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袁平安无话,我没学过建筑学,更对古代建筑完全不熟,胡诌都编不出来。“你秘密倒是挺多。”牛黎不欲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只抚摸着井壁的每一寸,好像有触感一般。“如果,如果你能早点来……”
“什么?”没听清楚的平安弯下身子,牛黎却先一步拱起背,离开了平安身周。“那个磨壁廷,倒是可以信任。”话题又变了来回,“他似乎不太一般。”说完这句,又带了轻嗤的声音:“但这人生,不是不一般就可以走捷径的。”
“你对咱俩的新朋友意见好像很大。”平安舀了井水来喝,愈发怀念他的可乐和奶茶。
“嗤,咱俩。他认识我?”牛黎不太爽这个说辞。
“咱俩本就是一起的啊,他是和我and你做朋友,你有啥不满的。”
“……”牛黎撇去袁平安话语中奇怪之处,又冷哼一声。“他只想和你做朋友,怕还不止……”声音越来越小,平安又想凑过去,牛黎急忙后退,神色一下子不自然,“赶紧干你的活儿去!”“哇,凶巴巴的。”平安不理他。
木灵为了熟悉草药,每日都代替了平安出外采集,再交回平安检查,算是一日的作业。族人们忙忙碌碌,平安偶尔干会儿,就会倒在凉爽角落趁机摸鱼偷懒。“接下来要是能找到种子,就可以开荒种庄稼了。”
游戏系统并没有给他种植的选项,猜测是部族还没发展到那一个环节。看荩草部族,也没多少搞种植的,但他们的屋子看起来不错。希望磨壁廷尽快当上族长,好和袁氏部族贸易联合,有交易才有往来,大家共同进步,一带一路嘛。
他叼了根草杆子,又随便揪了叶片,打发时间地吹起来。他想吹“沧海一声笑”,可惜音调变成了“喜羊羊”。“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甚至出声唱出来,几个孩子的脑袋偷偷探来,嬉笑着缩回去。
牛黎更“噗嗤”几声,“你就是那懒羊羊。”他听不懂,就捡能懂的听。
“我这叫摸鱼,有资历的人才能干的事情。”平安给自己的偷懒找借口。
“摸鱼?我都怀疑你能不能摸到一条?”
“比赛啊,来啊!”袁平安从土沟里跳出来,就看见族中几个妇人说笑着往河边走去,带着脏衣服,商量着去哪里清洗。平安便又缩回去,“人家要洗澡呢,咱可不能偷看,你出什么馊主意。”“摸鱼不是你先提的吗?”“……唉,以后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牛黎作势要打,却先看了眼袁平安的嘴,起伏的思绪又平静下来。
“哎呦,别打别打。”那冰凉,就像冬日捂着脖子的雪,抽搐。
篱笆建好了,半包围了整个族地。平安又琢磨着,把住房翻修一下,草屋又闷热味道又冲,在系统地图上按开风水界面,寻了一个好地方标记好自己的房屋后,再往下规划一条土路,路的一侧是居民区,排布着每个家庭的小木屋,材料区和猎物收纳区归置到了一起,娱乐休闲吃饭区则放到了居民区旁的另一侧。
这样风水也凑乎,路线也合理。
平安点点头,自己拿了没人用的斧子往外砍树,但他身为现代人,嚼个草药不费力,砍树,却是要了老命。第一下只有浅印子,第二下没砍中,他深觉自己到了牧场物语,怕是这两下还能涨点经验值吧。
“哎呦,族长,怎的砍树了?”摘了果子的妇人回来时正看见,慌忙叽叽喳喳。“哈哈,就想翻修一下咱的屋子,做个木屋,但是砍树我实在不太会,要不……”“我们来吧。”“族长您这小身板就用在大问题上好了,砍树这种小事我们就行了。”“您手脚不麻利,交给我们吧。”
其实,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对么。
袁平安被赶出了圈子,在他睡了午觉起来后,就成了族内所有人清闲时的话题。
“族长长得俊啊,可干活笨手笨脚的。”
“哈哈,你们看族长砍树的姿势没?”
“我阿婆都比族长大人干活利索哦。”
……
伤透人心!
袁平安愤而决定远离家乡,顺便摸鱼。走了半会儿,就听见牛黎止不住的偷笑声。“干什么。”平安扫过去眼神。“不。”牛黎揉揉下巴:“只是想,这种族长与族人们的关系,也不错。”平安一愣:“你说你生前是个族长对吧,你和他们相处不这样吗?”
“族长自然不能太过随和,他要带领族民征战讨伐,是一族的旗帜,怎可太过低声下气。”
“我哪有低声下气的。”
“不是说你……”说着,也察觉自己相岔了,牛黎恢复双手环胸的姿势:“恐怕,我们两人作为族长的理念不一。”“肯定不一样啊,我不是你,你也不会成为我,连转世之人的理念都不可能相同的。”
“……确实。”在牛黎思索间还想继续交流时,他听到了那日吹走叶子的音调声,眉头不禁狠狠皱起。平安晚了会儿才听见,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是磨壁廷!”他挥舞着双腿沿着溪水往上,身侧一匹狼猛地扑来时,他并没看见。
袁氏一族建立在河边,按理来说这里也是肉食类动物常来之处,危险异常。可最近几日的悠闲自在降低了平安的警戒心,死后更还可以复活,他便没半点警戒。“平安!”“平安!”两道男声,透明的拳头捶在了狼头上,但魂体穿透了过去。
一支箭射来,穿过了野狼的脖颈,对方哀叫一声,扯着伤口迅速扭身逃窜,怕也活不了多久。
……
袁平安呆呆站着,看一直注视拳头,眼神沧桑的牛黎,又看向跑来的磨壁廷。
“无事?”青年揪着人手臂,转圈检查,平安没穿多少遮挡的身子被人看了几遍,才放下心。目光落到空气里观察片刻,给平安掸掸土。“是不是吓到了,下次要小心。你不能仗着那种能力太没有警惕心了,狼是要吃掉你,可未来的敌人,不一定会让你死得很轻松。”他很正经,也很严肃。
平安“嗯”了声,这一阵子,他确实有些放肆,好像这远古成了他的游乐场,不担心死,就什么都不担心了。“我知道了,对不起。”“你可是族长,还好有我在……”他又摸摸平安随便捣鼓的乱飞头发,圈住人的腰往自己身侧拉。
牛黎一听,脸色骤沉。
袁平安猛摇头,把方才生死一线的经历先放下,“我听见你吹叶子的声音就来了,今天怎么有空啦。”“这几日每天中午,我都吹了一会儿,你没来,我也就走了。”“?”平安感到抱歉:“对不起,我没有听见。”
“我看见过你们的猎人,他们都精神抖擞,说起新筑的水井一事,等我成为族长了,定要去你那里见识一番。”
“……”受了夸奖,袁平安想,这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建筑工艺是古代匠人们智慧的结晶,他可不能拿来挂自己脑门上。“没有的,不是我出的主意。”磨壁廷护在他身旁,随时注意身边的动静。
他发现,袁平安缺乏这方面的警惕。一个部族的人,从出生,就要学会如何在野外保全自己,对付野兽,可袁平安在这人人都会的本能上,缺乏自觉。就好像从出生以来,就处在极其安全的环境中。可那袁氏部族,给不了他如此的环境。
他们找到一处好风景,团坐在热乎乎的石头上,看脚下的溪流和很远处隆隆的小瀑布。袁平安回想磨壁廷所说,诧异着:“你说族长?是你们部族要搞选举了吗?”停顿片刻,平安觉察不对,刚想解释意思,磨壁廷单手后撑,左腿曲起,姿势闲散自在,和平安的距离却是近了。
“选举?选择?原来如此。”他点点头:“我阿父生病了,病得很重,你所认识的药草也救不了他。”袁平安想了想,确实,中药需要长久的调理,见效慢些。某些急性症状,还是手术和输液较为稳妥……吧,这都是根据他网络上所见所闻瞎猜的,也不敢拿来安慰磨壁廷。
对方也并不等他回答,悠然自语:“阿父病重,他的三个儿子,包括我,就要为接下来的族长之位的争夺做准备。”他看向天空:“这很正常,只有一个强大的族长,才能带领族人,要更加聪慧,更加识人擅辩,又或许,还要更加冷漠……”他眉眼寂寞,看向袁平安时,又露出点欢悦。
“平安,你是我见过最不像族长的族长。”
“……”平安死鱼眼。“我哪里不聪慧,哪里不识人擅辩,哪里不冷漠啦。”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嗤。”坐在另一边的牛黎嘲笑中。“……”并没听到鬼魂的回应,磨壁廷呆滞了片刻,才理解了平安的句式,捧腹笑了好久。
“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朋友之间就是这样的,咱俩相处的久了,你是我哥们,我还能喊你爸呢。”平安竟然看起来很得意。“喊我爸?”磨壁廷呆滞到眉毛都快飞走了。“对啊,有事求你喊你爸,没事的时候喊你儿子。”
……
磨壁廷僵硬了,碎裂成散块儿,又笑得肩膀都在抖。平安也就跟着笑。牛黎看着他们,眼神中寂静无声。
族长笑了许久,好像把一些压抑许久的情绪都笑没了后,看向天空。“这几日一直寻你,只是因为,或许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和你见面了。”他想到族中的事,想到兄弟的感情,想到临死的阿父,都是一阵悲凉。
“是要……你们一家子的那些事吗?”袁平安双肘撑着膝盖,面庞凑近了。“你看起来很不开心。”他又缩回去,单手支着脑袋。“我帮你当上族长吧,你们一族中一定没有比你更好的族长了。”只有磨壁廷是族长,他们才能是同盟,袁氏一族才能得到最大的发展。
部落与部落,城市与城市,国与国,都是一样的。
“你要帮我?”磨壁廷扭头,不过一会儿,又垂着脑袋:“是啊,你要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以后,你们附近的药丛,就被我承包了,我会把药材整理好口述给你,如果能再顺便治好几个人,民心所向,支持者最多,你肯定能当选的。”袁平安细数自己能做的事,也就是不怕死了。
他给不起荩草部族什么,所以必须抓紧磨壁廷的大腿。那些建筑,在非袁平安族长的地盘上,无法使用。
“……”磨壁廷张口结舌几次,蓦地夹紧了眉头,眼神中闪着怒火和焦躁:“和上次那般吗?你那么疼,最后死去了,你还要……”“既然有这个本领,就要利用得当,知道药性后,这片土地的所有人都能受益,不光是我,和你啊。”