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这一天，唐虞起得晚。
昨天闹得太久，温泉浴场回去，俩人又在酒店里继续，贺衍把他折腾得彻底没了力气，被抱进浴室清洗都不知道，睡得天昏地暗。
稀罕的是，他做了梦。
唐虞许久不做梦了，年轻人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
贺衍推门进来，正准备喊唐虞吃午饭，就见少年面朝落地窗，赤裸着坐在床上，听见他开门的声音仓皇回头，怔怔地看着他。
贺衍有一瞬间的心疼，“怎么了？”他走过去抱住他，亲吻他的额头、鼻尖和嘴唇。
“我昨晚梦到你了。”
贺衍看着他：“嗯，然后呢？”
唐虞张了张嘴，忽然低头看胸前的玉。阴茎环还没来得及挂上去，现在挂绳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玉坠。
贺衍随着他视线看过去，若有所觉，“梦到小时候了？”
唐虞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梦到了初见面的那天。
这个梦过于真实，他把在场所有人的神情看得清楚。
他看到贺衍冷漠地坐在那里，仿佛神佛般无悲无喜；
唐总走到贺衍面前小声说着什么，他看到贺衍面上显出难以掩饰的惊愕和愤怒。
最后，他看到贺衍带着复杂的眼神，从自己脖子上摘下那块玉，朝他走来。
贺衍见他不欲详谈，也不逼问，只把他抱在怀里亲吻，像安抚猫儿那样揉捏他的后颈。
唐虞紧紧抱着他，“你抱我去洗漱。”
“好。”
贺衍把他抱到洗手间，给他挤上牙膏，“张嘴。”
唐虞乖乖张开嘴，让贺衍给他刷牙。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贺衍，那眼神里的眷恋和信任引人犯罪。
“别这样看我，宝贝。”贺衍伸手盖住他的眼睛，“我会忍不住操死你。”
唐虞咧开嘴想笑一下，结果马上被嘴里认真工作的牙刷阻止了。
“唔…淫者见淫。”
他乖乖漱口洗脸，看着镜子里衣冠整齐的爸爸和赤身裸体的儿子，露出个明亮的笑来，“早上好，daddy。”
“已经中午了。”贺衍摸了他胸口一把：“去穿衣服。”
套间里都有小厨房，林哲那边已经吃完简单的午餐，在准备年夜饭了。
“好香。”唐虞穿着浅色的高领毛衣和长裤，扎了个苹果头，端着果汁溜溜哒哒地进来，“你好贤惠啊，林哲。”
林哲炒菜间隙看了他一眼，看到那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就烦：“没事干？把鱼杀了。”
“我去叫赵哥。”唐虞马上溜了。
年夜饭一桌子菜，林哲只做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是贺衍带来的厨子做的——顺便那厨子也是保镖团的一员。
满桌子菜也吃不完，林哲分了一部分去给过年都要勤恳工作不能回家的保镖大哥们送过去。
贺衍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给父母摆了贡品，唐虞站在门口看着他磕头，背影如山般沉默无声。
吃完年夜饭，贺衍给唐虞穿好厚实外套，领着人去了酒店附近一座不高的雪山。
唐虞毫无准备，但只要和他爹在一块儿，去哪他都是无所谓的。
这里的雪干燥松软，每一脚踩下去都发出令人愉悦的“咯吱”声，唐虞一路踩得开心，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
他才发现这里地势不高，但是视野很好，环顾四周能看到连绵的雪山，抬头就是夜空中大颗闪烁的星星。
正对面的山头和这边中间夹着个不大的湖泊，湖底可能有泉眼，水面没有结冰，反而冒着热气。
贺衍拉着他面朝湖泊坐了下来。
已经很晚了，今晚是个无风的晴天，雪山上空无一人，一切都是那样安静，父子俩接吻的水声被无限放大，淫靡得令人脸红。
唐虞沉浸在亲吻中，这个吻没有做爱时那样多的情色和深入，但是格外缠绵。他们舌面交裹，互相交换着唾液，贺衍在他的口腔内壁极尽温柔细致地舔舐，唐虞整个身子都因贺衍的唇舌热了起来。
时针指向0点，唐虞忽然听到一声炸响：
“砰！”
他茫然回头，看到对面山头上绽开一朵烟花。
那一声仿佛信号，紧跟着数不清的烟花接二连三地在空中炸开，布满了整个夜空。
盛大的焰火照亮了雪山，倒映在镜子一样的湖面上。丝丝缕缕的雾气萦绕，眼前的景象如仙境般美得让人说不出话。
唐虞怔怔地看着这场午夜的烟花秀，贺衍忽然伸手轻轻擦拭他的脸颊，触感一片湿润。
他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他竟已落下泪来。
他感到贺衍把他抱紧了，吻着他的眼睛，在他耳边说：
“新年快乐，小虞。”
“我爱你。”
事后再回忆，唐虞其实很难记起那晚后来发生的细节——他是如何和在焰火的光亮里与贺衍难分难舍地亲吻，又是如何被他半扶半抱地带下了山，回到酒店又是怎样一番抵死缠绵，直到做得完全脱力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已是下午，窗外落日的余晖染红了雪山背后的天空，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贺衍依然抱着他，两人如同初生的婴儿般浑身赤裸，在异国的霞光中拥抱，亲吻。
他看着贺衍黑沉的眸子，那双眼睛就像昨夜的雪山湖水，把漫天星光都湮没，深处却藏着秾丽的焰火，能把他点燃，也能把他烧死
“爹，我也爱你。”唐虞忽然说。
贺衍像昨晚的他一样，用吻回答了这句话。
二人从床上爬起来，叫来那位保镖厨子给弄了一顿简单的晚餐。林哲频频用异样的眼神看过来，看得唐虞烦了，晚上干脆只穿一条泳裤去林哲房间泡温泉。
“你想看什么？看啊。”唐虞毫不避讳地展示他布满爱痕的身体，“看个够。”
林哲惊呆了，脸颊爆红：“你，你你——”
唐虞懒得理他，自顾靠着岸边看手机消息。
昨晚收到了太多新年祝福，他都没来得及看，这会儿大年初一都快过完了，才一条一条挨着回复。
班群里很热闹，谈檀几个人带头开始发红包，唐虞爬了一会儿楼，发现中间有一段都在cue他：
【唐虞人呢？？】
【鱼少爷还不出来撒钱】
【他也没回我消息！】
【哪玩去了！！】
【是不找对象了！！都不理兄弟们】
唐虞乐了半天，往群里甩了五个红包：
【新】
【年】
【快】
【乐】
【/爱心/】
群里一时寂静了，大家开始疯狂抢红包，过了一会儿消息又开始蹦出来：
【老板大气】
【谢谢鱼老板！】
【/爱心//爱心//爱心//爱心//爱心/】
【/爱心//呕吐/】
【恶心心】
【你活过来啦？】
【昨晚约的哪家妹子，给哥们儿瞅瞅】
唐虞看着他们的消息又乐了一会儿，退出去继续看别的消息了。
唐家家庭群里也很热闹，唐总发了不少红包，看着唐文钧在群里发表新年感言，唐虞这才想起来切出去把梅女士和唐总的转账收了，意思意思发了些新年祝福的话。
刷着刷着，唐虞忽然刷到了唐秋葵的消息：
【虞哥，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更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哥，我听说孙小姐和曦泽哥私奔了，真的假的？】
唐虞皱起了眉毛，截了个图发给了贺衍。
贺衍只发了一个字：
【回】
唐虞“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
“我回…”
话没说完，林哲忽然扔给他一件浴袍，唐虞接住：“？”
林哲捂脸：“穿上！”
唐虞无语地穿上浴袍：“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娇羞。”
“回了。”唐虞走了。
林哲向后仰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唐虞回到自己房间，就见贺衍正穿着浴袍在露台上打电话。
唐虞坐在床上，想了想，也给李昱去了条消息。
贺衍很快回来了，不等唐虞问，便说：“孙老拜托我帮忙找人了。”
看样子是真的了。
唐虞有些意外，“孙若岚到底在想什么。”
转而又问：“你答应了？”
“嗯。”贺衍笑了笑，“倒也不麻烦。”
唐虞看了他一眼，他自是知道他爹有的是办法，顿了顿说：“我也让李昱去查了。”
贺衍毫不意外，只是坐过来捏了捏儿子饱受摧残的脖子，“你这是开的什么，黑客公司？”
唐虞撇撇嘴：“你不早知道了。”
李昱他们明面上除了游戏开发，也会接一些网络安全维护的活儿，他就没指望能瞒过贺衍。
“有什么事，你安排他们去做就行。”唐虞仰头看他，“虽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他们手上还是有本事在的。”
公司小，员工不多，但都是唐虞和李昱一个一个挖来的。
贺衍揉了揉他的脑袋：“嗯，不过这次不用。”
他吻了唐虞眼睛一下，从昨晚开始，贺衍很喜欢亲他眼睛。
唐虞眨眨眼，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
几人在R国的年假很快便结束了，飞机降落在S市的时候，唐虞还有种不真实感。
在机场分别，唐虞贴心地安排了赵霆去送林哲。
“你俩有什么进展没啊？”临别前，唐虞问林哲。
林哲倒也不瞒着：“我看不出来，总觉得他就是直男。”
“你都看不出来。”唐虞惊叹，“你没问问他？”
“不合适吧。”林哲小声说，“这也太明显了。”
唐虞“啧”了一声，“我给你问。”
“别！”林哲赶紧抱住他，又在贺衍的目光里慌忙松开，“别问，听见没？我走了！过两天要补课，你来不来？”
“来。”唐虞只好点点头，“注意安全。”
林哲他们走了，唐虞跟着贺衍上车，马上被贺衍吻住了。
“唔…别，你他妈——嗯…”
唐虞猝不及防，被堵着亲得喘不过气，脸憋的通红才被放开，他条件反射地扭头去看驾驶位，然后和王京在后视镜里对上了视线。
唐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京就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看见！小少爷。”
“开你的车。”贺衍把挡板升起来，按着唐虞就要再亲。
唐虞尴尬得要死，使劲儿推贺衍：“你能不能注意点公众影响！”
贺衍笑着把他压住，剥了外套抱在怀里亲，“他早知道了。”
“…操。”唐虞更尴尬了，他忽然就想起这几天那些保镖，“你的人都知道？”
“嗯。”贺衍亲他的眼睛，“文心也知道。”
“啊…心姐——！”唐虞绝望无力，被贺衍按着亲了个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