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你是京城权家的奴隶?”窦酘直接开门见山,但却用着平常的语气随意道。
夏沅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难的,医生给你清理的时候,你戴的那个锁,有权家独有的花纹,当时我就知道了。”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你了”,夏沅一股脑接着说:“所以我要回去,你的救命之恩我永记于心,要是我没被处死的话,我会尽我所能回报你的。”
“不过就算侥幸没死的话,我也只是个奴隶,报答不了什么的。”
窦酘闻言还是笑,“当初在酒店大堂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可爱,长的也好看,简直撞我心巴上了!现在说话也有趣。”
窦酘往前挪了挪椅子,凑近了点,温声软语道:“所以,要不要跟我试试啊?”
“啊?”夏沅愣住了。
这是跟他表白吗?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表白!
“这这,你可别开玩笑了,我是权家的奴隶,咱俩根本就是不可能啊!再说!再说咱俩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啊”,夏沅惶恐万分地道。
窦酘一看夏沅这像吃了二斤粑粑似的难受表情,也收回了那半二吊子的表情,恢复平常地语气打趣道:“我就是开玩笑的呀,瞧把你吓的,嘿。”
夏沅听后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啊,开玩笑啊,那就好,那就好……”
窦酘瞅着夏沅又活过来的神情勾了勾唇,他根本就移不开眼。
夏沅缓了半天,道:“我今日就回去了,咱们以后有缘再见。”
“你这么快?”
“嗯,有些事我必须要回去承担。”
“那……你说要报答我的事,是不是真的?”窦酘从椅子上坐起来,认真地问。
“当然是真的!我夏沅说到做到。”
“那你让我亲你一口。”
“什……什么?”夏沅吞了一口口水,显然是害怕了。
“怎么?不是说到做到吗?”说着,窦酘就移了过来,无限的接近夏沅,“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最后一刻,夏沅还是躲开了,“不……不行,对不起,我食言了。”
窦酘舔了舔嘴唇,表示不满,然后失望地与夏沅分开些距离,嘟着嘴道:“亲个嘴都不行……”
“不……不行”,还是这句话。
“那我换个别的。”
“肢体接触的都不行,你懂的。”
窦酘不耐烦地点点头,扯着他的胳膊,“你多大?”
“我21。”
“那你比我大,我以后就叫你‘沅哥哥’好不好?”
“这……”夏沅仔细想了想,说不定就没有以后了,叫了也就叫了。
“不许再拒绝我了!”窦酘蛮横道。
“好吧,答应你。”
窦酘立刻就展现出了笑容,“好!沅哥哥!”他上屋里拿起床头的车钥匙,放在指头那转圈,“走,我送你!”
“啊?不用不用!”主人他性子淡,不喜欢别人去。
“哎呀呀,快走吧,我给你送到附近”,夏沅被他推搡着往出走。
车子一路上保持着20迈,夏沅忍不住吐槽:“你这速度,是不是白费跑车这个名头了?”
窦酘一脸无所谓,撒着娇道:“哎呀,人家就是想多看你一会嘛~”
夏沅叹了一口气,把脸转向一边,就算他开的再慢,也终有一刻会到的。
一会让他送到了赶紧走,否则吓到这个小孩怎么办。
过了半晌,夏沅开口道:“停这就好了。”
“这是你晕倒那块啊,不用再往前走走吗?”
“不用不用,这里就好,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我走了。”
“嗯行吧,要是你主人不要你,别忘了奴家与沅哥哥你的露水情缘啊,到时候来找奴家,奴家舍身陪你呢~”
夏沅抿了抿唇,胡乱地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别墅走。
他即将要面对的,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他踩着粗粝,一步一步地沿着那条路走,心不安地狂跳着。
终于,在走了半个小时后,他遥遥看见了别墅的影子,夏沅顿住了,因为他依稀听见了弟弟妹妹嬉闹的声音。
这般没有规矩,没心没肺的声音,在主家夏沅几乎没听过,他感叹这才是孩童应有的声音。
弟弟妹妹这般,若没有主人允许,怎么可能?!
那是不是说明……
夏沅加快了脚步,隔着栏杆,他终于看见了,主人背坐在花园里,弟弟妹妹在花园嬉闹。夏沅想立刻就出现在主人身边,无论是惩罚也好,处死也好,都好。
可是,下一秒,他却表情凝固,顿在原地。
主人身边,站了一个别人。
隔得远,夏沅看不太清,但大概能瞧得出,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的能反光,脸也是精致的瓜子脸,身材修长匀称衣衫都盖不住。
他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跟画一样。
夏沅的心仿佛被千斤重的石头砸了,出了一个大洞,正淅淅沥沥地往外淌着血。
是啊,以主人的权势地位,前仆后继的、长的绝色的奴隶挡都挡不住,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主人让他走,他还傻乎乎地贴回来,果真是……不知廉耻、自作多情。
夏沅自嘲地咧嘴笑了,一种悲凉从心底涌上来。
他僵在原地,他想到底该如何办。
他踌躇、迷茫、不知所措。
可无论如何,他都走到这了,阖该听凭主人处置的。
再抬眼之际,却被最后一颗稻草压弯了脊梁,因为他看见,桌子上赫然放着他亲自送给主人的那对杯子,两个杯子都在。
主人是瞧不上他的礼物,随意赏给那个新奴隶了吗?
是这样吧!
眼泪像开了阀门的水龙头,一颗连着一颗地流下来,顺着脸颊,从尖尖的下巴处滴落。
那一刻,夏沅突然不想进去了。
何必自取其辱,既然主人有了新奴隶,既然主人把他送的东西随意赏人,对他的曾经的存在毫不在意,既然主人让他走,那他就遂了主人的意好了——走就好了。
走就好了。
夏沅在下一秒转身,决绝地沿着来时的路离开。
花园内,权寒朝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澈和夏溪,他总觉得,在他们身上能看到夏沅的影子。
他微微转头,问:“还没找到吗?”
那奴隶躬身回答:“还没有,二少爷且耐心等一等,已经加派人手了。”
权寒朝点了点头,用那个雕刻着一圈星星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让你联系学校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手续已经办好了,随时可以入学。”
“嗯”,权寒朝喝完,把杯子轻轻地放在桌上,又盯着看了看,又道:“那个小学有附属幼儿园,以后接送的事就交给你了,绝不许出差错,定时汇报给我。”
“是,奴遵命。”
权寒朝用拇指摩挲着杯壁的星星花纹,神色晦暗不明,站起身打算回去。
“二少爷可要回屋,奴把东西给您端回去。”
“不用”,说罢,权寒朝一手端着一个杯子回屋,他不允许别的人碰。
临进门之前,权寒朝转过身对着夏澈和夏溪道:“你们俩玩一会儿就回屋吧,现在天气也热,别中暑了”,然后又吩咐那奴隶:“小林,一会儿给他俩做饭。”
“是,奴遵命。”
夏沅满脸是泪的走了一段路,窦酘赶紧下车去接,夏沅的眼睛终于找回了焦距,抬头低喃:“你怎么还没走?”
“我放心不下你就等了一会,你这是……伤心了?”
窦酘去扶夏沅的胳膊,被夏沅有意识地躲开了,窦酘也不在意,“走吧,上车吧。”
“不,你走吧,谢谢你的好意。”
窦酘皱了皱眉,“你一没钱,二没住的地方,你不跟我走你去哪?”
夏沅一下子被问到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我……”
“走吧”,窦酘半推半拉地给夏沅弄上车,发动车子,“先跟我回家,以后的事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