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雷港,清晨未明。雾气弥漫,船帆如沉睡巨兽。
原负责海关稽核的副官被调职,理由是「患疾需疗养」,由一位从未露面的「巡务监查」接手。
这人戴着深帽,不语,只出示一封由东境总督府印章认证的任命令。
船主们低声窃语,不敢质疑,只是发现——
「为什麽最近所有粮船,都要多检三次证明?」
「出口表填写新增了境内政治安定备注栏,这是什麽鬼条款?」
有人想抗议,但稽核官只冷冷回一句:
「这是夫人的命令。」
在东境第七粮仓,三位原主事官忽然被召回总府进行「边境防疫演习训练」。
接手的,是一位来自王都、穿着简朴的青年,他出示的调拨命令来自「贸易应急条令第六十七章」——
这章从未被启用过。
但那上头,有玛格丽雅的亲签与火印。
他低声下令:
「将第八号与第十一号仓的粮,优先调往玛雷南岸码头。不对外声张。」
仓管人员一怔:
「那不是卡尔殿下预备军需的……?」
青年一笑,没说话,只抬手示意封仓。
深夜,玛格丽雅一人坐在书室,看着地图与最新的港务调派清单。
她未曾出声,直到管家走进来,低声道:
「已如您所示。港务四席中,三席已默认转由您派系掌握。
粮仓八座,五座正转向殿下所需之路线。」
她点头,语气低沉:
「王城以为这是偏远之地的细节,从不真正看东境。」
「但他们忘了,粮能决定战事,港能决定预言传递。
若我们沉默,卡尔会战败;若我们出手,他就能——回来。」
她手指在地图上的一处画圆,正是王都的粮商通道口。
她轻声道:
「把那个出货时程,延後十日。就说海风不稳、祭典船队优先。」
管家领命离去。玛格丽雅望着火烛,忽然喃喃一句:
「我倒想看看……王都会饿到第几日,才发现,
这是一个早该被遗忘的名字,夺走了他们的饭碗。」
这不是一场战争,没有流血,也没有宣言。
但从玛雷港到王都的每一条商道,
都开始听从另一个名字的节奏。
当王城还在为「王座」争论时,
东境,已将半个王国的粮食与命脉,献给了一位幽影归来的王子。
「他不需要坐上王座,就已经让人开始低头了。」
冬夜,王g0ng东塔书室。
三王子亲自翻阅从四境送来的私信、笔记、报告。他双目血红,指节泛白,像在翻阅一页页W辱。
副官战战兢兢递上一卷新信:
「殿下,这是从东境来的……」
「说吧。」三王子咬牙。
「是港口协议新章,署名为第三席代理,但……调令依附的是玛格丽雅夫人印信。」
「而最终调度——归往预备军备方向……」
三王子冷冷接过,看清了章角的火漆印。
「塞维。」他低声念出。
「他连自己的姓都敢印出来了。」
王室密录长沙列,一位向来忠诚於王室的老书吏,偷偷将一份逐字纪录递给三王子:
「这是近三场议政会中,私下会谈的话语。您最好看看。」
他翻开页面,眉头越皱越紧。
「卡尔的意见更JiNg准。」
「若真要论冷静与谋略,三皇子不敌。」
「我们不可能公开支持他,但若局势有变……」
三王子手指颤抖,几乎要将那页纸撕碎。
「他什麽都没做,却让这些人动摇了忠诚?」
更令他心惊的,不只是密信和书记,而是——街巷间流传的那句话。
副官低声汇报:
「王都南区最近传起一段说法……说那个不记得名字的王子,回来了。」
「说他走在雪中不言,却让风都为他让路。」
「还有人说:现在的王子吼叫如疯,反倒不像能守国的人了。」
三王子站起,狠狠摔碎手边酒盏,声嘶力竭:
「那个野狗!他什麽都不是!」
「他没有封地、没有封号,甚至没有一页族谱!他怎麽能让这些人开始信他?」
「……是谁给他的胆子?」
他发现,他不是输在计谋上,也不是输在军力上,
他是输在那个从雪中回来的弟弟——从未说自己是王,却让别人开始相信他本该是。
而这,才是最致命的证据。
他想逮住的不是卡尔的罪,而是卡尔的光——那一种他自己从未拥有过的王者之光。
是他逐渐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王座上唯一的继承者。
他焦躁、愤怒、不甘地四处翻找,想要抓住卡尔「违反规矩」的证据,却发现他已悄然伸手进了王国的心脏:
贵族、军官、祭司、文书,甚至连王都百姓间的流言……都在悄悄转向。
这一切都变得太快了
鲜明的真相虚伪的谎言一切都是父王一手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