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曲梵羽出现后,周末对穆厉辰而言,从“加班日常”变成了相当复杂的存在。
如无特殊情况,曲梵羽会让他在家里过上深刻的两天——即使真有特殊情况,曲梵羽也会要求他在其他时间空出两天来补上。
穆厉辰对此没有表现出太强烈的反抗。
于是,周六一大早,躺在主卧床下地板上卧地而眠的穆厉辰,那已经被强行磨炼出来的生物钟发挥作用,催着他自发地醒了过来。
一睁眼,原本还有些睡意惺忪的眼眸迎上了近在咫尺的灯光。那柔和的光亮在昏暗的空间里对于一个刚睡醒的人而言显得格外刺眼。
因为年幼时的经历,曲梵羽极度讨厌待在绝对黑暗的空间里。所以,在他占了穆厉辰的主卧后,便安上了这一盏壁灯。
知道穆厉辰喜暗,还故意装在了床边偏下的墙上——穆厉辰睡觉地上的头顶位置。
起初的时候,穆厉辰被这盏灯晃得无法入睡,如今也习惯了——正如习惯了半夜时不时被醒来的曲梵羽一脚踹醒般。
纵然早有了心理准备,穆厉辰还是被这抹光亮刺得拧起眉,阖上眼适应了几秒后,才偏过头重新睁开眼,避开头顶的壁灯,无声无息地撑着坚硬的地板坐了起来。
他抬眼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电子壁钟,上面清晰地显示着05:56分。
他又偏头看向身侧的大床,视线落在那裹在被子里沉沉睡着的曲梵羽,眼神幽深,神色莫测。
明明对他恨之入骨,绞尽脑汁地变着法子折腾他,连他睡的这一块区域都要费力找人去把厚厚的地毯裁掉,只为了不让他睡得舒服。可偏偏,他却还能在他这个仇人身边睡得这么沉,丝毫不担心他会不会在哪一天冲动之下动手杀人。
这个人是真认为自己手里那些“把柄”可以完全控制他。
穆厉辰盯着他良久,无声地叹了口气,才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他先去客房里的洗浴间将自己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然后熟练地给自己戴上项圈,赤裸着身子迈着步子叮铃叮铃地下楼走向厨房。
一路上,他放慢步子,侧脸垂眸扫视着途经之处的卫生情况——自从曲梵羽侵占了他的别墅并将所有外人赶走后,整栋别墅的清洁工作便都落到他手里。一丁半点不干净的地方,都能成为曲梵羽折磨他的借口。
特别是经过一楼大厅时,穆厉辰刻意停下来扫视了一遍。
他昨晚加班工作完从书房出来时,才发现大厅在曲梵羽的故意破坏下,被各种零食和翻倒的饮料撒满,凌乱得如同刚被小偷洗劫过般。
他花了近1个小时的时间重新收拾好大厅,换了地毯,在半夜两点多才得以回房休息。
可一早路过时,他还是谨慎地检查了一遍。
在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处脏污时,穆厉辰才走进了厨房。
他翻了翻墙上的便签,上面记录着曲梵羽每天需要他做的三餐,以周的频率更换菜单。
他其实会的菜色不多,翻来覆去就小时候被迫学会的那十几样,所幸曲梵羽在食物这方面从未折腾过他。他也不用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日常里还要抽空去学新菜色。
穆厉辰将标着【周六】的菜单标签撕了下来,垂眸看了许久后,又低低地叹了口气。
小时候的曲梵羽对他做的菜赞不绝口,长大后视他如仇人的曲梵羽却意外的依旧点着这些菜色——但曲梵羽自己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半晌后,他将标签随手贴在台面上,转身准备去冰箱里取食材。
刚一转身,他的视线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厨房侧面墙上一个相当突兀且不和谐的存在品——镜子。
这是曲梵羽特意摆上的。
只为了时刻让他看见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提醒他如今在曲梵羽面前低贱的身份地位。
穆厉辰的身形顿了顿,随即眉眼无波地挪开视线,继续着刚刚的动作。
动作利落地备好早餐,摆到了餐桌上,又将智能保温罩盖上后,穆厉辰熟练地屈膝跪坐在了餐桌主位的椅脚旁,阖着眼短暂地休息。
直到听见二楼传来动静,穆厉辰才缓缓睁眼,抬眸便看见曲梵羽打着哈欠晃晃悠悠走下来的身影。
穆厉辰沉默着直起身子,收了保温罩,敛眉垂眸,察觉到曲梵羽走到跟前,才低低地开口道了一声“早上好”。
啪!
话音刚落,穆厉辰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这一次他早有心理准备,跪得稳当,只是脸被掴得侧了一边,又面无表情地转了回来,另一侧立即又挨了一巴掌。
如此反复循环,直至曲梵羽停了手。
一大早莫名挨了十几个耳光的穆厉辰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平静地接受了曲梵羽这看似毫无征兆的发难。
他这周工作日的时候动手拦了三次曲梵羽,欠了好几晚的耳光,今天怕是这脸上的巴掌印只会越来越肿,没有消下去的机会。
“滚远点。”
打开的大腿内侧被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穆厉辰低低地“嗯”了一声,咬着自动折叠起来的保温罩向厨房爬去。
等他将厨房收拾干净,重新爬回到曲梵羽脚边时,他原来跪着的地方多了一个盘子。
那是原来盛着给曲樊羽的早餐的其中一个盘子。
曲梵羽将吃剩的早餐全倒进盘子里,又将没喝完的牛奶淋上去。
穆厉辰垂眸看着盘子里软趴趴的食物,浸泡在乳白色的牛奶里,让人看着没有一点食欲。
“磨叽什么?”见穆厉辰迟迟没有动作,曲樊羽冷哼了一声,拽了拽连接项圈的锁链,“穆大总裁还等着人来喂不成?”
项圈拉拽带来的窒息感拉回了穆厉辰有些飘远的神智,穆厉辰没有出声,只是缓缓俯下上半身,手掌撑在盘子两侧,脸一点点向下靠近。
他深邃无波的眸子盯着那被故意搅成一团看起来黏糊又糜烂的食物,仅仅犹疑了几秒便张嘴伸出舌头,一点点舔舐着盘子里的牛奶,并用舌头和牙齿熟练地将泡在牛奶里食物碎片卷进嘴里,嚼都不嚼便吞了下去。
他花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将盘子里的食物舔干净,也不急着起身,垂着眼细细地舔着盘子,用舌头一点点将盘子里剩余的残渣舔干净。
曲梵羽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脚边匍匐在地上舔舐盘子的穆厉辰,眉宇微微拧起。
看着恨了这么多年的仇人被踩在自己脚下卑贱受辱的模样,他本该觉得畅快。
可看着这个男人一日复一日渐渐顺从地接受一切,仿佛已经放弃挣扎的模样,他总觉得莫名烦躁。
在他的认知里,这样一个满心算计冷血残忍的男人,不应该这样轻易就被打败。
他该不断反抗,愤怒挣扎,然后再被他更用力地践踏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顺从成这般模样。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从未表现过任何反抗挣扎的姿态。
想得越深,曲梵羽心里就越觉得烦躁。
他抬脚踩了踩脚下男人的后脑勺,冷声嘲讽:“不愧是咱们符城一手遮天的穆大总裁,当起狗舔起盘子来就是比别人有模有样。”
穆厉辰被这几脚踩得整张脸几乎要贴到盘子上去。
他也没有出声,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双手撑在地上耐心地等着头顶上的脚发泄般地踩完后,才面无表情地重新伸出舌头,将盘子里剩余的残渣舔去。
直到整个盘子被舔的如同被清洗过般干净时,他才重新直起身子。
下一秒,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脖颈的项圈蓦然被向后狠狠一拽。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绕到穆厉辰身后的曲梵羽攥着锁链,大步朝客厅走去。
穆厉辰被拉扯得整个腰身向后急转了90°,然后身体摇晃着跌在了地毯上。但曲梵羽压根没打算给他喘息的空间,立即绷紧的锁链扯动项圈,圈着脖颈带着身体在地毯上拖行了好几秒。
穆厉辰反应极快地用手臂撑起身体,半踉跄半拖行地向前前进了几米,才堪堪重新恢复到爬行的姿势,在曲梵羽的牵引下爬到了客厅沙发处—曲梵羽的脚边才停下。
他垂着脸喘了几口气,胸膛起伏的频率明显变得急促,似乎在平复着呼吸。
还没匀过气来,人又被曲梵羽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