闻到,便觉得格外熟悉与安心。

    榻上被褥叠得整齐平整,子桑饮玉缓缓走到榻边坐下,目光在这屋子内无意识地逡巡。

    她的思绪散漫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出着神,一会儿想到玄裳抱着她在这张榻上入睡的情形,一会儿想玄裳帮她擦洗爪子的时候总爱拿手指轻轻捏她的肉掌,一会儿又想到玄裳那日满身是血的回来,躺在这里沉眠……

    玄裳身上的伤,都是她造成的。

    子桑饮玉眼皮垂了下去。

    她转过头,目光在榻上一瞥,却忽然看见被褥边露出一点红色。

    子桑饮玉立刻将软被掀开,印在床单上滴滴点点的血迹如绽开的红梅。她望着视线中这一片斑驳,怔了怔。

    怎么还有那么多血?

    子桑饮玉坐了坐,盯着染血的床单看了又看,最后不得其解地走了出去,心中却有种不安感缓缓升起。

    她恍神走到院中,步宅大门前恰好施施然进来一道身影。

    “阿玉。”玄裳站在门边喊她。

    这一声恍如隔世,子桑饮玉抬眼去看,玄裳身形姣好地立在门前,墙外的梧桐树迎风簌簌摇头,金黄的落叶轻坠,几片旋在她身后落下。

    凉秋卷过街道,外面仿佛只剩她一人,盈盈身姿,秋水美眸中含笑轻盼。

    子桑饮玉跑地过去,开口时有些艰涩,“玄裳大人,你……”

    玄裳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想我了么?”

    子桑饮玉在她心口贴了贴,抬起头来,不错眼地盯着她。

    玄裳受着她目光打量,笑道:“怎么了,这般激动。我走时急,怪我没有提前知会你么?”

    玄裳的眼睛极深邃,让人看不透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子桑饮玉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往下移,将整个身子都看遍。

    “玄裳大人,你……真的没事吗?”

    玄裳笑道:“我早就恢复好了。”

    她一只手抱着子桑饮玉,另一只手将她的头发别在耳后,捧着她的脸颊温柔抚摸。

    好像有了这一刻,往日来所有承受的苦痛都是值得的。

    “你去做什么了?”子桑饮玉问她,似乎不问个明白就放不下心。

    “无常域的急事,很复杂。”

    “我刚去了屋子里。”子桑饮玉望着她,不错眼地盯着问:“你受伤了吗?我看见床上有血。”

    “没有,是上次恢复时留下的血迹,忘记及时清洗罢了。你忘了么?我的伤都会自愈……”

    “可是也会疼。”子桑饮玉打断她。

    但这句话实际是连她自己都未过脑便脱口而出的言辞,玄裳怔了怔,她亦愣在玄裳眼前。

    “阿玉,你说什么?”

    玄裳明明听清了还要问,追问还不止,还捏着她的下巴非要她看过去望着她的眼睛。

    子桑饮玉一下子抿着唇,说不出话。

    她眼神心虚地躲开,好在玄裳的手捏得松松的,她脑袋一偏就挣脱了。

    有时候,一句脱口而出的话等到事后就再难以复述,子桑饮玉甚至觉得连方才那一瞬间的感觉都怪怪的,不敢再往回想。

    她声音很轻很轻地商量道:“我说……我觉得城里的瘟病似乎有蹊跷,你陪我去查……”

    玄裳轻轻吻在她发红的耳侧,“好,我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