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厌一看到夏凡端着醒酒汤从厨房里出来，就立刻拦住了他：“哥，我给少爷端过去吧。”
夏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用。”步子刚挪动又被夏厌拦住了：“哥你都忙了一晚上了，去休息吧，我送过去就好。”
到底是一个妈生的，夏厌的举动实在奇怪，夏凡也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想要干吗？”
夏厌瞧了一眼夏凡的眼神，见他直直地盯着自己，像是要看出一个洞来：“我……”
“收起你的心思。”夏凡侧身绕过，随后便听到夏厌说道：“我就是担心他，想去看看。”这语气带着无比真实的情感，听得夏凡脸色一黑，他转过身，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少爷没事！不需要你担心。”
“哥，你就让我去看看吧，我送完就马上出来。我今天不看一眼，肯定睡不着。”
夏凡是疼弟弟的，看着夏厌皱着眉，哀求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把托盘递给了夏厌，警告道：“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知道戚云栈是谁吗？”
夏厌点了点头。
夏凡靠近夏厌最后提醒道：“摆正自己的位置。”说完直起身子，“少爷应该在应昭那里。”
夏厌接下托盘，连连点头，朝着楼上走去。他小心翼翼地端着汤，站定在应昭的房间门口，房间的门没有关，留下一条细细的缝，卧室内的光从门内落了出来，掉成了一条笔直的线，隐隐约约听到房间内有声音，但是听不清是什么。
夏厌敲了敲门：“少爷，醒酒汤。”里面没有回应，夏厌又敲了敲门，门内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夏厌愣在了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伸手把门推了开来。
昏黄的卧室里，宽大的床上，两条白皙的腿正无力地上下摇晃着，夏厌瞳孔紧缩，视线微微向上，应昭正趴在戚云栈身上耸动着，夏厌的视角看不到戚云栈的样子，但是他知道，躲在应昭身后的人就是他。
眼前的场景太过色情，也太过直白，夏厌一直知道这个家和旁人的不一样，处处透着诡异，几个人的相处方式僵硬，又另类地互相纠缠着。
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目光里的一切是夏厌从未看到过的，一时之间有些错愕，还有一股子说不明的情绪，托盘倾斜了一点，碗动了动，放在碗里的勺子自然偏离了。
“叮当。”勺子和碗碰撞出了轻响，明明刚刚那么响的敲门声，里头的人都无动于衷，偏巧被这么小的声音所吸引了。
应昭抬身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像极了藏在夜里的狼，透着狠戾。可夏厌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应昭的姿势，让夏厌可以看清原本被挡在身下的那个人。
戚云栈满脸都是泪，整个人沾满了情欲，也透着绝望，他似乎感知到了门外有人，看过来的时候，眼里的欲望退得干干净净，透彻的只留下痛苦和无助，他伸出手捂住了脸，嘴巴动了动，沙哑悲哀地说道。
“不要看我。”
应昭身子一动，挡住了夏厌的视线，然后恶狠狠地说道：“还不快滚。”
夏厌定在原地的身子一颤，回过了神，脑子里全是戚云栈那张痛苦绝望的脸，他失魂落魄地退后了一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地狱般的房间。
夏厌六神无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托盘里的汤洒出了大半，他放空般地站在房间里，刚刚的一幕幕挥之不去地在大脑里不断闪回，身体久违地传来颤栗感觉，却不是因为害怕，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有点生气，有点难过，他不知道为什么两种情绪会突然出现。
戚云栈的表情像是刻印在闪回的画面里，无法堙灭。
夏厌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手心里传来痛感，他低下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手被木屑划伤了口子，血汩汩的流着，他这发现那托盘的把手上，出现了一条裂缝，上面遗留着他未干的血液。
他抬头本能地寻找理应早就回来休息的夏凡，可看了一圈却没有找到。
……
早上九点，戚云栈昏昏沉沉地苏醒过来，昨日的性爱带着惩罚的味道，戚云栈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好在今天是周末不需要去学校，他有大把休息的时间。
身边的应昭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一睁开就看到他，坏了自己的心情。戚云栈撑起身子，腰间传来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他靠在床上，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自嘲地笑了笑。
昨天发生的一切有些模糊，他只记得驰骋在他身上的应昭。其他的一些画面零零碎碎，无法组成一件完整的事。戚云栈坐在床上愣了会神就下了床去了洗手间。
他们三个人的房间都有戚云栈的洗漱用具，戚云栈不需要特地去自己的房间洗漱。戚云栈洗漱只用了五分钟，他不想在这个房间久待下去。
打开卧室门的时候，戚云栈也没想到会看到夏厌。
“少爷！”夏厌的神情有些奇怪，眼睛红得离谱，像是哭过一样，戚云栈从未在夏厌身上看到过这种脆弱害怕的表情。
“你怎么了？”
夏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少爷，求求你，救救我哥哥。”
“夏凡怎么了？”戚云栈把夏厌拉了起来。
一提到夏凡，夏厌就变得不一样，他哽咽了几声：“从昨天开始我哥就不见了。”
“不见了？”
夏厌点了点头：“韩董一定生气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少爷你救救他吧。韩董那么疼你，一定会看在你的面子，放过他的。”
戚云栈从夏厌乱七八糟的话里，明白了大概：“我给他打个电话。”
夏厌连连点头，退到了一边。
电话响了一下就接通了。
韩慕不知道在哪里，背景声音有些嘈杂：“怎么了？”
戚云栈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焦急的夏厌，开口问道：“夏凡去哪里了？昨天喝了酒，我的头有些疼，想让他陪我到就近的公园里散散步。”
电话那边传来了短暂的沉默。
“你可以让夏厌陪你去。”
戚云栈：“夏厌吗？我让他出去给我买烟火了，不是马上要除夕了吗？”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韩慕？”戚云栈小声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云云，今天你和我说了好多话。”韩慕开口道，语气里有难以掩盖的开心，像是那种小心翼翼渴求而来的。
戚云栈抿了抿唇，岔开了话题：“所以夏凡在哪里？”
韩慕那边逐渐安静了来：“昨天他没看好你，我需要给他一些惩罚。”
戚云栈一听，想起韩慕那些手段，正色道：“韩慕！夏凡是我的人，你没有权利对他做任何事。”
“云云，我需要一个不会犯错的手下。”
“昨天是我故意从后门离开的，不关夏凡的事……”
“云云。”韩慕突然打断了他，“我很开心你能和我说那么多话，但是如果是为了别人的话，那就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我这里还有事，再见。”说完也不等戚云栈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夏厌见状紧张地问道：“少爷，怎么样了？”
戚云栈看着变黑的屏幕，摇了摇头。
“少爷，看在我们跟你这段时间长，帮帮我们。求求你了。”夏厌的眼泪含在眼眶中，可怜极了，此时的他褪去了坚硬的外壳，收起了那副严肃的模样，徒留了柔软的一面，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
戚云栈恍惚地看着，最后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戚云栈找了一圈，没找到应昭，却在花园里找到了谢诀清，他刚跑完步，五官因为汗水晕染得有些浓黑，看到戚云栈朝他走来，高兴得连走路都顺拐了。
“你找我？”眼睛亮成一片，嘴角勾着，是从前戚云栈喜欢的那副笑着的模样。
戚云栈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知道夏凡去哪里吗？”
谢诀清的扬起来的笑停止在了脸上，嘴角垮了下来：“你找我是因为这个？”
“嗯。”戚云栈说道。
谢诀清低着头看着戚云栈，却不说话。
“你要是不知道，我就去找应昭了。”语毕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的谢诀清拉住了手腕。
“你别去找他。”戚云栈的手腕有些冷，谢诀清运动过后的手掌很烫，很快将那块皮肤给焐热了，他用力些，“我知道他在哪里。”
谢诀清回去换了一套衣服，手里拎着东西，就带着戚云栈出了门。
上了车，他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戚云栈：“你一定没吃早饭吧。车里吃东西容易不舒服，我就给你拿了一点清口的东西。”
戚云栈一愣，他自己都忘记，没吃早饭这回事了。他看着递过来的东西，生疏地说了一声谢谢，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车开了一段的距离，谢诀清忽然说道：“不要说谢谢。”
外面的风景是荒凉的白，谢诀清带着恳求的语气，没有在戚云栈的胸口有一丝丝的触动，他内心的一切同外面的景色一样。
是苍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