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兰跑回家，趴在窗台上看着李豫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连经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这才缓缓转身离开，消失在院子里。
姚兰蒙着被子，大哭了一场，她之前定的目标实现的很快，不仅在学习成绩上把李豫踩在脚底，更让李豫在这辈子从无到有的承认爱上了她，可是并没有她当初想象的解气和快乐。她现在感受到的，只是更深层的绝望。
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晚上姚兰顶着哭肿的一双眼睛去上晚自习，在走廊的拐角处和李豫不期而遇。
两人离得很近，姚兰能感觉到李豫身上清冷的气息，两人回到了很久以前生疏陌生的状态。预备铃响起，李豫想转身离开，姚兰蓦的伸手抓住了李豫的手，李豫回头眼神冷漠的看她，惊的姚兰很快松开他的手。
她觉得现在的李豫很可怜，很可怜。平白背负了她的恶意，被她捉弄，被她欺侮，错付了真心。
如果眼前的李豫还是前世的那个李豫，她就不会这么愧疚了。
“对不起。”姚兰轻声留下三个字，快步走进自己的教室。
李豫的双眼一下子失去了色彩，慢慢的走进教室。
“眼睛怎么了？这么红。”梁薄在座位上看着姚兰走过来坐下，凑上前关心的问道。
“没事，揉了一下，揉红的。”姚兰趴在座位上闷闷的回答道。
“你别是生病了吧？”
“我问你啊，如果你特别恨一个人，但是你知道很久以前的他不是那么坏的人，你会觉得以前的他和以后的他是两个人吗？会觉得以前的他是无辜的吗？”姚兰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语病，但是她迫切的想听到旁人的意见。她怕自己决断错了，想的太过片面了。
“这是什么话，你都说是一个人了，以前的他不就是以后的他？！以后的他不就是以前的他变得？脑子坏掉了吧你，没事吧？”梁薄皱着眉，煞有其事的探手要摸她的额头。
“你的意思是没有无辜的人，是吗？”
“既然他迟早都会变坏，那他从前的无辜还有意义吗？”
......
“李豫，你是不是把她带到家里来了？家里还有囡囡，你还是父亲吗？你疯了吧？”姚兰在沙发上看到不属于她风格的耳环，全然忘了她和李豫之间的约法三章，她要气疯了。她才离家几天的功夫，李豫就迫不及待的把人带到家里来。
“你在说什么？”李豫皱着眉反问，神色淡定的好像无理取闹的是她。
“这个，你眼熟吗？赶紧拿给你那个情人吧，丢了一只她该多着急啊，寄生虫一样依附在你身上苟活的贱人，哪里还买得起新的耳环了？真是够不要脸的，我们还没离婚呢，当小三的贱女人怎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姚兰把耳环狠狠摔在李豫面前，歇斯底里的辱骂着那个女人，胸口隐隐作痛，可是这点痛在排山倒海般的愤怒和羞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够了啊！囡囡还在屋里，当妈妈的说话干净一点。”李豫合上电脑，压下怒意，抬眸看着姚兰。
“干净？你嫌我的说的话不够干净是吧？那你呢？当爸爸的，你干净吗？囡囡以后看什么学什么？你够干净吗？你和姜璐算干净吗？你们俩是最脏的，知道吗？”姚兰表情挑衅，说着讥讽的话，看着李豫的表情一点点崩裂。
“你简直不可理喻！是你自己拖着不离婚，咎由自取。”李豫看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全然没有一点愧疚，没有一点心虚，他反而怪她不肯离婚......
姚兰一下子红了眼睛，她曾在以往无数个失望的瞬间安慰自己，李豫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有时他的关心和爱可能都藏在心里，没有说给她听。
即使知道他和姜璐再续前缘，背叛了家庭之后，她也曾希冀李豫有一天会厌倦外面的生活，回头看到她的好，重新回到她身边，即使李豫之前也说过离婚的话，她依然以为李豫只是一时冲动，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对待家庭的责任怎么可能想离婚就离婚？
然而李豫脱口而出的埋怨告诉了她，他一直在等着她点头。他不屑治愈这段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婚姻。他一直在等，等什么时候她磨灭了耐心、什么时候彻底，彻底绝望，等她什么时候真正心死。他一直在期盼着她的毁灭，一直在等。
心口的痛意惹得她无法集中精神，只能随意的摆手，暂时妥协。
“随你怎么想。”姚兰无谓的扯了个笑，缓缓走进女儿的房间。
刚满周岁的小女孩，并不懂客厅里父母歇斯底里的吼叫是为了什么，此时正睁着大而明亮的眼睛，看着进来的妈妈。
“宝宝，不怕，被吵醒了对不对？我们接着睡觉好不好？”姚兰抹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上前抱住女儿小小的身子，一下一下的轻拍着。
女儿吸吮着安抚奶嘴，无忧无虑的看着身边的妈妈，抓了抓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脸。
客厅里传来窸窣的声响，随后是大门开合的声音。
哄睡了女儿，姚兰躺在女儿的床上，看着闪闪夜光的天花板，想了很多事情，不由自己的也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她准备回房间睡觉。
掖好女儿身上的小被子，出了儿童房，刚走了两步，心脏忽然急促的收缩，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人瞬间停顿脚步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慢慢倒了下去，十分钟后，姚兰停止了心跳。
前世的最后一幕，像电影片段一样一帧一帧闪过她的脑海。那时的李豫多么面目可憎，和隔壁十七岁的李豫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姚兰怎么也想不通。
转眼到了期末，三天的考试很快过去。
高三学年休息了两周过了春节就开了寒假课程，和正常学期上课没什么区别。
所有人惊讶的发现，李豫重回了年级第一，姚兰又是千年老二。
姚兰这回没了再争的意思，她对于这种没有意义的角逐失去了兴趣。
午休时间，梁薄看着垂头丧气的姚兰，还以为她是在意学习成绩，在姚兰的后座一句接着一句的笨拙的安慰着她。
“天天当第一有什么意思啊，偶尔下凡坐坐不也挺有意思的嘛，是不？”
“嗯......”姚兰趴在桌子上，没有灵魂的回道。
他们这排这周靠窗坐，贴着暖气片暖烘烘的，姚兰烤着暖气昏昏欲睡，后面的梁薄看她要睡了也有点困意。
“你真的......约李豫了？”不远处的交谈声因为一个过度关注的名字，准确无误的穿到半昏迷状态的姚兰耳朵里。
“嗯，我约他一起学习，他没拒绝，应该就是答应的意思吧？”姜璐窃喜的说道。
“呀，那他肯定是对你也有意思啊......恭喜你啊，终于！”和姜璐说话的女生跟着她一起激动。
“还没成呢，你激动什么呀......”姜璐说不高兴是假的，好一段时间没见李豫和姚兰走在一起了，她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到来了，要牢牢抓住才行。
姚兰面朝窗户趴着，此刻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姜璐，可真是阴魂不散呐。
晚自习结束之后，姚兰和梁薄一起走出教学楼，姚兰忽然谄媚的搭上梁薄的肩膀，笑道。
“小梁？我的好哥们儿？”
“......有事说事呗。”梁薄凉凉的低头看着姚兰，说道。
“你帮帮我吧。”姚兰柔弱不能自理的看着梁薄，示弱道。
“又是什么，不会是又让我去借李豫的笔记本吧？你满足现状吧，年级第二也很牛了......”梁薄想起什么，恨恨的说着，顺便拍开了姚兰的手。
“不是！你想哪儿去了。”姚兰瞪了一眼，想附在梁薄耳边悄声说。目光和不远处的李豫相撞，吓得她赶紧缩回去。
“怎么了？”梁薄疑惑的侧头看她。
“没事没事......我们先走吧，路上我再跟你说。”姚兰赶紧拉着梁薄，快步走出学校。
......
李豫在周五晚上收到一条短信，姚兰发给他的。
【明天上午我在图书馆等你，老位置。】
看到落款的刹那，李豫的心怦怦直跳，他无法形容这个涌入心肺的惊喜感觉，可短暂的惊喜之后，他又陷入了迷茫。姚兰明明说过再也不见，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