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饮雪气极,气质冰消雪解,由冰美人变成了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炉,恨不得烧到商丹身上去。她甚至气得有点发抖:“商丹你,你又发什么疯——”

    显然商丹不是第一次调戏她,燃着她的火线了。阿麻吕见其他人目光游移似是想避嫌,其实仍不嫌事大地偷瞄商丹和江饮雪的交谈,于是他有样学样,也默默围观了这场八卦。

    商丹撩起落在胸前的一束头发,她有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与她文雅秀丽的容貌相得益彰,她收敛了戏谑的神色,一派温柔地看着江饮雪。

    “我对师妹从来是情之所致,怎么能说是发疯呢?”

    商丹此话一出,阿麻吕便听到不少人猛吸了口气的声音,他很确定这不是错觉。

    阿麻吕也在心里啧啧称奇,不知像商丹这样离经叛道的人,万花谷里还有多少个?

    而江饮雪的反应就直接多了,她被商丹出格的言辞刺激得气息暴动,手握成拳紧紧攥着,似是下一秒就要对商丹动手。但她最后仍压抑了下来,因为她扫了一眼众人,终究不愿为了她与商丹的“新仇旧恨”在众人面前闹笑话。

    商丹见她摆明了要冷落自己,只能颇为失望地坐回自己位子上了。

    “咳咳,”吴尘山见她们的争执告一段落,便想引回正题,“依我看,现下解决人员不足问题也只有举办考核这个方法了,与其争论能不能由我们举办,不如想想考核的具体事宜,尽快拟定好方案禀明谷主和七圣,征求他们的同意。”

    “是啊是啊。”齐歌附和道。

    江饮雪看了吴尘山一眼,那眼神有点委屈。

    阿麻吕的手在桌下扯了扯裴元的袖子,低声问他:“师兄,我是哪个阶层的弟子?”

    裴元回答他:“师父出谷前向谷主和七圣中的其他人打了包票,说会找到一个能力不亚于执礼弟子的人担任药王次徒。师父的面子很大,所以谷主就给你预留了一个执礼弟子的位置,你入谷以后不需要考核就是执礼弟子了。”

    “你刚刚说了你是弘道弟子?”

    “是的。”

    敢情自己不光在杏林门下是裴元的师弟,连弟子等级也比裴元低了一级?

    阿麻吕脸上不显变化,心里却飞快地盘算着。

    阿麻吕学着裴元,在桌上敲了两下,令众人看向他:“负责谷中事务,如巡逻任务的人力,都是从弘道,执礼,尚贤弟子中抽取的。现在这些高阶弟子的人数不足以使谷中机制运转,我们举办考核的目的正是增加高阶弟子的人数,所以举办考核势在必行。我说的没错吧,裴师兄?”

    “是的,没错。”裴元答道。

    “关于考核方法,我有一个建议。我听闻以往的考核,都是七圣出题再由七圣判断弟子能否通过,如果是由高阶弟子来主持考核的话,可以换一种考核方式。”

    阿麻吕笑着说:“我们不妨采取同门比试的方法,选出数量足够多且能服众的高阶弟子。”

    “同门比试?”项云音不解,“我们武道考核就是让弟子们分组比试,但七艺考核怎么安排?”

    “先举办武道比试,将所有弟子,包括现在已经分了阶层的弟子,重新按武艺水平,分为不同阶层。再举办七艺比试,按评分排出名次,每个阶层需要多少人数就选取名次靠前者多少人,被刷下的弟子则滑落到下一个阶层继续比试。每一阶层弟子的七艺比试,由其他阶层的弟子来评选名次,这样如何?”

    “噗嗤。”应缃红立马领会了意思,她挑眉看着阿麻吕,“阿麻吕师兄的想法真是标新立异。不仅不在意七圣的威严,而且不忘把我们高阶弟子也拉下水。”

    “但是——”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想法真的很好,怎么说呢,很有万花风范,很万花?”

    “总之,我支持阿麻吕师兄的建议,这么有趣的事情,想来谷主和七圣也不会不同意的。”

    杨仲安赞同道:“我觉得很好,除了可以选拔出足够的人力,还可以让谷中的弟子互相熟悉,至少也能彼此留个印象。”

    “这就相当于重新洗牌了,”卫鸣玉摸着下巴,眼睛发亮,“高阶弟子也要参加这次的考核同台竞技,等于众人在同一起点,那么其他弟子就算输了,想来意见也会少很多,并且也不算越权代替七圣考核了。”

    “我觉得可行,”逸尘发话,“先考武艺的话,能优先选拔出身强力壮的家伙。”在找苦劳力方面,逸尘和宋听枫不愧师出同门。

    吴尘山也表示赞同:“想法大胆且合理,应该会很合谷主与七圣的心意,他们乐于见到弟子们切磋较量。”

    “嗯,的确如此。”江饮雪低着头,也应了一句。

    虞罃慢条斯理地说:“我加一点建议,还没有七艺名号的弟子,若是在这一次考核中成为了高阶弟子,就让他任意挑选拜入哪一门下,若成为了低阶弟子,则等七圣回来后由七圣挑选。我认为这样可以使那些弟子更加认真地对待此次考核。”

    “这应该没问题。”宋听枫想了想,“虽说现在七圣在外挑选自己的弟子,但按照以后的拜师制度,也是先让入谷的弟子挑选,然后再由七圣考核的。”

    “关于阿麻吕师弟的提议,要说有哪里不好,就是高阶弟子中实力不济的人,怕是要被刷下去了。不过在场诸位想必都没有这方面的忧虑吧?”商丹笑眯眯地说。

    逸尘慢悠悠抬起眼皮:“这种担忧,我是没有的,不过谁要是害怕自己被刷下去,可以趁早表示反对。”

    虞罃说:“能和诸位以及其他同门较量,是我的荣幸。”

    “作为商羽门下的师姐,我和饮雪也没有问题。”

    顾曦华将自己的手搭在江饮雪的手上,对她微微一笑:“是吧,饮雪?”

    “……那是自然。”江饮雪抬起头,冷傲地答道。

    “我也没意见。”杨伯雨和袁星洲异口同声地表态,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袁星洲说:“我和伯雨正好趁此机会与诸位切磋棋艺,这段时间不管是诸位还是我们都太忙了,我们根本找不到人下棋。”

    杨伯雨朝众人挑衅道:“考核时诸位总算不能再推三阻四地溜了,乖乖跟我和星洲对弈,然后输给我们吧。”

    “喂——真够狂啊,你们两个臭小子。”云西龇牙道,“让师兄我来教教你们怎么下棋。”

    杨伯雨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云西师兄的实力,我们还没放在眼里。”

    “还是先让方师姐多教教你吧,云西师兄。”袁星洲温柔地劝道。

    “你们两个等着——”云西气道。

    “哈哈哈哈哈。”应缃红揪着文书纸页,忍不住笑了起来,“伯雨和星洲说得很对啊哈哈哈哈哈哈。”

    顾曦华也来煽风点火:“云西啊,我们这一批弟子中,就属你一个心思懒漫,好吃懒做,你这样很危险啊。”

    齐歌点点头:“你考不上高阶弟子还不是最丢脸的,要是谷里有哪个天资聪颖的小娃娃考上了,而你却是个正意或归德弟子,要叫那小娃娃师兄师姐?——那辈分可真是乱了哇。”

    “我才不会被刷下去呢!是吧,方洛?”云西有点害怕齐歌说的场景,转头向方洛寻求支援。

    方洛冷冷看他:“昨天给你划的功课学了吗?我现在出题考考你?”

    “还,还没,我回去挑灯夜读……”

    “前天的呢?”

    “嗯……这,这个嘛……”

    “大前天的呢?”

    “嗯……大前天你划的,是什么内容来着?”

    方洛长叹一口气,一手扶额,一手展开扇子,用扇面挡着云西的脸。

    “我不管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云西慌了:“别啊,方洛,我保证我从今天开始认真学,好好学,少说多学,少玩多学——”

    云西左右移动身体,想探出头去和方洛交谈,却总被方洛快一步遮挡住。两人如此这般你来我往,既像玩耍打闹,又像打情骂俏,令在场之人看着莫名觉得有些牙酸。

    最后还是裴元打破了局面:“既然诸位都同意,那么关于巡逻制度和举办考核的事宜,我后日就传信给谷主和七圣,征求他们的同意了。”

    “裴师兄且慢,”顾曦华打住裴元的话,“大体上没问题了,但我还有一点小疑惑——弟子们在谷中遇到险情,如何发出信号,通知巡逻队赶来?”

    逸尘说:“给每一位弟子都配个哨子如何?天工特制,能吹很大声的那种。”

    “我觉得不行,”杨伯雨立马反驳道,“在人多的地方遇险,只要喊几声别人就能听见,哨子略显鸡肋,而在偏僻的地方,吹哨子或许没人能听到,无济于事。”

    袁星洲则说:“哨子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只要不是太偏僻的地方,听到哨声就知道谷中有险情发生,只是谷中容易形成回声,增加了巡逻队听声辩位的难度,怕是很难快速准确地找到遇险的弟子。”

    “如果没有别的办法,给每人派发一个哨子也不错。”项云音说,“巡逻队的成员分头搜寻遇难弟子,应该也不会花太久的时间。”

    “哎呀,我想起来了,”应缃红突然出声,她托着腮,边回忆边说,“前些日子我误打误撞弄出了一种香,这种香白天点燃,会在上空形成一团很显眼的明黄色的烟雾,无毒无味,可以持续一刻钟左右,夜晚点着,则会弄出一团发着亮光的白雾。不知道这种香能不能用来发信号?”

    “这个好,缃红你真厉害。”齐歌夸赞道,“这香不就和边塞的狼烟一样吗?在谷中活动的弟子若是遇到险情,点燃此香,巡逻的弟子看到后就能赶过来了。”

    “这香制作起来容易吗?从点燃到形成烟雾要多久?”逸尘问道。

    “用的原料和制作工艺都很常见,”应缃红回答道,“形成烟雾也是在须臾之间,但它有个问题就是太容易燃起来了。弟子又需要带着火石,这很容易令它自燃。”

    逸尘说:“这个问题倒没什么,天工门下给它弄个配套的匣子,再发给谷中的弟子就行了。明天我能去看看你是怎么制作这香的吗,应师妹?”

    “当然可以。”应缃红笑着说。

    裴元见巡逻制度的事总算告一段落,开口道:“此事既已敲定,那么我们就开始下一个议题,制定万花谷的禁令。”

    云西疑惑地问:“咱们万花有禁令?我来了好几个月都不知道呢。方洛你跟着谷主来的,知道这事吗?”

    “嗯……我也不记得有啊。”方洛说。

    “禁令?比方说夜晚禁止弟子在谷中私自游荡,因为容易出事,违者罚抄书十遍,这样的算禁令吗?”齐歌问。

    “这不算,这种规定只是为了规范弟子们的行为。”

    “谷主特意点明,这禁令是最严重的罪行,也要配上最严厉的刑罚,足以震慑众人,且只需制定一条禁令就够了。”

    “最严重的罪行,最严厉的刑罚?谷中确实还没有制定这样的规定。”卫鸣玉说,

    “而且只需制定一条禁令?”

    裴元解释说:“是的,谷主说一条禁令足矣。万花谷不可无禁止之事,使弟子无法无天,毫无敬畏之心,但万花谷也无需像外界一样,规矩繁多,束手束脚。”

    宋听枫沉思道:“那么,对于万花谷来说,什么样的罪行是最不可饶恕的?什么样的惩罚又是最沉重的?”

    “一般而言,杀人就是这世上最不可饶恕的罪行。”项云音说。

    商丹说:“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万花谷算是半个江湖势力,江湖中人打打杀杀再常见不过了。要是杀了无辜的平民百姓,才算是有罪。”

    “那么,万花谷的禁令是不能滥杀无辜?”应缃红感觉有点奇怪,“怎么说呢,不是不对,但我觉得不太合适?”

    卫鸣玉说:“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得残杀平民百姓是江湖共识,犯下此种罪孽的人,各大门派人人得而诛之,不需要我们万花谷特意为此立一条禁令。且弟子们在谷中也很少接触到外人,这种事情跟我们万花弟子关系不大。万花谷的禁令,应该与谷中弟子切身相关才好。”

    “那就……不得残杀同门,万花谷中的人,这样如何?”顾曦华问道。

    宋听枫点头:“可以,残杀同门者应视为背叛了门派,这种罪行够严重了。”

    “刑罚的话,若是在谷中犯下罪行,可以就地处死犯人,若是在外面犯下,则下达追杀令,谷中其他人见之可杀,如何?”宋听枫侃侃而谈,他对刑罚之事很有兴趣,亦有不小的造诣,“若是觉得处死太便宜犯人,也多得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刑罚——”

    “那个,宋师兄,我觉得不必这么麻烦。”杨伯雨不想听那些倒人胃口的事情,便打断他的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行了,犯人如何残杀了同门,我们便如何处死他。”

    “这个法子好,就当是为被残杀的弟子讨回公道了,”袁星洲说,“也让犯人在相同的死法中,反思自己的罪行。”

    其余人也表示赞同。

    裴元总结道:“那么,禁令的内容是,万花弟子不得残杀同门,违者将被门派中人追杀,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今日的议题也到此结束,各位若还有别的问题,可以现在提出来。”

    杨仲安站了起来,说:“诸位,我今日清点完了财库,发现依照现在各项工程物资花销开支的趋势来看,要支撑到四个月后不太可能,各位能否想想法子?”

    见这个问题没有之前的严肃,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噢,财务问题啊,问题不大。我家里有些钱,要是需要可以让我兄长带些钱财过来。不过说起来,这段时间谷中的资金都是从哪儿来的?”

    “都是谷主给的啊,谷主很有钱,不过在这山谷里动土动工,再雄厚的家底也要败得差不多吧?”

    “那可不一定,谷主的财物里好些都是中原难见到的稀罕物,价值连城那种。”

    “谷主的家世到底是怎样的,有人给我说一说吗?”

    “我也不太清楚,但听说他是东海那边的人,有个未婚妻但是好事未成……”

    “喂喂——这样讨论谷主不好吧。”

    “反正现在谷主又不在谷里,他在也无所谓,谷主只会罚人抄书而已。”

    眼见众人讨论的重点越来越歪,声音也乱作一团,裴元出声挽回局面:“杨师弟,我给谷主写信会禀明此事,若谷主能直接拨付财款,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若是不能,到时候我们再讨论此事吧。”

    杨仲安皱眉道:“就算东方谷主家财雄厚,我们也不能三年,五年,十年都靠谷主养着吧?我们弟子总是要有自己的生财之道才对。”

    宋听枫劝他:“万花的开源生财问题,可留作下一次的议题,或是今后的惯例议题,毕竟这应该有一个长久长效之策,我们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没错,”逸尘说,“况且现在也很晚了。”

    “对对对,先把问题禀明谷主吧,谷主能解决的问题暂时都还不算问题。”云西说,他也觉得又困又累了。

    于是众人在夜半三更时分散了场,杨伯雨和袁星洲结伴离去,宋听枫好心送虞罃回去,云西和吴尘山则提着灯笼,护送女弟子们回去。

    杨仲安走到阿麻吕面前,向他打了声招呼,阿麻吕也做出回应,但心下纳闷杨仲安找他有何事?

    杨仲安此时没有在议事厅里的自信强势,反而带着些腼腆局促,他对阿麻吕说:“阿麻吕师兄,谷中分配给你的物资还在仓库放着,有点占位置,你明日可以来领走吗?”

    阿麻吕了然,原来还有发物资啊,他问杨仲安:“都有些什么东西,明日我一个人去拿得完吗?”

    “估计不行,东西有点多,阿麻吕师兄你找个人帮忙拿吧,最好也找一辆推车来。大件小件都有,笔墨纸砚,衣服,床具,浴桶……”

    “等等,不是说谷中物资紧张,男弟子们都是在湖里洗,用不着浴桶吗?”

    “谁说的?”杨仲安睁大眼睛,表情有些疑惑,“男弟子平时的确会在湖里洗,因为方便省时,但下雨的时候不可能也在那儿洗啊。浴桶的原料随手可得,不少同门在忙活时都练就了木工的手艺,给每人做一个浴桶不是什么难事。”

    “……”阿麻吕转身,看到某人溜走的身影。

    “裴元你给我站住——”

    夜晚渐渐归于寂静,回落星湖的路上,山影葳蕤,道旁无灯,只有星光照着前路。

    裴元与阿麻吕一前一后地走着,山路崎岖不平,识途的裴元做起引路人,阿麻吕随着他的步履前行,但偶尔还是走不顺。

    “不要被路上的障碍物绊倒了。”裴元叮嘱道。

    阿麻吕走得不耐,干脆走上前去与裴元并肩而行——要是真的摔了或掉坑里了,裴元也得救他一把。想起今天所遇之事,阿麻吕起了顽劣心思,他扯住裴元的袖子:“裴师兄啊。”

    “何事?”

    “我总觉得,我融入万花最大的障碍,好像就是你啊。”

    裴元不置可否,却迸发出了笑声,阿麻吕听着听着,不知怎的也笑起来,两人的笑声撞碎在山谷间,隐入了夜色。

    是夜,裴元和阿麻吕躺在各自的床上沉睡着,突然一阵巨响震在两人耳边。

    阿麻吕迅速下床,走出屏风,看见裴元床位旁的墙面破了一个大洞,一只毛茸茸的兽爪从破洞中伸进来,非常精准地抓中了裴元的被子。

    “师弟过来帮忙——”顶着灌进来的冷风,裴元正顽强地和巨猿角力争抢被子。

    阿麻吕沉默无语,他选择当做没看见,这巨猿这么难缠,他一点都不想引起它的注意。

    单纯比较力气,裴元自是不敌,于是巨猿抢走了裴元的被子,扬长而去,留下杏林门下的师兄弟面面相觑。

    “哈——啊,好困。”阿麻吕躲开裴元的视线,倒回床上躺下。

    “它为什么不抢你的?”在冷风中萧瑟站立的裴元疑惑地问,“你身上有我的气息,它应该会把你当我的同伴才对啊?”

    “裴师兄,我跟它又没仇啊……”阿麻吕太困了,懒得生气,“拜托你说些人话吧——我要睡了。”

    “那我怎么办?”

    “师兄你这么大的人,肯定会自己找睡觉的地方的。”

    阿麻吕阖上眼皮,就要陷入梦乡时,听到身旁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人体温的靠近。

    “最近夜里到晨曦期间都很冷,我怕着凉了。”

    ……够不要脸,不过算了,你的屋子你说了算。

    阿麻吕借助这一天修炼得来的粗神经,成功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