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给老夫人苏氏请过安后,胡氏说午后就不用鲁穗儿出去了。
采莲给鲁穗儿换了一身浅翠的薄绸宽松襦裙,丝滑的料子贴在肌肤上冰冰凉的,让鲁穗儿觉得非常舒服。
“这雪肤膏要接着抹。”
胡氏看着鲁穗儿胸襟处那一片微白的肌肤,还觉得不够白:“我们小姐在京都闺秀圈里可是出了名的雪肤美人……就你现在这样可不行,采莲,这事你得上点心,不管费多少好东西,定要在最短时间内让她变白!”
采莲点头温和地应下。
鲁穗儿道:“俺……咳咳,胡妈妈,俺这层皮从小就是这般,要不咱们还是先捂着,别让人看见就是了。”
说完,她瞄了瞄自己胸前大开的领口,面上微微一红。
这京都里的女人怎么都穿得这般暴露?她要是穿着现在这身行头出现在庄子上,肯定是要被人围着戳脊梁骨的。
“捂?怎么捂?”
胡氏瞪大一双三角眼:“你当这京都是你们乡下啊!女子个个捂得跟粽子似的?这开领大袖可是身份的象征,在咱们大熙朝,哪个贵夫人不是这样穿?难道你想穿上下等人的粗布窄袖裙,给我家小姐招笑话?!”
“那俺还是不捂了。”鲁穗儿两手抓着凉飕飕的胸口,脸色有些窘。
胡氏心里暗骂了句土包子真没见识,嘴上却说:“奴家知道你在乡下苦惯了,一时不习惯。没事的,多穿穿就习惯了,你也别想着替我们家小姐省银子,那雪肤膏尽管抹,我们家小姐有的是银子!”
有的是银子……
鲁穗儿咂咂嘴,心中好生羡慕,但同时她也清楚,各人有各人的命,有些事是羡慕不来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做事,对得起胡氏给她的那二十两银子。
胡氏交代完采莲接下来要做的事后,回头又吩咐人给鲁穗儿拿了点心来。
“吃吧,快些长肉。”
此刻胡氏看着鲁穗儿的目光,就像是看着猪圈里的小猪一样,很是殷切。
鲁穗儿二话不说,端起盘子就往嘴里塞点心。
胡氏见了又说她:“慢点,慢点吃,你这样一点仪态都没有,万一在人前露出马脚怎么办?”
鲁穗儿只好放慢速度,按照胡氏以前教的,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
胡氏暂时挑不出毛病,脸上缓和了些,开始与鲁穗儿说在侯府中需要注意的各种事情。
侯府老夫人苏氏与老侯爷生了三个儿子,老侯爷英年早逝,大儿子司徒钟,也就是楚拂兰的夫君袭爵成了侯爷。
司徒钟下头的两个兄弟,二弟司徒锦和三弟司徒钰分别娶亲,三兄弟至今没有分家,都在侯府里住着。
“什么,老夫人已经有四十了!”
听了胡氏的话,鲁穗儿简直不敢相信,她的阿娘今年四十三,只比这位侯府老夫人大了三岁,可是两人看上去竟不像是一辈的人!
“老夫人看上去,连三十都没有……”
“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怪不得上午请安时跟个木头似的。”
胡氏嗤笑:“人家可是侯府的女主人,身娇肉贵,保养得宜,每年都不知有多少好东西养着,自然是不显老。原先底下人也是称她夫人的,我家小姐嫁进来之后,这侯府里的二爷和三爷跟着陆续娶亲,为了区分,而且辈分也摆在那,就开始称为老夫人了。”
鲁穗儿哦了一声,又听胡氏说道:“说到辈分,侯府里还有一个太夫人呢,就是侯爷的祖母——不过那太夫人性子古怪,不喜见人,我家小姐就成亲那回拜见过一次,往后你给老夫人请安就行,太夫人那里是不必去的。”
鲁穗儿一边吃,一边在心中把胡氏说的一一记下。
“……这侯府里的事和规矩大致就是这样了,要是还有不懂的,有奴家在,若是奴家不在,也有采莲教你。”
胡氏说完,起身打算离开,不过到了屋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低声警告鲁穗儿:“侯爷不行这事你心里清楚就好,可别到处嚷嚷。”
“胡妈妈放心,俺不会的。”
鲁穗儿有些郁闷,她在京都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想嚷嚷也没人听啊!
再说了,侯爷不行,难道她嚷嚷了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宣政殿内,身板笔直的司徒钟忽然侧身打了个喷嚏。
“爱卿这是怎么了?”
偌大的宣政殿内只坐着君臣二人,司徒钟起身,面无表情地地单膝跪地。
“臣殿前失仪,还请陛下降罪。”
“无妨,爱卿回座吧。”
御座之上,俊美异常的男子弯着一双鹰眼,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促狭:“朕还是第一次看到爱卿打喷嚏,不知是爱卿着了凉,还是府中有人惦记呀?”
面对皇帝的调笑,司徒钟仍然是面无表情:“回陛下,臣不知。”
“啧,良辰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老跟个冰块似的,着实无趣。”
皇帝悠悠然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小奶猫:“宫里的御猫又添新丁了,皇后嘱咐朕给这群小崽子找些个好人家~朕在这琢磨了一下午,不知赐给何人好,良辰啊,你快替朕想想办法!”
“臣不知。”
司徒钟眼角微微抽了抽,回答得很干脆:一下午都在琢磨怎么送猫,天机卫送来的密报就一封都懒得看,整天就知道围着皇后转……还有脸问他怎么送猫。
“良辰,你好冷酷好无情!”
见司徒钟不搭理,皇帝抱着猫走了下来,笑得一脸欠揍:“太子也跟个冰块没两样,不如你就去东宫教教他,你们两个都冷冰冰的,正好凑到一处。”
司徒钟连眼皮都不抬:“好,那天机卫的事陛下找个人接手。”
皇帝把墨黑的小奶猫递到他眼前:“你就不能两边都兼着嘛!”
“臣不能。”
“哼!把猫拿着!”
皇帝眯起鹰眼,司徒钟无奈接过猫。
“这只给你了!皇后宫里还有五只,朕得回去找皇后好好商量怎么送!”
说罢皇帝两条长腿跟踩了风火轮似的,一溜烟跑出了殿去。
司徒钟:“……”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喵~”
小奶猫在司徒钟怀里扭啊扭,显然是有些怕他。
司徒钟面无表情地摁住,也不想干了,命人封了一大堆密报,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