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夏沅的店蒸蒸日上,他每天都过的很充实,变着花样的尝试各种口味的蛋糕,但是店里主打得招牌还是一成不变的草莓蛋糕。
窦酘时不时来光临一次,虽然江城离京城开车得开大约4个小时,但是窦酘还是乐此不疲。
他还是那副样子,与夏沅开着玩笑:“都这么久了,还不考虑考虑我吗?”说着,把芝士蛋糕一口叨进嘴里。
夏沅闻言头都没抬,这话他说了没有一千次也有一万次了,“快吃你的芝士蛋糕吧。”
窦酘闻言嘟着嘴哼了一声。
都已经过了一年,他当初派人调查,权家在京城一手遮天,说不定不会放过夏沅这个小奴隶,而且权家少爷似乎对夏沅有些特殊的感情,所以他铤而走险,伪造了身份证等一切信息。
他也是有私心,要是权家少爷只是一时心性,找找也就不找了,那么他相信,以自己的男性魅力一定可以抱得美人归。
可是前些阵子,他收到消息,权家不仅没有放弃寻人,反而加大了力度,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找到的。
夏沅终究有一天会被发现。
***
权寒朝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一寸蓝底证件照片,那是他从当初那份私奴资料上抠下来的。
边缘已经抚摸地发白,可是却还是慰藉不了一点权寒朝思念的心。
自己与夏沅相处了将近两年,却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只有这张不甚高清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他,还不知道前路会怎么样,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权寒朝越看越出神。
他都要后悔死了,当初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导致他心冷离去。若是能回到过去,他一定宽恕他一切的罪过,然后将他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一遍遍说:‘别走,是我不好。’
权寒朝的眼眶渐渐酸涩,良久,把照片放回到钱包里,然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还是那个星星杯。
真是处处有他的痕迹,却处处没有他。
顾淮舟和流清得了权寒朝允许,回了顾家,成为了新任分家家主。
权寒朝的父亲虽然醒了,但是中风后遗症很严重,现在卧在家里休养,生活不能自理,全靠徐准照顾。
沈晓梅因为曾经故意杀人、贪腐公司财产等多项罪名被捕入狱。现在可以说是一切尘埃落定,只是别墅缺了一个人。
权寒朝的心始终空了一块。
“二少爷”,门外响起声音。
“进来。”
“二少爷到时间了,您每月今天都去接澈少爷和溪小姐的。”
“好,我知道了”,权寒朝起身,整了整西服,起身去,临出门前,权寒朝转身道:“那个蛋糕不好吃,再换一家。”
“是,小林知道了。”
等过了几天,权寒朝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随意打开一个盒子,他这一年尝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蛋糕,都不是那个味道。
之前经营很久的那家饭店换人做了,权寒朝就再也吃不到像样的蛋糕了。
权寒朝眼睛都没离开文件,他随意地尝了一口,草莓的甜香在口里漫开,奶油的醇厚恰到好处,这个味道——好熟悉。
他被口中的味道吸引,不可置信地把目光移到了叉子上。
他喊道:“小林,进来。”
“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这份蛋糕是哪里买的?”
“回二少爷的话,京城的蛋糕您都尝过了,奴听说江城有一家烘培店,做草莓蛋糕最出名,所以奴就自作主张买了一次他们家的,然后冰袋保鲜运回来,怎么,很难吃吗?”
“不,很好吃。”
小林闻言微笑,“既然二少爷您喜欢吃,奴以后就订他们家的好了。”
“嗯”,权寒朝点点头,像想起了什么,问:“他们家做草莓蛋糕的师傅叫什么?”
“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姓‘吴’。”
权寒朝自嘲了一下,自己是寄希望于什么呢,“我知道了,退下吧。”
“好,二少爷明天可还要吃,奴可以打电话。”
“把电话给我吧,我自己打电话就可以了。”
“是。”
傍晚,权寒朝躺在被窝里,给吴师傅发了一条信息,“师傅您好,您的草莓蛋糕很好吃,三天后可以再给我送一份吗?”
对面很快回复:可以的,给我地址就好。
‘地址是京城中心市权家别墅。’
夏沅打字的动作一愣,吓地手机差点没掉地上,什……什么?
主人他……这么远怎么可能……
‘师傅还在吗?’
夏沅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回复。
‘您的蛋糕真的很好吃,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故人两个字就像是一把锥子,狠狠地刺痛了夏沅的心。
夏沅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他打:‘故人?是关系很好很好的人吗?’
‘不是’
看见这两个字后,夏沅自嘲了一下,是啊,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主人怕是连自己的样子都忘了吧。没等夏沅自贬完。
对面紧接又发来:‘他不是我关系好的人,是我的爱人,他最喜欢吃草莓蛋糕了,可是现在他走了。’
‘我很想他。’
我很想他……
这几条短短的信息,都不知道第几次让夏沅泪目了。
可能是夏沅好久没回,权寒朝自觉说的有点多:“不好意思,因为蛋糕实在太好吃了,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说的多了,希望师傅谅解。”
夏沅抖着手把打了一大堆没事的,不用客气之类的话,又觉得主人那冷淡的性子可能会不喜欢,便删了许多,最终只回复道:‘没事。’
过了三天,夏沅又接到信息:‘蛋糕依旧很好吃,谢谢你。’
夏沅看了半天,才找回平常的表情,常规回复道:‘温馨提示一下,蛋糕最好当天吃完,否则明日的口感会差很多。*︿_︿*’
‘不用担心,我的弟弟妹妹们也很喜欢吃。’
这回夏沅彻底心绪不宁了,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主人没有弟弟妹妹,这……难道指的是,夏澈和夏溪?
弟弟妹妹服侍之余,主人也会赏赐蛋糕吗?
主人没有因为自己背叛而迁怒,还善待了他留下的两个累赘?
说起弟弟妹妹,不知道他们俩在别墅里过的好不好,早上几点起,一天的活计累不累,会不会时常受罚。
自己不在,没办法替他们受过,自己这个哥哥好不称职。
“冻死我了,冻死我了,快给我整个刚出炉的面包暖暖胃!”窦酘抱着膀哆哆嗦嗦地跑进来,一下子把夏沅的思绪拉回现实。
夏沅红着眼睛回复:‘喜欢就好。’回复完了之后,用袖子吸了吸睫毛上的液体,调整着表情出去。
“都快入秋了,你还穿无袖,不冻你冻谁啊!”夏沅一边打趣着,一边把烤箱刚出炉的面包递给他一个。
“哎呀”,窦酘笑着接过,立刻放嘴里咬了一口,才缓过劲来,“年轻人火力旺嘛,你也是,就比我大一岁,怎么整天长衣长袖的,恨不得保温杯里泡枸杞,学我爹呐。”
“你可得了吧。”
“要入秋了,店我打算休业两天。”
“嗯?入秋为什么要休业?”
“因为我……”,夏沅想了想,“哎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就不能有点隐私吗?”
“切,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
窦酘又跟夏沅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很久,夏沅都聊烦了,“行啦,我的大少爷,下班啦!”
“下班怎么了?要不要跟宝贝我出去见见世面,比如说——”
“打住!我没兴趣!”
窦酘扁扁嘴,“真没趣。”
“行了,你走吧,开车小心点。”
“不要,我不回家,回家还得开好远,既然你不去,那我自己去逍遥喽~”
夏沅摇摇头,把大门反锁。他在二楼有个房间,他平常都在那住。
大约一周后,烘培店休业了。
夏沅偷偷回了京城。因为他记得,明日是夫人的忌日,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去,但是毕竟曾经献过一捧花,他去擦擦灰也好。
但是那天,主人他一定会去。为了避免跟主人撞上,夏沅选择在墓地等主人,等主人与夫人叙完旧之后他再去。
忌日当天,权寒朝果然早早就来了,给夫人献了一捧菊花,然后还是掏出手绢,去擦墓碑上的尘,擦完了灰尘,又把手绢叠了叠,去擦那捧蝴蝶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