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醒来，唐虞有点落枕了，不知道是昨天身体和精神都太紧张了，还是跟贺衍死抱着睡了一宿的缘故。
“啊啊啊嗷——”
贺衍打着哈欠给儿子按摩松筋骨，唐虞只觉得脖子要断了，“够了够了，我好了——”
穿衣洗漱完坐在餐桌前，时间还早，唐虞回了唐至焜道谢的消息，转而又想起翻旧账来了，“你跟孙老打电话瞒着我干吗？又没啥见不得人的。”
贺衍无奈：“你忘了你那天考试了？我一说孙老要立遗嘱，你能不多想？”
唐虞一想也是，他本来就容易走神，这要是给他知道了，估计得想个半天。
“行吧，以后不准了。”唐虞舀了满满一勺粥松紧嘴里，虽然他知道他爹以后该不说还是照样不会说，就这德行，但他还是要强调一下。
贺衍干脆笑笑不说话。
唐虞“啧”了一声，“随便你，我自有办法知道。”
回到学校，就又回到了高三冲刺的节奏里。离高考只剩不到两个月，整个高三年级的氛围都异常紧张，下课走廊里遛弯的人都少了，四月中下旬的春季运动会没什么人参加，周淼他们也不强求。
当然也有唐虞这样非得上去装个逼的。
谈檀象征性跳了个远，接了林向宛的水和毛巾，忍不住笑：“我这汗都没出多少，还不如留给某逼王呢。”
林向宛忍不住笑：“哪用得着我呢，喏。”
谈檀顺着林向宛扭头的方向看去，唐虞的一千五百米已经在冲刺了，忍不住笑，“走，咱们也去凑热闹。”
唐虞倒也不是非得装这个逼，换了往年他也就随便报两个项目就算了，今年高三他反而是把能报的时间不冲突的都报了个遍，实在是最近发生的事，他需要一个发泄口。运动会最多第二天身上酸疼一点，两天就恢复好了，比跟贺衍大干一场然后三天下不了床强。
冲线之后差点被女生包围了，贴着耳朵的兴奋尖叫吵得他脑袋疼，转眼看到谈檀和林向宛携手而来，赶紧破开人群冲了过去：“班长！”
“叫谁呢！”谈檀怪叫着把人拦下。
“快走。”唐虞挂在谈檀肩上低声催促，“太可怕了。”
上台颁奖的时候根本领不过来，唐虞累瘫了，喊了几个班委去帮忙代领。庄雅在一旁忍不住笑：“用不用我们帮帮忙？2班免费派出林哲学长作为学生代表。”
唐虞懒洋洋靠在看台上玩手机不想动，“那不行，班级荣誉还是不能轻易出让哒。”
林哲在一旁躲着太阳看书：“勿cue。”
林向宛抱了一堆奖杯奖牌回来一股脑塞给唐虞：“沉死啦，刚还有学弟问我怎么高三了还不放他们一条生路。”
唐虞故意：“嗯？什么学弟？”
谈檀怒了：“有你这样以怨报德的？！”
回家之后又被手眼通天的亲爹一番折腾，唐虞泪目，他真是哪个女生的水都没接啊，不要太冤。
不过运动会似乎是高考前最后的调剂了，班里几个竞赛保送生已经懒得来了，座位空了不少，但氛围却愈渐紧张。
一些成绩稍差的同学格外紧绷，三模考试甚至有人写到一半昏倒被送去了医院。
虽然很多变故，但是大家都考的很好，唐虞明显感觉到老师们都在鼓励大家放平心态，三模的题整体难度都低了不止一点儿。
放学聊天的时候，谈檀专门陪唐虞林哲走了一段儿，犯愁地说：“宛宛特别不自信，她总觉得模考成绩不真实，怕自己真上场了考砸。”
唐虞想了想林向宛平时的成绩，“她再砸也差不到哪去吧，总归都会和你一起去B市的。”
谈檀叹气摇头：“我知道她心里较劲儿呢，就是非得跟我考同一所。”
林哲倒是最不担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谈檀忍不住：“您是不是亲哥啊！”
唐虞忍俊不禁，提醒道：“他不是啊。”
林哲点头：“我是表哥。”
“别担心了，”临近分别唐虞安慰他，“别到时候班长考好了你掉链子了。”
“啧。”谈檀拍了他一下，“必不可能，我是谁。”
“你很狂啊？”唐虞笑着和他抱了一下，“行了这个逼我不跟你争。回去吧。”
高考前三天，唐虞把林哲给他的卷子多印了两套给谈檀和林向宛：“做吧，林哲说这个保底能压中60％。”
谈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
唐虞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做了不亏就是了。
林向宛则是犹豫了一下：“唐虞，这个…我能多印一些吗？让班里同学都做一做？”她和谈檀不一样，她是知道自己那位表哥的本事的。
“可以啊。”唐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压不中别赖我就行。”
林向宛点点头：“放心，我就说是表哥在做的模拟题。”
谈檀在后面感动捧心状：“我的宛宛真是太善良了。”
高考当天，贺衍专门来送儿子，车上除了开车的王京，竟然还有副驾的文心。
唐虞和贺衍坐在后座，车上没有外人，唐虞脸皮也越来越厚了，直接靠在贺衍身上闭目养神，“心姐都被你薅过来了，这多不好意啊。”
你看看你哪里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文心很久没这么早上班了，难得不太专业地打了个哈欠。她知道今天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说话也带了些调侃：“小少爷放心，贺总会记得给我加薪的。”
到了考场，贺衍吻他的额头和眼睛，“去吧。”
唐虞抓起考试袋，拽着贺衍的领子在他嘴上狠狠亲了一口：“走了。”
高考题目果然还是有难度的，只比一模简单一丁点儿。唐虞做着语文又走了会儿神，心想果然三模就是来给他们放松情绪的。
做完客观题，只剩作文了。材料在发下卷子来他就看过了，再看还是想感叹：
【《论语·先进》：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道德经·德经·第五十章》：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于死地，亦十有三。】
——生死之谈。
唐虞没敢放松，在草稿纸上认真列了大纲，仔仔细细地写满了答题卡。
下午的数学，第二天的理综，仿佛都在印证林哲的押题准确率。唐虞一边做一边心想彬哥这软件有钱途，以后让林哲专门去出模拟卷必须大卖啊，高考出题人得恨死他吧。转念又觉得不行，还是得把林哲挖过来…
考英语前，唐虞则是收到周淼一条短信：
【检查！检查！检查！敢睡觉我弄死你！】
……
唐虞：【知道了，放心啊淼姐】
听力材料大概是有些难了，唐虞边听边涂卡，听力放完的时候，角落里传来小声的抽泣。
唐虞心里默默叹息，笔下动作也没有停下，全做完后又认真检查了三遍。再抬头看表，怎么还有十分钟。
唐虞发了会儿呆，心里默念：淼姐，我真没睡觉啊…
走出考场的时候，唐虞只觉得下午的阳光格外明朗，仿佛有一种…
“重见天日的感觉！”
“？”唐虞回过头，就见谈檀从隔壁考场出来，冲他龇牙一笑：“是吧？！”
“是。”唐虞挑了挑眉，笑着点头。
“看样子考得不错。”谈檀想学他挑眉，结果两边眉毛都不太听话地耸了耸，谈檀不爽地伸手压住一边，“什么鬼…”
“是。”唐虞要笑死了，“说不定你状元不保。”
“不可能。”谈檀不屑，“我今天手感超好！”
“我也是，我英语都没睡觉…”
“唐虞！”
“啊？！”唐虞惊悚回头，只见周淼站在校门口，柳眉倒竖。
他赶紧求饶：“真的，淼姐，我可认真了…”
谈檀笑得打跌，掏出手机来给林向宛发消息，她被分到了另一个考场。
【我这边结束啦，你呢？】
过了一会儿林向宛回复了：
【我也结束啦，我感觉考得还行～】
谈檀长吁一口气，心情彻底灿烂起来。
谈檀林哲都是没有家长接送的，只有唐虞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门口都是焦急等待的家长，唐虞感觉自己眼都要花了。
“唐虞！你是不在找你大哥呢！这边！”
唐虞赶紧回头，只见庄雅在不远处的树荫里跟他招手，旁边站着她的妈妈，还有贺衍。
唐虞一看赶紧挤开人群跑了过去，林哲跟慢慢在后面偷笑。
“表哥你笑啥？”谈檀纳闷地看了林哲一眼，“我得走了啊，宛宛在四中考的。”
“别急，”唐虞赶紧拉住他，“我爹送你们。”
“啊？什么？？不是大哥吗？！”庄雅闻言怪叫起来。
庄雅妈妈在旁边笑着捂耳朵：“吵死啦！我就说你别乱认人吧！”
林哲边乐边跟谈檀庄雅解释：“是他干爹啊，怎么会认成大哥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虞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给庄雅妈妈打了声招呼：“阿姨，那我们先走了。”
“走吧。”庄雅妈妈眯着眼笑得很开心。
唐虞在副驾和后座之间犹豫了一下，只见林哲和谈檀——主要是林哲，在后座大字形摊开，仿佛都默认了他坐副驾。
好吧。
唐虞顿时觉得自己的纠结异常矫情，麻利地钻进副驾系好安全带，“你俩谁比较近？谈檀要去四中是吗…”
“不去了。”谈檀有些丧气，“我回家吧。宛宛刚跟我说她妈妈把她接走了。”
“啊。”唐虞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好吧，那先送林哲？”
“行。”林哲没意见，“我还是那个出租屋。”
路上贺衍小动作频频，一会儿借着路口给他们分饮料的功夫摸他的手，一会儿假装看他的安全带侧脸擦过他鼻尖，唐虞每次都瞪他一眼，贺衍反而愈发变本加厉了，直接伸手过来揉他的脑袋。
谈檀在后座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到后来也纳闷了，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在发光。他忍不住跟林哲交换了个眼神，表哥，他俩这啥意思啊。
林哲只是笑，谈檀狐疑地看他一眼，这怎么看都跟刚庄雅把鱼的干爹错认成大哥的时候是一个款式的诡异笑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