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做的怎么样了,朝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饭已经准备好了,您移步吧。”
“好,你去叫朝儿。”
饭桌上,依例还是权麟和权寒朝两人,和一桌精美的饭菜,权麟和权寒朝右后方分别是徐准和夏沅。
“知道你回来了,特意给你做的”,权麟给权寒朝夹了一筷子,“呐,鱼肉,去过刺了,多吃点。”
“谢谢。”
“听徐准说你有事和为父说,什么事啊?”
“啊?……”权寒朝怔愣了一下,想起之前说的,赶紧编着话正色说道:“哦,是……我公司马上就要成立了,回来跟您说一下。”
权寒朝说地一本正经。
“哦,很好啊,可需要为父帮助?”
“不需要。”
夏沅垂首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做个实足实的合格的雕塑,心下疑惑,主宅里的主人与别墅里的主人真是不同。
用天差地别来形容有点过,毕竟冷漠的神情还是那样,可是面对家主也太冷淡了吧,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主人啊。
权麟尴尬地笑了一下,点着头说道:“嗯,挺好的,还有就是要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了,谢谢。”
权麟还欲张嘴说些什么,却被一声音打断,二人齐齐看向门口。
“父亲,我回来了,”这人深鞠一躬说道。
唤权麟为父亲的人,是他的长子沈南芥——那女人和权麟的儿子。权寒朝的母亲故去的时候沈南芥已经三岁,可想而知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权寒朝七岁,却是一副威严的模样,他绝不允许这个外面女人带回来的孩子姓权,权麟也没有阻止。
因为他也不喜欢这个女人,她只是他酒后乱性的随意宠幸的一个女人,这孩子也是酒后乱性的产物,所以权麟不喜欢他们俩,他只钟爱他的亡妻。
所以他没有喝止驳回他儿子不合理的要求。
但权麟到死都不知道的是,当时是沈晓梅蓄意勾引。她想着,这样一个泼天富贵的先生,若此举成功,说什么也能得些房子车啊,若是再生下个一儿半女,那她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是板上钉钉了。
长桌前面这人极有礼貌,等权麟唤起后才直起腰,“父亲,我刚出差回来风尘仆仆,我先去打理一下自己再来。”
“嗯,去吧。”
“父亲,二弟,我去去就来。”
权寒朝没应声,他一直在外生活,虽说很少联络,可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有专人一一汇报,据说这人在外工作雷厉风行,将生意打理的很好。
权寒朝与这人,只有7岁时那短暂的记忆,印象中他可不是这副谨小慎微、言行有礼的模样,也不知是否长大了,改变了。
在他刚被带回来的时候,权寒朝给他改了姓也改了名,除了姓沈外,还让他叫“南芥”二字,权寒朝的母亲的坟墓向南,让他永远卑微如草芥,这就是权寒朝的意思。
冠这样的姓,留那样的名,就像被永远钉在了耻辱柱上,他无可奈何地接受了。父亲中立,母亲说不上话,他不接受也没有办法。
但长久以来,那女人是没有资格上桌的,可是沈南芥毕竟是父亲的儿子,日常允许他坐在最下首的位置。
权寒朝继续吃饭。
不久,沈南芥回来了,换了一身家居服,“父亲,二弟,我回来了”,然后坐在了长桌的尾部。
“二弟,多年不见了,在h国过得好吗?”
“还好”,权寒朝连看他都没有看,想了想转过了头盯着他又添了一句,“只是很思念母亲。”他想看看那个女人带回来的野孩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沈南芥闻言伤凄,感同身受似的低垂着眉,“是啊,夫人过世那么久,你在h国一定很想她。”
权寒朝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违心或者假意,不由地生出点点不解,按理说他的反应不该是如此。
往这个方向看去,正好能看见他身后的奴,他俩的方位稍稍错开一点,巧的是沈南芥以为在看他,沈南芥哀切地继续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权寒朝透过他打量起他身后的奴,年岁看着不大,脸颊和嘴角有伤,目光谨慎地垂着,再往下看,衣服外面裸露的皮肤没一块好地,就连手指头尖也是有伤,权寒朝视力好,能清晰地看见他的两个指甲没了,已经用水冲洗的发白,不再渗血,却一看就是新伤。
权寒朝转了视线,重新审视起沈南芥,他还在滔滔不绝:“再过一月就是夫人的忌日了,父亲和我一定会去看夫人的。”
权寒朝母亲的名讳是许婧妍,她就是权寒朝的逆鳞所在,触之必怒,果不其然,当沈南芥提到许婧妍的忌日时,权寒朝就像踩了尾巴似的喝斥道:“闭嘴!你是什么身份,你也配!”
什么思路都断了,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一句怒吼,整个客厅的人都安静了,包括餐桌上的权麟,权麟也知道,朝儿的母亲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重要。
权麟也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南芥,快给你弟道歉。”
沈南芥知晓说错了话,赶紧站起来,“对不起,二弟,哥哥错了。”
“什么哥哥!谁让你那么叫的!”权寒朝也吃不下去了,站起来向着父亲微微鞠躬,急促道:“父亲,我吃好了,我还有事先回房间处理一下。”
“吃饱了吗?要不要……”
“嗯,吃饱了。”一句话把权麟要说的怼了回去。
权麟也只好点头,让他回屋,目送权寒朝上了楼,才转过目光,呵斥着:“你也是,说那些做什么。”
“父亲,孩儿知错了。”
“唉,坐下,继续吃饭吧。”
权寒朝“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把夏沅隔在了门外,差点没撞到夏沅的鼻子,夏沅攥着衣襟,想刚刚主人太吓人了,他从来都没见过。
他有些害怕,又想着这是在等级森严的主宅,还是谨守些规矩好些,所以选择在门外跪等。
夏沅刚找到合适的位置跪好,门“唰”地又打开了,抛给夏沅两个字,“进来!”
夏沅只好硬着头皮起身,木讷地跟进去,然后低着头站定,问道:“主人唤奴有什么吩咐?”
“没有吩咐就不能唤你吗?”
“不是不是,没没”,夏沅头首并用的回答。
“瞧你这样子,怎么这么胆小啊?”
“奴……奴……”
“我还能拿你撒气不成?”
“不……不”,夏沅硬挤着话说道:“主人仁慈,定不……不会拿奴隶撒气。”
权寒朝瞧着面前之人连阿谀奉承都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那点儿气倏地就散了。
“床上都是Bana的毛,我怎么躺啊,你去摘摘。”
“奴笨手笨脚的,怕摘不干净,奴去拿吸尘器吧。”
权寒朝闻言“啧”了一声,“怎么那么多废话,让你用手就用手。”
“是是,奴这就去。”
权寒朝坐在椅子上,瞅着自家奴隶晃动瘦削的身影努力摘毛的样子,神色晦暗不明,最终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过了很久,夏沅都摘完毛了,权寒朝还是没有过去躺,随意说着:“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夏沅有些吃惊,主人是怎么看出来的啊,却不敢耽搁立刻回话:“是,奴想……奴想去看看弟弟妹妹。”
原来这就是小奴隶半日欲言又止的事啊,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去吧,晚饭时回来。”
夏沅大喜过望,“是是,奴定不会误了时间。”
夏沅乐颠颠地开门出去,权寒朝无奈地摇摇头,低头接着处理文件,公司马上要注册了,还有些材料亟待整理。
过了能有大约半个小时,“咚、咚”两声敲门声想起,之后再无声响,这是主家规定的标准,权寒朝不禁怀疑,这是他的房间,父亲以及父亲的人不会私自来打扰,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权寒朝打字的动作一顿,问道:“谁啊?”
门外标准回答的声音响起:“奴隶流清,是大少爷的私奴”,这声音听上去毫无起伏,未免让人觉得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