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衍明显感觉到，唐虞开始躲他。
已经连续两个周末没回贺家了。
“贺总，用不用问问小少爷？”文心跟了贺衍很多年，却越来越猜不透老板的心思。
“不用。”贺衍一边拿着份文件看，一边笑了笑，“继续让人盯着。”
文心点头应下，出去安排工作了。
贺衍随手把那份文件合起来扔进抽屉里——赫然正是那天下午的详细报告。
“唐虞，你居然这几天都在乖乖写作业？”英语课代表不可思议地看着唐虞满脸困倦地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
虽然还是像一团废纸，但是它写满了，作文都没空着。
其实自从开学考成绩出了之后，这姑娘就没再吐槽过唐虞了，因为他的成绩确实漂亮。149，只有写作扣了一分，是不是淼姐存心的还未可知。她看过那作文，不是标准的应试文章，但是很惊艳。
语文就不用说了，开学发下来的优秀范文里第一篇就是唐虞上学期期末考的文章。因为期末成绩涉及到分班，唐虞刻意踩着议论文的高分模版写了一篇漂亮的八股，以至于被语文老师追着骂——明明能写高分作文，平时偏要剑走偏锋气人。
没想到英文写作也厉害。
英语课代表把卷子收走，忍不住趁着送作业的几步路把唐虞的写作看了。
“这什么东西？”英语课代表看了一般，忍不住吐槽。
“什么什么东西？”周淼刚好回办公室，看到自家课代表翻着上周末布置的卷子嘀嘀咕咕。
“啊，周老师。”小姑娘吓了一跳，赶紧尴尬地问好。
周淼自顾抽出最上面那张皱得不成样子的卷子看了起来，“这小子。”
“你别跟他学。”周淼嘱咐自家课代表，“又在乱写。”
课代表乖乖点头，然后就跑去升旗仪式了。周淼又把唐虞的写作翻来看，漂亮的眉毛忍不住皱了起来。
难怪课代表纳闷，材料让谈弱势群体，唐虞写的lgbt。
周淼没有一笔带过，而是皱着眉毛开始回忆。那些喜欢唐虞的小姑娘，她不是没有担心过，但是后来发现唐虞都处理得很好。现在想来确实不对劲，哪个男孩子青春期没点儿萌动的心思？更何况是长得好的男孩子。隔壁班那个班草的八卦早传遍全年级了，教研组都在吃瓜。
之前打人事件，好像是为了林哲出头？周淼想到这有些愁，林哲这孩子本来复读就是要冲名校的，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
周淼叹了口气。
开学考成绩出来，各科老师都在夸。本来以为高三了总算是收心了，没想到还是不让人省心。
升旗仪式结束，校长又在讲话。
谈檀和唐虞因为个高站在最后，小声嘀嘀咕咕。
谈檀：“鱼啊，你昨天居然又来自习了？你不是号称周末自习反人类吗？”
唐虞随口道：“老子热爱学习，不行吗？”
“啧。”谈檀懒得问了，说，“昨天发你的导数做了吗？”
“做了。”唐虞说，“刚做的，等会儿发你。”
“叽叽咕咕什么呢！”
“啪！”“啪！”
“哎哟——淼姐，没啊，我们讨论数学题呢！”
周淼卷了几张卷子照着谈檀和唐虞后脑勺就是两下，谈檀慌忙求饶。
唐虞也表情夸张：“淼姐，打一下死一万个脑细胞啊。”
周淼气笑了：“少扯，生物老师这么教你们的？”
她看着唐虞，心里有气又只能憋着，最后只憋出来一句“老实听校长讲话”。
一旦沉浸在学习中，日子就过得飞快。
又过了两周，周五下午体育课，唐虞打完篮球往树荫走去，随手把汗湿的刘海梳到脑后。其实头发长度早就该剪了，但是唐虞一直懒得去管。
不远处传来女生的小声尖叫。
唐虞朝送水的几个女孩子礼貌道谢婉拒，在女生害羞的视线中拿起自己的运动水杯吨了半瓶水。
喝完水，他找了棵没人的树坐了下来。
并不是完全没人，林哲在另一边躺着睡觉，脸上盖着一本英文原文书。
唐虞随手把那本书拿起来翻看。
“你真是…”林哲无奈，用手挡着刺眼的阳光坐了起来，“你礼貌吗？没看见我在睡觉？”
“你又没睡着。”唐虞随口应付他，翻书看了两页内容，一边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感慨道：“真是太黄暴了。”
林哲无语地把书抢回来：“没有人会像你这样看我内容。”
唐虞啧了一声：“学霸一天天的就看这个啊。”
林哲也学他啧了一声：“学霸学习的时候你是看不见的。”
经历过那件事之后，唐虞和林哲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具体表现为，林哲会和他聊一些不那么未成年的话题。
比如这会儿，林哲就给唐虞分析了刚刚篮球场上各个男生的颜值和身材，以及性能力。
“所以为什么那方面也能分析出来啊？？”唐虞震惊。
林哲小声说：“看大小啊，你们打球的时候动作一激烈，裤裆很明显的。
“还有身材，一般肌肉练得好，体力肯定差不了。”
唐虞不吭声了，他想起了贺衍。
操，真要搞上了，他会不会被干死啊。
林哲还在那边絮絮叨叨：“其实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应该也很厉害。
“没想到…我原本以为你最多不是gay，没想到居然不是1…”
“操。”唐虞恨不得掐死林哲，瞬间弹起身扑过去捂住他的嘴，“闭嘴，懂？”
林哲唔唔地疯狂点头。
唐虞松开手坐了回去。
林哲说：“哎，你说你喜欢谁不好，非得…”
唐虞面无表情地冲他一指。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林哲翻了个白眼，小命要紧。
唐虞不后悔让林哲看到了他和贺衍，只后悔没第一时间把这个脑子过分聪明的吃瓜人脑补帝杀人灭口。
林哲抱着他的小黄书，非常自然地转移话题：“下周就要月考了，作何感想？”
唐虞有些恍然：“下周就月考了？”
“是啊。”林哲伸了个懒腰，“马上十月了，十一假期回来就考试了。”
原来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贺衍了。
唐虞想起月中他有一次忍不住回贺家，刚好那天贺衍出差去G市，第二天贺衍赶回来唐虞已经走了。
唐虞自嘲地笑笑，开学前还觉得一周见不到人就要受不了，这近一个月没见不也是转眼就过来了。
但是一直憋着还行，只要一想到，就还是想得厉害。唐虞隔着衣服捏了捏胸口的玉。
晚上回去一趟吧。
唐虞叹了口气。
“我走了。”唐虞站起来，冲林哲说，“晚上不用等我了。”
林哲马上合上书：“你要翘晚自习？”
唐虞嗯了一声，林哲说：“我和你一起。”
唐虞说：“不用。”
林哲解释道：“我要买点题。开学买的已经做完了。”
唐虞看了他一眼：“行吧。”
俩人往回走，唐虞一边啧了一声：“你现在也很会装逼啊？”
林哲看他：“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唐虞想起一件事来，问：“所以你拒绝唐简…是因为型号？”
“…”林哲震惊地看着他，等一群打完篮球的男生擦肩而过，说“你是怎么从买试题联想到型号的？”
“刚你不提，我也不会想到。”唐虞看了他一眼，“所以到底是不是啊？”
“不是。”林哲看着他，干巴巴地说，“他这人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好吧，型号也算一部分原因。”
“哦。”唐虞说。
林哲又开口了，“但是就算你是…呜呜呃呃呃！”
唐虞直接暴起，单只胳膊勒住林哲脖子，手绕到前面来卡着他下巴，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林哲憋红了脸拼命摇头又点头。
又一队女生表情惊异窃窃私语地走了过去，唐虞这才放开林哲。
林哲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了：“我也还是挺喜欢你的。”
唐虞面无表情：“驳回。”
收拾好东西，唐虞估计王京这会儿也赶不及过来，便播了另一个号码：“兄弟们干嘛呢？谁有空来送我一趟。”
那边很是热情：“干活呢，勤勤恳恳打工人呐！虞哥你在学校呢？正好彬子在那边，我给他说一声，10分钟就能到。”
唐虞说了声好，“辛苦了。我之前让查的事怎么样了？”
“挺难查的，有点眉目，但是还不能确定。”那边说，“处理得太干净，感觉像行家手笔，二十年前能有这本事的不多，如果真跟您说得那样，贺总当年就已经能做到这样，也难怪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好，你们尽量查。”唐虞双目低垂，“我这边再看看能问出什么信息来，随时联系。”
“虞哥你小心点。”那边有些担心，“别被贺总发现了。”
“没事。”唐虞轻笑一声，挂了电话。
贺衍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如果说本来只是猜测，刚刚这个电话就是完全肯定了这个结论。
等林哲来了，唐虞收了手机和他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没想到出了校门就碰上一群混子，喝醉了酒一样骂骂咧咧上来就打。
唐虞皱眉，拉着林哲躲了一下，抬脚踹开一个光头，低声道：“往学校跑。”
说着就飞一般冲了出去。
林哲赶紧跟上，边跑边喊：“怎么回事啊这群人！”
唐虞也喊：“我他妈也不知道啊！”
“啊——我跑不动了！”林哲欲哭无泪。
“操。”唐虞回头，见混混已经快追上林哲了，其中一个还拿着刀，是之前那个光头。
唐虞赶紧回身拽住林哲把人整个往前提了一大截躲开那一刀，然后飞起一脚踢中光头手腕把刀踢飞了，结果那刀刚好落在后面一个混混胳膊上，一股血从刀口飙了出来。
那混混傻眼了，“嗷”的一声叫得撕心裂肺，其他混混也慌了，没想到任务没完成，自己人先见了血。
光头慌忙回头看了一眼，目露凶光：“你小子找死——”
趁这会儿功夫，唐虞已经拉着林哲又往校门口跑了一段，但是也快跑不动了，校门口还有段距离。
唐虞咬咬牙，正打算先回头干上一架吸引注意力，就见保安室里冲出一个穿保安服的男人，拿着警棍大吼：“那边的，干什么呢！”
唐虞马上喊道：“叔！有人追杀我们！他们拿着刀！”
那边混混也愣了，他们就光头手里那一把刀，还在刚刚被踢飞了。
保安服看了唐虞和林哲一眼，见是两个穿校服的学生，马上就跑过来对着混混厉声道：“学校门口也敢寻衅滋事！”
就一个保安。光头想到干成这一笔能拿的钱，咬咬牙喊道：“干他！”
混混一拥而上，两个人缠住保安服，另外几个又试图去抓唐虞他们。
“操。”唐虞服了，这一架算是免不了了，干脆直接开干，上去对着一个混混就是当胸一脚，这一脚比当初踹唐简还要大力，那混混直接被踹飞在路边吐血晕了过去。
剩下几人急了，干脆不管林哲了，一拥而上想压制住他，其中一个人一棍子敲在唐虞背上差点给他打出内伤，唐虞疼得大吼一声挣开两个纠缠的混混，回头去扭着胳膊把那人棍子抢了过来。
“虞哥！”这边正打着，不远处一辆车忽然停下，一个穿格子衫的年轻男子下车就冲过来加入了战局。
这会儿保安服已经把那两人打趴下了，光头挣扎着爬起来就跑。保安服冲过来帮唐虞，唐虞马上意识到这保安身手不凡，几个混混眼见打不过，尤其是光头都跑了，也连滚带爬地拖着晕倒的兄弟跑了。
“虞哥，你没事吧。”格子衫扶着唐虞，有些担心。
“没事，咳。”唐虞只觉得背上那一棍子还火辣辣地疼，跟格子衫道谢：“谢谢彬哥。”
“哪的话，”吴彬一脸自责，“是我来晚了。”
唐虞摇摇头，看了一眼林哲，林哲点点头：“我没受伤，应该是冲你来的。”
唐虞“嗯”了一声，这才去看那保安服：“谢谢叔——谢谢大哥帮忙。”
他这才注意到，这“保安”很年轻，完全没到被学生叫叔的年纪。大概是刚打架脱了外套，这会儿只穿一件背心，露在外面的肌肉结实漂亮，林哲的视线总是往他身上瞟。
唐虞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下，一张陌生而普通的脸。
“应该的。”保安服摆摆手，“那群人胆子太大了，我等会就报警。这边有监控，他们跑不了。”
“小赵！干嘛呢！”保安室那边又走出一个大爷，诧异地看着这边。
“来了！”保安服捡起外套穿好，冲唐虞点点头：“你们快走吧，注意安全。”说完就跟着保安大爷回去了。
林哲收回视线，有些不确定地问唐虞：“你是惹了什么人？唐简干的？”
“不好说。”唐虞皱了皱眉，暂时不去想了，“走吧，上车，让彬哥送你一段。”
林哲这才看向吴彬：“谢谢彬哥，我就不客气了。”
吴彬笑着说：“不用客气，虞哥的朋友吧。”
“是啊。”林哲笑了，“你俩到底谁是哥啊。”
唐虞说：“他比我大。”
吴彬笑着说：“他是我老板。”
林哲噗地笑出声：“你们真有意思。”
赵霆目送对面的车开走，走出保安室打了个电话：“老板，可能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