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剩余的人共计一千二百三十一人带回■■■进行改造。」

    只有一刹那的时间,在此之前,房间内静的能够听见空气震动的声音。只有那短短的一刹,血雾听到了刀刃斩断空气的声音。他下意识朝旁边躲开,同时奋力回过身。一刀挥空,第二道却笔直朝他的心脏袭来。刀子穿透了挡在血雾x口的书本,携带者余威刺向心脏。血雾不得已松开记录,朝後弯腰,艰险地避过了这一刺。

    但他辛辛苦苦找到的记录已经被砍成了碎纸片。血雾朝後跳开,他抬起灯笼,勉强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具。其实不需要看到她的面具,仅凭她的功法血雾也猜到了她是谁。

    弄蝶手中拿着一长一短两把太刀站在那儿。她没有继续发动进攻,而是冷冷地看着血雾。也许在她心里,血雾已经是一个Si人了。

    血雾解除了凤蝶的伪装,变回了自己的模样:「果然暴露了吗,我还以为我的隐匿术是完美无缺的。果然是对五碟众了解不够多,所以才露出了马脚吗?」

    「不,」弄蝶摇摇头,说,「你的隐匿术的确无可挑剔。即便是最了解凤蝶的人在你身边,也辨认不出你的伪装。」

    「那我是如何被发现的。」

    弄蝶举起了手中太刀,杀气腾腾:「不论你做什麽,不论你的面容改变的多麽巧妙,你都会被发现。因为我一直在等你。今天,所有走入这间房间内的人都要Si,你以为我是为何现在才来找你?」

    恐怕,那个引领自己进来的守门人,已经Si去了。

    ——血雾多多少少也有猜到这一点。在b自己杀Si了自己的师父後,凤蝶也应该明白,自己不会像过去那样为五碟众卖命。既然自己来五碟众的目的是查清惊雷村的真相,那最快捷也最有效的方法无疑就是直接翻阅记录。之前自己弄不清五碟众与惊雷村的关系。一旦确认派师父去屠杀惊雷村的组织就是五碟众,那他的目的就变成了从「翅」区找到关於惊雷村任务的记录。

    血雾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在这b仄的空间内,想要逃跑几乎是痴人说梦。更何况,那位文员在引领他进来时也说过,在这如同迷g0ng般的书架间迷失的话,是很难走出去的。

    那麽,唯一剩下的路就是应战。在整个五碟众中,血雾唯一看不穿实力的人就是弄蝶。他一直以为,她是用一把武士刀的武士,但现在,她却拿着两把刀。据他所知,只有一种流派是使用双刀的。

    「天元一流,」血雾攥紧了双拳,额头上低下了汗滴,「没想到这种流派竟然还存於世吗?」

    「安心吧,你不是最後一个Si在天元一流刀法上的人。」

    刀意纵横,杀气外露。

    「赢不了」,血雾不由自主地想,「面对这种敌人……自己绝对不可能赢。」仅仅只是在杀气与战意上,自己就已经败的T无完肤了。他听闻,剑道高手在决一胜负之前,常常要对视很长时间。而胜负之分往往只取决於一瞬。他曾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现在,他能够感受到来自弄蝶刀尖的压迫感。

    逃吧——这一想法不由自主出现在血雾的脑海里,反映到他的动作上。血雾後退了一步。

    在这一步撤出的同时,弄蝶发起了进攻。那是快得难以看清的一刀,仿佛超越雷电速度的劈砍。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血雾抬起手了进行防御。黑气缠绕的影刃勉强挡下了这一刀。火花四溅间,第二道倏然刺出。

    「糟了!」在血雾的注视下,手中的煤油灯缓缓掉落到地上。房间内瞬间被黑暗笼罩。

    在黑暗中,他只能凭藉声音做出回应。而弄蝶似乎根本不受黑暗的影响。她的攻击毫不迟疑,刀势又快又沉,就像她能够在黑暗中清楚看到血雾的动作一样。

    「心眼……吗?」心眼是天元一流的拿手好戏。这种功法要求人不是凭藉双眼,而是凭藉对气的感知判断敌人的位置。心眼原本是让天元一流的弟子感受自身内部气的流动,从而JiNg进自身的功法。然而却在某一代传人手中被发展为在双目无法发挥作用时也能感知敌人位置的功法。

    强身健T的功夫,被发掘成为杀人的功法,也是一种独特的讽刺。

    现在的血雾可没有发出过多感慨的时间。类似於心眼的功法,他也略同一二,但掌握程度却跟弄蝶完全不可等量齐观。对手简直就像在正午的yAn光下跟自己战斗一样,刀路JiNg准无误,不差一丝一毫。他被迫将全部的气都集中到防御上,手掌上的黑气紧贴皮肤表面,宛如一层金属镀膜。弄蝶没有用大开大合的刀法,而是以短刀为主长刀为辅。刀网又密又快。一长一短两把刀在b仄的空间中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渔网,而周围的书架上甚至不曾留下一道刀痕。

    血雾的汗滴流个不停。他闭上了眼睛,尽全力感知弄蝶的攻势。他从未用r0U眼观察过弄蝶的短刀。哪怕能够根据声音判断她的动作,却无法预测她短刀的走向。

    他勉强瞅准了弄蝶攻击的间隙,手刀朝弄蝶的x口砍去,趁她回刀防守之际朝後跳开,拉开距离。他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半跪在地上。全身凉飕飕的,没有灯光,看不清自己的身T。不需要用眼睛看,血雾都明白,他已经遍T鳞伤了。影刃流的功法原本就不是进攻的功法,勉强以防御为主,最後的结果就是攻不成攻,守不成守,最後落得全身大大小小无数伤痕,鲜血从伤口留下,几乎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但是,没有收到致命伤。他的全身上下有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却没有一道伤口是致命伤。是自己刚才防御的好吗?不,并非如此。有许多次,弄蝶只需要稍微偏转刀势,就可以砍中自己的要害,但她像是玩弄猎物一样,避开自己的猎物。

    血雾勉强站了起来,耳边传来了微弱的水滴声。滴答,滴答。那不是水落下的声音,而是血滴滴落到地上的声音。在暗的不见天日的「翅」区中,血雾看不清自己究竟流了多少血。他只能感觉到脚步轻浮,视线越来越模糊。也许还需要一个时辰,也可能只需要一刻钟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Si。而这种不确定X,足以摧毁一个人的JiNg神。

    煤油灯没有熄灭,就躺在一旁的地面上,发出明灭不定的微弱的灯光。

    「下一击,就是你的Si期。」

    眼睛仍然看不到弄蝶的身影,却能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的手臂缓缓抬起的声音,刀子滑过空气的声音,脚掌摩擦地面的声音。血雾尝试运气T内的气。现在他能够使用的气已经可以用「可怜」来形容了。

    他决定赌一把,与其用这残存的气困兽犹斗,还不如做最後一搏。

    他突然解除了手臂上的影刃,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几乎是没有任何声音,弄蝶已经前进到血雾的身前。b她更快的,是手中的刀刃。第一把刀被血雾轻松躲开,而真正的杀招确是紧随其後的第二把刀。二刀流的JiNg髓,在看似繁杂的刀招中,致命的招式往往只有一招,也就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一刀。

    宛如携带者万钧雷霆的长刀JiNg准无误地刺入到血雾的心脏中。

    朝露回忆起了一件事。

    那是她十四岁生日的那一天,将她从战场上救回来的父亲又将她带到了战场上。

    她想过很多种反抗的方法,但又一一否决。父亲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他没有亲生儿nV,对自己视如己出他,只要她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能摘下来。他也是一个严厉的师父。不论自己如何哭闹,他也不会心软。父亲需要的是一个幸福快乐的nV儿,师父需要的是一个技艺JiNg湛的弟子。而她,没办法在技艺JiNg湛的同时,还幸福快乐。

    她不喜欢杀人。

    那麽,就做出选择吧。当二者无法共得时,只能择一而弃。其实,她连放弃何物的机会都没有。她知道父亲将她捡回来的目的。

    「露儿,你是爸爸倾尽心血培养的传人。你可不能辜负了为父的心血啊。」这是爸爸对她最常说的一句话。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努力学习御气,努力学习剑招,努力学习……适应鲜血的味道。

    然而,十四岁的那天,她重新回到了战场上。

    踏上星落平原的一刻,她的双腿开始打颤。往日的记忆在脑海中复苏。被烧成了灰烬了村落、散落了一地的屍T、临Si前Si不瞑目的年轻士兵,以及,手持匕首的冷漠着嘶吼的自己。

    「怕吗,露儿?」

    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

    「不怕哟,爸爸。」

    她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宛如怀春的少nV

    他的父亲,是作为弄蝶来到战场上执行任务的。由於他JiNg湛的武艺,b起暗杀,他的任务更倾向於正面杀敌与牵扯地方部队。朝露始终紧紧跟在父亲的身後。如果有人试图伤害他们,就杀了他;如果有人挡路了,就杀了他;如果有人求饶,也会杀了他。

    杀、杀、杀。每次杀人後,她都会看到父亲由衷的笑意。

    「真不愧是我的nV儿,也没有枉费我这几年对你的培养。」

    ——这就够了吧。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了。不想再失去亲人,不想T验孤独一人的感觉。只要这样就好了,得到他人的宠Ai,得到他人的认可,就这样作为父亲的nV儿呆在她的身边,哪怕失去了自己全部的人生也在所不惜。

    毕竟,她的人生都是父亲在战场上拯救她的那个瞬间所赐予的。

    这不是她在临终前回忆起的那件事。她所想起的是另一件事。

    是他父亲临终前的表现。他将刀递给自己,哪怕口中喷出鲜血,雪白的牙齿被鲜血染红,他也大声喊着:「你必须继承我的衣钵。」

    「你必须……成为弄蝶。继续我的事业……保护这个……国家。」

    他强y地将一长一短两把刀塞到她的手中,眼睛瞪得大大的,肌r0U绷紧,面目狰狞宛如夜叉一般。

    何其丑陋的模样!

    她接过了两把刀,低声说:「我会完成您的遗愿的。」

    这样的自己,跟Si在战场上又有什麽区别呢?卑微地苛求亲情,乞求庇护,收获的又是什麽呢?

    这样看来,那个让自己过自己人生的男孩,奋力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对着自己露出软弱一面的男孩,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呢。

    血雾喘着粗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计画竟然成功了。他跪在地上,大口呼x1着新鲜空气,庆祝着自己的劫後余生。弄蝶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刀子仍在一旁,脾脏已经完全被捣碎了,尽管还有一口气在,却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他勉强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到远方捡起了煤油灯,朝弄蝶走过去。他始终有一个疑问得不到解答。自己使用了影分身的确挡下了致命的那一刀,问题出在弄蝶的短刀。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在长刀刺空的同时,短刀已经靠近了自己心脏真正所处的位置。但是在最後一刻,刀尖停在了衣服表面,没有刺入。这一刹那的由於,自己的影刃已经刺穿了她的脾脏。

    血雾跪在了弄蝶面前,提起煤油灯,颤颤巍巍地揭开了她的面具。

    手中的面具掉落到了地上。微h的灯光照亮了nV人虚弱惨白的脸颊。

    「啊,还是被你发现了啊……血雾……先生。」朝露——也就是弄蝶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恐怕那个勉强挤出的微笑,应该很是丑陋吧。

    「为什麽……」血雾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麽会是你……」他像是醒悟过来,立刻撕开了弄蝶的衣服,按住了她左上腹的x口。他拼了命给奄奄一息的朝露止血。他内心深处很清楚,他亲手切碎了朝露的脾脏,她已经没救了。

    「没用了,血雾先生。」

    「你闭嘴!」血雾真的是拼尽了全力,甚至b他想要杀Si弄蝶更加尽力,「你不会Si,我不会让你Si。」

    「没用了,」朝露温柔地按住了血雾的手,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腹部移开。她突然说道:「我喜欢你哟,血雾先生。」

    「为什麽……为什麽现在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

    黑暗中,不知道是血还是眼泪,或者两者的混溶物,滴落到了地上。遍布全身的伤痕却没有致命伤,必杀的一刀却不肯刺下,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因为……如果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她伸出手,血雾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我必须……必须来执行任务。但是……我又不想杀你。」她吐出一口鲜血,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中的坚定却没有减少:「这是我想出来的,唯一一个两全的方法了。」

    「你可以跑啊,傻子,」血雾已经知道朝露不可能活下来了,她的手越来越冷,瞳孔也开始涣散,她的寿命不多了,「可以跟我一起跑,我来保护你。我们可以到秦国,或是到鹰巢城,到一个五碟众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她艰难地摇摇头:「不……不行。我答应我父亲了。我必须……履行和他的约定……」

    「原来这就是你父母苦心经营的‘旅店’啊。」

    「是啊,」她又吐出了一口鲜血,挣紮着说,「我的……我的时间不多了。听……听着。把这里烧掉,能给你争取一点时间。去找……去找粉蝶。」

    「找她?」

    「她……她能帮你……去找她。」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她。」

    「你的脸……你的脸在哪?」

    视觉已经被剥夺。血雾攥紧了朝露的手,轻轻安抚在自己的脸颊上

    她能m0到的,应该只有一条又一条的泪痕——如果她的身上还残留着触觉的话。

    「别恨自己,」她说着,满是血W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宛如盛开之花一般的微笑,「答应我,别恨自己。」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恨自己、」。

    「别恨自己,别恨自己好吗?」她执拗地重复着。血雾突然明白过来,她的听觉也丧失了。

    「啊,好温暖的……手。」朝露的瞳孔渐渐涣散,手掌变得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

    「好黑……血雾……你在哪……你在——」

    「我在这!我就在这里!」无论他如何用力呼唤,朝露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光……有光……啊,原来这就是……Si亡啊……」

    漂亮的杏仁sE瞳孔渐渐散开,垂下的眼皮遮住了双眼。她的手如果不是被血雾紧紧握住,恐怕就会滑落下来了吧。

    黑暗中,看不清血雾的神情,看不清他的身T。似乎有cH0U泣声沿着黑暗传递,或许那也只是虚妄的幻听罢了。

    「火!着火了!」

    第一个看到了记录室火光的人大喊着。「翅」区的人开始手忙角落地向出口的方向挤去。他们想要去打水灭火,却被老态龙锺的文员拦住。

    「谁都不许走!」文员大喊道。

    有人说道:「但是……宝贵的记录都要被烧毁了。」

    「我说过了,」记录员跺着脚,大声怒吼着,「任何人都不许走。这是凤蝶大人的吩咐。今夜结束前,哪怕大火将我等的身T燃尽,也不可离开。」

    人群陷入了沉默。文员轻蔑地扫视着众人,说:「难道尔等没有为五碟众献上生命的觉悟吗?」

    第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人群逐渐散去,每一个人都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执笔书写着。不远处,火焰熊熊燃烧,黑烟从房间中冒出。

    文员满意地看着人群离去。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渐渐隐去。俯首书写的人们没有发现他的消失。火焰越烧越旺,地牢中的空气也越来越少。第一个人倒下了,然後是第二个,第三个……他们在临Si前用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拼命地挣紮着。他们的了面部表情扭曲着,身T更是扭曲成了骇人的形状。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逃跑。

    除了那名,最初消失的「文员」。

    「说起来,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孩子。那时候你还抱着我的腿叫我姐姐。真是怀念那个时候,等长大了,你也想其他人一样叫我婆婆了。啊,不过我这可不是装nEnG啊。」

    说换的间隙,粉蝶用余光瞥向小武。後者被拘束带牢牢地绑在床上,温顺地像是一条在晒太yAn的小狗。

    她缓缓地向躺在床上的小武伸出手。在手指即将接触到小武的身T时,後者突然暴动了起来。他奋力挣紮着,嘴中喊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唾Ye四处飞溅,床被震得咯吱作响。

    「如果,还是不能抱有幻想吗?」粉蝶苦笑了一声,收回了手,小武在床上又折腾了一会後,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那让我继续说吧,」粉蝶继续说道,「其实像你这种人是很少见到的。还记得你小时候,常常会哭着跑回来,对我说,婆婆,为什麽我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呢?是的,你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他们有毛茸茸的耳朵,胡脸上还有胡须,皮肤上也长满了毛发。但你却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皮肤光溜溜的,耳朵长在眼睛的两侧,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那时我是怎麽对你说的呢……让我想想。」

    粉蝶沉思了一会。在这段时间内,小武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不发出一点声音。粉蝶笑了一声,然後说:「想必我一定不是一个好的家长吧。现在想想,当时我的回答的确不会被孩子接受呢。我对你说,混血种是可能变异的。虽然绝大多数混血种都会倾向於有猫又一族的特徵,但也有例外的人,他们有人类的外形。但我们猫又一族不像人类。我们不会因为外表就否定或是恐惧一个个T。

    你那时的表情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好笑。我仿佛能看到你的头上在冒烟。我知道,你肯定不懂我在说什麽。果不其然,接着,你就用N声N气的声音跟我说——你还记得你跟我说了什麽吗,小武?」

    她瞥向小武,幻想着後者能够做出任何反应,哪怕是眨眨眼睛,动动手指也好。但他一动也不动,就跟石碑一样。

    「你说,姐姐,我听不懂。当时你还是那麽可Ai的小孩子。现在……现在已经不能用可Ai形容你了。你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她加快了语速,同时慢慢接近小武:「你可以有很好的人生。我们猫又一族的寿命b较长,而且哪怕到Si的那一刻,也能保持青春的样子。你是一个长相很帅的小夥子。不管你喜欢其他猫又也好,或者喜欢人类也好,都随你喜欢。只要你开心就好。你可以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到任何地方生活。你们可以在歌舞伎町生活,每天在歌声中醒来,在舞蹈中睡去。你们也可以到乡村中,做一对普普通通的情侣,直到其中一方的生命逝去。又或者,你终於想通了,想要学习御气之术或者魔法。到时候我会亲自教你。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所以,醒过来,好吗,小武?」

    言至情深处,她不由自主地向前靠过去。

    小武突然动了起来。他奋力抬起脖子,在空中重复着撕咬的动作。牙齿与牙齿碰撞,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瘮人的声音。他就像撕咬着猎物的野兽一样,啃食着空气中虚假的r0U。

    「果然还是不行吗……」粉蝶长叹一口气,缩回了手。她攥紧了拳头,喃喃自语,「我绝对会救你,小武,我发誓。我绝对会将你救出去。」

    她很确信小武已经听不到她说话了。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位男X猫又走了进来,他行礼说道:「婆婆,有一个叫血雾的满身血W的家夥指名道姓希望见您。这种无礼之徒要不要赶走?」

    「血雾?」粉蝶眼前一亮,她走过去掰住了猫又的肩膀,「他在哪,立刻带我去见他。」

    「就……就在会客厅里,请跟我来,婆婆。」猫又有些诧异为何粉蝶会去接见那样一名伤痕累累的人。他带着粉蝶穿越了一连串的房屋,走上了一栋住宅的二楼,拉开了纸门:「血雾就在里面,请进吧,婆婆。」

    血雾的样子已经不是「惨不忍睹」可以来形容的了。他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甚至都不能完整的包裹起全身。全身上下都是血W,用血人来形容他也不为过。但是,有些奇怪,他虽然受的伤多,却没有致命伤。虽然出血多,然而却不致命。血Ye从他的眼角向下蔓延,拖出了两条带状的痕迹。如果在高速的移动中,血痕应该是从眼角向两侧飞溅。粉蝶想不通,究竟在何种情况下才会出现那种诡异的痕迹。

    「你——」

    话音未落,血雾就打断了粉蝶的话:「她说让我来找你,你可以帮我。」

    「谁?」

    「朝——弄蝶。」

    「她?这可真是稀奇。」粉蝶朝四周打量着,「她人在那,我怎麽没看到她?」

    「她Si了,」血雾简短地说,「被我杀Si了。」

    粉蝶皱起了眉头,她问道:「究竟发生了什麽,可以告诉我吗?」看到血雾脸上的神情,粉蝶举起手,认真地说:「我发誓,我绝不是一个单纯服从於五碟众的人。我需要从五碟众探寻一些秘密,这也是我最初加入五碟众的目的。从某种角度上说,或许我们的利害一致。但是,你必须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麽,否则我无法帮你。」

    「好吧,我告诉你。」血雾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全部告诉了粉蝶。倾听着他的描述,粉蝶也不禁长叹一声造化弄人。

    「这就是我全部的经历。朝露临Si前告诉我,让我来找你。我想知道这是为什麽。」

    「你跟我来。」

    血雾跟在粉蝶的身後,无视了周围猫又诧异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看的有多狼狈,但却不想整理自己。身T上的疼痛多多少少能弥补他内心的愧疚与悲痛。

    粉蝶打开了一道门,小武仍然躺在床上。他们走到了小武的身边。血雾不明白为什麽粉蝶要将他带到一个普通人类的床边。

    「你看看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血雾凑近了打量起小武来。小武突然怪叫起来,他奋力挣紮着,喉咙里吼出的声音不似人类的声音。血雾被吓了一大跳。这时,他看到了小武的眼睛。

    他的瞳孔完全散开了,就跟一个Si人一样。然而他仍然在活蹦乱跳地挣紮着。「这究竟是——」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麽,按住小武的手,抹上了他的袖子。人类的肌肤上长满了青sE的鳞片。

    他想起了天神祭时,自己看到的「怪物」。不过,那个「怪物」的外形更加不像人类。至少,小武的手还是人类的双手,也没有长得吓人的尾巴。

    「你见过的那个怪物,应该跟小武是同样的类型。但是,他们的种族又有所不同。」

    「你说的种族,是什麽意思?」

    粉蝶叹了口气,她将双臂抱在x前,说:「这种类似gUi甲条纹的鳞片,有没有让你想到什麽?」

    「你说的是凤鸣山上的墨蜥一族?啊,难道说——」他重新看起了小武的瞳孔。果然,一模一样。

    「他的眼睛是不是很像大江山的酒吞一族?」粉蝶说话时,全身因为愤怒而颤抖,「我怀疑,这个国家在将人类改造成异族。」

    血雾的大脑仿佛突然炸开了。这麽说,他在天神祭遇到的那个跟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果然是——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一一种反胃的感觉涌上喉头,他拼了命忍住。

    「这是第几起?」稍微舒缓了一下後,血雾问。

    「三十二起。」

    「仅仅猫又一族?」

    粉蝶点了点头,沉重地说:「只有猫又一族。如果将全城都算进去,,恐怕今年一年失踪的人有上百人。」

    血雾皱起了眉头:「不,还不够。」他曾经看过惊雷村的记录。那一年暮霭与其他五碟众屠戮了一些村子,大约掳走了一千余人。但这还是不够。一千多人的部队,哪怕全部是用气的高手,在战场上也只掀不起多大风浪。更何况,他从未听说过秦国与和之国的战况有因为这件事有任何逆转的迹象。十年前,五碟众在秘密地劫掠人口,而十年後,这个国家仍然在做着同样的g当。那这些人,究竟去哪了?

    「小武是唯一逃出来的人。我们发现他後立刻将他藏了起来。不过你也能看到他现在是什麽模样。老实说,我都不知道这样他还算不算人类。」粉蝶不忍再看小武,她转过头,面对着血雾说:「我还发现,城中失踪的人与猫又一族失踪的人都有某种特徵。」

    「什麽特徵?」

    「他们都是混血种——或者说,他们多多少少都有异族的血统。」

    血雾醒悟过来,为何村子中有人没有被杀Si。将纯种人类杀Si,而将混血种人类掳走。恐怕,这种将人改造的药物——或是某种方法,只能对混血种有效,而不能对人类奏效。

    「也不一定就是如此,」听了血雾的猜测,粉蝶摇摇头,说,「或许是因为混血种天生就有能够使用魔法与气的天赋。异族只能使用魔法,人类只能使用气。只有混血种,既可以使用气,又可以使用魔法。或许就是看中了这一特徵,幕後黑手才会选择混血种作为实验的物件。」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是的,都是猜测,所以,我们需要你来帮我们验证这一猜测,」粉蝶深x1了一口气,说,「我们已经发现了囚禁民众的场所,我们需要你救出我们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