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日议政会如时召开

    这是权力转移真正开始的瞬间。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号角长鸣,只有一封封密信、一场场低声会议、一次次眼神交会——

    贵族们的沉默与动摇,就是整个王室权力倾斜的开端。

    当断粮危机持续,三王子言行日趋极端,议政会内部终於出现一个提案——

    「若王T已衰,三王子又多失民望,何不由军务代理卡尔暂代国政,以继承人之名主持王室会务?」

    这个提议最初由东境代表提出,接着有中部侯爵低声附和,

    然後,一封封信悄然递上议政会的桌面──

    每一位贵族,都已算过风向。

    他们不再等国王开口,

    只要他不反对,我们便默认——卡尔,将为下一位王

    当卡尔的名字第一次被某位侯爵小心翼翼地说出口,它便如夜雪初融,开始一点一滴渗进议政会的基石里。

    每个贵族,都在观望别人的选择;而真正的选择,在他们沉默时就已经做出。

    他们不是被卡尔说服,而是被现实b着去相信——他

    第一位提出提名卡尔的,是来自东境的伯l子爵。

    他并非重量级人物,却总是观风而动。他在一次例会中,於边境军事议题後,语气温和地说

    「东港已由卡尔大人调度稳定,粮线复通、盗匪止息,军纪严整。

    若此人能有政权,也许能助王室渡过此番困局。」

    众人未语,却无一人出声反对。

    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

    在这里提起一个流放者的名字,等同於叛逆。

    但现在,众人只是交换眼神,然後继续下一议程——没人责难,已是接受。

    第二位,中部的艾瑞克侯爵——一位曾是三王子忠实支持者的人——在一次军事补给讨论中忽然开口:

    「三王子军调过急,边防未稳;反观卡尔大人,近月处事冷静,未失分寸。

    若议政会考虑立继承人人选,我愿支持拥有实绩之人。」

    他的话在议堂里引起短暂沉默。

    而一旁的拉斯塔尔侯爵,手指轻敲桌面,没有发言,却没有阻止——这,已是半个承认。

    那一刻起,更多人开始思考:

    「若艾瑞克侯爵都能转向,那我呢?」

    渐渐的开始,议政会内部念出一封又一封私信:

    「若继承人需立,是否可商议军权划分?」

    「如卡尔成位,我家愿保其粮仓十年不封。」

    「请问西境是否有意愿与之和谈?」

    这些信件没有落款者署名,但全都指向同一个名字。

    艾佛的手笔如网,悄无声息地,将整个议政会网络cH0U丝剥茧。

    没有人公开说:「我要支持卡尔。」

    但所有的字句都在说:「如果是他,我们愿意合作。」

    尔後——玛格丽雅夫人终於开口。她的声音如霜,清冷而有力:

    「我只问一件事:若再拖延,王都会不会因粮荒与兵变而崩溃?」

    无人敢回答。她淡然道

    「若你们无法作决断,我便代你们先提名——

    东境,愿以卡尔为临时继承人之位,主持王室政务。」

    此言一出,堂中鸦雀无声。

    不久後,第二人举手——中部侯爵

    接着是南境祭官、西境粮务长、禁军主帐副官……

    如雪崩前的第一声裂痕,整个议堂渐渐响起更多名字:

    「我赞成。」

    「东军亦可效命。」

    「若王同意,我等无异议。」

    三王子沉着脸坐在角落,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而艾佛在高座後方,微微一笑,低语

    「风,已改了。」

    提案通过之前,依照惯例,需送入内厅书房「过目」。

    那夜,老国王坐在火炉前,双手握着那份写有「继承人候选人:卡尔」的羊皮卷,凝视许久。

    葛雷安老臣低声问道

    「陛下,是否需要改为其他名单?」

    国王未答,只淡淡问

    「今日是什麽日子?」

    「雪祭前夕,冬初第五旬。」

    国王轻轻将那份卷宗合上,放回桌面

    「那孩子……生在冬初。」

    「把它送回去吧。照议政会的流程来。」

    议政会收到卷宗时,上面并无朱印,

    但角落盖有一方古老的印章——「备存g0ng中」。

    这不是认可,也不是否定,

    只是意味着:「王已知,且未阻。」

    艾佛看着那枚印章,笑道

    「老狮子终於低头了。」

    卡尔却只沉默片刻,低声说

    「他没有低头,他只是……不再守门了。」

    翌日清晨,议政会再次召开。

    王都初雪覆地,百官入堂,风声未断,却无一人敢迟。

    尚未开会,大厅内就弥漫着压抑气氛。

    来自西境的克罗伯爵压低声音道:

    「你真的相信……他是王室血脉?那些城里城外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一旁的子爵冷哼

    「我不在乎他是不是王子,

    我只在乎:他一封信能让东港粮舰三日之内归航。」

    还有人望向高位的空席,声音几近耳语

    「我听说……他从小就被流放,没见过王g0ng的光,一个人在黑暗里苟活下来,从Si人堆里出来的那种……你知道,就像是幽灵一样。」

    「是恶魔才对,他有东境的支持、有情报网、有禁军的密联——他不是来参与的,他是来接管的。」

    钟声未响,殿门却先缓缓打开。

    没有传令,没有通报,只有一行黑靴声由远及近,踏入这历代王权所悬的厅堂。

    卡尔走入。

    他未着王袍,也无贵族徽饰,只是一袭深墨黑战袍,剪裁锐利如刀,长靴踏雪未化,肩背笔挺,步伐稳如军阵。

    眉眼沉冷,神情如冰,眼中无一丝畏惧,亦无谦卑。

    他像不是来求位置的,而是来主导每一张椅子属於谁的。

    他从正门直入,如同风暴推开两侧人cHa0。

    有贵族起身想行礼,却在他扫过一眼後又默默坐下。

    有老臣端坐不语,心头却微微一震——

    那GU气场,与当年年轻的国王初登王座时……几乎如出一辙。

    但那不是继承的王威,而是从生与Si里打出来的猎者姿态。

    当他步过中列,一名东境武将轻声向身旁人说

    「那不是个被遗弃的人,那是把自己从地狱里拔出来的人。」

    卡尔走至堂前,不需人引领,他便直接步上主席阶梯。

    那是原属三王子的位阶,是唯一一席直面整个议政会的高位。

    他站定,扫视全场,一手握着那份王室「备存g0ng中」的覆印书函,

    另一手自然下垂,修长有力,掌上茧痕未散,是握剑之人,也是握政之人。

    他没有自报身份,也未致词,只说了一句

    「你们召我来,我来了。现在,轮到我说话了。」

    他的声音平稳,不高不低,却清晰贯穿整个议堂,

    如夜雨落雪,压倒了所有流言与旧制。

    议政厅内,一片寂静。

    卡尔站於高阶,身後风雪微鸣,他没有表情,但声音却异常清晰。

    他举目望向一众朝臣,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至今仍不信任我。

    认为我不配,质疑我出身,怀疑我是否真有王室血脉。」

    「我站在这里,不是要说服你们接受我,」

    「而是要让你们听见一个事实——」

    他停顿,目光扫过台下每一位贵族、每一位军将,语气微沉

    「我,卡尔·塞维,是那个十七年前,被国王亲手下令流放的孩子。」

    议政厅中爆出一丝低声SaO动,有人颤然低语,有人惊愕变sE。

    「我在Y暗的巷子里长大,学习沉默、隐忍。

    我知道我不能被发现,不能让人知道我活着。因为只要有人记得,预言就还存在,王室就永远不安。」

    「我被遗弃、被剥夺姓氏。我不是人,只是个王权选择的答案。」

    「而你们呢?你们这些忠臣、这些建国贵胄,

    当年可有人怜悯过那个孩子吗?」

    他目光凌厉如刃,直b下方百官,许多大臣不自觉低头、垂目、不敢对视。

    「我不是你们眼中所谓的继承人,因为王从未承认我,我不是贵族,因为我没有姓氏。」

    「但坐在这里的诸位都知道,若不是我,这场冬荒早已崩溃,王室早已四分五裂。」

    「我不是来向你们要回王位,

    我是来告诉你们:我还在。

    你们丢弃的东西,自己亲手捡起来看——它还活着,而且,b你们谁都强。」

    卡尔站在高阶上,语毕,空气彷佛凝结。

    他没有请求接纳,只是让这座王城直视他被遗弃的过去,与那段所有人都装作遗忘的一段回忆。

    卡尔的话落下後,大殿无人回应。

    议政会的重臣们坐在堂下,有人低头、有人握拳,有人甚至开始颤抖——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参与过、却从未承认的沉默

    风声穿过高窗,雪光映在每一张石制桌椅上,连最敏锐的政治老狐都哑然无声。

    西境的哈莫子爵终於低声开口,声音微颤

    「这……怎麽可能是真的……我们从未收到过……任何指令……关於第三子的事……」

    卡尔冷冷一笑

    「因为你们从不想知道。你们习惯服从命令,不问来处,不问代价。

    所以我Si不Si,你们根本不在意。」

    这时,始终沉默的拉斯塔尔侯爵缓缓起身。

    他一身军袍,老眼沉静,声音却如铁

    「……我记得。那年冬夜,我曾亲眼看见有辆未登记的马车,从王g0ng直驱城外。

    我问过,无人回应。我追过,命令被压了下来。」

    「我们……我们很多人,不是不知道,是选择装作不知道。」

    「因为一旦承认那个孩子存在,就等於承认我们纵容了流放、剥夺与——一场王室制造的预言处刑。」

    他转头看向卡尔,沉声说

    「你能活着站在这里,说明我们错了,也说明你b这里任何人都强。

    我愿以我的军誓为证,承认你就是王的第三子。」

    玛格丽雅夫人微微抬眼,红唇不语片刻,终於开口

    「我们今日坐在此处,不是为了辩论血统,

    而是因为我们知道——只有你,有资格坐上这里的最高位。」

    「至於你是不是王子……」

    她缓缓起身,声音淡然如霜

    「这些年王都走过多少无名者?多少贵族戴着假姓?

    在这个国家,真相不是由血,而是由实力与结果写下的。」

    「我不管你是谁生的,我只看你能做什麽。」

    中部议员开始点头,西境商会代表小声交换眼神。

    有人悄悄将自己的名印敲入「继承人支持书」上,

    一名老贵族低声说

    「他愿承认自己是那被流放的孩子,这不需要证明,这——已是证明。」

    在卡尔讲完之後,没有人再敢说他不配,

    因为这整个王国,没人敢再说自己无辜。

    议政厅中,气氛冻结着时间。

    卡尔陈述完身份与过去,众臣默认,玛格丽雅与拉斯塔尔皆表态支持。

    大部分贵族已默默点头,甚至有人在递上表决书,将卡尔列为「继承人」之位。

    而三王子——立於堂下偏席,身披贵裳,额发淩乱,眼中血丝浮现。

    他再也无法忍受,声如断剑般的怒吼从一旁的席位出声

    「你们疯了吗?」

    他的声音在殿中炸开。

    那一刻,议会之上,每一张高背椅都如远山,他的声音像撞在峭壁上,却无人回应。

    身T微微发抖,脸sE因怒火而泛白,额际冷汗闪烁。

    他的嘴唇翕动,似乎本能地想维持T面,

    但情绪早已决堤,语气撕裂

    「一个流放者,一个被王室抛弃的私生子!是个没名字的废物,是个Si人,是王室的诅咒,他根本不配站在这里!」

    他的双眼睁大,眼白泛红,眼珠疯狂扫视在场每一张面孔,

    像是想从谁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犹豫——哪怕一丝,都能救他於此刻的孤岛。

    他边说边指向高阶上的卡尔,声音在议堂中回荡。

    「一条从外面爬回来的狗!你们就要让他坐上这个位置?!你们还记得自己的血统吗?!」

    「我自小学习继承人的礼法,十四岁带兵,指挥边境三年,历经四次冬季防卫!你们都知道!我为这个国家牺牲多少!」

    他转向众臣,扫视那些沉默不语的贵族

    「你们真会信他?你们真敢押上整个王室未来,让他来当继承人?!」

    他的声音几乎嘶吼,眼神疯狂,额上青筋暴起,

    此刻他不再是王子,而是一头被赶下王座的孤狼。

    他忽然朝玛格丽雅夫人的方向猛踏一步,指尖颤抖,语气尖利

    「你不是曾说我才是秩序的象徵吗?你忘了你站在我母亲灵前说过的话了吗?」

    他转向拉斯塔尔,近乎咆哮

    「你曾将军功授我,如今却背我而去——你就是个老叛徒!」

    沉默,是他得到的唯一回应。

    拉斯塔尔低头不语,艾瑞克侯爵乾脆转过身去,

    西境代表甚至悄悄在议表上画下了同意符号。

    而卡尔,依然站在阶上,眼神冷淡,没有一句回应。

    玛格丽雅夫起身轻声开口,声音如刀

    「你不服,是因为你知道这场议会的决定是对的。

    若你真有王者之能,又何惧与他共处一堂?」

    椅脚拖出尖锐的摩擦声,回荡在石墙之间。

    「荒谬!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你们难道真看不出来吗?他是诅咒!是灾厄的开端!」

    他的眼睛血红,唇角颤抖,望向站在高位的卡尔,像是在眺望着一场王室的灾难。

    「他连自己的身世都说不清楚!他是谁?哪里来的?除了几个人背书,他拿得出什麽?!

    一封信?一段陈述?这就足以让你们背叛我、背叛整个王国的秩序?!」

    三王子怒指卡尔,声音带着几近崩溃的誓言

    「你们知道他怎麽活下来的吗?那些流言、那些雪地里的影子都是真的!」

    「他不是靠信仰、不是靠努力!是恶魔,是诅咒让他活下来的!我亲耳听过,他曾与东境的术士来往,甚至传言他掌控了不属於这个世界的力量!」

    他四下望去,疯狂地试图寻找一双能共鸣的眼睛

    「我们要让这种人领导王国?让他成为王座的主人?

    你们就不怕——他带来的不只是变革,而是毁灭?」

    「父王当初把他送走,是因为预言!你们忘了吗!?那段神语——第三子将引发王国的崩溃!」

    他像是握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将预言当成证据高举

    「现在你们却反过来拥护这个预言里的灾星?!你们都疯了吗?还是你们只是……怕了」

    他语气骤转,声音压低,像一条毒蛇盘绕在议政厅的每一位大臣耳边

    「诸位……我们都在这里坐了十年、二十年。

    我熟知你们的军备,你们的封地,你们的族谱——你们信我,我与你们一起扞卫过这王国。」

    「而他呢?一个人影般从雪地爬回来,就能让你们遗忘一切?

    你们真愿把後代的命运、这国家的未来交给一个……从坟墓里回来的影子?」

    「如果你们现在举手同意他上位,等你们想反悔——就来不及了。

    他不会宽恕。这种人从不宽恕,只会夺取。」

    他声嘶力竭,但整个议政会没有任何附和。

    甚至连他最亲近的中部军头,也仅是面无表情地微微偏开目光。

    有人神sE复杂,有人皱眉,有人低声私语。

    但没有人站起身来支持他——

    这一刻,他终於明白

    他说得再大声,也无法盖过卡尔的沉默。

    卡尔始终未打断,只在他最後一句话落下时,缓缓抬眼,淡淡道

    「你说的没错。」

    「我确实不是你们想要的继承人,也不需要你们的拥戴。因为我要的不是你们的信任,是你们的安静。」

    他微微侧身,看着那些静默的大臣们

    「在你们开始恐惧我之前,是谁先恐惧了他的软弱?谁先对他的怒火感到疲倦?谁先把票投向了不该存在的人?」

    「我不会辩驳,因为你已经在败退时,把自己的真面目——演给了全场看。」

    所有重臣接连点头,随即将名印盖入提案文书。

    大议长站起,展卷,声如洪钟,在石殿间震荡

    「若无异议,请各位重臣於名册上签下名印,以示效忠、认可与誓约。」

    拉斯塔尔侯爵率先起身,无惧无言,在金册上按下家族印记。

    玛格丽雅夫人步上前来,凤印如火,落下无声,却震慑全场。

    接着,一名名大臣陆续站起,印章、名纹、家徽落在羊皮之上——

    象徵的是权力的转移,象徵的是历史的选择。

    片刻间,所有席位,都已落定。

    眼睁睁看着整个议会、一群曾对他俯首称臣的大臣、那些口口声声「忠诚於王室」的重臣,竟然——一个个将手中的印章按在卡尔的名字上。

    议政厅内的声音,如同余烬熄落的炉火。

    当大多数贵族尚在低声交谈、交换眼sE时,三王子却早已起身。他没有等最後一句确认,也没有回应任何目光。他只是静静地,将手上的议政印信放回桌面,彷佛那不是象徵权力的象徵,而只是——某段历史的终止符。

    他转身,步伐极轻。

    金红披风轻轻拖过地毯,那是王族的颜sE,却在这刻像一条沉重的锁链。他的肩膀没有挺直,也没有弯曲,只是那种「早已知道会输,却还是撑到最後一刻」的疲倦。

    无人敢叫住他。

    也无人敢与他对视。

    即便是那些曾经站在他背後的老臣,也在这一刻将视线别开。

    他走得不快,却让人不寒而栗——因为那样的沉默里,已是无话可说。

    当他走到大门口时,yAn光从厚重石柱之间洒进,金光在他脸上斜斜掠过,照见他眼中那道沉寂的暗影。

    他终於停下脚步,低头望了一眼那双踩在地毯上的靴子,彷佛终於察觉——自己脚下,已经没有一寸土地,是真正属於他的。

    他走了。

    像一场从未被允许开始的梦境。

    只剩一丝冷风,在议会大厅门後缓缓收回,掠过了卡尔身侧,也掠过了——那场王族血脉崩裂的遗骨。

    议政大殿的长窗被风轻轻推开,残yAn斜落,映在满地尚未收起的丝毯上。

    重臣们逐一起身,没有鼓掌,没有恭贺,只有各自藏得极深的眼神。

    一位老侯爵轻轻整理披风,从卡尔身侧经过时微微点头,那一点点点头,不是臣服,也不是敬意,而是一种「接受现实」的礼数——他接受了,这场游戏,已经有了新主角。

    玛格丽雅与几位东境贵族最早离开,走在红毯边缘,她步伐稳定,裙角滑过地砖,眼神平静地扫过王室徽记——彷佛她才是真正主导这一局的幕後nV王。

    拉斯塔尔侯爵缓缓随後,没说一句话,只是走过卡尔身边时,停下来两秒。那一刻,整座议政厅彷佛只剩他们两人。他低声说了句:

    「你终於不是秘密了。」

    接着离开。

    有人低声私语,有人加快脚步,仿佛怕与卡尔对上眼,有人则驻足张望,想确认他会不会露出什麽破绽。那些曾经表态的、曾经沉默的、甚至曾谋求拉拢的臣子,现在都如影子滑过墙壁。

    整个议政厅散场的速度,b过往任何一次都更快。

    ——如同一场刚下完赌注的赌局,赌客们还没看见最终翻牌,便已准备逃离。

    但卡尔没有动。

    他站在王座阶前,眼神落在高处的圣徽之下,彷佛在与什麽无形之物对峙。

    艾佛走到他身後,语气轻慢

    「他们不是怕你……他们是在等你,会不会成为——他们下一个噩梦。」

    卡尔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开口

    「我会的。」

    远方风起,窗外的旗帜一角翻飞,王冠尚未加冕,Y影已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