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文恺是被头痛醒的。
身侧空无一人。
秋雨走了。
他拉开厚厚的窗帘,大把阳光闯入,照在他赤裸的身体上,阳光透过那臂弯的弧度,沾满精液的腿缝,屋内的狼藉一览无余。
用过的安全套,褪去的衣服四散,床单被暧昧地揉乱。
驻足良久,他点了根烟,也不抽,默默地让猩红一点点靠近手指,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清醒过来。
床单上斑驳的血迹让他的眼神又暗了几分,秋雨那么怕痛的一个小孩儿,是怎么承受住自己昨晚没有半点温柔,近乎残暴的性交。
虽然他的本意就是惩罚。
惩罚什么呢?
这不该动的情?
耳边又回响起秋雨在自己身下的哭泣声,伴着耳鸣的头痛再次侵袭,他扔掉灼伤皮肤的烟头。
一切已覆水难收。
手机不知疲倦地响个不停,全部来自阿杰。
“小恺,发生什么了?”
“醒了吗,回个电话。”
“你到底在搞什么?”
……
“给你十分钟,特么再不回电话,我就打120+110。”
秋文恺烦躁地拨通号码,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你特么脑子被车撞了吗?接个电话这么难?”
电话刚接通,阿杰的骂骂咧咧直冲耳膜。
“到底发生什么了?小雨来我这儿就一直哭,问什么也不说,好不容易睡着了这会儿又发烧。”
秋文恺的瞳孔骤然放大,但随即又恢复平常,罪魁祸首不正是自己么…
“我看小雨身上好像有伤,但又不像被打的,你清楚怎么回事吗?”
沉默良久,就在阿杰以为秋文恺已经挂了电话时,一个沙哑的不像话的声音响起:“我上了他。”
一时之间阿杰脑子没转过来,“上什么?别告诉我是上床。”
秋文恺的神色晦涩了几分:“嗯。”
阿杰震惊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特么艹了,你丫的是神经病吗?他可是你弟啊!”
和阿杰认识十几年了,秋文恺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小雨也算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你心肝都被狗吃了吗?”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之前不都好好的。”
阿杰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个虽然有点冷漠但还算阳光的弟弟会变成了个感情史异常丰富的“渣男”,现在还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弟弟。
“秋奶奶在天之灵要是知道非得起来揍你一顿。”
这话说出来,阿杰就后悔了,但他实在太生气了,已经口不择言,不过大脑。
秋文恺显然被这句话刺激到,他紧握手机的指节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昨晚,在他的咄咄逼人下,秋雨承认了自己的感情,他亦是用相似的话伤害秋雨。
那受伤的眼神,写满难以置信,他至今忘不了。
他甚至还搬出了林清霖。
他知道秋雨对自己母亲有着复杂的感情,一心想要逃出,但在内心深处依旧是那个在意妈妈,渴望得到认可的小孩儿。
秋文恺忘了是什么时候发现秋雨对自己动了心思,他是纵情声色的老手,那眼里藏不住的爱意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秋雨被秋文恺的话刺激的瘫软在床边,秋文恺坐在正前方的靠椅上,像一个审判者一样审视着他。
“想和我做爱吗?”
“上次撞见我上床的现场,兴奋了吗?”
“有没有一边想着我一边打飞机?”
这一字一句如刀尖般在他的心口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对,他都做过,他就是这么不要脸,每天每夜都恨不得爬上哥哥的床,在他身下承欢,日日想,夜夜想,想得恨不得要发疯。
秋雨的拇指被食指绞得生痛,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
他抬起头对上秋文恺,那厌恶的神色让他的心像是缺了口,痛得喘不过气。
“我要。”秋雨下定决心。
秋文恺嘲讽他:“你想好,今夜之后,再无兄弟。”
秋雨千疮百孔的心又被恶狠狠地剖开凌迟,但他抬起的头怎么也不愿低下。
明白意思后,秋文恺从椅子上起身,粗鲁把秋雨扯到床上,让褪去衣服的秋雨双膝跪着,撅着屁股对着自己,在这场无爱的性交中,他不想直面秋雨,或者是他根本不敢。
他在怕什么?
没有戏前的爱抚和挑弄,也不做扩张,他解开皮带,一手抬着秋雨的臀,一手把着自己性器径直地往里推。
床上的人痛得直吸气,但咬紧着牙关硬是不发出一声。
挺了半天只进去了个头,双方僵持着身子进退两难。
“啪”秋文恺朝着那饱满圆润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被打的嫩肉立刻染上情欲的血色。
在秋雨晃神放松警惕的瞬间,一根坚挺横冲直撞立刻塞满他的后庭。
眼眶里的泪水决堤般流出,感觉整个身体像是被劈成两半。
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和哥哥融为一体。
但为何心这么痛。
温热的甬道夹得秋文恺胀痛,他伸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次秋雨带着哭腔叫出了声。
秋文恺大脑一片空白,他明明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和秋雨扮演兄友弟恭。
但现在,弟弟的小嘴吃着自己的凶器,两人不知羞耻地交缠在一起,这哪里有半点天罡伦理。
秋雨浑身都在颤抖,白嫩的皮肤被秋文恺掐的青一块紫一块。
秋文恺像脱缰的野马般让啪啪的水声愈发淫乱,一声声下意识的呻吟让他更加兴奋,转变成胯下一次次更加凶狠地冲刺,直到秋雨带着哭腔喊出“哥”的时候,快感在那一瞬间攀上顶峰,大股白浊喷涌而出,顺着股缝深处的幽暗往外流。
说到底他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阿杰和秋文恺两厢沉默很久,终于还是阿杰先缴了械。
“对不起小恺,刚才话说重了。”
阿杰真诚地道歉,他明白秋奶奶在小恺心中的重要性,再怎么样自己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等会儿你过来一趟,有什么误会说开,再怎么样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骨的兄弟。”
虽然阿杰对秋雨家早些年的事情略有耳闻,但他相信,秋文恺他们一直都还有着亲兄弟般的情谊。
听到“兄弟”两字,秋文恺忍不住冷笑:“那你等秋雨醒来,亲自问问他有没有把我当哥哥。”
“就这样,一会儿有会。”
阿杰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秋文恺把手机丢到一边躺在床上缓解难抑的头痛,到底什么时候秋雨对自己的感情开始变质。
烦人的电话又一个接着一个响起,他瞥了眼号码直接挂断,但对方好像催命的魂,又开始短信轰炸。
“文恺,昨晚不是说好陪我的吗?”
“我等你了好久。”
“你一会儿忙吗?下班后来公司接我,我知道新开一家泰餐味道还不错。”
……
一条条未读消息让他眼压骤增,他翻开联系人界面,直接把这个号码拉黑。
在情场上,秋文恺来者不拒,他是建筑圈里出了名的会玩。
但他秉持一个原则,好聚好散,互不相欠,萍水相逢,尽兴即可。
一旦哪段感情对方开始认真起来,他就会及时止损,主打一个走肾不走心。
这么多年,他珍视的感情不多,唯一一个还是和秋雨的兄弟情谊,但就在昨晚,一切在性爱面前都轰然倒塌。
可笑的同时又可悲。
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有图名,有图才,有图色。
他从没享受过父母之爱,也不懂得如何爱人。
秋雨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他在永无止境的混沌中做了好多梦。再或者像一个人生的倒映片,把他过去二十几年的岁月又展现了一遍。
只不过在梦里,时间是错乱的,画面是拼接的。明明他记得金毛吉米在秋奶奶过世不久后也追随去了,但它却出现在自己的二十二岁生日上,明明自己已经学会了游泳,但整场梦里他都陷在窒息的挣扎中。
画面的最后是一个人决绝离开的背影,他怎么也追不上,拼尽了全力,喘不过气。
再后来,他就惊醒了。
躺在床上平静片刻,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师,我想出国读书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和蔼的声音:“挺好的,挺好的,你天分很好,我一直怕跟着我耽误你。”
秋雨保到本校直博,导师是他本科一直跟着做项目的学界大拿。出于对后辈的关爱,老师并没有强制要求秋雨一定要跟着自己,反而他一直积极给秋雨推荐国外优秀的研究队伍。
“我这儿和两个研究团队的负责人关系还不错,一个在英国,一个在德国,两个学校都很好,研究也各有特色,随后我把详细的信息邮件发你,这星期内给我答复就行。”
秋雨没有犹豫:“我想去德国。”
老师有些讶异,这么快做决定,这不像秋雨的性格。
“不再考虑考虑吗,比如气候呀,饮食什么的,毕竟你这一去就要很多年。”
“谢谢老师,我不考虑了。”
德国,秋文恺曾经留学去的地方。
尽管要逃离,他还是不愿彻底斩断和秋文恺仅存的关联。
“嗯…那好吧,准备一份个人简历,再把科研成果整理一下打包发给我,我这儿直接和那边教授对接一下。”
“好的老师。”
……
挂断电话,秋雨尝试着从床上坐起来,轻微一动,股缝里还有粘腻的液体往内裤上流。
意识到是什么后,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等秋雨洗完澡出来,阿杰从外面提着两份午饭已经回来了。
这会儿面对阿杰,秋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前一天自己凌晨跑过来,一直哭个没完,什么也不肯说。
阿杰像是忘了这回事般,招呼着秋雨赶紧来吃饭。
“你爱吃的乌冬面。”
秋雨其实没有太大胃口,但他不想再让阿杰担心,只得强忍着扒拉几口。
“我…”
看秋雨无数次欲言又止的样子,阿杰喝了几口汤把嘴里的面咽干净:“没事儿,什么都不用说。”
“就是小雨,你得明白,什么都没你自己个儿重要。”
秋雨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阿杰把他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瘦削的脊背。
“阿杰哥,我该怎么办?”秋雨哭得不能自已。
阿杰叹口气:“吃好,喝好,睡好,时间会抚平一切。”
朱玉萱去世后,他的人生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他以为自己再也走不出来时,看到小师妹写得遗嘱想去游遍大江南北。
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把小师妹的骨灰撒到了中国的每个角落,在不断的行走中,他也逐渐走出了阴霾。
他相信,时间虽然带不走悲伤,但至少能减淡痛苦。
一个星期后,阿杰到机场送他,徐子晗刚结束一个学术会议也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
“和阿姨那边都说好了吗?”林清霖的威力,阿杰至今闻风丧胆。
“嗯。”
“学校那边,住宿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吗?”尽管是早都确定过的东西,阿杰操心的命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嗯,爸爸都打点好了。”
提到这个爸爸,秋雨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
阿杰和徐子晗自然明白这个是秋雨的生父贺博轩。
快到登记时间了,徐子晗恋恋不舍地和秋雨来了个大拥抱:“臭小子,长得比我还高半头。”
“一定要照顾好身体,遇到什么事情及时和我们联系。”
“等你回来!”
秋雨在登机的最后,反复回头在人海中寻觅那个身影。
茫茫一片,哪个都不是。
起飞的瞬间,他轻声念出:“再见了哥哥,对不起。”
那晚,秋文恺问秋雨什么时候对自己动了心思,他没有回答。
因为执念之深,让他自己都无法确定孽缘是什么时候埋下的。
如果要追溯,一切都要从那个盛夏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