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在家都是我帮我爹杀猪，我爹有时候烫猪的水勾兑不好，然后，就得我们两个用刮刀从头到尾刮一遍，猪头上的黑毛再一多，价钱就卖不上去。”余威笑呵呵掀他爹的底。
你这么诚实，你爹知道吗？
温柔看眼前笑容灿烂，阳光狡黠的少年，她家温礼长大也应是如此。
“那今天我教你怎么兑热水。”
温柔摆开阵势不久，来了两家看肉来，一个是曹家村的村长媳妇曹婆子带着大儿子曹旺，一个是王家庄的媒婆带着两个儿媳妇。
“温柔，我要三斤肥膘，接一盆猪血能行吗？”曹婆子拿出一个二十斤的大木盆。
“能行。”温柔淡笑着点头。
“温柔，我买五斤排骨，能接着点猪血吗？”王媒婆提着一个三十斤的水桶。
曹婆子鄙夷的看了眼王媒婆，就知道这婆子最爱占便宜。
“都行，等会儿要是再没人来买肉，这头猪的猪血你们两家平分。”温柔说完，赶紧追着去猪圈抓猪。
等猪放被几个人倒在长凳上吱吱吱叫，又来了乔峪村的一家母子俩人，背着大背篓，手里提着木桶。
“温柔，你叫我乔婶就好，曹家婶子，王媒婆，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二位早，我这来的刚刚好啊。”大婶朗声大笑与曹王两个打招呼，相当熟稔。
“万家镇，哪里都有你乔大娘的人！”曹婆子嘲讽一笑，道。
“就是，方圆几百里，只怕没有不认识你王桂花。”王媒婆也跟着曹婆子的话说。
“哎呀，我们各凭本事吃饭，彼此彼此啦！”乔大娘王桂花哈哈大笑，眼见着少年郎白刀子进，立刻冲上去盛猪血。
曹婆子王媒婆两个哪能示弱，三个女人各不相让抢开了，这阵势下了余威好一大跳，最后猪血一滴都没的浪费。
“温柔啊，我要这猪后墩一块肥膘，一点瘦肉都不能带哦！”
“温柔，我要猪背脊这一块肥肉，要三斤，不能多一两你称多了我可不给你钱的。”
“温柔，我要一个猪后腿，你算便宜点。”
还是最后来的乔大娘最大方。
温柔刚刚从二叔嘴里知道，三个人都是方圆的媒婆，认识的人多，各自抢生意，见面不太友好就喜欢互怼。
温柔越发小心伺候，尽量满足她们的要求，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们三个满意了，以她们的人脉要是帮忙宣传，以后来家里买肉的肯定会越来越多。
看温柔白送了一点东西，再目送三人满意而归，余威擦擦头上的汗，心里极佩服温柔，要是他遇上这三个人一定会放弃做她们的生意的，她们太吵了，耳朵都吵聋了，买的又少，条件还多，真要细算根本就划不来。
“大姐，你怎么送她们香肠，我们都还没吃呢？”温暖小声在温柔耳边嘟叨。
温柔眼睛里能看见星星，“她们吃了要是觉得好，会告诉别人，大家就会来买，我给你吃了，你能吗？”
“嘿嘿，我就知道大姐你无利不起早。不，不对，大姐您为了我们这个家简直操碎了心。”温暖看眼色下菜，妥帖。
“快去烧水，等会儿你和你大哥去掏猪肠，你大哥给你倒水。”温柔皮笑肉不笑，觉得小家伙这是飘了得治。
“是是是，我去，我掏，我保证学会。”就问你，我都这么乖了，你还能生得起气吧。
“以后这活都交给你！”小样，还治不了你。
“大姐，你好——过分！”温暖气的跺脚，急飕飕跑了。
余威目睹这引人发笑的一幕一个人兀自笑开，就这半天，他觉得温家弟妹个个调皮可爱，活泼淘气，好玩。
尤其温柔，也只是十二岁的半大孩子，却已经是家里说一不二的主心骨了，让他当真羡慕，他十五岁了还生活在爹的余威之下，往往是敢怒不敢言。
“温柔，你那个香肠，能不能给我卖点？”余威临走时看了眼晒衣杆上挂的串串肉，听温礼说是香肠。
“不卖！给你三根，回去水煮或者切片上笼蒸两刻钟，你会知道非常美味。”对方慧眼识珠，温柔端的大气，笑容赏心悦目。
“那多谢了！”
温柔取了荷叶，拿着剪刀给他煎了三节，差不多有一斤重，余威不再推辞，接了手里的荷叶，温柔送他出门。
余威走了几步又回首笑着挥手道别。
“温柔，明天见！”
“明天见！”温柔也朝他挥手，见着他笑出一口大白牙，夕阳余晖下，清瘦的少年极是耀眼。
见他渐行渐远，温柔回身撞进一个陌生的怀抱，抬头，发现是梁景奕，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景奕，怎么了吗？”
“他是谁？不知道避嫌的么，你凭什么带到家里来。”梁景奕问出口了，心里却懊恼不已，飞快跑了。
避你娘的嫌噢！
温柔攥紧拳头，恨不得对梁景奕来个拳打脚踢，可房遗爱敢醉打金枝，她可不敢。
温柔将半扇割开的七七八八的肉背篓里装好盖住，另外半扇没动的好好放着。除了肠子，心肝肺这些她也打算拿到集上卖掉。
冬月二十的集市，已经有了点过年的气氛，大家穿着厚厚的棉衣头上戴着狗皮帽，大都背着背篓人挤人。
余氏父子比她去的早，他们离镇上更近，从家里出来直走百步就到市场，温柔将肉摊摆开，就有人来问价、看肉。
一直忙到下午，昨天半扇没切的大部分卖完了，另外一些肥肉也卖了，三只猪腿被一个万家的管事都买了，剩下的瘦肉还有十几斤，排骨没几斤了。
温柔就让温礼和梁景奕看着摊，她出来逛逛。
到专门的农贸市，散卖家具的人多了，大方桌，长柜子，长凳，应有尽有，也有专门卖铁锄头、镰刀、剪刀的小摊位，卖冬瓜南瓜土豆各种农产品更多，还有纯土鸡等。
温柔转到牛马市，看到绑在柳树上的几头山羊，眼热想买，看到一个大黄牛，听卖牛的大爷侃了一会儿大山，又看上一匹高大瘦瘦的黑马，这让温柔一下想到走马帮的健硕骏马，虽然她现在小没人愿意让她跟着走马帮，可她可以投资啊，养马就是个赚钱的好营生。
“大叔，你这马儿，看着不像是家养的，这个子也太高了些，又瘦，怎么卖的？”
“没想到小娃儿你还是个识货的，不瞒你说，这匹马是草原上的野马，又是公的，劲大，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草原带出来，可惜，它倔，不怎么肯吃打来的草，我本打算卖给做马肉营生的王家，可惜，王家嫌它瘦，给不上价，我就牵来骡马市看看，有没有相马的伯乐！”
“大叔想卖多少钱？若是合适，这匹马我买了。”这话说到温柔心坎里了，梁景奕在别人眼中也不就是个病秧子么，可在她是瑰宝。
“别人要的话三十两，你要，二十两叔就卖。”
“叔，你看十五两卖的话，我就要了，若是再贵，我就买不起了。”
等温柔牵着高大的骏马回来，梁景奕眼中掩不住的喜欢，立刻迎了上来，听在温柔耳里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他说：
“你怎么，这匹马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